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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兴奋

    “又被看到了?”

    彼得•弗兰克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笔记插上书签合上,抬眸有些责怪地看向表情惴惴不安的女儿。

    他是个斯文的青年医生,二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刚刚步入成熟的时候,一头淡金色的头发总是修成刚刚过肩的长度,眼镜下浅蓝色的眼眸总是淡淡的,令人有种被温和看着的错觉。——是的,错觉。弗兰克医生并不是治愈系。

    被瞧得心虚的卡梅莉亚•弗兰克立刻用无辜的眼神回视父亲:“是的,爸爸。”

    说完她也没有移开视线,非常理直气壮地盯着彼得的眼睛。

    彼得看着一副楚楚可怜、无辜小白花样的女儿,忍不住皱眉:“经过呢?”

    “噢,爸爸,是你让我直接说结果。”卡梅莉亚微笑着回答,微微流露出小小的狡黠意味,只是那一副病弱到风吹即倒的娇弱形容显现不出一丝顽劣意味。

    无语的拍了拍卡梅莉亚的脑袋,彼得轻轻叹了口气:“让我猜猜,是学校里的坏小子又做什么了,我们正义勇敢的弗兰克小姐?”

    被前缀弄得不好意思,卡梅莉亚别扭的低下头:“爸爸,老奶奶差点被撞伤,我一时情急没控制住魔力,把车子掀了……”

    “嗯哼?”彼得清楚不止这样。

    “还有,隔壁桌子的男孩因为我上学时不给他抄作业,想把我推下秋千,我不小心飘起来了……”

    很好,这一下更好了,果然被看见了!

    彼得头疼的扶额。

    无辜地眨巴着双眼,卡梅莉亚似乎也是觉得心虚,瞟着窗外看浮云,却看见一只猫头鹰叼着一个信封飞了进来。

    是的,一封信。

    彼得更加头疼,连胃都开始疼了。

    卡梅莉亚第一次听彼得说了关于妈妈的事情,就在那只猫头鹰扑棱棱飞来丢下信之后。

    信被卡梅莉亚翻来覆去地看,她默默坐在沙发里听爸爸有些烦躁的声音,他说妈妈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霍格沃茨一共有七个年级,等毕业出来也就成年了。

    卡梅莉亚的妈妈是一名巫师,曾经为了世界和平而战斗。

    “世界和平?”卡梅莉亚忽然笑了,有些愤怒地看了一眼彼得的腿,口吻带上了讥讽,“连爸爸都保护不了。”她不喜欢听见妈妈的故事,因为爸爸会用复杂到让人心动的目光看着她的脸——但那不是对着她。

    “你妈妈保护了我,也保护了你。”彼得认真地看着她。

    卡梅莉亚不高兴地努着嘴,似乎想反驳,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赌气似的扭过头。

    “好吧,我的宝贝,你想去这所学校吗?”彼得推了推眼镜,心里清楚这是卡梅莉亚的小孩子心性,只有等她长大。

    “请让我考虑一下,爸爸。”卡梅莉亚立刻笑着转回了头,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彼得的询问便马上开始思索,“如果去霍格沃茨的话,我能控制好魔力并且学习在学校里没有的东西,但是每年都只有放假见到爸爸……”

    说到这里,卡梅莉亚眨眨眼,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彼得,嘴里顿时就变了:“霍格沃茨也不是必须去的,我每年都越来越能控制自己的魔力,并不是非去不可。”

    “那里有魔药和魔咒。”彼得微微一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浅蓝色的眼睛有些坚持地看着她。

    “爸爸……”卡梅莉亚咬了咬唇,明白他的意思,从小到大中药西药都用上,但她依然身体虚弱,受不得苦累和病痛。非常清楚爸爸的意思是要试一试巫师界的治疗能力。

    爸爸憎厌巫师。卡梅莉亚从小就清楚,因为从小她就会一些神奇的事情,每次失控用了魔力,爸爸就会用不舒服的眼神看着她,他不喜欢。

    可是爸爸爱她。

    轻轻地叹了口气,卡梅莉亚把随信附带的表格打开,一边看一边回答:“好的,爸爸,我这就回信。”

    随附的东西除了表格还有一张便笺,卡梅莉亚展开一看。

    『亲爱的弗兰克小姐:

    随信来的猫头鹰曾是你母亲忠实的伙伴,名叫格林,现在由你拥有她。

    敬候佳音。』

    卡梅莉亚扭头看向正在沙发靠背上懒洋洋梳理羽毛的毛球,发现她的目光,这只名叫格林的猫头鹰用深琥珀色的眼珠盯着她,她觉得很惊奇:“格林?”

