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这些天①
侍女烟萝奉命挽着食盒，替主子给柴房里的淮山少爷送饭。
主子便是少爷的堂妹，苍柚。
至于为什么是替她而来……
苍柚在昨日亲手把苍淮生用鞭子抽晕之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直扭扭捏捏地不敢进柴房看一眼所谓的“心上人”。昨日也是烟萝亲自带其他小侍女去给少爷上药。
烟萝自是无法理解为何有人是这么对待心上人的，据说是不知从哪儿看到学到的什么“征服”。
但苍柚于她有恩，再者她又只是个侍女，因此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烟萝走到柴房前，取下腰间系着的玉牌，对柴房门口守着的两个家丁证明身份，才得以亲自动手松开柴房的禁锢法阵。
明明都被折磨的跟废人差不多了，依旧要加这层法阵，进出还要仔细检查，让烟萝感觉十分麻烦。
推门而入，跨过门槛，轻轻掩上门只留下一条透光的缝隙……烟萝谨遵着苍柚教的繁琐步骤。
一般而言，苍柚尝试“征服”苍淮生之后，会叫人把他扛进来，放到最里面的角落。每次苍淮生都不认输服软，而折磨程度便由着当天苍柚的心情来了。
烟萝轻轻往里踏几步，便看见衣衫褴褛，身上新旧伤痕交错的少年，正合着双眼在角落里盘腿而坐。
“少爷……”烟罗轻轻放下食盒，屈膝行礼。
苍淮生睁开双眼，简单地扫一眼眼前的侍女，就合上双眼沉思起来。
率先看见的是青色，没有任何装饰的裙摆，再是米白色腰封及翠色腰带，上衣为草绿色。总体上看，剪裁合身，十分素净。如果一定要说和普通丫鬟的差别，那就是这青衣侍女的衣裙布料，看着比其他丫鬟的好上一截。可惜裙摆太窄，转起大概会跟水桶一样，不具飘逸之感。等哪天把整个苍府
几秒过，苍淮生重新睁眼，静静地看着给自己行礼，自顾自做事的青衣侍女，没有出声搭理她，只是看着，双眸也看不出一丝其余的神色。
烟萝也惯了，苍淮生对他们都应该多少怀恨在心的，不愿说话也是正常。
烟萝自顾自地伸手拂过臀后的裙子，双膝跪下，将黑紫色的食盒移到腿侧，由上到下，一层一层取出。
一共三层：第一、二层是苍柚亲手制作的饭食和点心，卖相不错，可能包含蛊毒或其他慢性毒药。第三层一般而言放着碗筷，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都无所谓，苍淮生辟过谷，也习惯不吃，大概等人走了，拎着放到门口又继续睡觉或打坐。
但今天，“第三层”是有东西的。而且是苍淮生一定会拿走的东西——一封注明“苍淮生亲启”的信封，还是在底部夹层里。
苍淮生瞟一眼信封后，直勾勾地盯着烟萝，依旧没有发话。
这不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送东西，但为了提防苍柚弄虚作假，苍淮生会习惯性地怀疑一切在自己身陷囹圄之时伸出的援手，即使是对自己最为友善的苍允。
烟萝立即会意，慢悠悠的摆好碗碟，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小小姐昨日打听了不少少爷爱吃的点心，花了不少时间做了一些出来……”
烟萝微笑着，微微低下头，双手捻着一双黑木筷子举过头顶，向苍淮生递去，“请大少爷用膳。”
即便无法使用法术，苍淮生也能看得出故意释放在某些物件上的，需要旁人触发点陷阱法术。例如，一但触碰到关键物件，就会形成一个隔绝声音的小领域的简易阵法。
苍淮生慢慢伸手接过筷子，但只是捏在手里，没有去夹点心。
见状，烟萝发话，“请少爷放心，第三层是苍允少爷安排的。”
“知道。”苍淮生顿了顿，垂眸看着那封信，“应该不止有信吧？”
烟萝点头，“苍允少爷还托我带了句话，说，祭风节将至，预祝少爷未来顺利”
祭风节，苍家每隔一年举行一次的祭祀大典，整个苍氏领地都会欢庆五日的节日。据说是为了回馈司风之神的恩泽而创立。
但于这个现在身陷囹圄的少年而言，祭风节便是噩梦的开始。
苍淮生沉默片刻，开口：“又是祭风节，么……替我祝他，符术早日修习至大成吧。”
烟萝回了个“是”字。
