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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挽爱三步曲 下

    时间来到第三天,屡败屡战的刘芒再次早早来到了法镜寺。

    毫无意外的,他再次被拒之门外了,就在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之时,刘芒的心情也再次低落起来,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啊。

    其实,经过这两天的推敲后,对于朱淑真避见他的个中原因,刘芒的心里也是有了大致的推测。

    以原主对朱淑真的了解来看,她绝对算上是一位外柔内刚、却又生性淳良、孝顺的女子,如果说她会因为一个耳光或自身的原因生出了这出家的念头,那还真的有点滑天下之大稽了。

    除非……她是为了别人!

    而且这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还给她带来了重大的困扰。

    只有如此,这个倔强的女子才会生了这令人不可思议的念头!

    至于这个人是谁,只要稍加推测,那还不是不言而喻?

    之前,正是他刘芒深陷牢狱之灾之时。

    今后,自己也将无可避免地必然受到一些有心人的针对,甚至是迫害!

    而自己受到迫害的根本原因,就是靠近了别人眼中不应该靠近的人!

    这样一推敲,就不难解释朱淑真为什么生了这出家的念头,又是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了!

    想来,也只有出于对汪家这样的势力的顾虑,出于对刘芒这条小命的保护,才能迫使这天之娇女不得不作出此的决定!

    唉,真儿,你这个傻瓜,你这又是何必呢!

    难度,在你的心目中,你的心上人我真的就是那么好揉捏的吗?

    嗯,也许以前的我是不堪一击,但如今的我嘛……

    你放心,你的男神我一定会找机会向你证明我的不凡实力的了。

    “哼,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如果再敢放肆,翔哥我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见上这躲着自己的小傻猫一面,好让她早早消了这该死的念头!

    唉,烦啊!

    内心忧伤、不甘、心痛的同时,无计可施的他唯有将这一切再次倾诉在腰间那支长长的竹管上(别想歪了,是这支,不是那支),将后世的又一名曲《天空之城》,在这傍晚的古寺中徐徐吹响。

    不同于笛子的婉转、灵动,随着洞箫那悠扬的曲调飘起,那空灵、凄美、忧伤、幽静的曲调与意境,瞬间就将法镜寺内那一群群像是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的游客吸引住了。

    然后就见这些三五成群的人瞬间便如流水般,循着这箫声飞快地向刘芒这边聚拢了过来。

    倾刻间,刘芒的四周就被围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在他们的手中,有捎着笛子的,有拿着洞箫、排箫的,也有抱着琵琶的,甚至还不乏有腋下夹着一本本诗集与抄本的……

    原来,刘芒这两天剽窃的后世名作早已在这偌大的临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们在传唱、感叹之余,也就刘芒第三天是否会再次出现在法镜寺,又是否会再次创作出如此惊人的作品展开了热烈的争论。

    在不清楚作者是何人、会在法镜寺何处出现的情况下,刘芒这两天才圈上的这一大班粉丝,就根据前两天笛、箫声响起的时间、地点,怀着期盼、热烈、侥幸、崇拜的心情,早早地出现在了这傍晚的法镜寺中。

    甚至,听说连宫里都派了人过来打听情况呢!

    初时,法镜寺的众尼们看着这少说也有近千的汹涌人潮时,还大惊失色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我们是来看大神开演唱会!”

    “我是来膜拜大神真词风采的”

    “我们是来看偶像装牛13的!”

    “嘿嘿,我们是来约大神一起去压草地、爬山坡的!”

    “嗯,我和他们不同,我是来看那神经病翻车的!”

    “切,我看你到时怕是要当众倒立吃翔了?!”

