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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端倪现

    纵治下各郡县民不聊生,盗贼风起,帝都京师照样歌舞升平。

    横门大街旁的东西市始终人流如织,遍布街巷的白米行、果子行、油行、炭行、五熟行、生铁行及丝帛行依然一片红火。

    街上喧哗阵阵,巷内吆喝声声,到处热闹非凡。人群奔来涌去,店铺迎入送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独自穿行于闹市,漫无目的闲逛,警惕目光投向来往行人。尤其对官兵和衙役更为关注,不断四处观望,若有所思的丰腴美妇暗暗盘算。

    逗留至今,从种种迹象推断,确信缦胡缨京师据点安全无虞。孽种似乎一直守口如瓶,也或许手中并无任何铁证,才隐忍不发。

    一路细心观察,一路推敲善后细节,心里有数的美妇快步折返香云楼。

    先派兰卢当户护送呼衍左相及胡卫统领至雍城养伤,紧接召集所有留守人员,包括铺子主事及一众店小二。

    由奉命赶来的上郡城金缕楼楼主栗籍封都尉出面宣布,香云楼暂且歇业,所有人即日离京赶赴上郡城。指派栗籍弱水代理香云楼楼主,待后续人手抵京,再行图谋。

    一切安排妥当,当晚带栗籍弱水再次秘密拜会朝中要员,丰腴美妇次日一大早携姊妹俩返回幽州。不慌不忙出城,一路也不理会两姊妹,只管闭目养神。

    颠簸的车驾内,姊妹俩如闷葫芦一般,各自默想心事。心情同样苦闷,一样难舍京师,可谁也不敢多嘴。

    同时低头陷入遐思,两人不言不语。骑马跟上车驾,心不在焉的拓跋燕一路殷殷回望,不时装作风沙迷眼,一个人暗暗抹泪。

    人马车驾徐徐远去,只余一地眷念与担忧,辗转于恼人的秋风中,渐渐飘散无踪。

    八月初,燕王二王子刘庆率迎亲团抵京。经过旬月精心筹办,小阿娇于八月底风光大嫁,由其长兄和王府侍卫队护送离京。

    桂花飘香,热闹多日的大将军府再次恢复沉寂。庭院深深深几许,海棠依旧芬芳,凤栖堂周边不见人影。

    门窗紧闭,堂内除去一坐一跪的主仆,别无第三者。对话声若蚊蝇,貌似刻意掩饰一样。

    “小人通过调阅窳浑县衙历年公文简牍,从中查到元狩六年年末发生的一件事。准确时间为元狩六年十二月二十九,窳浑县公地乡有一名自称秦素云的单身女子投亲,其符籍……人氏……”

    “找到墓穴没有?尔可去乡间查访?此女后来又如何?”

    “小人找到了鹰嘴山山麓中的废弃小木屋,碎裂扁木上的刀刻字迹虽不太清晰,但足以印证公子所言非虚。屋中墓穴被人为破坏,尸骸暴于野,小的仔细收敛找人重新掩埋。通过公地乡乡啬夫核实并追溯,当初收留此女子的人家不到半年即被灭门,女子后来……紧急逃生时会娴熟京师语,可基本确定……”

    “元狩六年?大将军当时还没……此女应该在京师呆了很长时间……”

    “经多方查证,被灭门的人家来自于漯阴侯原匈奴昆邪王所部,但始终查不出元凶,成为一桩悬案。此女投亲时曾与人言及其为昆邪王假女,因受大阏氏妒忌而遭迫害,避难至此。时值碧玉年华,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相貌为中原人样子,操一口……”

    “昆邪王假女?会京师语?尔明日持我亲笔手书去京兆尹府,必要时可找廷尉府相助,务必查出有关此女一切消息,尤其要查清其家世与来历……”

    “此女孤身赶往朔方郡投亲,与昆邪王昔日部下关系密切,行径实在古怪。且被莫名追杀,小人觉得……”

    “无论查出何种结果,绝对保密。除去我,不可告知任何人……”

    “主子放心,小人谨记……”

    京师城北执金吾府衙,防守较为松懈,府门外众值守军士一个个没精打采。京畿地区近来纷起盗匪,牵挂家乡亲人,分心在所难免。

    府内后院密室,嘀嘀咕咕声隐约可闻,但语气比前些日轻松许多。

    “核查小儿亲母来历颇费周章,其所持京师符籍及所用名讳,经查均系冒用。此素云非彼素云,但锦帕中既以此自称,说明其名无误,至于姓……”

    “……其自称昆邪王假女,且投奔昆邪王旧部。大体中原人模样,会娴熟京师语,我们或许可以从这几个方面着手……”

    “好办,本官马上派人赶往故塞外五属国展开秘密调查,同时彻查当年京师中有多少人与漯阴侯来往。如判断无误,小儿亲母极有可能与胡人相关,怎么会和大将军……”

    “江直指高见,无论小儿亲母是胡人还是汉人,我们只需证实大将军与小儿并无半点瓜葛就行,其庶子身份……“

    “……至于匕首,或许小儿亲母从其他途径所获。大将军府上上下下也没谁听闻及见到,木刻像更没人认识,一切死无对证。此女心机深沉,或妄图以此胁迫大将军也未可知……”

    “即便长相相似,也不足以证明其身份,兴许纯属巧合。只要查明小儿亲母来历,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唯有如此方能彻底扳倒狂妄小儿……”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哪怕小儿与卫青并无任何瓜葛,只要表现亮眼,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依下官看来,查清小儿亲母来历倒不急,我们眼下可从两个方向下手……”

    “……小儿一直毫发无伤,相信必有高人相助,不管是否为燕王二王子所安排,我们大可暗中彻查并想方设法剪其羽翼。此外,神秘金主至今隐忍,我们不妨冒充其再发江湖悬赏令,把赏金升高到一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前者釜底抽薪,后者借刀杀人,相信小儿迟早中招……向来步骑配合作战才有胜算,李陵却仅率几千步卒深入漠北,多半有去无回……”

    “……也不知听谁蛊惑,小儿居然投其麾下,无异于主动寻死。下官提议,可派人赶赴居延边塞探听战事。兴许不用我等出手,小儿早已死翘翘……”

    “惟愿一切如江直指所料,本将这就与兄长协商安排……哈哈哈……”

    西风烈,旌旗漫卷,隆隆蹄声响彻东西浚稽山山峦。

    烟尘弥漫,天昏地暗,犹如山崩地裂一般,一时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下意识收缰,去不得努力分辨远处尘嚣。冲在最前面,三人小队同时告警。

    “报!有敌情,敌骑……前方出现大量敌骑——”

    早有预期,急于一睹千军万马壮观,人索性站上马背。极目眺北,去不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远处场景有如蝗灾突现,蜂拥而来的人马堪比密密麻麻的蝗群,一眼望不到头。

    如此大张旗鼓出击,必兵分多路,尔后合击以全歼对手。不来则已,来则倾巢出动,匈奴人何以如此大胆?

    默默观望,静静思考,去不得哑然失笑。匈奴单于肯定不是傻子,显然早已摸清己方兵力及编制。三万余骑兵对战深入漠北的不足五千步卒,堪比泰山压顶,如此更有胜算。

    不慌不忙左右环顾,去不得沉声下令,“你们三人马上返回营地,一人入营回报,两人留守营外负责接应,请李将军及早布阵迎敌——”

    “诺!”勒马转向,三骑火速折返,倏忽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秋光明媚,万马奔腾,滚雷般的蹄声响彻大地,一时令人激情澎湃。

    立于瑟瑟风中,站在马背上的去不得一心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