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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黑暗的意志

    晚风徐徐呜咽着,远处的墓园飘摇着火光,传来鬼怪的呼啸声。

    大师沉默了半晌,然后问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认为这个地方应该被立刻封锁隔离起来,不过我想暴,风城应该没有足够的力量派到暮色森林来干这件事了。”

    王玄沉声说道,

    “另外,我在来时的路上没有看到暴风城的调查队伍。在附近的烈酒路口也没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塞欧克瑞图斯又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没听到巫师圣殿那边任何相关的消息,仲马和艾尔莎琳大概没有和调查队一起……”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你成功放置了阿祖拉之眼,那就算完成了我的委托,接下来的事情你自行决定。只不过,我建议你小心为上。

    虽然阿祖拉之眼的魔法只是用来获取声音和画面,但通过这个魔法,我依旧感觉到了那片墓园里蛰伏的黑暗意志和力量。

    也许把水晶放在这里进行监视也是个有风险的行为,当我们通过水晶监视墓园的时候,那个黑暗灵魂也在悄悄窥视我们。

    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亲眼远程观察这里了。

    我有些怀疑巫师圣殿这次派出的调查队,是否能够对付随着流星坠落到墓园里的邪恶,我想我应该立刻通知暴风城。”

    说到这儿,大师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叹道,“那么我就先退出了,水晶放在这里就行。接下来你自己保重。”

    接着,话音落下,水晶球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王玄感觉到那股连接着远方的魔法也断开了。

    放下手,他凝视着远处那闹鬼的墓园,蹙眉思忖片刻。

    虽然修道院里的那个邪恶灵魂看起来确实强大可怖,无孔不入,能够从烈焰里召唤出地狱恶魔,还能复生墓园里的死者,

    但目前对于他的影响,似乎也不过只是强加一些幻觉罢了。

    但幻觉这种东西……只要知道了是幻觉,危害性就会小很多。

    至于他现在感觉到的微微恍惚和疲惫,也许确实是黑暗力量的辐射,再加上频繁且长时间的变身飞行所带来的。

    他的荒野变形,以及变形后维持自身意识和精神方面,终究还是不如那些老练的德鲁伊。何况,那些德鲁伊变身后很长时间也不过是在梦境里睡觉,而不是像他这样还要一直保持作为人类的清醒。

    不过,他接下来还是得变成猎隼飞走才行。

    深吸一口气,他强打精神,准备再次变形——

    闭上眼睛,穿透笼罩着周围与森林的黑暗和邪恶力量,去感受暮色森林那依旧在喘息的荒野,还有猎隼的荒野之魂。

    暮色森林的荒野和灵魂回应了他的呼唤,向他涌来。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和灵魂开始变化,闪烁出灰雾和清光,但就在这时,荒野的魔力中有什么东西趁虚而入。

    一片黑暗的力量藏在魔力和灵魂中向他袭来,像一张猩红、燃烧的黑暗巨手,将他与荒野和灵魂的连接掐断。

    他眼前一黑,便被黑暗笼罩……

    ……

    烈焰,照亮了深不见底的火狱深渊,

    无数魔影在火狱上下晃晃攒动。

    一个黯红的、长满嶙峋黑角和白骨的身影,在地宫深处的黑暗里向他看来,黄色的眼睛就像是熔炉里炽热的火光。

    突然,一股无形却难以抗拒的力量开始攫取他的灵魂。

    但就在这时,暗影涌现,吞没了一切。

    他坠入了无边的虚空里,一片寂静,只余黑暗和隐约的低语,还有像是从无边虚空里吹来的风一般的暗影在吹袭着他。

    以及一片暗影的紫光,依稀照映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像是虚空中的星云般庞大,星团一样的双眼无神的注视着。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点点的蓝白色和金色的光芒渗透了黑暗的帷幕。

    突然,仿佛天堂之光一样向他洒下……

    ……

    太阳照常升起,照耀在暮色森林上空。但除了突出层云和黑暗之上的环形山和梦境巨树,暮色森林依旧笼罩在暮色中。

    穿过云层向下看去,整个森林就像是一片暗绿的海洋。

    但在黎明森林的环形山以东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座破败的哨塔的塔顶,在这片暮色的海洋里时隐时现。塔顶上趴着一个人影。

    黑暗之中,光芒乍现。

    王玄朦胧醒来,感觉阴凉又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他撑起身子,站起身来,环望四周——

    此时已是白天,准确的说应该已是中午了。站在塔顶,穿过周围稀薄的暮霭,可以看见在白天也依旧显得阴沉的天空和太阳。

    而向四周看去,无垠的森林、连绵的树海仍旧是如同黄昏。

    他深吸一口气,一头的雾水。

    他这一下昏睡了有多久了,现在是第二天中午?

