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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快意仇

    午后天正热,僻静街巷来往行人本就不多。杀气腾腾之下,除去胆大包天的女子,眨眼人影全无。

    对手人数太多,伤势也影响发挥,只能扬长避短。边思考边收短刀,小心放入装有铁钩的随身铁匣,阎婉云用软索麻利缠于腰间。

    青天白日,孤身上门寻仇,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自己再胆大,也只能乔装夜袭。大将军庶子行事果真与众不同,胆气比自己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敬佩油然而生,手持铁鞭徐步上前,与狐假虎威的奴才们保持一定距离,人远远淡定观战。

    可混乱中看不清情势,阎婉云隐隐担忧。眼下勉强自保,如何出手相助?一旦事态危急,又该怎样面对?

    趁无人关注,不顾后背牵痛,纵身跃上附近一棵大杨树。藏好身形,人居高临下俯瞰,一切尽收眼底,一颗狂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绕过马首,冲地上哼哼唧唧的少年拱拱手,去不得语气淡定,“不慎冲撞公子,请恕在下鲁莽,不知公子与田府有何关系?”

    “哼!”有恃无恐,少年怒目而视,“我乃田家三公子,你今日死定了,求饶也没用。哎……干……干啥……啊……救命呀……”

    正求之不得,居然自己撞上来。一把拎起装腔作势的少年,去不得冷笑,“田崈小儿何在?”

    拔宝刀,贴上少年颈部,斜睨一拥而上的众莽汉,人不怒而威,“尔等都看清楚了,刀可不认人,赶紧叫你们主子出来,滚——”

    虽被一大圈人围上,马儿倒也温顺。打响鼻,不断原地踱步。

    一个个咋咋呼呼,苦于投鼠忌器,众大汉也不敢逼太近。一阵慌乱之下,有人跑回府中报信。

    阳光毒辣,头顶蓝天,脚踏马缰,去不得分外笃定。凭借个高瞩目四望,始终不见女子,人多少有些失望。

    自保情有可原,不想也罢。冤有头债有主,到底该怎样为念白讨回公道,还真没仔细想过。当众杀掉田崈?以田氏家族庞大势力,势必与自己拼死一搏,搞不好两败俱伤。

    暗自斟酌,目光不停扫视周围人群,去不得一时失去主意。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方能报仇雪恨。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绝对惊动官府。陛下刚赐予官职,就仗势杀人,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正苦苦思索间,围堵人群闪出一条通道,一名干瘦中年男子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数人。人群很快围拢,现场几乎水泄不通。

    隔着马匹不断上下打量,抓狂的中年男子倒也沉得住气,许久才客气开腔,“敢问尊驾找田某何事?小儿无知,冒犯公子,田某代小儿向公子赔罪!”

    “你就是田崈?”瞪视对面干瘦男子,去不得冷言冷语,“肆无忌惮追杀我这么久,难道都不认识?”

    一眼认出男子身后瘦高男人,“胡掌事别来无恙,你家主子贵人多忘事,劳烦介绍一下!”

    低声与主子嘀咕几句,胡莱神色尴尬。不敢对视,别过脸呵斥身侧奴仆,“还不把马牵走,愣着干啥,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脸皮不自觉抽搐,田崈愣愣神,开口滴水不漏,“请恕田某眼拙,居然没认出名震京师的堂堂大将军庶子。哦,目下该称一声去校尉。误会,都是误会,田某这就备礼赔罪,来人——”

    “赔罪?拿什么赔?我兄弟如今躺在地底下,你去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去不得恨得牙关直痒痒,“要不让你儿去陪我兄弟?”

