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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其乐融融

    虞成梁又找到教育叶桂英的机会了说:“你看,他们两个都在屋里,这些事就让他们去做嘛,你还拿个刀剖什么鱼,先搞其他的事嘛。”

    叶桂英对着虞成梁屁股就是一巴掌说:“你个嘴巴嘀嘀哒哒比个婆娘还碎些。”

    虞成梁夸张地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直叫:“哎哟,你轻点,手又重打人很疼的。”

    虞晓冉强忍着笑从厨房拿出块菜板和另一把菜刀也朝池塘边走了,虞成栋听着两人的斗嘴嘿嘿直乐,虞昌和却是叉腰仰天大笑起来。

    两条大狗似乎闻到鱼腥味,摇头晃脑哈哧哈哧张着大嘴,伸着舌头一蹦一蹦的也跟着跑了过去,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口水印。大橘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弓着背尾巴竖得老高,浑身的毛炸起,呜呜地向两条狗发出低吼。虞昌和见状便捡了条小鱼向大橘扔了过去,大橘一口叼住,两条狗也跟着追了过去,同时发出低吼,眼见一场猫狗大战即将展开。

    大橘倒是敏捷,叼着鱼就往柴房里窜去,几下就跳上柴垛,示威地向在地上蹦着的两条大狗呜呜叫了两声,然后一转身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两只大狗见失去了目标,就转身又向虞昌和凑了过来。

    一顿忙活之后,山外的太阳终隐去光辉,半圆的月亮接替了太阳倾洒着柔和的光芒,山野似乎又镀上一道银色的边框。夏日的凉风吹拂山岗,知了终于停止了一天的喧闹,田野的蛙鸣中掺杂着远山的狼啸。

    煎得焦黄的刁子鱼、土憨巴、泥鳅、黄颡鱼、水蜂子还有一些虾米螃蟹和那条大鲢子鱼煮了满满一瓦钵,用个土炉子炖着,漂着红的青的辣椒散发着浓浓的鱼香味。虞昌和不由口水直流,用手就捞起一条水蜂子,捏着鱼头用牙齿咬住鱼身,一拉,整条鱼刺就拉了出来,留在嘴里的就是纯纯的鱼肉,贪婪地吸着凉气冷却一下烫嘴的鱼肉,然后用力的咀嚼着,这味道已经十几年没吃过了。

    现在还能用网捕鱼,后来随着电鱼机的出现,柳河里的鱼就越来越少了,是以像土憨巴,水蜂子几乎绝了迹,而这两种鱼恰好是最为鲜美的淡水小鱼。以至于后面连现在很不受待见的黄颡鱼都成了一道河鲜。

    虞成梁拿出一瓶琅州大曲,给虞成栋倒了一杯,问叶金薇要不要来点,叶桂英忙说:“奶奶现在心脏不好,你还给她酒喝。”

    叶金薇似乎有些馋了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紧倒活起也累得很,喝死拉倒,少倒点。”

    虞成梁就给她滴了两滴说:“有了,少喝点。”

    然后又冲着虞昌和说:“你呢,喝不喝。”

    虞昌和赶紧学着叶金薇的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年轻得很呢,多倒点。”

    叶金薇眯着眼睛盯着玻璃杯看了半天说:“你倒进去了没有,怎么就看见有酒呢。”

    虞晓冉抿着嘴笑着说:“太奶,灯光太暗了,你眼睛不好看不到,你闻一下就知道了。”

    叶金薇就端起杯子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然后把杯子放到嘴边慢慢竖起杯子,结果都翻了个底朝天才舔到一点酒味,当下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说:“你这是哄小伢儿呀,再倒点。”

    虞成梁给虞昌和倒了一杯然后晃了晃酒瓶说:“没有了,我重新拿一瓶。”

    然后就拿着酒瓶走进厨房,拿起另一个空酒瓶往里面灌了一瓢水,又倒了点酒进去,拿着那瓶“酒”说:“来,你自己喊倒多少。”

    说完就往叶金薇杯子里倒起来,叶金薇盯着那“酒”快进了杯子里一小半了忙说:“好了好了,够了。”

