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梁王
李晔之所以想让崔胤去河中，就是因为刚刚朝廷收到了李克用的上表：王重荣对国家有功，请求朝廷赐给他的儿子王珂河中护国节度使旌旗节钺。
这封书信可以说来的非常及时，几乎是王重盈前一天死，第二日李克用的书信就到了长安。
这其中似乎有些猫腻，不过李晔并不在意，也未深究。
对于李克用这个人，李晔是十分厌恶的。
所以他当然不愿意把河中交给李克用。
而崔胤却是朱温的人，由他去担任河中护国节度使一职，恰恰正好。
李晔很清楚崔胤虽说是朱温的人，但毕竟是世家出身，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朱温这种人，有拉拢过来的可能。
而且就算拉拢不过来，也能给李克用添堵。
崔胤若是成了河中节度使，李克用要打河中，就不可避免地跟朱温杠上。到时候两败俱伤何乐不为？ap
面对李晔的殷切的态度，崔胤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立刻便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
崔胤虽然口中说着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实则内心十分发怵。
他是文人，去了河中那种地方不是找死？
崔胤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节度使虽然权力极大，但让他当节度使，他根本压不住那群武夫！
连王重荣那种能征善战之人都被哗变致死，他怎么可能降服得了那群武夫？
指不定自己刚去的第一天，就因为军士哗变被杀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朱温可能会很乐意自己去担任河中节度使一职。
所以思来想去，崔胤出了皇宫之后直接就去拜访了神策大将军府。
程玄听到崔胤的拜访，也很是惊讶。
而且崔胤还是从后门拜访，似乎不愿意张扬。
程玄立刻在书房接见了崔胤。
崔胤一见到程玄，就苦着脸道：“程公可要救救老夫啊！”
程玄连忙将崔胤搀扶起来。
他知道崔胤这个人十分会演戏，所以表面虽然满是笑容，实则已经打起了警惕。
“崔相公快快起身，我何德何能能受此大礼？”
崔胤在程玄的搀扶下艰难起身，随后左右看了看。
房间内除了程玄以及崔胤之外，还有玄净天、妙成天两姐妹。
程玄心领神会，立刻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崔胤这才沉声说道：“程公，陛下想让老夫去河中。”
“哦？”程玄发出一个声音，明显很是意外。
程玄猜测道：“陛下是想让崔相公去做河中节度使？”
“不错。”崔胤点了点头，又道：“昔日，王重荣率领三万河中大军，屡破黄巢，勇不可当，乃是朝廷功臣，朝廷不能对不起他。这年头做藩帅的，哪个不想把位置传给自家子侄？昔日王重荣逝去，也是其兄王重盈接任节度使之职，同时表其子王珙为陕虢留后。如今王重盈刚死，老夫就夺了他的河中，于公不合，于心不忍。”
虽然于心不忍，但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昔日程玄的叔叔程宗楚刚为大唐战死，皇帝不也直接任命了新的彰义军节度使？
同时，崔胤这话似乎也透露出他的意向。
他只提到王珙，而未提到王珂，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崔胤可能内心比较赞同王珙做这个河中节度使。
而崔胤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可能也代表着朱温的态度。
程玄思索了一下，微笑道：“崔相公说的不错，朝廷若真的这样做，只会让河中的将士们寒心。”
崔胤小声道：“不知李公的意思是什么？”
程玄道：“节帅的意思，在下尚且不知。”
崔胤顿了顿，道：“倘若陛下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程玄望了崔胤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后者的意思。
崔胤是个老狐狸，让他去藩镇，那不等于入狼窝吗？
他肯定不愿意去河中。想到这里，程玄便道：“崔相公放心，河中乃重镇，节度使之位自然应该经过辅国大臣们再三商榷，再做决定。”
“如此，老夫就先谢过程公了。”崔胤嘴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崔胤离开后，李茂卿从书房的深处走了出来。
“皇帝居然想让崔胤去河中担任节度使？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茂卿显然对这个决定无法理解。
程玄思索了一会儿，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李茂卿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便不再管这件事了。她说道：“我已让梵音天带着书信回了凤翔，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能知道兄长的态度了。”
......
