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雪前耻
夜落下帷幕，游雾浪荡山野，鞮汗山幽暗而宁谧。
山顶战场寂静无声。正下方山脚西边荒野怪石林立，氤氲雾气下，隐约能听到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息。
集体潜伏，乔装改扮的百余匈奴人紧张待命。山脚东侧乱石地里，静静蹲守，伪装成汉军的近百匈奴军士耐心等候。
往东北方向走约半里地，砂砾滩上的匈奴人营地喧闹无比。伤者所在帐幕人影攒动，歇斯底里的号哭一阵高过一阵，听得人心烦意乱。
没完没了的绝望哀嚎声犹在耳，又惊又怕又担忧，心力交瘁的匈奴白屋王无奈出帐。面对北方跪下，嘴唇翕动，人闭眼虔诚祈祷。
夜色尽墨，南坡彻底融入暗黑。实在过于疲惫，倚靠石头坐下，值守山顶的祖尚武不知不觉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一阵石子滚落的声响，人本能一抖猛然惊醒。打个哈欠，再伸一个惬意的懒腰，手无意中碰到石头。
主将临行前曾一再强调，入夜后必须时不时往下抛垒石，一来闹出动静警醒众人，二也打草惊蛇以防不测。不住自责，人探头探脑俯瞰坡下。
到处黑咕隆咚，啥也看不清。蹲地上活动一下手脚，费力搬起一块石头滚向坡边，使劲推下坡，祖尚武自言自语，“这下可好，瞌睡虫算是全跑……”
“啊—啊——啊——啊———”瘆人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在夜空下飘出老远老远。
一路翻滚的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一人，顺势带倒两个，还有一名倒霉蛋纯粹受惊过度而不慎失足坠落。
山顶瞬间变得热火朝天，火速抽调人手赶到，早有防备的奚定指挥若定。迅速沿南坡排成一长溜，众汉军不声不响朝山下往死里砸。
人不少石头巨多，石雨倾泻而下，南坡下方眨眼变成人肉磨坊。急切间很难找到藏身处，即便侥幸碰上，乌漆墨黑下也难以抵挡石雨的雷霆打击和反复蹂躏。
轰隆隆的巨响摄人心魄，惨叫完全被淹没。山顶响声就是行动暗号，山脚下苦候已久的两路匈奴伏兵如打了鸡血一般，沿左右两条新开辟的捷径鱼贯而上。
山坡上本没有路，但架不住一日之间近两千人来回踩踏，捷径由此诞生。
阵地南坡出现异动，大概率敌军成功入彀，奚司马自会料理。静听一会，一直不见山上发出告警暗语，乔装走东边捷径的去不得放心下山。
夜黑加雾浓，不走寻常路风险可太大。一路停停走走，不时蹲伏聆听，凭超强听觉人很快发现下方异常。
山上没见过群居野物，下面必有敌军。吃惊不小，人当机立断。收剑入鞘，悄声吩咐。
“快抬三块大石头并排摆到路面上，听我号令同时推下去。我们一鼓作气冲下山，进攻中务必保持好阵形，任何时候都不要乱！”
刀口舔血绝非一日两日，要不够机警早死透了。伪装带队自西边小径下山，一路竖起耳朵，南宫昶同样谨慎有加。
山顶方向传来巨大动静，不久东边飘出石头滚落的訇然声响，下方不远处乍现疑似汉军身影。突发状况接踵而至，快到让人不及多想。
“匈奴人来袭———”
不惜暴露位置向山上和主将发出告警，急火攻心的南宫昶大吼，“结阵———”
一个上山恶狼，一个下山猛虎，冤家路窄，殊死对决不可避免。按一二二二三队列飞快结成锥阵，一马当先的南宫昶举盾持刀冲下。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早把生死抛诸脑后，健步跟上，九名汉军陷陈士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直插敌群。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兴起的十人小分队犹如行走的杀戮战车，敢直撄其锋者非死即残。