每次能独自送饭的机会不多，而每次停留的时长也不宜太久，否则门口那两个苍柚母亲的心腹便会起疑心。
烟萝深知这一点，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开。
在她转身准备迈开步子那一刻，苍淮生发话了，“按常理而言，你没有帮我的理由。”
在那一瞬间，烟萝脑海中闪过一个温柔的黑发少女的微笑，她停下脚步，“在苍府数年，若不知如何是‘明哲保身’，早已葬身枯井了吧。而这，也算是……”
最后嘀咕那句话太过小声，苍淮生并没有听见，但“明哲保身”这类话语，苍淮生是发自内心的不太相信。毕竟自从伯母得到“神谕”，父亲倒台之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趁机做点什么来分一杯羹。
苍淮生目视着她靠近窗口，推开一条缝，又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脚步稳且缓，并没有扬起任何灰尘。
当然，也可能是苍淮生是柴房常客的缘故，把灰尘全部裹身上了。
苍淮生等待着烟萝落锁再重启阵法。如此一来，就不必再端着一副“坚贞不屈”的坚忍模样，可以自在一些，用各种不同的姿势坐或躺着，等苍柚过来探望，或者是“征服”。
至于窗户那条缝……大概是苍允那小子安排的。
也并非不能趁现在他们毫无防备的状态逃跑，但很快就会被抓住。毕竟没有风行符一类，具有一定加速效果的道具，还是只能靠两条腿的，若是现在就跑，必定死路一条。
因此，静候三日后的祭风节更加划算。一来届时防卫会相对薄弱些，二来有烟萝报信苍允相助……天时地利人和，不尝试出逃还真说不过去。
还剩三天，也不知道这几天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刚开始思考逃跑事宜，苍淮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现下还是优先填饱肚子更好，毕竟距离安全的上一顿到这碗饭，苍淮生熬了一个多月。
虽然但是，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苍淮生的目光落在信上，当机立断地捧起旁边那个飘着米饭香的……“碗”。
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没有盖子，扁圆形白瓷盒子。米饭盛得很满，虽然顶上平了一小块，但还能看得出原先是压了个圆圆的顶的。抬手抓着筷子准备扒一口，却发现筷子险些戳不进去，大概装了挺多饭，还细心的压得很实。
看得出来，苍允巴不得把整锅饭压实装进这个碗。甚至在表面撒上一层砂糖，以便于入口。这招哄小孩儿还是略有用处的。
苍淮生扒几口饭到嘴里，又放下碗筷，拿起那信封，拆开，取出被叠好的信纸，展开。信上只有寥寥几句：
“见字如晤，不知兄长是否安好？
祭风节不失为一个好时机。若是有机缘，可尝试寻灵市璇玑楼。
此外，我父亲已想方设法，将演武试炼推至半年开外。
愿兄长诸事顺利。
苍允，敬上”
信中所述的“演武试炼”，苍淮生推测是为了以武力和法术选拔出下一任家主而举办。现在苍家家主之位虚席以待，不管主家分家都想掺和一脚。
至于“灵市”……这是一个即便在玄幻世界也十分虚幻的地方——据传说，此世间有一集市，地处三界缝隙，为纯粹灵力所形成。那里有着技艺超群的“裁缝”，“收尽天下藏书”的书斋主人，“通晓过去未来”的茶馆馆主……总而言之，类似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只不过要比桃花源热闹许多。
璇玑楼，便是“通晓过去未来”的茶馆馆主。
苍淮生看见“璇玑楼”三个大字，都在怀疑他是不是重温了一遍他娘亲周氏给他从小说到大的故事。
在法术被封禁与遗忘的“仙盟”时期，有一姓周的年轻人奉皇命以玉制造浑天仪。浑天仪造了出来，那人算到自己命中有一劫，偷摸着在放置浑天仪的房间内布阵，结果没几天就被诛了九族。在他人头落地那一刻，阵法启动，浑天仪化成人形……故事的最后便是浑天仪自称“玉璇玑”，到了灵市开了家茶馆，名为“璇玑楼”。
