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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危机伏

    列阵军营外,忐忑不安的众胡骑默默等待命运的安排,现场鸦雀无声。

    “不得怠慢,把人带到都尉府衙,我一会就到!”

    疑惑满脸,路博德自言自语,“绣衣直指江御史?莫非是江充?派人来边塞作甚?收集不法官员罪证?查探盗贼动向?也没听说这附近盗匪啸聚?”

    “不管此人来意如何,千万不能让其揪住任何把柄……”

    本能察觉来者不善,去不得未雨绸缪,“请将军马上调派人手,连夜将全体将士收监,末将第一个下狱!”

    居延都尉府衙,一众役卒如众星捧月一般,殷勤伺候着官不大但脾气却大到无法理喻的绣衣直指特使。

    不仅气不顺,还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狼狈不堪的尉马曹御史张卯火气高涨: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役夫,还不赶紧准备衣装?本官要淋病了,拿你们是问!就知道傻笑,一个个都像榆木疙瘩,难怪只能呆在这穷山恶水之地……”

    “下官这就派人去备衣,还请当轴耐心等候!”神情谦卑,一直客客气气的主簿邵巍表面古井无波,实则早心头火起。

    眼前官员当众指桑骂槐,不仅把在场的人全都骂了个遍,一路陪尽小心的自己更被毫不留情骂个狗血淋头。尖酸刻薄的恶毒话语一直在脑海里萦绕,拳头不知不觉越攥越紧。

    趁张狂的尉马曹御史整理头冠和衣衫,邵巍侧过身拧一把湿漉漉的衣角。冲快要气炸的众人做连续下压手势,示意千万不可冲动。

    早屏退左右,紧邻军营的临时居所内并无旁人。毕恭毕敬递回密旨,路博德吃惊不小,“原来去校尉奉旨监军,李将军此举可坑了太多的人……”

    “今上原本指定将军率部接应我军,敢问将军做了什么,让今上改变预定安排?”

    整理刚换上的衣装,迫不及待抛出困扰已久的疑问,去不得百思不得其解,“末将一直纳闷,即便今上对将军另行改派别的任务,新的援军又在哪里?末将派出多路信使求援,但几位将军都说没接到出兵诏令。尤其贰师将军,不仅不帮,还以匈奴斥候的由头差点杀掉信使,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这个……”神色虽尴尬,路博德倒也坦然,“我只不过和今上谏言,秋季不宜出战,待来春再与李将军各率五千骑兵直捣东西浚稽山,如此一战可定。谁知今上命我率部赶往西河御敌,后续的事就不清楚了。”

    静静揣摩,去不得不禁苦笑,“不管将军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将军按约出兵接应我部,以将军的谨慎和稳健,击败强弩之末的匈奴人不在话下,势必再创辉煌……”

    似乎不愿再提及糟心往事,路博德主动岔开话题,“我仔细看过边报副本,李将军此战的表现超乎我的想象,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可惜没能坚持到最后。你的战绩同样亮眼,仅以后两次战斗计。首虏一千五百八十九级,阵斩匈奴白题王。不仅率一百胡骑全甲而还,还带回一百余匹战马和三百一十六名百战精英,为我大汉留下不灭的火种……”

    “被匈奴人逼到绝境,如果换做将军,想必也会和末将一样,爆发出无穷的战斗力……”

    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看看室外天色,去不得赶紧催促,“特使还等着将军,请先把末将押入牢狱!”

    “嗐……今上……朝廷也……”没法明言,路博德跺跺脚,“来人,护送去校尉至都尉府狱歇息。传我命令,挑间最好的牢房,派人好生伺候。传话狱令及全体狱吏狱卒,谁要敢刁难去校尉和将士们,一律按军法处置!”

    天色将晚,两名军卒奉命留下,路博德带人匆匆赶回都尉府衙。

    全程躲在里屋,一直等外面的人马远去,贺玉儿才悄然出屋子。

    偷看两名毕恭毕敬等候的军卒,也不敢多嘴,“请问公子,除了换洗衣物,还需要奴婢准备什么?”