    尽管觉得身躯轻盈、精神抖擞,仿佛不过是好好睡了一觉,但他依旧模糊的记得在昏睡和黑暗中看到的景象。

    他向前方看去,那森林环绕下的墓园依旧被幽暗的暮色笼罩——尽管比周围的森林要敞亮一些,仿佛处于永恒的黄昏与黑夜中。

    飘摇的火光一直在燃烧着,修道院仍笼罩在诡谲的光芒下,

    照耀着周围永久的暮色和黑暗。

    嘈杂的低语和黑暗的力量依旧从那边散发过来,但似乎减弱了不少,就好像是暂时放弃了尝试占据和影响他。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很显然——是那藏在修道院下方的邪恶意志,趁他进行变形这种深度涉及身躯和灵魂的法术时,

    同时也是趁着夜晚这个黑暗最猖獗的时刻,

    试图摄取他的灵魂,控制他的躯体。

    不过,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它很显然失败了。

    星辰、月光,甚至星球的意志,似乎再一次保护了他。

    甚至就连那个神秘的巨大暗影——也许是随着火流星一同坠落、同样藏在墓园深处的另一个虚空意志,也在暗中帮助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再次看向搁在塔顶垛墙上的阿祖拉之眼,他有些好奇,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塞欧克瑞图斯大师有没有通过晶球看到他。

    如果晶球就相当于一个镜头的话,

    那么他倒下的位置恰好就在晶球的“视野”盲区里。

    总之,这塔顶并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还是尽快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于是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再次尝试变形。

    一阵青烟灰雾中,一只猎隼直冲而起,把汪洋般的暮色与林海,还有那飘摇在诡异光芒中的墓园,迅速抛下远去。

    ……

    即使是白天飞行在暮色森林上空,如果不是飞在层云之上的高处,也依旧被淡淡的黑暗所笼罩,仿佛飞行在永远的傍晚。

    回到阿祖拉之塔时已是下午,他降落在法师塔果园外的森林里,穿过果园向庭院大门走去,便见塞欧克瑞图斯从塔里走出。

    大师走过庭院步道向他径直走来,朗声道:

    “看到你没事儿就好,我都在想要不要派人过去寻找你了。”

    “大师你看到什么了吗?”

    王玄愣了一下,便好奇的问。大师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然后转身背着手,在他前面向法师塔和小丘走去,说道:

    “没有,我没用阿祖拉之眼频繁的窥探那边的情况。作为一个法师,我尤其必须小心那些能够腐化灵魂、污染魔力的邪恶。”

    王玄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然后又道:

    “但是我依旧没有发现调查队的身影。”

    大法师在前面走着,沉吟片刻然后一点头:

    “我知道了。在田野行动中,派出去的队伍两三天、甚至一两周没有消息是很经常,更何况还是在暮色森林这种地方。

    但考虑到这次任务情况特殊,我想我还是再次跟巫师圣殿联系一下,敦促他们继续派人,然后让暴风城发布风险公告。”

    听大师这么说,王玄便也只是一点头,没有多问。想来这个时代、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断联”这种事都是更有耐心和容忍度的,毕竟就算有魔法,也远不到人人随时随地上网的地步……

    不过事已至此,他想自己应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也不想再没完没了的找下去。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大师忽然放慢脚步,回头问道。

    说起这个,王玄神色稍稍一变,显得略有所思——

    老实说,在见识了大墓园里的邪恶力量的强大之后,他有些怀疑光靠他和安娜斯特拉、以及两位好友,能不能够应付得了。

    或许他需要更多的队友。

    至少要他和安娜斯特拉这个战斗力的,最好还不止一个。

    然而首先,其他“玩家”是不大指望得上的。

    至于像塞欧克瑞图斯大师这样的强力“NPC”?