    “千万别乱来……”看出对手眼中喷薄欲出的恨恨杀意,田崈略显惊惶。

    到底老成世故,很快稳住神,人故作镇定,“你待怎样?难道敢当众杀人?我已派人去告官,识相的话赶紧离开此地,我……”

    “啊——”惨叫刺耳,剧痛钻心,少年险些晕厥过去。

    侧身发力,一脚硬生生踹折少年左腿,去不得俨然一副铁石心肠,“谅尔等小人也不敢报官,一旦闹大,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抖抖瑟瑟上前,被凄厉惨叫又给吓回去,本欲牵马的仆从不知所措。

    “你……你……”眼睁睁目睹宠溺无边的小儿被当众摧残,田崈怒火勃发,“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来人——”

    “不用诈唬,敢动我分毫,你田府轻则被抄家,重则被灭族……”杀意渐渐减退至无,恢复冷静的去不得回以恫吓。

    “你可以软硬兼施拿下京兆尹府,或许也能摆平廷尉府,可糊弄不了今上。一旦彻查,你的所有龌龊勾当必无所遁形。买凶杀人,略卖民女,逼良为娼,藏污纳垢,为非作歹,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致你于死地。”

    脸色刷地一下变白,田崈桀然一笑,“你有何铁证?说我买凶杀人?还有那些个胡乱指证?先放开我儿,万事好商量。”

    “铁证?我能站在这里就是铁证,只要惊动圣上,你觉得还能一手遮天?”

    嗤之以鼻,去不得不再废话,“我自打出大将军府,一路经宫城及横门而至长陵邑,沿途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你田府。哪怕少一根毫毛,你田家必有灭顶之灾。”

    毕竟老江湖,自忖暂时奈何不得,田崈换一副嘴脸,“人死不能复生,你开个价,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赔付我兄弟及其家人恤訾十万钱,此事暂且作罢,如再敢雇凶追杀……”

    神色平缓,语气却杀气毕露,去不得淡淡开腔,“不仅此儿性命难保,你的大儿与二儿也会被断手截足。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

    气的直发抖,田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公然威胁,还狮子大开口勒索。

    嘴唇哆嗦,话语间杀机顿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在我府前撒野,还公开勒索,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杀你,而且毫无破绽。”

    “我现在即能取你项上人头,包括你儿,还有这群废物……”

    视眼前仇敌于无物,去不得狂笑,“哈哈哈……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而且马上奉上命出征,你又能奈我何?”

    杀人,不敢。给钱,不舍。何况小儿尚在其手中,一旦激怒对方,小儿真有可能就此丧命。杀意隐退,田崈皮笑肉不笑,“去校尉消消气,田某这就去筹钱,请稍候。”

    “我耐心不大好,也等不及,今上随时可能召见我……”压根不给仇人喘息时机,去不得脸色一沉,“且看——”

    存心令仇敌心生畏惧,下手毫不留情。反手一把抓住哀嚎不止的少年右臂,向上猛抬,顺势翻腕抖动下压。

    咔嚓一声脆响,少年被生生折断小臂。面容扭曲,哀嚎转为惨呼,继而声息全无,人直接疼得闭过气。

    涵养再好,纵老奸巨猾,也不管城府有多深,终抵不过血脉相连的彻骨心痛。一声惨嚎,田崈痛不欲生,“啊——我的儿……我的儿呀——”

    中年才得幺儿,一向视若心肝,如今却忍看他人糟践摧残,还当着自己和一众奴仆的面。

    悲痛欲绝再加连气带急,人险些晕厥,勉力支撑,田崈直翻白眼,“快,快,快去府中筹集十万钱,先救……救我儿……”

    男儿快意恩仇,绝不怜悯仇敌,当初其有多阴狠毒辣,而今就让其有多痛彻心扉!

    暗自发誓,目无表情环视众人,仿佛一切与己无关,去不得不言不语。

    眼前魁梧男子孤身深陷重围,依然风淡云轻,绝对狠人一个。不约而同后退几步,面露惧色,心里犯嘀咕的众莽汉不禁胆寒。

    眼看少主性命危急,却又不敢擅自行事,主子不发话,只能耐心等待时机。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滞不前,人群中只剩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