大石头充当开路先锋，去不得率九人如饿虎扑食，一往无前杀奔山下。斗志昂然，以无敌锐阵展开凌厉反击，横扫一切魑魅魍魉。
麻利收拾完南坡下敌军，各自返回阵位，全体将士抖擞精神，准备迎战即将来袭的匈奴人。可一等不来，二等不至，众人纳闷不已。
反击无力，眼睁睁看着乔装改扮的汉军小队旁若无人杀下山去，东西两路匈奴伏兵全都吓破胆。
再次见识汉军恐怖的战斗力，必胜信心早化为冷汗和血水，完全丧失斗志的匈奴残兵各自逃命。
夜愈发的黑，雾越发的大，闹腾不休的匈奴人营地渐渐隐没。
随着雾气弥漫四野，一声高亢呼叫自山脚方向蓦然传来，令人困意顿消。
“汉军杀下山啦———我们今晚的暗号已经泄露，可千万别被这群疯子蒙蔽呀———”
一边用胡语高呼，一边紧贴山脚东侧飞奔，绕道由东北角悄无声息闯入敌营，位于锐阵最前方的去不得四下里观望。一路谨慎前行，一路凝神细听。
只要摸清匈奴裨王具体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擒杀，匈奴人必定因军心大动而不得不撤军。悄悄尾随，认准经过的一队敌军，人如脱兔般猛扑而上。
夜袭居然被反突袭，刚抵近山脚东侧，奉命增援的几十名匈奴军士紧张过度，把侥幸逃回的乔装同伙当成了刚杀下山的汉军。
夜雾中突现再熟悉不过的宿敌，对暗号置若罔闻，多少受到胡语告警误导的众匈奴军士先下手为强。保持距离，疯狂倾泻箭雨，很快成功团灭东路友军。
西边荒野里的窝里斗大同小异，但误会不多时得以澄清。逃回的残兵虽全部挂彩，好歹没被一锅端。
兵贵神速，自西南方旋风般突入敌营，南宫昶带人不顾一切往前冲。夜黑雾大敌军应该不敢乱放箭，只管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随机闯入所经过的帐幕，将里面但凡能喘气的一律砍死，临了不忘放把火再刀劈马尾。
一路砍人纵火驱马，一路寻机虏获生口。逼问出敌主将所在，小分队直扑敌军中营。
浓雾遮蔽前路，不足够近几乎看不清谁是谁，营地西边霎时乱成一锅粥。
惊慌失措的人马奔来涌去，呼喊伴随惨叫混杂在一起，渐渐响成一片，哀嚎倒显得不甚分明。
左盾右剑，上挡下劈，势若疯虎的去不得率先出击，仅仅一个照面就将对手连人带马斩落。
同时接敌，紧跟不离的众汉军勇士尽展所能。锋刃划破迷雾，血花寂寞飘舞，长刀所向无不人仰马翻。
一鼓作气干掉九名敌军，生擒最后一人，对战马一通乱砍，去不得扯起嗓子再添一把火。
“汉军大队骑兵杀来了——我们马上要被合围，都快跑啊———”
就地严加审讯，手段齐出，很快问出暗号以及敌军布防等诸多机密。送半死不活的生口上路，倾听周遭动静，去不得率队消失在夜雾深处。
出恶气，雪前耻，复宿仇，不杀个痛快誓不罢休。一路大胆迂回穿插，一路不断杀人点火，豁出去的去不得尽最大可能搅乱敌营。
本欲箭雨作乱，又恐误伤友军。率队向敌军中营强势突进，按临行前约定，人不时用胡语吼上一嗓子，“铜尼———”
“胡不吝———”
战斗方兴未艾，进攻势如破竹。不知何时，一声雷鸣般的呼吼穿透嘈杂战场，直入耳畔，让人不由得心头一喜。
循声奋力冲刺，实在抵挡不住的匈奴人被迫四处逃窜，两路汉军小分队不久顺利会合。
当即合兵一处，按令结出圆阵。十名汉军居前举盾做好防护，其余人在主将指挥下取出连弩。
辨认敌酋所在大帐方位，随着主将宝剑落下，第一波箭雨顷刻升空，异口同声的呐喊震人心魂。
“强弩都尉路博德在此，胡贼还不速速乞降————”