或许苍允是希望他能去找一找这位“玉璇玑”，看看是否能解决他的问题。但这种没有把握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苍淮生自觉没这个命去试，凡事皆有代价，谁知道去算了这卦自己还能不能好好走着出去。
现在最现实的，就是算一算雾谷那边封谷没有，什么时候封谷。指不准逃出去之后，能趁机在雾谷封谷前掐点赶过去，借毒雾甩开追兵，拉开距离。
实在行不通，去钟师弟那儿躲一阵子也行。
想着，苍淮生再次端起饭碗，狠狠地扒一口香甜软糯的白米饭进嘴。
没过多久，一大碗饭就被苍淮生炫得只剩最后三两口，苍淮生用筷子拨了拨，想把米饭弄散开一些，却用筷子戳到了什么硬物。
苍淮生皱眉，右手捏着筷子轻轻地将米饭拨开，一个沾着几颗白米粒，表面肉眼可见裹上一层“浆糊”的黑色块状物映入他的眼中。
带着迷惑，苍淮生用筷子把米饭拨弄到一边，再将碗放下，轻轻把那黑色长方形块状物挑进手心握着，优先炫完剩下两口饭。
吃饱喝足，苍淮生用灰蓝灰蓝的衣角包着那黑色长方形块状物，仔仔细细地搓干净。
展开衣角一看，这东西像是河边捡的破石头似的，除了如木炭焦黑以外，基本没什么特点。拇指指腹在上面轻轻摸索，能感受到的只有沙沙的感觉。实在是没什么特别。
过了几秒，只听轻轻“咔”的一声，石头表面上忽然出现一道竖着的裂痕，乳白色的，尤其显眼。
嗯。摸坏了好像……
TMD摸坏了WC！
苍淮生原地石化，不知所措。
正当他在心中碎碎念以安慰自己时，手上石头原先的一条竖痕宛若树木抽枝一般向左右两侧蔓延，直至遍布表面每一处。
这乳白色痕迹每多一道，苍淮生的心里就痛一分——好堂弟的外援物什还没用呢就先一步毁在手中了，真真对不起他。
碎了便是碎了，现下也没有方法修复，苍淮生便扯下另一侧干净的衣角，将石头小心裹起，塞到一旁杂乱的干稻草堆底下。
做完这些，苍淮生收拾好筷，整理好食盒，起身将它放在门口之后回到干稻草垫子那儿躺好睡觉。
真是希望这几天能安然且简单的度过，呢。
夜深，阴暗的柴房之中，苍淮生后颈被衣领遮掩之处散出忽明忽暗的青色幽光。
主子便是少爷的堂妹，苍柚。
至于为什么是替她而来……
苍柚在昨日亲手把苍淮生用鞭子抽晕之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直扭扭捏捏地不敢进柴房看一眼所谓的“心上人”。昨日也是烟萝亲自带其他小侍女去给少爷上药。
烟萝自是无法理解为何有人是这么对待心上人的，据说是不知从哪儿看到学到的什么“征服”。
但苍柚于她有恩，再者她又只是个侍女，因此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烟萝走到柴房前，取下腰间系着的玉牌，对柴房门口守着的两个家丁证明身份，才得以亲自动手松开柴房的禁锢法阵。
明明都被折磨的跟废人差不多了，依旧要加这层法阵，进出还要仔细检查，让烟萝感觉十分麻烦。
推门而入，跨过门槛，轻轻掩上门只留下一条透光的缝隙……烟萝谨遵着苍柚教的繁琐步骤。
一般而言，苍柚尝试“征服”苍淮生之后，会叫人把他扛进来，放到最里面的角落。每次苍淮生都不认输服软，而折磨程度便由着当天苍柚的心情来了。
烟萝轻轻往里踏几步，便看见衣衫褴褛，身上新旧伤痕交错的少年，正合着双眼在角落里盘腿而坐。
“少爷……”烟罗轻轻放下食盒，屈膝行礼。
苍淮生睁开双眼，简单地扫一眼眼前的侍女，就合上双眼沉思起来。
率先看见的是青色，没有任何装饰的裙摆，再是米白色腰封及翠色腰带，上衣为草绿色。总体上看，剪裁合身，十分素净。如果一定要说和普通丫鬟的差别，那就是这青衣侍女的衣裙布料，看着比其他丫鬟的好上一截。可惜裙摆太窄，转起大概会跟水桶一样，不具飘逸之感。等哪天把整个苍府
几秒过，苍淮生重新睁眼，静静地看着给自己行礼，自顾自做事的青衣侍女，没有出声搭理她，只是看着，双眸也看不出一丝其余的神色。
烟萝也惯了，苍淮生对他们都应该多少怀恨在心的，不愿说话也是正常。
烟萝自顾自地伸手拂过臀后的裙子，双膝跪下，将黑紫色的食盒移到腿侧，由上到下，一层一层取出。