    …………

    听着这五花八门的回答,众尼姑们目瞪口呆的同时,也连忙将这一切禀报给了住持慧慈师太。

    至此,刘芒这个在近日屡屡有惊人表现的小人物也引起了慧慈的更大关注。

    而这也让这些天听闻了外间这一切的朱淑真,不禁暗暗为自己的心上人感到高兴与骄傲。

    《天空之城》,后世纯音乐中的十大名曲之一。

    这首曲子感情细腻,善抚慰人心,又尤以让人忍不住落泪的优美曲调和动人心弦的美妙韵律而闻名于世。

    与笛子的轻灵相比,刘芒却更喜欢以洞箫吹奏此曲,他尤爱那箫音中的苍凉、空灵与忧伤的意境,它似乎能无时不表达出对逝去时光的祭奠、对爱的呼唤、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和寄托、对不幸遭遇的不屈与勇往直前的精神。

    良久,一曲终了,回过神来的刘芒终于慢慢抬起了头。

    然而,眼前那幽深的禅房却依然大门紧闭着。

    见此,他一时不由得悲从中来:

    唉,真儿,难度你我真的是今生无缘吗?若终归无缘,老天却又为何要让你我今生相见?穿越千年的执念,就此放下、隔断,是否唯有眼泪倾洒,以为祭奠?……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曾经,他以为,他此生已不会再流泪。

    但如今,心丧若死之下,他那心中的悲凉与愁情差点就要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

    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深受打击的他,在心灰意冷之下,既凄凉又悲切地吟诵起了纳兰性德的这首词千古佳作,既是为那前世逝去的珍儿,亦是为今生这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的爱情。

    此词意境高远,字里行间,那心丧若死、愁情萦怀的心绪仿佛扑面而来,周围的众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传世之作震得目瞪口呆的。

    这,神人就是神人啊!

    三天

    连续三天

    每一首都是天籁乐曲!

    第一首都是惊世词作!

    此刻,周围的众人顿时彻底轰动了:

    “好曲、好词!”

    “帅哥,你太牛皮了,不要‘心灰尽,有发未全僧’啦,我们一起出去压马路放松放松心情吧!”

    “偶像,奴家……愿意给你生猴子!”

    “滚,你们不要和我争,大神是我的,我的嫁妆是汤臣一品十套……”

    …………

    “咦?这人……我细细想来,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刚才吹奏时虽然一脸鼻青脸肿的,但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咦,楼上的,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有点印象呢!他……像不像前段时间曾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位痴情才子?”

    “噢!五楼的,你说的……不会是与朱大才女闹出绯闻的那位吧?”

    “我靠,这人还真的很像刘芒那斯哎!”

    “流氓?什么流氓?噢……我的天啊,他竟然是那个刘芒?!那个绿了汪义绍的那位大能?”

    “刘芒?他不是被太学开除了吗?听说他还被汪家借街道司之手关了起来呢,他什么时候出监狱了?”

    “哇,原来他这么有才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早知道我就截了朱小姐胡了。”

    “切,你也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那猪扒样配靠近我的偶像吗?”

    “我靠,看来有大瓜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会又是为了朱大才女吧?难度……我的女神她……出家了?!啊,不要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着,那场面简直是乱成了一祸粥。

    …………

    但人群中的刘芒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心丧若死的他此时内心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人般。

    没有你的大宋,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一个局外之人罢了,一眼千年,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我在孤身一人独自前行……

    我的珍儿,你到底在哪?

    孤独寂寞的同时,木然地抬起头扫了扫四周嘈杂的环境,突然,前排一位观众手中的一件独特乐器映入了眼帘。

    “咦,这不是排箫吗?”

    只见他径直地走到这人身前:“你好!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手中的乐器吗?”

    “噢!可以!必须一万个可以!偶像你不用客气,需要就尽管拿去,送给你都行。对,送你了,不用还了!”听到心中的偶像竟然向自己借乐器,那美女顿时乐了。

    “谢谢~!”

    木然地接过对方递可来的排箫,刘芒瞬间便沉浸进了对心中那无尽的孤独的吹奏中——《孤独的牧羊人》。

    “咦,大神又要开始装13了,大家快静下来!”

    “噢,真好听,我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尼马的,谁敢再出声,小爷等一下弄死他!”

    …………

    倾刻间,在这雾色霭霭的法镜寺中,再次飘起一道神秘、悠远、深邃的箫声,那箫声中隽永的空灵、孤寂、凄美、忧伤顿时直击在场众人的心灵。

    众人顿时舒爽得鸡皮疙瘩直冒,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醉。

    而在此时,禅房内的朱淑真早已是紧咬着下唇哭成了泪人:刘郎,对不起,请愿谅我的不能与你相见……

    你……忘了我吧!

