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防守
01
一夜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当天色刚微亮起来的时候，巡视的将领就催促着大家赶紧起来戒备了。于是我们就匆忙地爬出了帐篷，但是在看到顶上积存的露水之后，大家的内心立刻就沉了下来，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城墙上的枯草都会沾上露水的，接下来就很难点燃的了。等到我们跟着新君王一起走上城墙，果然看到士兵们正在将枯草摊开平铺到了地上，接着大家就靠近垛口往城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边境部落的军队已经陆续集结到了昨天的位置，此时我们的内心就更加沉重了起来。由于络腮胡的将领明令禁止我们生火做饭，大家只好就着苦碱的井水吃起了干粮，不过我看到身边的这个年轻人还是一脸难以习惯的样子。
随着太阳逐渐地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看到边境部落的军队也越来越多地聚集到了城外，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攻城器械，他们摆开的阵势看着比昨天的还要庞大。大家还不断地看到其他城门处的士兵飞奔而来向新君王和太子禀报情况，然后就隐约地听到城池的西门和东门外的军队人数跟之前的一样，但是城池的南门外却聚集了将近五千人的军队。新君王听到这些情况之后，立刻跟身边的将领们低声地讨论了一会儿，于是就决定从西门和北门各抽调一千名士兵前去支援，以解决南门处的防守较为薄弱的问题。
但是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在城墙上张望了许久之后，也没有看到女首领的身影，就连新君王和太子都有些疲惫地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将领们立即意识到她还是想趁着太阳西斜的时候攻城，于是就让士兵们赶紧轮换着休息，以保证下午防守的时候有充足的气力。果然下午时分当我们都迷迷瞪瞪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士兵们大声地喊道：“边境部落的女首领出现了。”于是新君王和太子立刻警醒了过来，接着快步地走到了垛口的旁边，我们也赶紧跟着一起走了过去，就看到她带着一些首领从队伍中走到了阵前，然后对着新君王大声地喊道：“我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要不要立即开城投降？”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新君王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转头示意了一下络腮胡的将领，于是他就拿起弓对着女首领的脚下射了一箭。女首领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回到队伍中挥了下手，随即大家就看到边境部落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朝着城池涌了过来。络腮胡的将领一边下令士兵们放箭，一边把新君王和太子，还有我们这些人护送到了城楼里。瞬间外面喊杀的声音震天动地，我们透过窗户看到箭矢漫天飞来飞去，防卫的士兵们也接连不断地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城楼里也不时地射进来了箭矢，于是卫士们赶紧用盾牌护卫着新君王和太子，此时我看到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接着我们就看到了边境部落的士兵们倾靠在城墙上的云梯，防卫的士兵们一边对着城下放箭，一边点燃着枯草扔了下去。一时之间城池内外又是烟雾四起，到处都充满了呛人的味道，让大家也都禁不住流泪了起来。好多次我看见边境部落的士兵们试图从云梯上跳到城墙上，不过很快就被防守的士兵们阻挡了下去，虽然也有一些边境部落的士兵成功地跳到了城墙上，但是立即就被蜂拥上来的士兵们团团围住，然后用刀剑砍杀在了垛口的旁边。期间我们看到新君王一直都很冷静，也没有表现出忧惧的表情，但是北方国家的太子却浑身发抖地蜷缩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就这样交战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察觉到双方都放缓了一下节奏，不过稍微地休息了片刻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防态势。如此连续反复地功放了好多次，边境部落的军队始终没有打下城池，以至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边境部落撤退的号角声，接着双方喊杀的声音也逐渐地平息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会有一些冷箭射到了城楼上，还有一些防守的士兵因此中箭受伤。当络腮胡的将领走进城楼，确认边境部落的军队已经撤退的时候，新君王和太子也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带着我们缓缓地走出了城楼。
此时在场的人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了，接着就感觉到了非常地不适。只见城墙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士兵们的尸体和残破的刀剑，靠在城墙上的云梯还在不断地微弱燃烧着；到处都是士兵们被砍断的手脚和头颅，从尸体下流出来的血水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有些士兵的身上竟然被射中了七八枝箭矢，受伤的士兵们则依靠在同伴的尸体上不断地发出凄惨的哀叫声。当我们踏过士兵们的尸体来到垛口处，怀着忐忑的心情借着暮色往城外望去的时候，发现阵地上的情形更是血肉模糊和狼藉一片。尽管城下还在燃烧着剩余的枯草，升起的烟雾也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不过我们还是看到了弃置在云梯下被砍断的士兵们的肢体，中满箭矢的尸体也都凌乱地躺在了地面上，流出来的血水也是将周围大片的平地都给浸透了。
这样惨烈的场景我在上次亲征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毕竟当时新君王主要是用火攻来击破城门，以至于很多人看到之后就直接瘫痪在了垛口的旁边，就连我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也是如此。新君王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脸凝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北方国家的太子则是完全地被吓傻了，整个人闭着眼睛趴在城墙上一动不动。当我们跟着新君王巡视其他各处防守情况的时候，看到其他城门处的士兵们匆忙地赶来汇报战损的情况了，加之我们这边的战损情况也刚好清点完成，于是新君王就让他们依次简要地进行了上报。