    虞昌和看着虞成梁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叶金薇,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头直往上冲,眼泪差一点就下来了,当下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这琅州大曲是琅州酒厂出品的一种高度烈酒,对比上辈子喝的茅台、五粮液口味相去甚远,只觉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沿着食道流进胃里,好似火烧,虞昌和这下可真流泪了,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虞成栋见虞昌和一口喝了一大半杯不由赞叹道:“和儿你这酒量可以呀,我们都不敢这么喝。”

    虞昌和心里直叫苦,我可以个鬼,我还以为是五粮液呢,这酒至少得60多度吧。上辈子虞昌和还真没喝过这琅州大曲,没想到比二锅头还烈。就算在学校也只是喝点啤酒而已,那个经济条件确实不允许他喝酒。现在这一口下去,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直烧得难受,头居然开始晕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虞晓冉怎么开始变形了,只觉得那张俏脸越来越大。

    可能是这具年轻的身体尚未经受烈酒的考验,虞昌和喝了大半杯后,居然头一歪,倒在虞晓冉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虞昌和听到“果格果喔~、果格果喔~”的鸡叫声居然真的很早就醒了,睡了一晚酒也是醒了,只是头还有点晕。虞昌和暗骂自己不争气呀,上辈子喝一斤半也不在话下,昨晚居然被半杯烈酒就放倒。

    此时天已微明,虞昌和突然发神经一般地悄悄溜进叶金薇的房间,这叶金薇的房间在堂屋左边的退房,和虞昌和的房间隔着一道厚实的砖墙。

    主要是为了保暖考虑,叶金薇的房间后面就是高山,冬天的寒风吹不到她的房间里,而且在旁边的另一个退房里就是一个火塘房,在房音的一侧,挖了一个四方的土坑,用石条砌了四周,冬天就燃上一堆柴禾,如果没人了就盖上草木灰,那柴草就在火塘里阴燃,等需要烤火的时候再把草木灰扒开,添上柴草,屋里就暖洋洋的,叶金薇的房间也暖洋洋的。

    老太君果然还没醒,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白木槿香烟,又踮着脚穿过火塘房,拆开封装叼了一支,跑到厕所就是一阵狂风聚雨般的轰炸。

    虞昌和穿过虞晓冉的房间时瞥见了墙上挂着的几张奖状,有两张最惹人眼,一张是辰元县文体局颁发的书法比赛一等奖的奖状,一张是琅州市书法协会颁发的书法比赛三等奖的奖状。

    这都是三爷爷的功劳,虞汉清从市文体局退休之后便搬回祖屋居住,老人家闲得无聊,就逮着虞昌和兄妹填鸭式的教授书法和古典文学。

    虞昌和耐不住练字的寂寞,便把自己的功课一股脑扔给虞晓冉,自己就搬着大部头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山海经》,《搜神记》等古文典著在虞汉清的讲解下囫囵吞枣般枣般通读了一遍。

    虞晓冉在双倍的课业量下,书法水平明显的提升了上来,楷、行、草无一不精。而未来虞晓冉正是凭着这书法水平被保送到海州美院,也正是这海州美院把虞晓冉给弄出国了。

    此时虞汉清早已做了古,虞昌和叹了口气回了房,关上房门,又点了一支,继续对着《那一年的那一场雪》冥思苦想了起来,拿着笔试探性地对着歌词比比划划,不多时便听到虞晓冉在隔壁屋叫了起来:“哥,你在屋里抽烟吗?小心爸不骂死你。”

    虞昌和这才无奈地把烟给掐了,那半截烟却舍不得扔掉,又塞回了烟盒里,这都是穷闹的。现在的虞昌和身上可是没有一分钱,放假了按照虞成梁的说法是,在家有吃有喝的,还要钱干啥。所以这烟得省着点抽,太奶那里烟虽然多,但拿多了也会发现的。

    一阵奚奚索索之后,虞晓冉打开了虞昌和的房门走了进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虞晓冉的房间也在虞昌和房间隔壁。虞昌和房间后面是叶金薇的房间,右边是堂屋,左边就是虞晓冉的房间。虞昌和的房间有两个门,虞晓冉的房间却有三个门,另两个门一个通向火塘房,另一个就通向外面的侧所和偏屋,是以虞晓冉就把虞昌和的房间当走廊了。

    兄妹两原来是睡在一起的,虞晓冉那间房本来是个杂物房,直到虞昌和开始变声时,虞成梁才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虞晓冉住。这在农村已经是很高的配置了,很多人家兄弟姐妹挤在一个床上直到结婚,顶多也就是男女分床睡,一人一个房间,那是想多了。

    虞晓冉瞟见虞昌和铺在书桌上的歌词,就好奇地看了看,发现他在歌词上面画了些波形,就像是股票的K线,当然虞晓冉还不认识股票K线图。就问道:“你这是画的什么呀?”