    我们,只能来生再续前缘了……

    …………

    见此情形,慧慈师心中悠悠一叹的同时,不由得在高声诵了一声佛号后,再次劝说起了朱淑真来:“阿弥陀佛,真儿你终究是尘缘未了。你,还是归家去吧。”

    眼前这位天之骄女到底是因何决心要出家,老尼早已在昔日的的故交处了解清楚。如今,既然她所牵挂的心上人寻上了门来,且情深意重的,那自己又如何能再收留她呢。

    手中捻动着的佛珠微顿的同时,老尼姑再次缓声劝说:“阿弥陀佛,佛曰:惟我释子,以成道利生为最上报恩之事。夫佛制,出家必禀父母,若有兄弟子侄可托,乃得禀请于亲,亲允方可出家,否则不许剃落。”

    听得老尼搬出了佛家规矩,朱淑真不由得急了:“师父,真儿真的心意已决,求师父成全!”

    “唉,真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虽然你自小就拜在为师的门下当俗家弟子,但那不过是你父母希望你能蒙我佛庇佑以身体安康、福运绵绵罢了,如今你未经父母允许就要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这如何使得?!”

    “况且,你这心中牵挂重重,实乃尘缘未了,我这又怎能妄顾这一切而替你净发呢!你,还是请回吧!”

    …………

    听着师父语气中的不容置疑,想起自己婚姻的不幸、父亲的不理解、心上人的险境和似乎注定要破灭的爱情,不由得悲从中来朱淑真顿时痛哭失声:“呜呜呜~不,我不走,真儿求师父成全!”

    她这伤心欲绝的模样似乎也勾起了慧慈师太往昔一些尘封的回忆,只见他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后,罕见地流露出了真情::“唉!真儿,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其实……只要能与相爱的在一起的,又有什么困难是不能面对的呢?哪怕就算最后失败了,至少也能不留遗憾啊!”

    咦?这位道行高深、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尼,似乎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听完慧慈师太这如当头棒喝的一翻话,朱淑真顿时愣住了。

    良久,内心在激烈挣扎了一番后,她那四散的四光才终于再次慢慢凝聚了起来:“呼~!师父您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哪怕是只有一天,也死而无憾了!”

    见这小妮子终于回心转意,慧慈师欣慰地点了点头的同时,也再次开声催促道:“去吧,你这再不随他归去,我这佛门清静之地怕都快要成为人满为患的情侣打卡圣地了!”

    …………

    沉吟了片刻后,朱淑真这才对着慧慈师太不舍地说道:“嗯,师父,真儿这些天给您添麻烦了,真儿……这便去了,您,要多加保重身体!”

    见这小徒儿终于解开了心结,慧慈师太慈爱地笑了笑,然后便朝她轻轻挥了挥袖袍:“痴儿,去吧!”

    说完,她便再次垂目捻动起佛珠、诵起经来。

    见此情形,饱含热泪的朱淑真匍匐在地向慧慈师太深深拜了一拜后,这才缓缓起身向着那紧闭的禅房之门走去。

    …………

    “吱吖~”的一声悄然响起,那道数日来隔绝了刘芒无数期盼的禅门,终于在此刻缓缓地打了开来。

    听到这一声门响,刘芒下意识停下了箫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胜雪、楚楚动人的女子已是从里面徐徐地迈步而出。

    看着那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儿突然映入眼帘,刘芒瞬间便泪目了。

    “真儿……”

    “刘郎……”

    俩人彼此久久凝视,对望间,仿佛已是一眼千年。

    脉脉柔情如春风,缠绵情意似水柔。

    千里相思情意长,云开雾散见朝阳

    …………

    “哇,原来真的是朱大才女在里面!”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原来我的偶像这些天的大作都是为朱淑真所作!唉,小女子真的好羡慕她啊……”

    “我的女神,你……怎么就被刘芒这头猪拱了呢!你的白马王子应该是我才对啊……”

    “滚~!你才是猪!你这牛扒给我的女神提鞋都不配!他俩才是天作之合!”

    “呜,朱淑真,你难度就不能迟一点再出来吗?你赔我一首未完的神曲……”

    看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众人在替他们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多少对那未能听完的神曲稍感遗憾。

    良久,这一对凝望良久的璧人,终于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与祝福的目光下牵手走在了一起,然后飘然而去。

    这一幕,真是羡煞了在场的无数痴男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