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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惊闻噩耗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北宋柳永在《望海潮》中用极尽溢美之词这样称赞杭州。

    清晨,在临安兴庆坊的悦来客邸的二楼,刘芒正绮靠在客舍的临窗桌椅上独自饮酌着,看着巷里那渐渐如织的游人,刘芒那四散的目光也无暇分辨眼前的到底是景还是城。

    自街道司监牢逃出生天后,足足经过一天两夜的休息,刘芒这才稍微恢复了些元气。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记雷劈

    醒来已是梦中人

    一阵微风吹过,那虚掩的门扉“吱吖~吱吖~”地响了起来。

    抬眼一撇,刘芒这才发现原来是店小二刘小山已是推门而入。

    在过去卖油条的数天里,刘芒对刘老根倒也算得上是多有照顾,甚至后来扩招的人手大多都是老刘的人,而将这一些看在眼里、装在心里的刘小山自是满心感激的。

    “刘公子,出事了!”刘小山进门后便焦急地向刘芒喊道。

    “哦?”刘芒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声。

    “公子,今天早上清河坊那边新开张了一家‘杨巅峰油条店’,那店里的油条和饼子的口味……竟与我们刘老根早点店的一般无二!”刘小山惊异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然而,刘芒似乎并不为所动。

    见刘芒不以为意,刘小山不由得更急了:“刘公子,我怀疑有人偷了你的油条配方……”

    听得此言,刘芒不由得下意识地反了反白眼:不用怀疑,就是这家伙抢了本公子的配方!

    不过,如今敌强我弱的,自己甚至还有那伤人的“保辜期”的命门被人捏着,只能先避一避他的锋芒了,等以后找到机会再一炮轰翻他也不迟。

    所以,刘芒连忙打断了他这无谓的推测,然后吩咐起后续的事情来:“唉,此事说来话长,我迟点会处理的了,你和刘大叔先按我的要求继续弄好那小苏打就行。”

    “另外,客栈里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了,还是要麻烦你平时多帮我留意一下姓杨的消息,特别是关于这斯的黑料,有机会我会报这一箭之仇的了。”

    听完刘芒的吩咐,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的刘小山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嘿,公子你这一提我还真想起点事来,其实临安市井中还真流传着一些关于这家伙的流言呢。”

    看到刘小山这货一脸挤眉弄眼的猥锁样,刘芒顿时也是八卦之心大起:“哦?还真有什么传言?”

    刘小山带着几分小兴奋继续曝起了料:“嗯,听说这家伙最是贪财好色,平时除了喜欢雁过拔毛外,传闻中……他与张宗炳那宠妾还是青梅竹马,而且他们……”

    “噢,竟然还有如此大瓜?可有确凿证据?”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刘芒顿时大感意外。

    “证据目前倒没有,不过,只要公子你舍得下本钱,这临安城又哪有挖不到的料?嘿~!”

    听得此言,刘芒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好!来,钱不是问题,这一百贯交子你先拿去当经费,一旦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另外,我交待你打听街道司谢癞痢的事有消息了没有?”

    “好的,这事小的会抓紧去办的了。”这边才应着刘芒刚吩咐的差事的同时,张小山那边已是带着几分诧异汇报起了另一件事来:“至于公子你上次说的谢癞痢……听说,这斯竟然在前天晚上卷了别人的一大笔钱潜逃了!”

    “什么?卷款潜逃?这……不会是从我身上搜到了那一袋钱吧?!这斯……竟然敢在杨峰和汪义绍的虎口夺食?嘶~没想到啊!”刘芒大吃了一惊的同时,不由得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哼,算这人渣逃得快,否则……唉,看来以后想要算这笔帐……只能看老天爷的心情罗!”

    看刘芒脸上的神情,刘小山不由得自己下意识脑补了起来:“噢,此人……不会就是偷配方的小贼吧?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又或者,我们去报官吧?”

    “那倒不是,不过此人与我恩怨不小,也与另一旧案有关,我明天会抽空去临安府衙一趟的了,希望官府能将这个人渣抓捕归案吧。不过此人狡猾如狐、滑如泥鳅的,想来早已是远循千里……”

    “唉!”失落地叹了口气后,刘芒转而追问起他最关心的另一件事来:“是了,你这几天有没有留意过关于朱小姐的消息?”

    “朱小姐?”

    想起这几天城中关于刘芒与朱淑真的流言蜚语,刘小山略显迟疑后才继续问道:“公子说的可是那位大才女朱淑真朱小姐?”

    “嗯,怎么了?”看刘小山此时脸上那副惊诧不已的神情,刘芒的心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见刘芒脸上那紧张不安的表情,刘小山的心里不由得犯起的嘀咕:看来,刘公子和朱小姐……还真的有一腿?这……刘公子真的是牛啊,连汪义绍那斯的墙角都敢撬!

    “公子,临安城这几天除了有在谣传您和朱小姐的不实传闻外,还……”面对刘芒的追问,刘小山迟疑道。

    见刘小山脸上那迟疑的神,刘芒的心不由得莫名一紧:“真有她的消息?还有什么?”

