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搏一搏
金刚车为之一空，浓烈的血腥气随风飘荡。车阵所在的谷口充斥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无形杀气，让人极度不安。
见众人纷纷低头，去不得尽量放缓语气，“军法虽有度，不外乎人情。今日之事，李将军自会酌情处置。眼下虽敌众我寡，但无论面对何种艰难境地，奋勇杀敌乃我等职责所在……”
先抑后扬，语气铿锵有力，“明早一战，所有兄弟拿出百般勇气，一举杀出重围，功劳簿上会记下我大汉铁血男儿的无上荣光，杀——”
“杀—杀——杀———”怒吼激荡山谷，营垒中充斥着一股化悲愤为力量的冲动。再无牵挂，斗志被重新激发，全营上下士气昂然。
返回军帐，不由得高看一眼，李陵点头赞许，“本将倒小瞧去校尉了，此番应对的确得当……”
“请将军海涵，骠下适才实在……实在……下不了手……”
磕磕巴巴解释，去不得转换话题，“匈奴人穷追不舍，如原路回撤，平地上以步对骑只恐……”
“冲出山谷后，不走来时路，我军转向东南，循故龙城道撤回遮虏鄣……”
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李陵高声下令，“传令！明日出战，身中三创及以上者坐车。两创者掌车，单创者坚持作战，不可丢下任何一人！”
一夜枕戈待旦，等天色泛白，蓄势待发的众汉军将士发起迅猛反击，山谷刹那间变成一片沸腾血海。
士气如虹，杀声震天，恢复悍勇本色的四千余汉军奋力杀出重围。神阻杀神，魔挡灭魔，一路锐不可当，大军紧贴龙勒水转奔东南而去。
实在抵挡不住汉军的犀利反击，两千余胡骑先后殒命疆场，且鞮侯被迫下令暂停追击。
派出两千斥候军，尾随汉军侦探其最新动向，同时派人清点伤亡并提振士气。一切安置妥当，召左臂右膀及诸将共商大计，且鞮侯不免心生忐忑。
一番激烈辩论，对策只有再次增兵并誓死追杀到底，不然胡骑与单于名声将彻底毁于一旦。无法承担就此放弃的严重后果，且鞮侯只能咬牙硬撑。
可征调兵力几近枯竭，派人召集临近部落妇人参战，务求将汉军一举击垮。辗转休憩一夜，次日清晨，重整旗鼓的匈奴人再次踏上追途。
一路血雨腥风，浴血转战百余里，围攻的匈奴人却始终不见减少。即便察觉大量胡妇出现在战场上，也无暇他顾，全体汉军将士日夜兼程。
改道前行五日后，一大片芦苇丛终于出现，稍稍放心的李陵下令遁入。
没等众人歇口气，上风处突然火起。火势随风迅速扩散，星星之火俄而化作一片火海。
群策群力，主动烧出一大块空地自救，人群堪堪脱离险境。一路顺利穿越沼泽地，东抵受降城路途太远，李陵下令大军转奔正南方向。
不几日，人车马进至一座山下，凶险再度降临。
提前坐镇南面山头，匈奴单于且鞮侯以逸待劳。见汉军入彀，亲自挥舞山顶令旗发出进攻号令，左屠耆王狐鹿姑率部发起俯攻。
扬长避短，引兵入山脚树林间，李陵冷静应战。很快短兵相接，山坡上，林木间，到处喊杀阵阵。个个以一当十，人人悍不畏死，众汉军勇士浴血奋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局势很快一目了然。近战更不敌汉军，丢下千余具尸体，匈奴人顿作鸟兽散。
观敌方令旗方位，敌酋绝对在南山顶。擒贼先擒王，李陵持大黄弩亲自出战。命令全体胡骑下马，去不得率部向山头发起冲锋。