应下了崔胤的请求，程玄便让人唤来了杜彦林、杜弘徽二人，言明暂缓河中之事。
果不其然在第二日朝堂上，李晔就主动提议让崔胤去河中当节度使。
不过这个提议却被诸多宰相矢口否认，直言道：河中乃重镇，节度使一职应再三商榷，权衡过后再做决断。
还有人直言，说河中府被王重荣、王重盈兄弟经营多年，遗泽颇厚，若是非王氏子弟之人担任节度使一职，军士恐会哗变。
最终李晔脸色涨红，绷着脸好久，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
三日后。
朝堂的群臣终于等来了李茂贞的态度。
李茂贞，是带着大军来的。
不错，李茂贞似乎与王行瑜、韩建约定好了，居然在同一天来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后，三人便在朝堂上交替着向朝廷进呈表章声称王珂并不是王重荣的儿子，请求任命王珂为陕州刺史，王珙为河中节度使。
李晔虽无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应允此事。
李茂贞在朝堂上花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是在进呈完表章后立刻就回了军营，并召集了诸将。
程玄自然也在此列。
“李克用很有可能会来攻打长安，诸位需严加防守。”
“李继鹏，你立刻让手下军士准备好砖石木料，另外叫百姓们把粪水收集起来，等到李克用大军一来就烧沸......”
李茂贞话语严肃地吩咐之后，便让诸将各自回到自己的部曲，谨慎待命。
不过，他却把程玄给留了下来。
“怀瑾，对付李克用，你可有良策？”
程玄抱拳道：“节帅，李克用兵威势大，我军只可固守城池，并无良策。”
李茂贞顿时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本帅了。”
程玄沉声道：“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节帅虽然武功高强，但大军却远不及李克用的沙陀军。”
“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沙陀族首领，他随时都能凑出十万大军，而且其中还有沙陀族、吐谷浑、回鹘、奚、室韦、鞑靼等诸多悍勇善战的蕃军。其中，他的亲军鸦儿军更是异常凶猛。昔年黄巢横扫两京，天下群雄束手无策，但李克用却能凭借鸦儿军几百精骑，追着黄巢的数万大军打。就算关中诸镇都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程玄的话音刚落，李茂贞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因为程玄所说的是不争的事实。程玄口中所说的天下群雄，其中就包括神策军。而他李茂贞恰恰就是神策军出身。
“所以，我军万不可与李克用的大军出城野战，只能固守城池。”
李茂贞点点头，沉声道：“光是固守还不够，还需要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这第三方势力，明显就是指的朱温了。
程玄低声道：“节帅，末将认为可给朱温一定的好处，就算不能让他出兵助我们，在关键时刻背刺李克用也是极好的。”
李茂贞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望着程玄，本能地问道：“怀瑾认为该如何拉拢朱温？如何联系得上朱温？”
程玄道：“前不久末将刚刚帮了崔胤一个忙。末将认为可以让崔胤给朱温带个话，就说天子会名正言顺地晋爵其为梁王。”
历史上的朱温似乎是先被封的东平王，然后才是梁王，最后就是魏王、加九锡，准备接收禅让。
但东平王只是郡王，程玄觉得一个东平王对朱温来说明显不够诱惑。
还是直接给梁王来的实在，会不会导致什么历史波动程玄已经不在乎了，毕竟这里也不是真实的历史，而是不良人的世界。更何况他这个穿越者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会导致波动。
对于这个建议，李茂贞也是没有反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反正都是朝廷开的空头支票。虽然这个空头支票对朱温十分有用，但对凤翔镇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失去什么。
不过李茂贞想着想着，心下却忽然动了一个念头。
如果此次朱温当上了梁王，封王的这个口子也就开了，那他李茂贞是不是也能当个岐王？
这封书信可以说来的非常及时，几乎是王重盈前一天死，第二日李克用的书信就到了长安。
这其中似乎有些猫腻，不过李晔并不在意，也未深究。
对于李克用这个人，李晔是十分厌恶的。
所以他当然不愿意把河中交给李克用。