山顶战场寂静无声。正下方山脚西边荒野怪石林立，氤氲雾气下，隐约能听到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息。
集体潜伏，乔装改扮的百余匈奴人紧张待命。山脚东侧乱石地里，静静蹲守，伪装成汉军的近百匈奴军士耐心等候。
往东北方向走约半里地，砂砾滩上的匈奴人营地喧闹无比。伤者所在帐幕人影攒动，歇斯底里的号哭一阵高过一阵，听得人心烦意乱。
没完没了的绝望哀嚎声犹在耳，又惊又怕又担忧，心力交瘁的匈奴白屋王无奈出帐。面对北方跪下，嘴唇翕动，人闭眼虔诚祈祷。
夜色尽墨，南坡彻底融入暗黑。实在过于疲惫，倚靠石头坐下，值守山顶的祖尚武不知不觉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一阵石子滚落的声响，人本能一抖猛然惊醒。打个哈欠，再伸一个惬意的懒腰，手无意中碰到石头。
主将临行前曾一再强调，入夜后必须时不时往下抛垒石，一来闹出动静警醒众人，二也打草惊蛇以防不测。不住自责，人探头探脑俯瞰坡下。
到处黑咕隆咚，啥也看不清。蹲地上活动一下手脚，费力搬起一块石头滚向坡边，使劲推下坡，祖尚武自言自语，“这下可好，瞌睡虫算是全跑……”
“啊—啊——啊——啊———”瘆人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在夜空下飘出老远老远。
一路翻滚的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一人，顺势带倒两个，还有一名倒霉蛋纯粹受惊过度而不慎失足坠落。
山顶瞬间变得热火朝天，火速抽调人手赶到，早有防备的奚定指挥若定。迅速沿南坡排成一长溜，众汉军不声不响朝山下往死里砸。
人不少石头巨多，石雨倾泻而下，南坡下方眨眼变成人肉磨坊。急切间很难找到藏身处，即便侥幸碰上，乌漆墨黑下也难以抵挡石雨的雷霆打击和反复蹂躏。
轰隆隆的巨响摄人心魄，惨叫完全被淹没。山顶响声就是行动暗号，山脚下苦候已久的两路匈奴伏兵如打了鸡血一般，沿左右两条新开辟的捷径鱼贯而上。
山坡上本没有路，但架不住一日之间近两千人来回踩踏，捷径由此诞生。
阵地南坡出现异动，大概率敌军成功入彀，奚司马自会料理。静听一会，一直不见山上发出告警暗语，乔装走东边捷径的去不得放心下山。
夜黑加雾浓，不走寻常路风险可太大。一路停停走走，不时蹲伏聆听，凭超强听觉人很快发现下方异常。
山上没见过群居野物，下面必有敌军。吃惊不小，人当机立断。收剑入鞘，悄声吩咐。
“快抬三块大石头并排摆到路面上，听我号令同时推下去。我们一鼓作气冲下山，进攻中务必保持好阵形，任何时候都不要乱！”
刀口舔血绝非一日两日，要不够机警早死透了。伪装带队自西边小径下山，一路竖起耳朵，南宫昶同样谨慎有加。
山顶方向传来巨大动静，不久东边飘出石头滚落的訇然声响，下方不远处乍现疑似汉军身影。突发状况接踵而至，快到让人不及多想。
“匈奴人来袭———”
不惜暴露位置向山上和主将发出告警，急火攻心的南宫昶大吼，“结阵———”
一个上山恶狼，一个下山猛虎，冤家路窄，殊死对决不可避免。按一二二二三队列飞快结成锥阵，一马当先的南宫昶举盾持刀冲下。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早把生死抛诸脑后，健步跟上，九名汉军陷陈士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直插敌群。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兴起的十人小分队犹如行走的杀戮战车，敢直撄其锋者非死即残。