在这些士兵们报告完以后，我们发现城池的西门受到的损失最小，因为边境部落的士兵们难以有效利用地形，以至于没有办法发挥出攻击力，防守的士兵们仅仅损失了五十人左右，城墙几乎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城池的南门受到的损失也不大，损失的几百人大多都是老弱之兵，城墙也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不过城池的东门和北门则受到了严重的损失，两处加起来竟然伤亡了三千多人，城墙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如此看来的话，我估计边境部落的军队的伤亡肯定也是不小的。
此时我看到新君王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立即让络腮胡的将领他们尽快地清理城墙和医治伤员，继续搬运物资和严加戒备，接着又让士兵们把太子抬到城下的马车里休息，然后带着大臣们和我们这些人走下了城墙。当大家都恐惧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径直坐上马车带着我们返回到了营地，随即又让身边的将领和大臣们都到营帐里议事。尽管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巡视的将领依然告诉我们不能生火做饭，因为干柴和枯草都被准备着用来防御了。我们只好继续就着苦碱的井水吃了一些干粮，然后赶紧钻进帐篷里躺下休息了。由于大家一整天都是高度的紧张状态，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感到相当地疲惫，于是我们刚躺下不久就立即睡了过去。
02
又是在天色微亮的时候，巡视的将领就催促着我们赶紧起来了，但是接下来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新君王带着大家前往城池的北门，不过还是可以看到他不时地召集一些将领和大臣们到营帐里议事。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傍晚时分都会有士兵们前来进行通报，告知边境部落的军队在北门和东门处又开始了新的进攻，不过每次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很快就被防守的士兵们抵抗了下去。我们这边在半夜时分也会派出多股小队到他们的驻地进行袭扰，尽管很多次都取得了成功，但是也有几次是全军覆没，不仅伤亡人数在逐渐地增加，就连物资也快被消耗殆尽了。
于是在一天的傍晚时分，当下人前来让我去见新君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战场的形势要发生变化了。等我们匆忙地赶到了营帐的门外，看到将领和大臣们正面无表情地站立着，新君王则是坐在座位上一脸凝重地望着他们。他看到我走进帐篷之后，就挥了下手让这些将领和大臣们离开了，接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你出城办一件事情，这也是我这次让你跟随一起出征的原因。”
“您可以随时吩咐，我一定会尽力完成的。”尽管我不知道他要安排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不过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肯定地对着他说道。
“你明天上午前往边境部落的营地跟他们的女首领谈判一下吧，看看她那边都有些什么条件。尽管我们这边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估计她那边也快撑不下去了。”新君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对着我说道。
“那我们这边的条件都是什么呢？”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立即对着他问道。
“你现在大概也看清目前的形势了，我这次前来出征不是真的帮助北方国家解决边患问题的，只是想借此机会征服一下他们的，以此进一步征服东方和南方国家。但是我没有想到北方国家的武备是如此脆弱，我们这次的战损又是如此之大。我们跟边境部落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反而是他们需要我们的谷物和盐茶，我们只需要恢复往日的通关就可以抑制他们的进攻。至于北方国家这边的情况，无论老君王父子多么地愚蠢和怯懦，留下他们为我把守一下北方的门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需要的不过是他们像西方国家那样在名义上臣服即可，这不就是恢复了天下之中国家往日的荣耀吗？所以我们这边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边境部落在名义上对我们称臣纳贡并立即撤退，其他的条件一概不需要。至于他们怎么处理跟北方国家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们是不会对他们加以干涉的。”
听完他说的这些话，我连日以来的疑惑恍然之间就消释了许多，不仅知道他为什么主动会跟边境部落进行谈判，也明白自己这次就不是前来处理文书事务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还是脱口而出地对着他问道：“不知您为什么决定让我过去谈判呢？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的。”
“你上次不是看到了女王给我的信件吗？她明确地知道这个女首领，不过并没有对我披露准确的身份。虽然信件中没有提到其他的情况，但是我估计她肯定跟这个女首领达成过什么协议。这次出征之前我就知道跟边境部落的交战不可避免，那自然就要带着你前来随时准备谈判了。既然女王多次对你表示很是欣赏，加之你也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无论是她在当王后的时候，还是在成为女王的时候，那现在让你前去进行谈判就再合适不过了，不然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跟随一起出征呢？”