    递过密旨,去不得默想一会,“天气渐凉,按理朝廷会派发厚衣,但也说不好。你回头去集市上买一些,包括你自己的一并备妥。如果钱不够,习九会帮你……”

    与担忧目光对视片刻,人忍俊不止,“哈哈哈……你在担心什么?即便下狱,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我看过诏令,朝廷并没有下令收缴印绶,哪怕入狱,我照样还是追风校尉!”

    说归说,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反复梳理需要注意的事项,确保不留任何隐患,“等我走后,一刻也不要耽搁,马上去找习九……”

    冲玉儿招招手,贴耳悄声叮嘱,“印绶由我带走,你拿着密旨及诏令和习九一块去求见邵主簿,请邵主簿妥善保管,就说是我特意交代的。还有,求邵主簿务必找几个捕兽夹,最好是对付猛兽的那种。让习九今晚留下来,精心布设捕兽夹,夜里千万警醒些。明日一大早赶紧离开此处,必要时请邵主簿帮忙,找处足够安全的地方住下来!”

    没空解释,稍作思忖,目光转向大块头军卒。有求于人,去不得客客气气行礼,“敢问足下名讳?我有一事相求,烦劳足下代我贴身保护这位女士,一路护送直至见到邵主簿,不知可否?”

    一句‘这位女士’直击早已干涸的心田,感激的目光中隐隐闪现晶莹泪花。装作蚊虫入眼,拼命点头的贺玉儿侧过脸默默拭泪。

    微微一愣,下意识还礼,犹豫片刻的大块头军卒拍拍胸脯,“小的叫吴大,去校尉只管放心,小的拿性命担保务必将人平安送到!”

    “多谢多谢!回头得空请两位喝酒!”冲眼眶泛红的贺玉儿轻轻点头,去不得伸手取装满换洗衣物的包袱。

    一把抢过,眼尖手快的年轻军卒环顾四处,“哪敢让去校尉做这种粗活,小的来就行。请问还有什么要带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大步出门,凝望暮色下的远山,去不得暗生感慨。

    都尉府衙的闹腾还在继续,倚仗身份,摆足官威的尉马曹御史张卯嘴里始终不干不净。

    “瞧瞧你们这帮废物准备的什么?长的长短的短,存心羞辱本官不成?路将军怎么还没到?害本官等这么久,莫非瞧不起本官和江直指?”

    “敢问当轴现任何职?本将军务繁杂所以来迟,怠慢之处还请勿怪!”

    匆匆而入,到底见多识广,路博德打起哈哈,“边塞物资匮乏,衣装大都自备,急切间难以找到合身衣物,请多多体谅……”

    “本官乃尉马曹御史张卯,此次奉绣衣直指侍御史江充之命赴边塞查访吏治边情……”

    眼前彪悍将官不怒自威,稍稍收敛傲慢,色厉内荏的张卯试图来个下马威,“路将军如此托大,是否认为江直指不敢弹劾?还是本官不够格?”

    “何来托大之说,张御史怕是误会了!但弹劾军中将领,只有监军御史才有资格……”

    不卑不亢接招,路博德勉力忍耐,“本将军务繁重,张御史如果没别的事,我这就安排人好生伺候,明日再让人带张御史去见居延令……”

    “不急,今日军营很是热闹,听说里面有人造反。本官当时本打算进去现场查证,谁知一群不长眼的鼠辈死活不让……”

    气结于胸,张卯越说火气越大,“本官一定据实上报,朝廷绝对不会……”

    “听说?谁说?听谁说?本将怎不知晓?”不愿再浪费精力,路博德三言两语了结,“仅凭道听途说就上报,张御史就不怕引火烧身?来呀——”

    “且慢!本官还有一事……”出声喝止,张卯皮笑肉不笑,“追风校尉去不得何在?本官仰慕得紧,想当面请教!”

    “去校尉身在都尉府狱,奉朝廷诏令,随李将军出战的返边将士一律入狱待审。在朝廷特派使者提审之前,任何人不得相见!”

    口吻生硬,路博德不再敷衍,“来人,送张御史去城南客舍歇息!”

    秋泽涨水,月影扶疏,夜色笼罩下的偌大军营里一片岑寂。

    偶有巡卒出现,脚步声打破宁静,一切貌似太平无事。

    军营西侧的军械库房外,不知何时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蒙面黑衣人。一个缺右臂,一个少左手,奇怪中透着一丝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