    深琥珀色的眼珠猛的缩了缩,猫头鹰咕了一声在回应。

    好吧,也许拥有一只猫头鹰也不是坏事。卡梅莉亚乐滋滋地想,伸手要去抱格林小姐,却被娇羞地啄了一口,然后扑棱棱飞到柜子上去了。

    卡梅莉亚觉得从格林小姐眼里能看出她在说“讨厌!不要摸我~”。

    真有个性。卡梅莉亚摸着被啄疼的手指,看着在那娇羞的格林小姐,忽然觉得巫师界似乎更有意思了。

    等把回信写好让格林送回去,卡梅莉亚看到彼得拿着一把钥匙过来,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递给了她:“宝宝,这是你妈妈的房间钥匙,里面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

    卡梅莉亚轻轻地眨了一眨眼:“好的,爸爸。”

    在很小的时候,卡梅莉亚就发现爸爸经常亲自打扫一间常年紧锁的房间,爸爸说那是妈妈的房间。

    从楼梯道走廊的地板是温暖的木色,轻轻扭动钥匙听着轴承的转动,门锁打开后,卡梅莉亚推开门,看见房间的窗户被打开,因为入夏换上了浅绿色的窗帘。

    屋子中的摆设整洁,似乎这里的主人还在——如果没有翻开书的时候被灰尘呛到——靠窗的书桌和软椅、靠墙的三个书架、对着书架的床、床边两米高的衣柜、衣柜旁的储物柜、一个小茶几和两把椅子,这是卡梅莉亚的妈妈生前居住的房间。

    卡梅莉亚走到铺着白底蓝边床单的单人床前,微妙的有一种胸口不舒服的惆怅感,她轻轻抚摸着没有人类体温的床铺,柔软的质感让她忍不住倾身靠着,亮晶晶的红眸慢慢被细密睫毛掩下。

    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嗅到隐隐约约的清香味,那是床单被洗涤后的味道;还有漂浮在房间里的墨香,那是她妈妈留下的味道。

    “……妈妈。”

    卡梅莉亚并不是讨厌妈妈,甚至于她很想念她的妈妈,只是常年缺失母爱以及看着爸爸常年单身,不由对妈妈产生很复杂的嫉妒或者是怨愤。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梅莉亚睁开眼,正好看到对面的书架。

    卡梅莉亚念头一起,便起身过去挨着一排排列好的名目寻找,就在第二个书架下面两层找到了魔法史相关,途中也找到了重要人物相关,还有一些巫师游记,她很高兴妈妈把这种书留了下来,能让她自行了解未来涉及的世界是个什么世界。

    轻轻在心里念了一声妈妈,卡梅莉亚再次看向第三个书架,这个书架放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贴上名目标签分类,只是每一个都放在单独的格子里,多是限量版游记之类的藏书,甚至还有标志成人读物的书籍——卡梅莉亚是从封面上看出来的。

    卡梅莉亚就近取出一本所谓的成人读物,随意翻开扉页,顿时愣了一下。

    『致我最好的朋友艾丽:

    暑假快乐!

    这本书给你,记得帮我找本魔咒应用的笔记。

    PS.少看一点不正经的东西,不如去扑倒卢平。

    同样是你最好的朋友莉莉•伊万斯』

    眨了眨眼,再翻过扉页,随意翻了几页,书里那些直白的描述让没有接触过成人世界的卡梅莉亚有些难堪,她尴尬地把书放了回去,换了一本《北方巫师旅行(河蟹)游记合集》。

    扉页上又是几行字。

    『致维纳斯:

    圣诞节快乐。

    你诚挚的莱姆斯•卢平』

    这一下卡梅莉亚是完全明白了,这个书架是摆放妈妈收到的礼物。

    有一种微妙的时光交错的感觉。

    就好像窥视到了十几年前还是少女时期的妈妈。

    放回了书,卡梅莉亚回过头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次看到床下面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行李箱是红色的,看不出存放了多久,颜色依然很红艳,角落印着『C.L.Frank』,卡梅莉亚有些惊讶这是她的姓名缩写,这个箱子没有上密码锁,卡梅莉亚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个装着一支金钥匙的小盒子、一根黑色的魔杖、一封信。

