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尖锐之势，吾亦可一人夺之！
终南山，藏兵谷。
某处密室。
镜心魔朝着室内的人影拱了拱手，道：“大帅，那刘季述靠着背后有朱温给他撑腰，居然胆敢残杀京城诸王，并且假传天子圣旨，令太子继承皇位，尊皇帝为太上皇......”
镜心魔顿了一下，道：“刘季述把天子关在少阳院，熔化铁水将锁灌实，并派遣神策军左军副使李师虔带兵将少阳院团团包围，天子一有动静就禀报刘季述，只凿出一个墙洞来递送饮食......大帅，这刘季述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要把他杀了？”
袁天罡淡淡道：“杀了一个刘季述，那又如何？杨复恭死了，有骆全瓘，骆全瓘走了，又有刘季述......除非将神策军以及宦官全部杀死，不然就算杀死了刘季述，说不定还会冒出一个杨季述。”
“这些贼子，你方唱罢我登场，杀是杀不完的。”
“大唐气数已尽，此乃大势，不可违。”
“而且眼下除了朱温之外，诸镇已经停止了对朝廷的上供。你若是把刘季述杀了，朱温必定会停止对朝廷的上供，你让朝廷百官吃什么？”
吃什么？
镜心魔也扪心自问起来。
但仔细想了想，镜心魔还是不禁开口道：“可是大帅，刘季述欲对天子不利。他今日敢立太子为帝，说不定哪天就能弑君，若不杀他，恐怕......”
袁天罡的声音道：“离间。”
镜心魔眼珠子滴溜一转，思考了一会儿，又沉声道：“还望大帅解惑。”
“崔胤与刘季述，虽然同为朱温做事，但两人必不会心和。对于现在的朱温来说，他只需要一个能够掌控长安的人就够了，在尚未平定郓兖平卢诸州之前，朱温不会理会崔胤与刘季述的死活，只要他们有一人活着能够掌控长安就足够了。”
“而崔胤乃是士族，虽借势朱温，但并不与朱温是一条心，他多半不会愿意见到皇帝就这么轻易死去。你只要派出几个不良人去跟崔胤接头，他自会知道如何去做。”
镜心魔听得若有所思，连忙拜道：“大帅妙计，属下佩服之至。”
忽然，袁天罡的声音道：“不过朱温平定郓兖、尽得山东之地后，大军恐怕就要开到长安来了，到时候这长安恐怕仍旧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镜心魔听着这话，没有搭话。
朱温此人，虽然昔日不过是一黄巢部将，但在投降大唐后却展现了极强的军事能力。
此人太能打了，基本上十战九胜！
除了拥有悍勇蕃兵的李克用，天下诸多藩镇居然都不是朱温的对手！
袁天罡当然可以杀死朱温，不过朱温手底下的大军，却是很难抵挡的。
这也就是之前在长安，袁天罡并没有杀死李克用以及李茂贞的原因。
杀死他们，只会让他们手底下的士兵更乱！到时候不但当时的长安会大乱，日后的天下大一统也会更加困难！
袁天罡没让镜心魔下去，镜心魔就没下去。
顿了有一会儿，袁天罡又道：“娆疆来人了吗？”
镜心魔道：“启禀大帅，并没有。”
袁天罡冷哼一声，道：“看来十二峒已经不把本帅放在眼里了！镜心魔，派人去娆疆十二峒告诉他们，若不想两百年前的旧事重演，那就乖乖差人把圣蛊之法送来！”
“是！”
......