    虞昌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这我怕忘记了曲子,就用自己的方式标注了一下,至少看得明白。”

    虞昌和见虞晓冉还是一幅不解的样子就说:“你看啊,这里就是我定的一个音准,然后我根据这个笛子的孔洞变化对应着在纸上作个记号,你看一个点就是松开一个笛孔,两个点就是松开两个笛孔,如果没有点,就是不松开笛孔,你看每个孔都有相对应的位置就相当于把笛子放到纸上了。能明白不?”

    虞晓冉看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因为她不会吹笛子。

    虞昌和心说真笨啊,想了想便把笛子拿了过来说:“笛子的音阶你听得出来不?我吹给你听,你观察我松开手指的情况。”

    虞昌和便拿起笛子吹了起来,然后征询似的看着虞晓冉,虞晓冉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我帮不了你,你还是等下去找文华姐吧,顺便去看看你的新娘子。”然后就伸着懒腰走了出去。

    此时虞成梁他们也起床了,叶桂英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堂屋里传来鱼网网脚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虞成梁正在收拾鱼网,准备再去捕鱼了。

    虞昌和又跑到叶金薇的房里,老太君昨晚喝了点酒看来睡得很香,于是就扒着叶金薇的眼皮又拉着长音喊了起来:“恭请老太君起床啦。”

    今天叶桂英果然把洗衣服的任务交给了虞昌和兄妹两,吃过早餐两人就骑着摩托车出去了,很快就看到虞成栋也推着摩托车出了院子,虞昌熔兄弟两又屁颠颠地往这边跑。

    虞晓冉倒是乖巧听话,也不指望虞昌和,收拾完碗筷就提着水桶装上换下来的衣服往池塘边走去,虞昌和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没有洗澡,想着等下还要去见美女,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穿一条内裤跑到池塘边,把衣服往虞晓冉水桶里一扔,扯过一条毛巾就着池塘里的水擦洗了起来。

    这截山泉而筑成的池塘,水很是清澈而寒凉,夏日的早晨山风带着露珠的湿润还是略有冷意,吹在湿了水的身体上一下子就是一个激灵,虞昌和抢过虞晓冉的水桶把衣服倒在水塘边的石块上,打起一桶水就往身上直浇,可能是负负得正的原理,这一桶水浇下之后,身体居然散发着热气,小风一吹还挺凉快,鸡皮疙瘩一下就起了一身。

    虞晓冉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等虞昌和冲洗完了之后才说:“这大清早的你就洗凉水,可别感冒了呀。”

    虞昌和强忍着丝丝凉意,牙齿都快打颤了说道:“爷爷当年不是天天清早用冰凉的井水冲身嘛,我这是向老人学习。你先洗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就跑回去换衣服去了,冲着在院子里傻发楞的虞昌熔兄弟说:“哥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俩找姐姐玩去。”

    然后把头发用力的往后梳了梳,对着衣柜上的全身镜左照右照,嗯自己这身材练得不错,还有肌肉,不像上辈子只剩一身肥膘了,虞昌和有些自恋地对着镜子做着健美动作,尽情展示每一块肌肉。

    臭美了一阵之后,把那张纸揣进裤兜里,把竹笛往腰上一别,再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就去横屋把骑了四五年的飞鸽26自行车推了出来,冲着还客厅里看电视的叶金薇喊了一声说:“太奶,我出去一趟。”不待回答就骑着车飞快地冲出了院门。

    车沿着土路走了一段后就下了个坡,柳溪就出现在了眼前,溪水不宽,平时清澈见底,能看到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现在却是浑黄不堪。

    冲上了柳溪上的石拱桥,穿过虞成栋门前,又上了一个大坡,转到另一个山谷,那里就是虞家祖屋,现在只有虞汉平和常兰枝两人带着虞成龙的女儿虞婉君住在那里,诺大的祖屋显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