    『致卡梅莉亚:

    今天我想起了十年后霍格沃茨会来信,趁着清醒的时候,我要给你收拾好需要的东西。

    行李箱我让你爸爸去买一个红色的回来,希望他选的够实用。

    魔杖是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黑桤木,龙的神经,不易弯曲。杖心浸泡过历代海尔森斯继承人的鲜血,宝宝,这比任何魔杖更适合你,除非你成为海尔森斯的家主。海尔森斯家,你可以在校长那里获取更多信息。

    钥匙是我在古灵阁的保险库钥匙,里面是我所有财产,古灵阁你会在老师的引导下了解的。

    很高兴我能清醒的写到这里。

    真好。

    宝宝,妈妈爱你。

    爱你的妈妈』

    就在看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卡梅莉亚的眼泪涌了上来,明明从小就缺失母爱,明明从小就倔强的表示不喜欢妈妈,可是这一下她却忍不住涌出来的眼泪。

    她是知道妈妈在生下她之后就不行了,她似乎能看见一个虚弱的女人在桌前写下这封信,那个女人随时都会昏睡。

    神志不清的妈妈是怎么做完这些事的?

    她不知道。卡梅莉亚只是忍着眼泪开始咳嗽。被她的咳嗽引来的彼得连忙把药拿了来,喝下药的卡梅莉亚只是紧紧拉住他的袖子,把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

    “爸爸,我爱你。”

    卡梅莉亚只要有爸爸就足够了。

    但是,卡梅莉亚有妈妈的话,就更好了。

    卡梅莉亚寄出回信后不久,家里来了一位女性巫师,她是霍格沃茨副校长麦格教授。这位气质严谨的教授带她去了名叫对角巷的地方,在古灵阁办理了个人账户并存入英镑兑换了一笔巫师货币,再购买了入学需要的东西,就稀里糊涂的回了家。

    接着就很快到了入学的日子。

    一大早,彼得就送卡梅莉亚到了车站,卡梅莉亚站在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间护栏的前面,虽然之前麦格教授回答说从这里穿过去就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但卡梅莉亚瞧了瞧彼得,觉得有点困难。——虽然卡梅莉亚跃跃欲试。

    虽才二十八岁,但彼得明显早已成为一个过于重视女儿的爱心老父,此刻他全然不见风度翩翩年青医生的魅力,浅蓝色眼睛满含担忧地盯着年幼女儿:“真的要从这里过去?不是十三或十四号站台?”

    卡梅莉亚满头黑线:“爸爸……”她思索着怎么让爸爸不那么担心,然后穿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这时候一群扎眼的红头发推着行李走向这里,卡梅莉亚很轻易就注意到了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们太鲜艳的火红色头发,也或许——他们的目的地让她注意了。

    虽然他们离得有一点距离,但从形态和神情上,却能看出似乎是一家人的样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子走过来,不约而同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卡梅莉亚,然后两个人就笑着冲了过去,而跟在他们后面的红头发男孩和红头发女孩也穿了过去。

    卡梅莉亚转头看向彼得,笑嘻嘻的眼神传达出“放心了吧”的意思。

    心里放下了一大半的彼得还是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宝宝,你慢点过去,我看着都觉得肉疼……”

    做了个鬼脸,卡梅莉亚故作端庄低推着行李车走向护栏,按照彼得的话慢慢地走过去,彼得

    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卡梅莉亚在靠近护栏的时候猛地撞向护栏。

    “宝宝!……这孩子……”虽然吓了一大跳,但明白那边没有问题,彼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留恋地望了一眼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去。

    吓了自己爸爸一跳的卡梅莉亚在冲出护栏后,来不及收回欺负爸爸之后的笑意,就看到站台前停着的红色老式火车,居然是蒸汽发动。卡梅莉亚再一次对巫师界表示了惊奇,然后推着红色行李箱沿着火车往后面的车厢走。

    四周都是和她一样拥有魔力的陌生人,这种认知让卡梅莉亚心情很微妙的悸动,她保持着不被注意的表情和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上学的孩子们。

    这种感觉让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