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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片·清也初生翅羽惊,心向林上却屋藏

    清也的后背突然长出两块软骨,这是要长翅膀的前迹,这是童龄与杜脉意想不到的事。

    当初,鹤人将自己的头发埋在梨树下,“土壤”与头发成为一体,而埋在梨树下的只壳,被头发滋养。

    在从前,只壳都是放在氹山至寒之冰中,这是第一个冰外只壳。

    童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分明没有鹤人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童龄:“我们去问问清也,先弄清楚是怎么长出来的。”

    童龄与杜脉来到清也房间。

    童龄:“清也,你最近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物没有?”

    清也:“我自己也想了一下,应该是因为那本书,样子又不太像书,就是前段时间去奶奶家,我在奶奶的书房中看到的,没有名字,内容写的是一个叫鹤渊的地方。”

    童龄叹了一声气,心想:清也不知,此时生活的地方就是书中的鹤渊。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童龄与杜脉,只字不提鹤渊就是为了让孩子认为自己就是人类,让它们对鹤渊一无所知,让它们的思想完全属于人类,让它们做人类都在做的事,说人类的语言,就可以成为人类。可童龄还是没想到,清也有一天会知道鹤渊,且没有当成一个故事,而是对鹤渊的存在深信不疑。

    无奈之余,最终决定将清也送到逢未那里。

    一晃半年矣,清也的头发逐渐变成纯白,软骨已长成真正的翅膀,羽毛洁白如雪。清也一直期待着,期待翅膀长成后,就可以飞出屋子,飞到梨树林上空,去看梨花海。

    如今翅膀已长成,而清也,依然不能出这屋子。逢未说要削去翅膀,待伤口愈合才可重见天日。在此之前,它要继续留在屋内,一如这半年。如果此后翅膀再次长出,它就要回到这屋里,再次削去,直到再也长不出。

    如今,清也已经能够很熟练地使用翅膀,过不了多久,待翅膀完全灵活之后就要被削去,那时候皮肉的痛苦是最轻的,但心的痛是最深的。

    离清也所居的树屋不远处,还有一个树屋,住着平仄,它的第五对翅膀快要长成。

    清也在屋内飞来飞去,它太想飞出去,太想以这新的角度去欣赏梨花海,去看看世界。可它只能在这屋里。

    翅膀未长成前,这屋子很大,但现在可以飞了,再大的屋子都变小了。

    这段时间,清也能感受到书中所言磁场的力量,总觉得在某个地方,也有人同它一样。它试图对话,但不知道如何表达与传递,意识好像在用力撞一层纱,可怎么都撞不破。

    越是坚信,力量就越是强烈,就像当初坚信会长出翅膀一样。

    清也在想,也许那本尚未看完的书可以解答。可是,那本书现在在哪里呢?之前藏得那么严实,它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奶奶现在会把书藏在哪里呢?

    清也飞累了,便回到窗台,拿起萨特的《存在与虚无》继续看着。说来有趣,之前在自己家中时,也有这本,但看了几页太难懂没能看下去,打算等到五六十岁的时候再看,没想到如今在奶奶家竟快将这本书看完。

    清也正看着书,门突然开了,不像奶奶每次温柔地开门,倒像奔跑着匆匆地推开。清也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剑眉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正注视着清也。而这个人,也长着翅膀,这是清也来到“梨花镇”(逢未给所居处起名梨花镇)后,除了奶奶以外,见到的第一个人。

    已经半年了,终于,平仄终于推向这扇门。

    此刻,门半开着,平仄一只手扶在门框,另一只手握着门绳,像极了拥抱的姿势。它终于看清坐在窗台的人,果然与自己一样,都长着翅膀以及长长的白色头发。平仄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在心里想,这不会也是梦吧,稍微一点声响就会醒来,同其它梦一样,瞬间消失。平仄眉宇间写着它的隐忧,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浅笑着,它觉得见上一面也算是无憾了。

    平仄,终于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人。

    清也:“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翅膀也要被剪去吗?”

    平仄晃过神来,没有回答,匆匆飞走了,就像它匆匆地飞来。

    清也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心想,刚才是幻觉吗?又突然意识到,门已经开了,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飞出去了。毫不犹豫,瞬间不管奶奶的叮嘱,清也展翅飞出门外,飞到梨花海上空,将第一眼新世界给了梨花海。清也开心极了,梨花海真的很美,美到它忘记时间。

    突然,清也听到一声枪响,它吓坏了,赶紧飞回屋子。

    平仄也听到了枪声,它飞出来,看到清也匆匆回到屋内。很快,一群持枪的人正赶来,上空多了几架飞行叶。平仄意识到,清也被发现了,它为自己忘记关上清也的门深感悔愧。平仄没有飞回屋,而是向梨树林外飞去,它想引开那些人,不然清也与奶奶都会陷于危险。

    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人,即便自己再渺小微薄,也有勇气面对残酷与邪恶。

    有翅膀的人根本敌不过有枪的人,平仄被逮捕了,因为都是白色的长发与翅膀,远远看去一模一样,那些人以为飞在梨树林上空的就是它,没有任何怀疑。

    平仄被关入“湍流山”的实验仓内,它做好了死的准备,当它看到一个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躺在方形仪器内,瞬间感到恐惧又顿生难过。平仄希望清也平安,千万不要被捉进来,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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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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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未的诗,写给清也

    我该如何告诉它?我该如何告诉它?

    我要说我将削去它的翅膀吗?

    太残忍,太悲哀了

    我该如何告诉它,我心乱如麻

    用比生命重要的翅膀去换生命,值得吗?

    到底翅膀重要,还是生命重要,我开始犹豫

    在我看来,它的生命重要

    但在它看来,好像翅膀更重要

    我该如何告诉它?

    当两个选择都残忍时,我该如何告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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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仄的诗,写给清也

    我的心中有一扇门

    我迫切推它半开

    坐在窗台看书的女孩转过头来

    我一只手扶在门框

    另一只手握着门绳

    仿佛时间静止了

    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刻

    而我,沉迷于这境象

    俨然一个等待拥抱的雕塑

    像是寻到无比重要的珍宝

    一动都不敢动

    怕又是梦

    怕极了

    怕极了哪一瞬间的波动或是细微的声响,就会碎掉

    眼前的一切从生命中剥离、尽消

    我的爱慕深深扎根心堂

    不停生长,却又无法声张

    就这样,静默地

    我向着她的方向

    凝望着凝望着

    这扇门便在我心中,永远半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