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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此路不通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这已不是容潜第一次送簪子给她,程曦岂会不懂这其中的心意。

    她将簪子递到他跟前,笑盈盈看着他不说话。

    容潜接过玉簪为她簪在发顶,莹白润洁的玉簪衬在墨缎般青丝中分外显眼。

    程曦微微晃了晃脑袋,笑道:

    “好看吗?”

    玉簪映着月光,随她晃动划出一道微微的亮色。

    容潜看着她“嗯”了声,戏谑道:

    “可还需封银子?”

    程曦闻言“噗嗤”一笑,睨着他抬起下巴道:

    “……且看你其余礼备得如何!”

    容潜笑而不语,第二日果真提早自大营回来。

    他带着程曦到客院中,白青涯购置来的礼尽数摆放在那里。

    程曦瞠目结舌看着眼前满满铺开的一样样物件,张了张嘴,道:

    “……你要开铺子吗?”

    哪有人上门吃酒便送这许多礼的——都快赶上下聘的数了。

    容潜颇为淡定道:

    “因不知你父亲与母亲喜好,故而让白青涯各色物件均置办了些,你看着可有合适的?”

    程曦嘴角一抽,不由嘀咕道:

    “……哪有这样浪费银子的!”

    容潜轻笑:

    “无妨。”

    程曦暗忖以他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做那打肿脸充胖子的傻事,便不再多言走上前细看礼物。

    谁知却听身后容潜继续道:

    “……反正日后也能送。”

    她脚下一个趔趄,手中刚拿起的砚台差点磕在桌案上。

    这个人,如今越来越油嘴了!

    *

    张氏将手中画卷轻轻放下,回头同身边管事妈妈叹道:

    “可惜我那前朝古砚留在家中不曾带来,如今临时置办的礼到底失了厚重。”

    那妈妈闻言忙道:

    “您说的哪里话!人说礼轻情意重,二姑奶奶又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势力人,岂会在意您送了什么礼去?”

    张氏笑了笑,自然知道程原恩此次办立户酒必然宾客盈棚,届时送上门的礼堆积成山,王氏又岂会在意这些。

    只是她想到王骞与程曦的事,自忖他们家又与别家不同些——毕竟当初王骞归屋时,王氏可是置办了厚礼来的。

    张氏看着眼前的两卷字画、一尊玛瑙福禄雕和一抬赤金玉如意,到底觉得俗气了些。

    有小丫鬟自外进来,禀道:

    “太太,袁家表小姐来了。”

    张氏闻言点点头,那小丫鬟便退了出去。

    管事妈妈见状就要将桌上的礼收起来,被张氏拦了:

    “不必收,就这么摆着。”

    不过一时,小丫鬟领着袁莘进来。

    “姨母。”

    袁莘笑盈盈唤张氏,就好像见到亲姨母一般热络亲切。

    张氏笑着招了袁莘过去,指了指桌上礼物道:

    “你来的正好,帮我瞧瞧这些东西如何?”

    袁莘闻言很是高兴,将那三样礼物一一仔细看了遍,揣摩一番张氏的神色后便猜这是她要拿去送人的。

    袁莘不着痕迹地将三样物件夸了一番,分毫不露谄媚之色:

    “……虽常见,但难得是金色纯足,与那玛瑙雕一般胜在手艺。”她顿了顿,笑道,“这是别人送给您的吗?可见很是用了番心思。”

    张氏不能不承认袁莘很会说话,也很会看眼色。

    “这是要送去威远侯府的礼。”她不着痕迹看了袁莘一眼,笑道,“过阵子程大人要摆立户酒,匆忙间寻不见什么好物,只能将就着送了。”

    袁莘闻言一愣,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了下。

    ……程曦的父亲要从威远侯府分出去自立门户?

    如果是那样,程曦岂不是连侯府小姐的名头都没有了?

    袁莘笑了笑,微微摆上些许讶异之色道:

    “为何要分家呀?”她顿了顿,又笑道,“果然有百世不迁之宗,亦有五世则迁之宗。”

    这话捧了王家世代大族,却难免有贬程家根基浅薄之意。

    张氏暗忖袁莘到底是闺阁女儿,袁文山不见得会同她说政务之事,袁莘搞不懂程原恩分家之举的深意不奇怪。

    她淡淡笑道:

    “这是人家家事,我们做客人的只管吃酒便好。”说着顿了顿,端起茶道,“只是咱们家与他家关系到底比别个不同,这礼还是不能随便了。”

    袁莘一愣,随即飞快地看了张氏一眼。

    见张氏低头喝茶,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袁莘便有些拿不准张氏是否在暗示什么。

    她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模样,只陪着张氏说话。

    只是不论袁莘与她说什么,张氏始终都能将话绕到程家头上去,聊到后来,张氏索性直截了当道:

    “阿莘,你的年纪似乎比曦姐儿还大一些,却不知你母亲可曾给你相了人家?”

    袁莘心一跳,低声道:

    “您也知道的,母亲她向来不太出门,咱们又刚来京中不久,人生地不熟的……”

    张氏笑着打断她:

    “既如此,回头我也留意看若有那合适的,就同你母亲去商量。”

    饶是袁莘再沉得住气,听闻此言不由也微微变色。

    她沉默片刻后,勉强笑了笑,道:

    “……阿莘谢姨母关爱。”

    张氏笑着端起茶来。

    袁莘哪里还坐得下去,匆匆寻了个由头便告辞离去。

    “太太,表小姐果然存了份心思。”管事妈妈待袁莘走后不由道。

    张氏收起神色,淡淡道:

    “若不然上回她何必非要当着骞哥儿的面说那事?”

    “可是……论理她也不敢随便攀咬罢?您说曦小姐是不是真的曾与男人共乘一车……”

    张氏闻言不由冷下脸来,皱眉不语。

    那管事妈妈见了心下叹息——可见此事到底是在张氏心中扎了刺。

    而另一头袁莘回去后便同袁夫人打听程府分家的事。

    “……您可曾听到动静?”

    袁夫人有些茫然道:

    “不曾听你父亲说起呀?”

    袁莘不由冷下脸。

    她暗忖姨娘生的就是姨娘生的,这般上不得台面,除了从父亲那儿听些事来以外就不知道主动出去打听!

    袁夫人见袁莘神色不佳,不由心下有些惴惴——她对这个先头夫人留下的女儿向来有几分忌讳。

    她想起一事来,忙笑道:

    “是了,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今儿你去王家时万家来了个婆子,道是万小姐明日在府中与小姊妹们摆茶宴,让你也去!”

    袁莘一愣,随即神色微微缓和了些。

    这个万舜卿摆了那么久架子,总算肯将她纳入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