而崔胤却是朱温的人，由他去担任河中护国节度使一职，恰恰正好。
李晔很清楚崔胤虽说是朱温的人，但毕竟是世家出身，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朱温这种人，有拉拢过来的可能。
而且就算拉拢不过来，也能给李克用添堵。
崔胤若是成了河中节度使，李克用要打河中，就不可避免地跟朱温杠上。到时候两败俱伤何乐不为？ap
面对李晔的殷切的态度，崔胤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立刻便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
崔胤虽然口中说着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实则内心十分发怵。
他是文人，去了河中那种地方不是找死？
崔胤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节度使虽然权力极大，但让他当节度使，他根本压不住那群武夫！
连王重荣那种能征善战之人都被哗变致死，他怎么可能降服得了那群武夫？
指不定自己刚去的第一天，就因为军士哗变被杀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朱温可能会很乐意自己去担任河中节度使一职。
所以思来想去，崔胤出了皇宫之后直接就去拜访了神策大将军府。
程玄听到崔胤的拜访，也很是惊讶。
而且崔胤还是从后门拜访，似乎不愿意张扬。
程玄立刻在书房接见了崔胤。
崔胤一见到程玄，就苦着脸道：“程公可要救救老夫啊！”
程玄连忙将崔胤搀扶起来。
他知道崔胤这个人十分会演戏，所以表面虽然满是笑容，实则已经打起了警惕。
“崔相公快快起身，我何德何能能受此大礼？”
崔胤在程玄的搀扶下艰难起身，随后左右看了看。
房间内除了程玄以及崔胤之外，还有玄净天、妙成天两姐妹。
程玄心领神会，立刻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崔胤这才沉声说道：“程公，陛下想让老夫去河中。”
“哦？”程玄发出一个声音，明显很是意外。
程玄猜测道：“陛下是想让崔相公去做河中节度使？”
“不错。”崔胤点了点头，又道：“昔日，王重荣率领三万河中大军，屡破黄巢，勇不可当，乃是朝廷功臣，朝廷不能对不起他。这年头做藩帅的，哪个不想把位置传给自家子侄？昔日王重荣逝去，也是其兄王重盈接任节度使之职，同时表其子王珙为陕虢留后。如今王重盈刚死，老夫就夺了他的河中，于公不合，于心不忍。”
虽然于心不忍，但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昔日程玄的叔叔程宗楚刚为大唐战死，皇帝不也直接任命了新的彰义军节度使？
同时，崔胤这话似乎也透露出他的意向。
他只提到王珙，而未提到王珂，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崔胤可能内心比较赞同王珙做这个河中节度使。
而崔胤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可能也代表着朱温的态度。
程玄思索了一下，微笑道：“崔相公说的不错，朝廷若真的这样做，只会让河中的将士们寒心。”
崔胤小声道：“不知李公的意思是什么？”
程玄道：“节帅的意思，在下尚且不知。”
崔胤顿了顿，道：“倘若陛下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程玄望了崔胤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后者的意思。
崔胤是个老狐狸，让他去藩镇，那不等于入狼窝吗？
他肯定不愿意去河中。想到这里，程玄便道：“崔相公放心，河中乃重镇，节度使之位自然应该经过辅国大臣们再三商榷，再做决定。”
“如此，老夫就先谢过程公了。”崔胤嘴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崔胤离开后，李茂卿从书房的深处走了出来。
“皇帝居然想让崔胤去河中担任节度使？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茂卿显然对这个决定无法理解。
程玄思索了一会儿，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李茂卿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便不再管这件事了。她说道：“我已让梵音天带着书信回了凤翔，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能知道兄长的态度了。”
......