来到渭州的这段日子，何氏可是遭重了。
程玄虽然白天用着那大怪物破土三郎往地底下拱，但晚上居然还有精力用小怪物拱何氏这颗大白菜。
因此基本上都是日上三竿，何氏这才悠悠转醒。
不过她确实也知道程玄为什么会让她来。
因为程玄先前所说的，百姓都有娘子陪伴，是一句实话。
程玄自从带领大军入陇右以来，两月便平定诸州，赶走吐蕃人。
吐蕃人仓皇逃窜，像是牛马、妇孺，根本没来得及带走！
这些牛马妇孺，程玄基本上都赏给手底下的士兵们了。
而且作为大唐收复西域的“王师”，程玄带来的军士们在当地其实很抢手。
不但有大义，而且有财帛、粮食！
在程玄的命令下，凤翔镇的粮食正陆续往这边送来。
以普通军士为例，不算赏赐的钱帛以及衣物，程玄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粮两斛，羊肉两斤。
没办法，程玄在陇右吐蕃人手里俘获了太多的牛羊。
当然，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迁来的百姓军士，每户都是会给一头牛的，毕竟要用来耕地。
总而言之，诸多原因之下，有太多本地的女子，都嫁给了这些“王师”的军士们。
作为王师的主将，其实有数不尽的人都要给程玄进献美女，不过程玄看了看都拒绝了。程玄的意思当然就是宁缺毋滥。
起床梳洗打扮之后，何氏便打算像往常一样，给程玄准备今日的饭菜。
可谁知程玄这次居然直接回到了渭州的衙署。
何氏得到幻音坊的侍女通禀后，本想去前厅迎接，可是想想却算了。
因为与程玄一同回来的，还有许许多多披盔戴甲的武将。
何氏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那些武将原本平时可是穿着布衣耕作的，如今重新穿上戎装，定然是要有战事了，于是何氏很懂事的决定不去打扰。
议事大厅。
韩艾以及梁令诸将，正在向程玄汇报着战况。
“节帅，逃走的陇右诸部吐蕃，已经联络上了凉州六谷部，打算卷土重来，重新夺回陇右诸州。”
闻言，程玄没有说话。
倒是朱熊的愤怒的声音道：“节帅，要是我说，当初我们就该斩尽杀绝，只把他们赶出去实在是太仁慈了。”
朱熊也是追随程玄的老将了，昔日与韩艾、梁令等人同在泾原军下，只不过此人脾气比较暴躁。
梁令瞥了朱熊一眼，“你这呆子，节帅这么做，自然是有节帅的道理，你急什么？”
“嘿！我不也是为节帅着想嘛......”
“不必吵了。”
程玄当即打断了朱熊的话。
朱熊脸色讪讪，却是很乖地闭上了嘴。
程玄望向一旁的郑凝绩，“裕圣，凉州六谷部，是什么部落？”
郑凝绩朝着程玄拱了拱手，道：“凉州六谷部，也是吐蕃人，准确来说是真吐蕃人。”
“节帅，先前我不是说过陇右的吐蕃人都是假吐蕃人吗？其实陇右的吐蕃人，大部分都是嗢末人。”
“嗢末人？”程玄很谦虚地道：“还请裕圣解惑赐教。”
郑凝绩道：“嗢末者，吐蕃之奴号也。在吐蕃语里其实是奴隶的意思，盘踞在陇右的吐蕃人，其实原先都是吐蕃人的奴隶，后来吐蕃王朝分裂后他们这才得以自立。嗢末人，准确来讲就是天宝遗民混入了部分吐谷浑、党项、回鹘人的杂居部落，他们赪面辫发，左衽皮裘，与真正的吐蕃人无异。昔日主动归唐的尚延心，便是河、谓二州嗢末势力的领袖之一......”
听到这话，程玄大致明白了。杂居、差不多就是混血的意思。
嗢末本来是奴隶，结果吐蕃王朝四分五裂之后，这群奴隶趁机起义，而后翻身做了主人。
郑凝绩的声音继续道：“至于六谷部，他们由于是居住在凉州南部的六个山谷之中，这才号为六谷部。吐蕃六谷部，是凉州嗢末的死敌，只因他们才是真正的吐蕃本族人的后裔，由于曾经的主仆关系，凉州六谷部与凉州嗢末甚至已是死敌，常年攻杀不休。”
朱熊闻言不禁道：“嗢末既然原先是六谷部的奴隶，那为何嗢末会去求助六谷部吐蕃来帮他们收服陇右？”
郑凝绩道：“嗢末部落也不是铁板一块，凉州嗢末与陇右嗢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六谷部就夹在凉州嗢末，以及陇右嗢末之间，陇右的嗢末不可能穿过六谷部去求助凉州嗢末。”
朱熊挠了挠头，旋即对程玄抱拳道：“节帅您就说怎么打吧，末将愿为前驱！”
程玄摇了摇头，道：“此次你们不必出动，吐蕃尖锐之势，吾亦可一人夺之。”
众将闻言，顿时一愣。
程玄这话确实霸气，但一个人面对吐蕃大军，是否有些过于托大？
梁令顿时在一旁道：“启禀节帅，凉州六谷部大军至少三万，您武功虽强，但万一有个闪失......”