主将伺机突袭，裨将配合主攻，众骁勇胡骑争先恐后杀奔南山。山腰连弩骤发，双箭劈面而过，心知不妙的且鞮侯走后山溜之乎也。
难得放开手脚大战一场，一路射杀敢于抵抗的敌手，去不得第一个冲上山头。山顶空地一片狼藉，人去营空，显然敌酋早已影遁。
瞅机会生擒一名摔断腿的匈奴亲卫，抬人下山，去不得惆怅返营。一番恫吓，严加拷问，生口一五一十吐露真言。
匈奴单于果真号召妇人参战，人数高达近万余众。奈何久战不胜，诸当户君长开始质疑单于统率能力。
据单于言：眼前汉军乃精锐之师，难以被拿下，且日夜南行引追兵近塞，附近可能设有埋伏。四五十里后进入平原，务必力战山间，如依然破不了汉军，即引兵北退。
形势有利，但压力并未减轻半分，相反愈发沉重。大军顽强南撤，一路血染征袍。兵力始终占据绝对优势，眼看即将抵临平地，匈奴人锲而不舍的追杀愈发疯狂。
一日战上数十合，激战不分昼夜。近三千胡骑战死沙场，汉军亦付出二百余人伤亡。
几乎被打到崩溃，匈奴人终于胆寒，退意不可抑止。
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一大清早，卷土重来的匈奴人攻势如潮，且当众猖狂叫嚣。其言之凿凿，令人侧目，“李陵，韩延年，去不得，快快投降———”
层层叠叠布阵，挡住汉军去路，匈奴人发起前赴后继的殊死攻击。以攻对攻，以血还血，众汉军将士拼力杀透重围。
身处谷底，左右山坡射出的箭矢如雨而下，将士们步履维艰。杀透一面还有一层，杀光一层还有一堆，追兵似乎杀之不尽。
一路展开生死搏杀，追追停停战战，停停战战走走，对战双方不死不休。
战斗异常惨烈，一日之间血战上百个回合，最后五十万支箭全部射光。带上必要给养，主动弃大车，李陵率部直奔鞮汗山。
有刀的拿刀，没刀的斩车辐持之，三千余汉军义无反顾南行。一路死战，山岭再次遮蔽归途，人马被迫折入山谷。
谷口被敌方迅速封堵，硬起头皮西行，前面险隘处上方不断落下垒石，抵死闯关者死伤狼藉。无法前进，也没法后退，矢尽道穷，大军顿时陷入绝境。
趁天色转黑，下令就地扎营，李陵召两大将领入帐。穷极无计，人突发奇想，“本将孤身出营，寻机刺杀单于。如侥幸成功，匈奴人必定退兵。”
“管敢变节投敌，实属小人行径……”低头反省，韩延年悔不当初，“近来心情憋闷，火气高涨，谁曾想……”
“骠下愿随将军出战，如此也有个照应……”一切无可挽回，多说也无益，去不得主动请战，“容骠下先去搜寻箭支，哪怕一两支也行。”
“韩校尉留营镇守，都不要跟着我们……”全无把握，李陵暗自摇头，人不再多言。
犹不死心四处苦寻，终于从阵亡将士背上找到两支完整箭支，小心剥离并清理血污，去不得快步折回军帐。
坚持不带第三人，主副二将悄步离开营地。山路崎岖，高一脚低一脚穿行于山地，去不得警惕四望。
打小练出的好眼力脚力派上大用场，探出一条上山路径，去不得从谷底往上直扑南面山顶。
交替掩护，大半个时辰后，人攀上离山顶约莫百余步的一处凹地。回身拽上主将，小心蹲下，仰望山顶方向，去不得静静聆听。
夜风呜咽，山顶人影往来不断，嘀咕声隐约可闻。
“听闻单于一会过来巡察，可得打起精神……”
做个前出手势，去不得悄无声息离开凹地。默然跟上，李陵四下里张望，脚下一滑，人一下子摔倒。
相距不远，听声辨位，去不得本能施以援手。左手揪灌木丛，右手取腰际强弓，侧身伸向主将所在位置。