    “公子,听说……”见无法回避,刘小山只好咬着牙说出了这个令刘芒惊骇不已的传闻:“听说朱家小姐她……到法镜寺出家了!”

    “啊!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给我道来!”听得此言,刘芒顿时大吃一惊。

    “刘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就在刘芒入狱的这几天,朱大才女竟然曾数度冲上了临安城的八卦大热搜,独领了数天的热点风骚!

    前天傍晚,钱塘县,西湖边,汪家别院。

    就在刘芒正在临安街道司内受着非人折磨之时,那道柔弱的身影已是连续三天到这汪家别院门前,跪求她的前夫放过她的情人了!

    没错,这人正是刘芒这几天在监牢中受刑之时都心心念念着的人——朱淑真。

    然而,这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傻女子似乎忘了:她这越是为刘芒求情,越是对刘芒情深意重的,那不就越是在公开地大力暴抽汪义绍的脸吗?

    试问,面对如此直白的“啪~啪~”打脸,汪义绍又如何会答应她的请求,又怎么会不恼羞成怒呢?!

    毫无意外的,她的请求不但被无情地拒绝了,而且还遭受到了汪义绍恶毒无比的辱骂,甚至,刘芒还差点为此丢掉了小命。

    将暗的天色中,冰凉的雨水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缓缓流淌而下,她那布满血丝的双眸显得是那么的憔悴和绝望。

    这时,只见她身后那位神情憔悴的丫环在抬头看了看天色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哀求起跪在地上的朱淑真来:“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或许,老爷这次……会答应帮忙了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这几天来第几次的劝说了,另外,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这苍白的说辞,貌似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呢。

    良久,在丫环无数数的泣声哀求下,那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朱淑真才终于有了回应。。

    只见神情木然的她缓缓地转了转头,然后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不曾想,腿脚上的麻木顿时让她一个踉跄就向前扑倒而去。

    见此情形,大惊失色的丫环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并含着泪抽泣道:“小姐,走,我扶你回家……”

    而此时,在那汪家别院的院墙内,看着朱淑真那黯然离去的狼狈身影,面目狰狞的汪义绍那紧咬着的钢牙都快要嘣了:“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这贱人竟然还有脸三番四次地上汪家来求情,真当我是死人了?”

    “刘芒,朱淑真,你们让我受如此奇耻大辱,我一定要让你们痛不欲生、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只见他便歇斯底里地向身边的的一位狗腿子吼了起来:“去,让谢癞痢把他给我干掉!让他下地狱去!”

    “是,公子……”

    然而,这一幕却被旁边那正一直密切监视他的管家看了个正着,见此情形,管家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赶到书房向一位中年人报告起来。

    “什么?!他竟然真的敢……我这就去打死这个孽障!”听得管家的汇报,此人顿时大惊失色,同时也是勃然大怒起来。

    片刻过后,正被气晕了头的汪义绍便突然被后脑勺的一个暴扇抽了个人间清醒:“你这个孽障,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千叮万嘱你不可行此险着,你竟然还敢一意孤行、自取灭亡?!真当我这个爹死了吗!”

    “……还不速速令人收回乱命,难度真的要等那临安府衙将我们汪家破家灭门吗?!”

    “爹,孩儿实难咽下这口恶气,求爹爹……”待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后,刚要暴怒的汪义绍顿时便心虚地低下了头,但心有不甘的他还是红着双眼哀求起了自己的父亲来。

    “孽障,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整个临安城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你、等着你行差踏错吗?”

    “你如今提前从边淮之地离职回临安候官,外边已有没少风言风语,说你贪生怕死、畏兵如虎的,家里为了你已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你如今又要冲动行事,难度真的要弃自身的前途、身家性命于不顾了吗?!”

    “再说,姓刘的只不过是一蝼蚁罢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背后与你爹、你伯父、你爷爷和整个汪家有矛盾的那些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怎么玩都行,但人命是底线,你现在如不马上悬崖勒马,那就是在行取死之道,说不定……还得连累你远在湖州的祖父呢!”

    原来,最近几个月宋金在两淮边地频频调兵,大有那擦枪走火的趋势,而在淮南为官的汪义绍为了逃避宋金可能发生的战事,任期未满的他竟然早早就辞职回了临安,并动用家里的关系谋求起更肥的差事来。

    而这位正在训斥着汪义绍的则是这汪家别院的主人,前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前殿中待御史、现湖州知州汪勃的幼子,汪义绍的父亲,荫封承务郎汪作人。

    “爹,我……”看着暴怒的父亲,心有不甘的汪义绍却犹要争辩。

    “绍儿,你这真的是要毁掉汪家吗?当初与朱家联姻不过是看中她家的财力与茶贸生意罢了,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就此作罢。”

    “女人如衣服,扔了就扔了,没什么好惋惜的。至于些许八卦名声,那就更是不值一提!”

    “另外,你祖父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让他知道了此事,还不得活活打死你这孽障?!你这混帐还不快快派人去将人追回!”

    听得父亲提起远在湖州的祖父汪勃,想起祖父的为人与手段,汪义绍这才终于怂了。

    “是,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