程玄道：“此刻大军若动，必定消耗不少粮草。凤翔已经传来消息，岐王正在攻打灵州，急需粮草，我们这边可得省着点。”
说完，程玄拍了拍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各军各司其职，散了吧。”
某处密室。
镜心魔朝着室内的人影拱了拱手，道：“大帅，那刘季述靠着背后有朱温给他撑腰，居然胆敢残杀京城诸王，并且假传天子圣旨，令太子继承皇位，尊皇帝为太上皇......”
镜心魔顿了一下，道：“刘季述把天子关在少阳院，熔化铁水将锁灌实，并派遣神策军左军副使李师虔带兵将少阳院团团包围，天子一有动静就禀报刘季述，只凿出一个墙洞来递送饮食......大帅，这刘季述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要把他杀了？”
袁天罡淡淡道：“杀了一个刘季述，那又如何？杨复恭死了，有骆全瓘，骆全瓘走了，又有刘季述......除非将神策军以及宦官全部杀死，不然就算杀死了刘季述，说不定还会冒出一个杨季述。”
“这些贼子，你方唱罢我登场，杀是杀不完的。”
“大唐气数已尽，此乃大势，不可违。”
“而且眼下除了朱温之外，诸镇已经停止了对朝廷的上供。你若是把刘季述杀了，朱温必定会停止对朝廷的上供，你让朝廷百官吃什么？”
吃什么？
镜心魔也扪心自问起来。
但仔细想了想，镜心魔还是不禁开口道：“可是大帅，刘季述欲对天子不利。他今日敢立太子为帝，说不定哪天就能弑君，若不杀他，恐怕......”
袁天罡的声音道：“离间。”
镜心魔眼珠子滴溜一转，思考了一会儿，又沉声道：“还望大帅解惑。”
“崔胤与刘季述，虽然同为朱温做事，但两人必不会心和。对于现在的朱温来说，他只需要一个能够掌控长安的人就够了，在尚未平定郓兖平卢诸州之前，朱温不会理会崔胤与刘季述的死活，只要他们有一人活着能够掌控长安就足够了。”
“而崔胤乃是士族，虽借势朱温，但并不与朱温是一条心，他多半不会愿意见到皇帝就这么轻易死去。你只要派出几个不良人去跟崔胤接头，他自会知道如何去做。”
镜心魔听得若有所思，连忙拜道：“大帅妙计，属下佩服之至。”
忽然，袁天罡的声音道：“不过朱温平定郓兖、尽得山东之地后，大军恐怕就要开到长安来了，到时候这长安恐怕仍旧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镜心魔听着这话，没有搭话。
朱温此人，虽然昔日不过是一黄巢部将，但在投降大唐后却展现了极强的军事能力。
此人太能打了，基本上十战九胜！
除了拥有悍勇蕃兵的李克用，天下诸多藩镇居然都不是朱温的对手！
袁天罡当然可以杀死朱温，不过朱温手底下的大军，却是很难抵挡的。
这也就是之前在长安，袁天罡并没有杀死李克用以及李茂贞的原因。
杀死他们，只会让他们手底下的士兵更乱！到时候不但当时的长安会大乱，日后的天下大一统也会更加困难！
袁天罡没让镜心魔下去，镜心魔就没下去。
顿了有一会儿，袁天罡又道：“娆疆来人了吗？”
镜心魔道：“启禀大帅，并没有。”
袁天罡冷哼一声，道：“看来十二峒已经不把本帅放在眼里了！镜心魔，派人去娆疆十二峒告诉他们，若不想两百年前的旧事重演，那就乖乖差人把圣蛊之法送来！”
“是！”
......