“有人……汉军……是汉军——”惊叫锥心，吼声催魂，“不许放箭……垒石……快……快推下去——”
见众人纷纷低头，去不得尽量放缓语气，“军法虽有度，不外乎人情。今日之事，李将军自会酌情处置。眼下虽敌众我寡，但无论面对何种艰难境地，奋勇杀敌乃我等职责所在……”
先抑后扬，语气铿锵有力，“明早一战，所有兄弟拿出百般勇气，一举杀出重围，功劳簿上会记下我大汉铁血男儿的无上荣光，杀——”
“杀—杀——杀———”怒吼激荡山谷，营垒中充斥着一股化悲愤为力量的冲动。再无牵挂，斗志被重新激发，全营上下士气昂然。
返回军帐，不由得高看一眼，李陵点头赞许，“本将倒小瞧去校尉了，此番应对的确得当……”
“请将军海涵，骠下适才实在……实在……下不了手……”
磕磕巴巴解释，去不得转换话题，“匈奴人穷追不舍，如原路回撤，平地上以步对骑只恐……”
“冲出山谷后，不走来时路，我军转向东南，循故龙城道撤回遮虏鄣……”
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李陵高声下令，“传令！明日出战，身中三创及以上者坐车。两创者掌车，单创者坚持作战，不可丢下任何一人！”
一夜枕戈待旦，等天色泛白，蓄势待发的众汉军将士发起迅猛反击，山谷刹那间变成一片沸腾血海。
士气如虹，杀声震天，恢复悍勇本色的四千余汉军奋力杀出重围。神阻杀神，魔挡灭魔，一路锐不可当，大军紧贴龙勒水转奔东南而去。
实在抵挡不住汉军的犀利反击，两千余胡骑先后殒命疆场，且鞮侯被迫下令暂停追击。
派出两千斥候军，尾随汉军侦探其最新动向，同时派人清点伤亡并提振士气。一切安置妥当，召左臂右膀及诸将共商大计，且鞮侯不免心生忐忑。
一番激烈辩论，对策只有再次增兵并誓死追杀到底，不然胡骑与单于名声将彻底毁于一旦。无法承担就此放弃的严重后果，且鞮侯只能咬牙硬撑。
可征调兵力几近枯竭，派人召集临近部落妇人参战，务求将汉军一举击垮。辗转休憩一夜，次日清晨，重整旗鼓的匈奴人再次踏上追途。
一路血雨腥风，浴血转战百余里，围攻的匈奴人却始终不见减少。即便察觉大量胡妇出现在战场上，也无暇他顾，全体汉军将士日夜兼程。
改道前行五日后，一大片芦苇丛终于出现，稍稍放心的李陵下令遁入。
没等众人歇口气，上风处突然火起。火势随风迅速扩散，星星之火俄而化作一片火海。
群策群力，主动烧出一大块空地自救，人群堪堪脱离险境。一路顺利穿越沼泽地，东抵受降城路途太远，李陵下令大军转奔正南方向。
不几日，人车马进至一座山下，凶险再度降临。
提前坐镇南面山头，匈奴单于且鞮侯以逸待劳。见汉军入彀，亲自挥舞山顶令旗发出进攻号令，左屠耆王狐鹿姑率部发起俯攻。
扬长避短，引兵入山脚树林间，李陵冷静应战。很快短兵相接，山坡上，林木间，到处喊杀阵阵。个个以一当十，人人悍不畏死，众汉军勇士浴血奋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局势很快一目了然。近战更不敌汉军，丢下千余具尸体，匈奴人顿作鸟兽散。
观敌方令旗方位，敌酋绝对在南山顶。擒贼先擒王，李陵持大黄弩亲自出战。命令全体胡骑下马，去不得率部向山头发起冲锋。
主将伺机突袭，裨将配合主攻，众骁勇胡骑争先恐后杀奔南山。山腰连弩骤发，双箭劈面而过，心知不妙的且鞮侯走后山溜之乎也。
难得放开手脚大战一场，一路射杀敢于抵抗的敌手，去不得第一个冲上山头。山顶空地一片狼藉，人去营空，显然敌酋早已影遁。