应下了崔胤的请求，程玄便让人唤来了杜彦林、杜弘徽二人，言明暂缓河中之事。
果不其然在第二日朝堂上，李晔就主动提议让崔胤去河中当节度使。
不过这个提议却被诸多宰相矢口否认，直言道：河中乃重镇，节度使一职应再三商榷，权衡过后再做决断。
还有人直言，说河中府被王重荣、王重盈兄弟经营多年，遗泽颇厚，若是非王氏子弟之人担任节度使一职，军士恐会哗变。
最终李晔脸色涨红，绷着脸好久，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
三日后。
朝堂的群臣终于等来了李茂贞的态度。
李茂贞，是带着大军来的。
不错，李茂贞似乎与王行瑜、韩建约定好了，居然在同一天来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后，三人便在朝堂上交替着向朝廷进呈表章声称王珂并不是王重荣的儿子，请求任命王珂为陕州刺史，王珙为河中节度使。
李晔虽无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应允此事。
李茂贞在朝堂上花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是在进呈完表章后立刻就回了军营，并召集了诸将。
程玄自然也在此列。
“李克用很有可能会来攻打长安，诸位需严加防守。”
“李继鹏，你立刻让手下军士准备好砖石木料，另外叫百姓们把粪水收集起来，等到李克用大军一来就烧沸......”
李茂贞话语严肃地吩咐之后，便让诸将各自回到自己的部曲，谨慎待命。
不过，他却把程玄给留了下来。
“怀瑾，对付李克用，你可有良策？”
程玄抱拳道：“节帅，李克用兵威势大，我军只可固守城池，并无良策。”
李茂贞顿时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本帅了。”
程玄沉声道：“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节帅虽然武功高强，但大军却远不及李克用的沙陀军。”
“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沙陀族首领，他随时都能凑出十万大军，而且其中还有沙陀族、吐谷浑、回鹘、奚、室韦、鞑靼等诸多悍勇善战的蕃军。其中，他的亲军鸦儿军更是异常凶猛。昔年黄巢横扫两京，天下群雄束手无策，但李克用却能凭借鸦儿军几百精骑，追着黄巢的数万大军打。就算关中诸镇都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程玄的话音刚落，李茂贞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因为程玄所说的是不争的事实。程玄口中所说的天下群雄，其中就包括神策军。而他李茂贞恰恰就是神策军出身。
“所以，我军万不可与李克用的大军出城野战，只能固守城池。”
李茂贞点点头，沉声道：“光是固守还不够，还需要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这第三方势力，明显就是指的朱温了。
程玄低声道：“节帅，末将认为可给朱温一定的好处，就算不能让他出兵助我们，在关键时刻背刺李克用也是极好的。”
李茂贞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望着程玄，本能地问道：“怀瑾认为该如何拉拢朱温？如何联系得上朱温？”
程玄道：“前不久末将刚刚帮了崔胤一个忙。末将认为可以让崔胤给朱温带个话，就说天子会名正言顺地晋爵其为梁王。”
历史上的朱温似乎是先被封的东平王，然后才是梁王，最后就是魏王、加九锡，准备接收禅让。
但东平王只是郡王，程玄觉得一个东平王对朱温来说明显不够诱惑。
还是直接给梁王来的实在，会不会导致什么历史波动程玄已经不在乎了，毕竟这里也不是真实的历史，而是不良人的世界。更何况他这个穿越者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会导致波动。
对于这个建议，李茂贞也是没有反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反正都是朝廷开的空头支票。虽然这个空头支票对朱温十分有用，但对凤翔镇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失去什么。
不过李茂贞想着想着，心下却忽然动了一个念头。
如果此次朱温当上了梁王，封王的这个口子也就开了，那他李茂贞是不是也能当个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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