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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就当现在铺的是夯土路罢

    人群之后,老姚目瞪口呆。

    他想错了啊!

    神迹不该是三牲祭祀,求个三天三夜才会降临的吗?

    哪怕不间隔个三年五载,也不该三五天就再度出现吧。

    望见崭新的城墙和房子的顶部颜色变深,老姚意识到落雪在融化。

    热乎刚出炉的?

    短暂的学习让他知道水泥的硬化无需烧制,但架不住对砖瓦的认知在脑子里产生了惯性。

    而且神使给的资料也说了,气温越高,水泥的硬化速度也越快。

    指不定这些房屋城墙下来之前正被神仙用火烘烤着呢。

    老姚跑到就近的新楼,伸手摸去摸。

    微微有点暖,就刚触碰的时候能感受到。

    这是……余温?

    所以这不是“新鲜出炉”的?

    是不是说,扩建小台村,本就在神仙的计划之中?

    那么小台村压根就不是什么柴房,而是……新宅!

    想到这,老姚有点后怕。

    差一点啊,差一点!差一点毁了老朋友飞黄腾达的机遇!

    然后他又替老郭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午后,风雪停。

    数十人怀揣着喜悦往初阳城赶,他们要回去把家人接来小台村的新家。

    两千余人的施工队则回到工地继续作业。

    从初阳城到汾河的路早在几天前就拓宽了,这几天全是在用水泥和巨型竹板铺设路面。

    今天只要能把小台村到汾河的后半段路铺好就能竣工,突如其来的暴雪,迫使他们不得不暂时中断施工。

    回到工地,第一步是清理积雪,把土灶给清理出来生火。

    第二步是去汾河里凿冰打水,给100口锅架到土灶上烧水。

    气温零下,搅拌水泥需要用不超过80度的热水。

    “冰水为零,开水为百。”

    一句话,老姚就理解这80度是什么概念了。

    证据就是提问“两杯60度的水混合”这个经典问题时,他没有回答“能得到一杯120度的水”这种蠢话。

    这个男人甚至玩水玩出几个结论:比如洗澡水没超过50度,人体温度在35度左右。

    而且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他能保证施工队用的热水都在70度左右。

    挺聪明的一个人,李沐不大理解他的【自述】栏里写的是“此前穷困潦倒”。

    道路上的积雪被清理到一旁,新路与旧路有两尺余的落差。

    从断面可以看到,新路面的下层是厚实的水泥,上面并排铺着3块竹板。

    老姚伸手按压断面的水泥,已经结冰冻硬了。

    刚从神使口中得初阳城全是水泥筑造的时候,他以为又是如同“铝”那般的神仙造物。

    可以无视寒冬造成的影响,只要时间一到就能变成石头的“岩泥”。

    细读神使给的资料,才知晓它不过是一种更好用的“灰浆”罢了。

    眼见为实,老姚在土建所里做了不少水泥砖做对比。

    比如不同水温搅拌,室内外、不同气温、高度等的情况下放置。

    为此他征用了办公楼的空房,让儿子儿媳轮班烧炭炉维持一竖列房间的气温。

    今早出门前,暖房里的水泥砖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硬化,其中用高温热水搅拌的最硬。

    放到室外和冷房里的都冻成了冰泥砖,带去解冻,会变得跟刚和好的状态差不多。

    这证实了资料里写的是对的,水泥会“冬眠”。

    那么冬眠之后硬化质量会降低这说明,大概率也是真的。

    所以这几天老姚有些费解,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修路。

    以水泥的特性,明显等开春转暖再修比较好。

    劣质的大坝会溃堤,劣质的道路会让飞奔的快马绊倒。

    若是传说中的八百里加急,恐怕能连人带马摔死。

    经历了小台村的扩建,他不纠结了。

    俺区区一介凡人,怎敢揣测神仙之用意。

    “就当现在铺的是夯土路罢。”

    第一趟热水就位后,修路作业正式重启。

    这里没有工业化器械,全是人工用棍棒搅拌。

    灌填路基用的是纯水泥,除了场地裹挟进去的泥土,没掺和半点砂石。

    土木人见了直呼奢侈。

    不到二里的工程,愣是干到天黑才完成。

    次日,近五百头畜力从初阳城出发,浩浩荡荡。

    有驴有牛有骡子,有的拉板车,有的驮竹筐。

    在小台村装货,将大量水泥、竹板、木炭运往阳凉北关的卫城。

    不久后,又有近八百头猪羊,挂着一个个麻布袋子,直奔阳凉北关的卫城。

    沿途所经之村,无不有人围观尾随。

    ……

    金军南下的流言已经在太原府的民众之间传开,有些富户早早就做好了举家南迁的准备。

    若非河东经略宣抚使兼知太原府的张孝纯民望极高,民众恐怕会大规模逃离。

    广阳郡王顶替了他宣抚使的职位,使得勉强维持稳定的太原府又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这位安顿下来后却不管不顾,明知道攀附过来的士绅是来打探消息的,仍旧天天与他们吃酒听曲。

    他当甩手掌柜悠闲了,就得有人因此忙碌。

    随行而来的宣抚司副都统便是这个人。

    要在城内“辟谣”安抚百姓,又要到城外募兵扩充宣抚军,刚来没几天就已经像个飞速旋转的小陀螺了。

    这夜,副都统忽然被上官召唤。

    这腮下有胡须的老阉人一身酒气,衣着却是不苟,坐于主位端着腔调询问:“王副都统,灵石县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灵石县有什么事?

    王副都统沉默不语,竟是想不起来那边有什么事要办。

    “嗯?”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广阳郡王怎会想不到,沉声问:“王禀,你是忘了还是没处理?”

    王禀只得如实回答:“近来诸事颇多,不记得是什么事了,还望郡王提醒。”

    “本王已七十有一,副都统怎的比老夫还要健忘。”

    五十八岁的王禀只得压低头,不敢接话。

    “知灵石县派人传信,灵石地区疑有方腊余孽,借以宗教之名招兵买马。你派人速去灵石县暗中调查,顺便把知县父子接来太原。”

    经这一说,王禀想起了些内容。

    回到住处,在书案那叠文件中找到了那封信。

    在烛光下重新看一遍,他还是觉得写信之人有夸大之嫌。

    雀鼠谷一带山多地少,非富饶之地。

    南北又有三关镇守,人要有多蠢才会跑那么个地方造反。

    但凡对周遭环境有所了解的人,都说不出“方腊余孽”这种推论。

    很显然,写信之人应该是想借势在地方立足,“反贼”不过是骗上官出人的借口而已。

    上官此前拿到密信后的敷衍,上任后啥都不管偏又惦记着这事。

    看似矛盾的表现,得出这个结论后就说得通了。

    这不禁让王禀好奇:那知县到底什么人,让他不想搭理又不得不重视?

    琢磨了会,他把信一丢:管他呢。

    唤来儿子,将事情交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