一共三层：第一、二层是苍柚亲手制作的饭食和点心，卖相不错，可能包含蛊毒或其他慢性毒药。第三层一般而言放着碗筷，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都无所谓，苍淮生辟过谷，也习惯不吃，大概等人走了，拎着放到门口又继续睡觉或打坐。
但今天，“第三层”是有东西的。而且是苍淮生一定会拿走的东西——一封注明“苍淮生亲启”的信封，还是在底部夹层里。
苍淮生瞟一眼信封后，直勾勾地盯着烟萝，依旧没有发话。
这不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送东西，但为了提防苍柚弄虚作假，苍淮生会习惯性地怀疑一切在自己身陷囹圄之时伸出的援手，即使是对自己最为友善的苍允。
烟萝立即会意，慢悠悠的摆好碗碟，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小小姐昨日打听了不少少爷爱吃的点心，花了不少时间做了一些出来……”
烟萝微笑着，微微低下头，双手捻着一双黑木筷子举过头顶，向苍淮生递去，“请大少爷用膳。”
即便无法使用法术，苍淮生也能看得出故意释放在某些物件上的，需要旁人触发点陷阱法术。例如，一但触碰到关键物件，就会形成一个隔绝声音的小领域的简易阵法。
苍淮生慢慢伸手接过筷子，但只是捏在手里，没有去夹点心。
见状，烟萝发话，“请少爷放心，第三层是苍允少爷安排的。”
“知道。”苍淮生顿了顿，垂眸看着那封信，“应该不止有信吧？”
烟萝点头，“苍允少爷还托我带了句话，说，祭风节将至，预祝少爷未来顺利”
祭风节，苍家每隔一年举行一次的祭祀大典，整个苍氏领地都会欢庆五日的节日。据说是为了回馈司风之神的恩泽而创立。
但于这个现在身陷囹圄的少年而言，祭风节便是噩梦的开始。
苍淮生沉默片刻，开口：“又是祭风节，么……替我祝他，符术早日修习至大成吧。”
烟萝回了个“是”字。
每次能独自送饭的机会不多，而每次停留的时长也不宜太久，否则门口那两个苍柚母亲的心腹便会起疑心。
烟萝深知这一点，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开。
在她转身准备迈开步子那一刻，苍淮生发话了，“按常理而言，你没有帮我的理由。”
在那一瞬间，烟萝脑海中闪过一个温柔的黑发少女的微笑，她停下脚步，“在苍府数年，若不知如何是‘明哲保身’，早已葬身枯井了吧。而这，也算是……”
最后嘀咕那句话太过小声，苍淮生并没有听见，但“明哲保身”这类话语，苍淮生是发自内心的不太相信。毕竟自从伯母得到“神谕”，父亲倒台之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趁机做点什么来分一杯羹。
苍淮生目视着她靠近窗口，推开一条缝，又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脚步稳且缓，并没有扬起任何灰尘。
当然，也可能是苍淮生是柴房常客的缘故，把灰尘全部裹身上了。
苍淮生等待着烟萝落锁再重启阵法。如此一来，就不必再端着一副“坚贞不屈”的坚忍模样，可以自在一些，用各种不同的姿势坐或躺着，等苍柚过来探望，或者是“征服”。
至于窗户那条缝……大概是苍允那小子安排的。
也并非不能趁现在他们毫无防备的状态逃跑，但很快就会被抓住。毕竟没有风行符一类，具有一定加速效果的道具，还是只能靠两条腿的，若是现在就跑，必定死路一条。
因此，静候三日后的祭风节更加划算。一来届时防卫会相对薄弱些，二来有烟萝报信苍允相助……天时地利人和，不尝试出逃还真说不过去。
还剩三天，也不知道这几天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刚开始思考逃跑事宜，苍淮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现下还是优先填饱肚子更好，毕竟距离安全的上一顿到这碗饭，苍淮生熬了一个多月。
虽然但是，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苍淮生的目光落在信上，当机立断地捧起旁边那个飘着米饭香的……“碗”。
