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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州城扰动1

    返回州城前,苟崇善特意跟着丁鹏、侯利民等人来到付家庄园,听取村民意见,并拿到村民们按着手印的证明纸,这才启程返回州城。

    一路无话,来到镇南桥下时,李树信都快急疯了,拉着苟崇善一通输出,说是付家老小天天到州衙哭闹,而州衙那边也是天天派人来问,到底这付家干了啥恶事?就让华兴人给盯上了。

    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庄园血战数日之后,付家便收到消息,随即便赶往州衙喊冤,将张、郭二位主官搞的坐卧不宁,只得不断遣人到桥下问询。

    ......

    州衙之中,付家大爷恨不得把那位管事一刀剁了,海贼的口供可以不作数,自家的管事在堂上所作供述,却不是轻易就能推翻的,当然啦,这事也怨不得老二,当日和海贼媾和,也是为了保护家业,这些事情,付家内部一清二楚。

    无论实情如何,都轮不到华兴人插手,付家大爷死咬住华兴草菅人命,要求官府给出说法。

    一边是泼天家业一朝尽毁,一边是抗击海贼,初立大功,付家和华兴谁也没有退让的余地,这让衙堂就坐的张素苦恼不已,心中暗自痛骂,两边都不是啥好东西。

    见张素一脸无奈,郭文绍霍地站起,先是把李树信、苟崇善训斥一通,直言他们亦有过失,一个只在桥下买粮,一个坐看华兴乱来,根本没有用心维护官府威严,如今闯出如此泼天大祸,来日必定罪责难逃。

    说到华兴罪行,郭文绍情绪激动起来,表示华兴如此胆大妄为,根本没有和谈诚意,如果今日姑息,来日必为朝廷大患。

    对于付家勾结海贼一事,郭文绍居然略过不提,倒是把其只顾自家,不管村民的自私行为批驳一番,让其日日反省,家业才能长久,至于眼下之事如何解决,只让付家返宅等待,不得随意在州衙叫嚣。

    被郭文绍这么一闹腾,堂上众人都有些懵圈,人家知州大人还未发话,他却跳出来把各方一番训斥,也不知是哪味药吃错了?

    张素脸上现出苦色,示意郭文绍就坐,然后指了指付家大爷,问他可有良策?

    见知州大人居然向自己问策,那位付家大爷顿时愣在当场,张口“呜”、“呃”了半天,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李树信坐在一旁,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位大户,提示他可以学学杨家,再拉一支大军来,也许就能把华兴人赶走了。

    一席话将付家大爷噎的直翻白眼,自己在乡中可以称王称霸,如今在衙堂之下,哪敢随意撒泼。

    既然没啥好办法,张素便让付家人归家等待,若是省城大军来剿,还需付家鼎力支持,然后便扶案站起,挥手示意大家各自散去,待细思之后,再来讨论不迟。

    ......

    州衙后院,本想问问华兴情况的张素,此时只能干看着李树信大骂付家,除了苦笑,只能让这位好友先发泄一番再说。

    和李树信义愤填膺的表现不同,苟崇善则静坐一旁,似乎对付家之事并不关心。

    许久,张素才缓缓问起二人对付家之事的看法。

    李树信的想法很简单,付家自保应和常理,但和海盗勾结一项确属罪大恶极,绝不能轻易放过,而华兴人的做法看似莽撞,从实际效果来看,却是高明之极,不仅百姓归心,买地、分地工作也会畅通无阻,其长久定居崖州的目标必将实现。

    如果州城这边刻意维护付家,甚至为其发声,只会让百姓齿冷,对大人威信损害极大,官府声望,更是会一跌到底。

    为今之计,只有将付家劣迹公开出来,拘拿其首脑人物,才能收拢人心,抑制华兴做大。

    待李树信发言完毕,张素又看向苟崇善,问他有何想法?

    苟崇善对李树信所言极为认同,像付家这样的无良大户,若是能趁机敲打一番,对州城治理绝对有利,只是其中尺度拿捏,却是极难,怕是郭通判那一关,就不好过。

    苟崇善言语不多,却点出了处理付家的难度,和杨家劣迹彰显不同,付家所作所为,确实很难定性,其中像付家二爷这样的首恶,偏偏又被华兴率先惩办了,反而增加了州城处理此事的难度。

    听到苟崇善讨巧之言,李树信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没再出声驳斥,骂骂付家没什么,对于好伙伴苟崇善,可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见张素不置可否,苟崇善稍作犹豫,随即起身一躬到地,搞的眼前二人惊诧莫名。

    表明心意之后,苟崇善随即长跪在地,等候张素发落。

    面对苟崇善的心思转变,张素只能长叹一声,再看看一脸无奈的李树信,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素、李树信都是流官,也许不用多久,便可返乡赋闲,将崖州之事弃之脑后。

    作为本地土著,苟崇善改换门庭,替华兴人做事,虽有背信之嫌,却是当下保身良策。

    一旦张素离职,再遇上像郭文绍这样的州牧,李树信可以辞职回老家,苟崇善怎么办?总不能坐等家破人亡吧?

    既然涉事已深,那就彻底站过去,省得左右摇摆,最终里外不是人。

    见苟崇善去意已决,张素便不再相劝,考虑到往日情谊,只是嘱咐其多做善事,切不可为虎作伥,成为华兴作恶帮凶。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李树信仰天长叹,神情中多了些许萧索之意,再说不出刚才那番激愤言语。

    ......

    傍晚时分,郭文绍从前院赶来,说是自己准备辞职返乡,问张素是否一同上书,哪怕是获罪坐牢,也比在这里苦熬强的多。

    见郭文绍消停数日,又开始胡言乱语,张素多日烦闷瞬间爆发,指着郭文绍痛骂起来,让他别没事找事,等朝廷问罪的文书到了,咱俩一起到牢中作伴,何必急着给自己增添罪名。

    没想到张素突然发作起来,郭文绍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事情还可以商量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待张素情绪稍稍稳定,郭文绍便想着趁机走人,准备换个日子再来沟通,反正已经说出自己意图,总要给人家点消化的时间吧。

    郭文绍还未挪动步子,便被张素出声挽留,然后双双坐下品茶,却无半句交流。

    面对如此不测之局,主动作为总比让上边那些老爷们轻易捏死要强,郭文绍的想法虽然莽撞,却也让张素陷入深思。

    长此以往,华兴人必然做大,而他和郭文绍,还得把招抚、剿灭的戏演下去,直到华兴真正归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