瞅机会生擒一名摔断腿的匈奴亲卫，抬人下山，去不得惆怅返营。一番恫吓，严加拷问，生口一五一十吐露真言。
匈奴单于果真号召妇人参战，人数高达近万余众。奈何久战不胜，诸当户君长开始质疑单于统率能力。
据单于言：眼前汉军乃精锐之师，难以被拿下，且日夜南行引追兵近塞，附近可能设有埋伏。四五十里后进入平原，务必力战山间，如依然破不了汉军，即引兵北退。
形势有利，但压力并未减轻半分，相反愈发沉重。大军顽强南撤，一路血染征袍。兵力始终占据绝对优势，眼看即将抵临平地，匈奴人锲而不舍的追杀愈发疯狂。
一日战上数十合，激战不分昼夜。近三千胡骑战死沙场，汉军亦付出二百余人伤亡。
几乎被打到崩溃，匈奴人终于胆寒，退意不可抑止。
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一大清早，卷土重来的匈奴人攻势如潮，且当众猖狂叫嚣。其言之凿凿，令人侧目，“李陵，韩延年，去不得，快快投降———”
层层叠叠布阵，挡住汉军去路，匈奴人发起前赴后继的殊死攻击。以攻对攻，以血还血，众汉军将士拼力杀透重围。
身处谷底，左右山坡射出的箭矢如雨而下，将士们步履维艰。杀透一面还有一层，杀光一层还有一堆，追兵似乎杀之不尽。
一路展开生死搏杀，追追停停战战，停停战战走走，对战双方不死不休。
战斗异常惨烈，一日之间血战上百个回合，最后五十万支箭全部射光。带上必要给养，主动弃大车，李陵率部直奔鞮汗山。
有刀的拿刀，没刀的斩车辐持之，三千余汉军义无反顾南行。一路死战，山岭再次遮蔽归途，人马被迫折入山谷。
谷口被敌方迅速封堵，硬起头皮西行，前面险隘处上方不断落下垒石，抵死闯关者死伤狼藉。无法前进，也没法后退，矢尽道穷，大军顿时陷入绝境。
趁天色转黑，下令就地扎营，李陵召两大将领入帐。穷极无计，人突发奇想，“本将孤身出营，寻机刺杀单于。如侥幸成功，匈奴人必定退兵。”
“管敢变节投敌，实属小人行径……”低头反省，韩延年悔不当初，“近来心情憋闷，火气高涨，谁曾想……”
“骠下愿随将军出战，如此也有个照应……”一切无可挽回，多说也无益，去不得主动请战，“容骠下先去搜寻箭支，哪怕一两支也行。”
“韩校尉留营镇守，都不要跟着我们……”全无把握，李陵暗自摇头，人不再多言。
犹不死心四处苦寻，终于从阵亡将士背上找到两支完整箭支，小心剥离并清理血污，去不得快步折回军帐。
坚持不带第三人，主副二将悄步离开营地。山路崎岖，高一脚低一脚穿行于山地，去不得警惕四望。
打小练出的好眼力脚力派上大用场，探出一条上山路径，去不得从谷底往上直扑南面山顶。
交替掩护，大半个时辰后，人攀上离山顶约莫百余步的一处凹地。回身拽上主将，小心蹲下，仰望山顶方向，去不得静静聆听。
夜风呜咽，山顶人影往来不断，嘀咕声隐约可闻。
“听闻单于一会过来巡察，可得打起精神……”
做个前出手势，去不得悄无声息离开凹地。默然跟上，李陵四下里张望，脚下一滑，人一下子摔倒。
相距不远，听声辨位，去不得本能施以援手。左手揪灌木丛，右手取腰际强弓，侧身伸向主将所在位置。
“有人……汉军……是汉军——”惊叫锥心，吼声催魂，“不许放箭……垒石……快……快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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