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没有盖子，扁圆形白瓷盒子。米饭盛得很满，虽然顶上平了一小块，但还能看得出原先是压了个圆圆的顶的。抬手抓着筷子准备扒一口，却发现筷子险些戳不进去，大概装了挺多饭，还细心的压得很实。
看得出来，苍允巴不得把整锅饭压实装进这个碗。甚至在表面撒上一层砂糖，以便于入口。这招哄小孩儿还是略有用处的。
苍淮生扒几口饭到嘴里，又放下碗筷，拿起那信封，拆开，取出被叠好的信纸，展开。信上只有寥寥几句：
“见字如晤，不知兄长是否安好？
祭风节不失为一个好时机。若是有机缘，可尝试寻灵市璇玑楼。
此外，我父亲已想方设法，将演武试炼推至半年开外。
愿兄长诸事顺利。
苍允，敬上”
信中所述的“演武试炼”，苍淮生推测是为了以武力和法术选拔出下一任家主而举办。现在苍家家主之位虚席以待，不管主家分家都想掺和一脚。
至于“灵市”……这是一个即便在玄幻世界也十分虚幻的地方——据传说，此世间有一集市，地处三界缝隙，为纯粹灵力所形成。那里有着技艺超群的“裁缝”，“收尽天下藏书”的书斋主人，“通晓过去未来”的茶馆馆主……总而言之，类似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只不过要比桃花源热闹许多。
璇玑楼，便是“通晓过去未来”的茶馆馆主。
苍淮生看见“璇玑楼”三个大字，都在怀疑他是不是重温了一遍他娘亲周氏给他从小说到大的故事。
在法术被封禁与遗忘的“仙盟”时期，有一姓周的年轻人奉皇命以玉制造浑天仪。浑天仪造了出来，那人算到自己命中有一劫，偷摸着在放置浑天仪的房间内布阵，结果没几天就被诛了九族。在他人头落地那一刻，阵法启动，浑天仪化成人形……故事的最后便是浑天仪自称“玉璇玑”，到了灵市开了家茶馆，名为“璇玑楼”。
或许苍允是希望他能去找一找这位“玉璇玑”，看看是否能解决他的问题。但这种没有把握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苍淮生自觉没这个命去试，凡事皆有代价，谁知道去算了这卦自己还能不能好好走着出去。
现在最现实的，就是算一算雾谷那边封谷没有，什么时候封谷。指不准逃出去之后，能趁机在雾谷封谷前掐点赶过去，借毒雾甩开追兵，拉开距离。
实在行不通，去钟师弟那儿躲一阵子也行。
想着，苍淮生再次端起饭碗，狠狠地扒一口香甜软糯的白米饭进嘴。
没过多久，一大碗饭就被苍淮生炫得只剩最后三两口，苍淮生用筷子拨了拨，想把米饭弄散开一些，却用筷子戳到了什么硬物。
苍淮生皱眉，右手捏着筷子轻轻地将米饭拨开，一个沾着几颗白米粒，表面肉眼可见裹上一层“浆糊”的黑色块状物映入他的眼中。
带着迷惑，苍淮生用筷子把米饭拨弄到一边，再将碗放下，轻轻把那黑色长方形块状物挑进手心握着，优先炫完剩下两口饭。
吃饱喝足，苍淮生用灰蓝灰蓝的衣角包着那黑色长方形块状物，仔仔细细地搓干净。
展开衣角一看，这东西像是河边捡的破石头似的，除了如木炭焦黑以外，基本没什么特点。拇指指腹在上面轻轻摸索，能感受到的只有沙沙的感觉。实在是没什么特别。
过了几秒，只听轻轻“咔”的一声，石头表面上忽然出现一道竖着的裂痕，乳白色的，尤其显眼。
嗯。摸坏了好像……
TMD摸坏了WC！
苍淮生原地石化，不知所措。
正当他在心中碎碎念以安慰自己时，手上石头原先的一条竖痕宛若树木抽枝一般向左右两侧蔓延，直至遍布表面每一处。
这乳白色痕迹每多一道，苍淮生的心里就痛一分——好堂弟的外援物什还没用呢就先一步毁在手中了，真真对不起他。
碎了便是碎了，现下也没有方法修复，苍淮生便扯下另一侧干净的衣角，将石头小心裹起，塞到一旁杂乱的干稻草堆底下。
做完这些，苍淮生收拾好筷，整理好食盒，起身将它放在门口之后回到干稻草垫子那儿躺好睡觉。
真是希望这几天能安然且简单的度过，呢。
夜深，阴暗的柴房之中，苍淮生后颈被衣领遮掩之处散出忽明忽暗的青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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