来到渭州的这段日子，何氏可是遭重了。
程玄虽然白天用着那大怪物破土三郎往地底下拱，但晚上居然还有精力用小怪物拱何氏这颗大白菜。
因此基本上都是日上三竿，何氏这才悠悠转醒。
不过她确实也知道程玄为什么会让她来。
因为程玄先前所说的，百姓都有娘子陪伴，是一句实话。
程玄自从带领大军入陇右以来，两月便平定诸州，赶走吐蕃人。
吐蕃人仓皇逃窜，像是牛马、妇孺，根本没来得及带走！
这些牛马妇孺，程玄基本上都赏给手底下的士兵们了。
而且作为大唐收复西域的“王师”，程玄带来的军士们在当地其实很抢手。
不但有大义，而且有财帛、粮食！
在程玄的命令下，凤翔镇的粮食正陆续往这边送来。
以普通军士为例，不算赏赐的钱帛以及衣物，程玄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粮两斛，羊肉两斤。
没办法，程玄在陇右吐蕃人手里俘获了太多的牛羊。
当然，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迁来的百姓军士，每户都是会给一头牛的，毕竟要用来耕地。
总而言之，诸多原因之下，有太多本地的女子，都嫁给了这些“王师”的军士们。
作为王师的主将，其实有数不尽的人都要给程玄进献美女，不过程玄看了看都拒绝了。程玄的意思当然就是宁缺毋滥。
起床梳洗打扮之后，何氏便打算像往常一样，给程玄准备今日的饭菜。
可谁知程玄这次居然直接回到了渭州的衙署。
何氏得到幻音坊的侍女通禀后，本想去前厅迎接，可是想想却算了。
因为与程玄一同回来的，还有许许多多披盔戴甲的武将。
何氏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那些武将原本平时可是穿着布衣耕作的，如今重新穿上戎装，定然是要有战事了，于是何氏很懂事的决定不去打扰。
议事大厅。
韩艾以及梁令诸将，正在向程玄汇报着战况。
“节帅，逃走的陇右诸部吐蕃，已经联络上了凉州六谷部，打算卷土重来，重新夺回陇右诸州。”
闻言，程玄没有说话。
倒是朱熊的愤怒的声音道：“节帅，要是我说，当初我们就该斩尽杀绝，只把他们赶出去实在是太仁慈了。”
朱熊也是追随程玄的老将了，昔日与韩艾、梁令等人同在泾原军下，只不过此人脾气比较暴躁。
梁令瞥了朱熊一眼，“你这呆子，节帅这么做，自然是有节帅的道理，你急什么？”
“嘿！我不也是为节帅着想嘛......”
“不必吵了。”
程玄当即打断了朱熊的话。
朱熊脸色讪讪，却是很乖地闭上了嘴。
程玄望向一旁的郑凝绩，“裕圣，凉州六谷部，是什么部落？”
郑凝绩朝着程玄拱了拱手，道：“凉州六谷部，也是吐蕃人，准确来说是真吐蕃人。”
“节帅，先前我不是说过陇右的吐蕃人都是假吐蕃人吗？其实陇右的吐蕃人，大部分都是嗢末人。”
“嗢末人？”程玄很谦虚地道：“还请裕圣解惑赐教。”
郑凝绩道：“嗢末者，吐蕃之奴号也。在吐蕃语里其实是奴隶的意思，盘踞在陇右的吐蕃人，其实原先都是吐蕃人的奴隶，后来吐蕃王朝分裂后他们这才得以自立。嗢末人，准确来讲就是天宝遗民混入了部分吐谷浑、党项、回鹘人的杂居部落，他们赪面辫发，左衽皮裘，与真正的吐蕃人无异。昔日主动归唐的尚延心，便是河、谓二州嗢末势力的领袖之一......”
听到这话，程玄大致明白了。杂居、差不多就是混血的意思。
嗢末本来是奴隶，结果吐蕃王朝四分五裂之后，这群奴隶趁机起义，而后翻身做了主人。
郑凝绩的声音继续道：“至于六谷部，他们由于是居住在凉州南部的六个山谷之中，这才号为六谷部。吐蕃六谷部，是凉州嗢末的死敌，只因他们才是真正的吐蕃本族人的后裔，由于曾经的主仆关系，凉州六谷部与凉州嗢末甚至已是死敌，常年攻杀不休。”
朱熊闻言不禁道：“嗢末既然原先是六谷部的奴隶，那为何嗢末会去求助六谷部吐蕃来帮他们收服陇右？”
郑凝绩道：“嗢末部落也不是铁板一块，凉州嗢末与陇右嗢末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六谷部就夹在凉州嗢末，以及陇右嗢末之间，陇右的嗢末不可能穿过六谷部去求助凉州嗢末。”
朱熊挠了挠头，旋即对程玄抱拳道：“节帅您就说怎么打吧，末将愿为前驱！”
程玄摇了摇头，道：“此次你们不必出动，吐蕃尖锐之势，吾亦可一人夺之。”
众将闻言，顿时一愣。
程玄这话确实霸气，但一个人面对吐蕃大军，是否有些过于托大？
梁令顿时在一旁道：“启禀节帅，凉州六谷部大军至少三万，您武功虽强，但万一有个闪失......”
程玄道：“此刻大军若动，必定消耗不少粮草。凤翔已经传来消息，岐王正在攻打灵州，急需粮草，我们这边可得省着点。”
说完，程玄拍了拍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各军各司其职，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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