    他们似乎也没有理由以身涉险,除非邪恶打上门来。

    安布罗希?不太可能——那可是一头青铜龙。

    布鲁贝克?

    也不行,他人在东谷郡,也有公务在身。不过……

    一想起布鲁贝克,他就想起了之前对付过的奇奇摩虫群——既然其他奇幻世界的怪物能够过来,那么其他奇幻世界的英雄呢?

    杰洛特,希里,叶奈法,特莉丝?

    安娜金,乔汉娜,李敏,纳兹波,桑娅,维拉?

    如果他们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或许也会像他一样成为冒险者和浪游者,以猎杀怪物和邪恶为生,那招募起来也容易得多。

    当然……这个想法还是过于荒谬无稽了。

    至少目前他没有发现他们任何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痕迹。

    所以,他也别无办法,只是一笑道:

    “等朋友过来集合。”

    “也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搜寻一下调查队的踪迹,毕竟就怕玩万一……”

    大师说道,便继续向高塔走去。

    ……

    从诺姆管家那里拿到了安放试制版阿祖拉之眼的报酬后,他便径直来到阳光林地镇,找到了镇子上的杂货和药剂店。

    他有一个新主意——

    把手上这批“暴风火”卖掉一部分,然后再制作一批新的,只不过这批新的“暴风火”不仅要添加火焰附魔,还要……

    如果是白天制作,那就施加太阳之力附魔,

    如果是晚上,就星火和月火附魔。

    而且他还决定用包含煤油和柴油的石油高温粗分产品来取代石脑油。这样,它们应该更适合对付亡灵了,还更便宜。

    起初药剂店对他的产品不感兴趣,但在他展示了“暴风火”的性能之后,药剂店便勉为其难的给他开了一个近乎一倍利润的价格。

    每升27银币的售价。

    近乎一倍利润,而他付出的只是一些法力和时间。

    当然,如果不是阿祖拉之手和阿祖拉之塔的工作条件,他这个“一些法力和时间”或许要翻几倍,但……那终究也是一倍利润。

    于是,他出手了30升“暴风火”,不包括带有触发引信的瓶子。

    收入8枚金币10枚银币。

    他倒也不担心药剂店收下这些货后会因为进价太贵而砸在手里。他很清楚药剂店的炼金师店主知道如何把这些玩意儿卖出去——

    弄点儿其他的油、酒精、蜡兑一下,再装上引信用小瓶重新包装。阳光林地镇往南过桥就是暮色森林,不缺潜在客户。

    尤其是流星坠落后,闻风而来的好事者只会更多。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大概只有等待了。

    即便黄龙和帆总乘坐连夜赶路的驿站马车,从闪金镇到这里也有三天两夜、甚至三天三夜的路程。

    而安娜斯特拉则大约明天白天才能赶到——即便她作为精灵可以连续几夜不睡,但她的军马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跑路。

    虽然只能等待,但他倒也不急了。在见识到墓园的状况和那黑暗意志展现出来的力量后,他反倒不担心有人会捷足先登。

    他更担心各路前去凑热闹的好事者给大墓园送人头……

    万一暴风城调查队的那些精英非但没能镇压住修道院下方的邪恶,反而被击败,搞不好还会有更坏的情况发生——

    就像大菠萝I里的主角团在大菠萝II里变成了boss……

    那可真是麻烦了。

    不过“好在”调查队直接不知去向了,虽然也是一件令人疑惑和挂心的事情,但好在不用担心他们会变成墓园里的敌人。

    然而,夜长终究难免梦多。

    他有种与时间赛跑,但又苦于不能提前抢跑的感觉。

    不过说是“等待”,其实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比如去河对岸的暗色河滩的森林里打猎,不仅可以获取微量的赏金,最主要的是,狼皮和肉,巨型毒蜘蛛的毒腺、尖牙和腿儿都可以卖钱。

    尤其是巨型蜘蛛的腿肉,尝起来和蟹肉一样。

    这一个月又近一周的冒险下来,他深切的感受到,钱——

    他需要钱,钱就是他的战斗力。

    他甚至谋划着制造一种魔法成分更高的“暴风火”——就像《冰与火之歌》里的“野火”,甚至连钢铁都能融化。

    所以,他决定下午再过河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