大石头充当开路先锋，去不得率九人如饿虎扑食，一往无前杀奔山下。斗志昂然，以无敌锐阵展开凌厉反击，横扫一切魑魅魍魉。
麻利收拾完南坡下敌军，各自返回阵位，全体将士抖擞精神，准备迎战即将来袭的匈奴人。可一等不来，二等不至，众人纳闷不已。
反击无力，眼睁睁看着乔装改扮的汉军小队旁若无人杀下山去，东西两路匈奴伏兵全都吓破胆。
再次见识汉军恐怖的战斗力，必胜信心早化为冷汗和血水，完全丧失斗志的匈奴残兵各自逃命。
夜愈发的黑，雾越发的大，闹腾不休的匈奴人营地渐渐隐没。
随着雾气弥漫四野，一声高亢呼叫自山脚方向蓦然传来，令人困意顿消。
“汉军杀下山啦———我们今晚的暗号已经泄露，可千万别被这群疯子蒙蔽呀———”
一边用胡语高呼，一边紧贴山脚东侧飞奔，绕道由东北角悄无声息闯入敌营，位于锐阵最前方的去不得四下里观望。一路谨慎前行，一路凝神细听。
只要摸清匈奴裨王具体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擒杀，匈奴人必定因军心大动而不得不撤军。悄悄尾随，认准经过的一队敌军，人如脱兔般猛扑而上。
夜袭居然被反突袭，刚抵近山脚东侧，奉命增援的几十名匈奴军士紧张过度，把侥幸逃回的乔装同伙当成了刚杀下山的汉军。
夜雾中突现再熟悉不过的宿敌，对暗号置若罔闻，多少受到胡语告警误导的众匈奴军士先下手为强。保持距离，疯狂倾泻箭雨，很快成功团灭东路友军。
西边荒野里的窝里斗大同小异，但误会不多时得以澄清。逃回的残兵虽全部挂彩，好歹没被一锅端。
兵贵神速，自西南方旋风般突入敌营，南宫昶带人不顾一切往前冲。夜黑雾大敌军应该不敢乱放箭，只管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随机闯入所经过的帐幕，将里面但凡能喘气的一律砍死，临了不忘放把火再刀劈马尾。
一路砍人纵火驱马，一路寻机虏获生口。逼问出敌主将所在，小分队直扑敌军中营。
浓雾遮蔽前路，不足够近几乎看不清谁是谁，营地西边霎时乱成一锅粥。
惊慌失措的人马奔来涌去，呼喊伴随惨叫混杂在一起，渐渐响成一片，哀嚎倒显得不甚分明。
左盾右剑，上挡下劈，势若疯虎的去不得率先出击，仅仅一个照面就将对手连人带马斩落。
同时接敌，紧跟不离的众汉军勇士尽展所能。锋刃划破迷雾，血花寂寞飘舞，长刀所向无不人仰马翻。
一鼓作气干掉九名敌军，生擒最后一人，对战马一通乱砍，去不得扯起嗓子再添一把火。
“汉军大队骑兵杀来了——我们马上要被合围，都快跑啊———”
就地严加审讯，手段齐出，很快问出暗号以及敌军布防等诸多机密。送半死不活的生口上路，倾听周遭动静，去不得率队消失在夜雾深处。
出恶气，雪前耻，复宿仇，不杀个痛快誓不罢休。一路大胆迂回穿插，一路不断杀人点火，豁出去的去不得尽最大可能搅乱敌营。
本欲箭雨作乱，又恐误伤友军。率队向敌军中营强势突进，按临行前约定，人不时用胡语吼上一嗓子，“铜尼———”
“胡不吝———”
战斗方兴未艾，进攻势如破竹。不知何时，一声雷鸣般的呼吼穿透嘈杂战场，直入耳畔，让人不由得心头一喜。
循声奋力冲刺，实在抵挡不住的匈奴人被迫四处逃窜，两路汉军小分队不久顺利会合。
当即合兵一处，按令结出圆阵。十名汉军居前举盾做好防护，其余人在主将指挥下取出连弩。
辨认敌酋所在大帐方位，随着主将宝剑落下，第一波箭雨顷刻升空，异口同声的呐喊震人心魂。
“强弩都尉路博德在此，胡贼还不速速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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