我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就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到了深邃且难以捉摸的眼神。此时他也抬头看了我一下，随即又对着我说道：“你之前不是请求我让你们归国吗？这次就是你立功的机会，你就好好地把握一下吧！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将谈判的文书用箭射到了边境部落的军队中，他们的女首领现在应该知道了这个消息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尽管我的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内心却顿时翻江倒海了起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感激，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愤怒。不过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压抑着刚才的情绪对他说道：“好的，我明天清晨时分就按照您的意思前往谈判吧，中午时分之前应该就可以回来复命的。”
他听到之后只是点了下头，就不再对着我说些其他的了，于是我就有些恍惚地退出了帐篷，随即又看到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卫士。我转身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确认就是新君王安排跟随我一起前往谈判的，就准备带着他们返回到休息的地方，但是他们却直接上前对着我说道：“大人，今晚您就不要待在营地了，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到北门处休息吧，明天清晨我们就要立即出发了。”一时之间我感到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只好跟着他们朝着营地外走了过去。
当我们快到营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在跟周围的人们聊天，此时他也刚好抬头看到了我们。于是我就对着他挥了下手，又指了一下城池北门的方向，接着他就满脸疑惑地站了起来，我来不及对着他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转身走出了营地。等我们匆忙地赶到了城池的北门，远处的夕阳都已经下山了，卫士们就给我分了一些干粮之后，我们就坐在城墙下默默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天色就彻底地暗了下来，我也没问旁边扎起的帐篷是谁的，转身就钻进去躺下准备休息了，随即又看到卫士们直接躺在了帐篷的外面。我顿时就感觉到更加地无奈了，但是一想到明天清晨还要出发前往谈判，就赶紧裹着衣服迷糊地睡了过去。
03
当天色刚微亮起来的时候，卫士们就在外面把我给喊醒了，看到我艰难地走出帐篷之后，就赶紧递过来了一块干粮。此时我不仅没有任何胃口，就连头脑也都是昏沉的，只好又把干粮推给了他们。接着他们就不再搭理我了，而是靠在城墙上匆忙地吃了起来。就在他们即将吃完的时候，我看到两个士兵给我们牵来了三匹马，于是他们把最后一块干粮塞到了嘴里，又含糊地对着我说道：“大人，现在就出发吧！我们尽量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时间的！”
我只好无奈地转身骑上马儿，跟着他们一起走到了北门下。听到城墙上的士兵确认没有来犯之敌，守门的士兵才迅速地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让我们赶紧骑马走了出去。当我们刚刚走出城门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城门立即关闭上了。城外的阵地上依然摆满了边境部落士兵们的尸体，多日的暴晒让不少尸体明显地出现了脱水，整个平地上充满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还有乌鸦不停地在我们的上空盘旋。尽管我看到这个场景，还是感到了一丝厌恶，但是经过了这些天的情况，就没有了想立即呕吐的感觉。
中午时分之前，北方边境部落的军队一般不会来犯，因此我们出城沿着道路往北行进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突袭的士兵们。虽然此时还是仲秋的时节，我们却看到了一片萧索的景色，道路两旁的草木已经开始衰败了，加之连日以来不断的攻防，旷野上的草木都被践踏殆尽了，一望无际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荒地。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再次凄凉了起来，正想下马感慨片刻的时候，两个卫士却大声呵斥着马儿前行，我只好带着忧伤的心情继续行进了起来。
我们赶了二十多里的路程之后，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哨兵们给围住了。一时之间我就感到非常惊慌失措，马儿也不断地跃起仰天嘶鸣着，此时卫士们立刻跳下马帮我制止住了。当马儿最终镇定下来的时候，我才跳下马对着哨兵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哨兵们低头接耳了一会儿，并没有跟我们说任何话，而是上前就把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尽管我一直大声地抗议着，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加以理会，直接把我们扔到了马背上，随即牵着马儿朝着驻扎的营地赶了过去。
此时绑在马背上的我感到十分地不舒服，还没有晃来晃去多长的时间，我就感到头昏目眩了起来。哨兵们不仅把我们都捆绑的很紧，还让大家横着身体趴在马背上，因此我很庆幸早上什么也没有吃，不然就像卫士们那样不停地呕吐了起来。很快我们就到了他们驻扎的营地，哨兵们把大家从马背上推到地上之后，就匆忙地走进大帐进行通报了。当我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当场要被折断了，再加上刚才一直头晕目眩着，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不过我起身还没有一会儿，营地内的士兵们又把我们给踹到了地上，于是我跟卫士们只好跪在地上趁机休息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就抬头环视了一下身处的营地。尽管聚集的规模看起来很大，但是仅用荆棘丛分开了几个区域，并不像我们上次亲征时候用树木做成了栅栏。营地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帐篷，也是刚才哨兵们走进去通报的地方，我估计就是女首领所在的大帐了，不过整体上看起来并没有很粗犷。离她大帐不远处的那些帐篷，应该就是其他首领的了，对比起来他们的就非常地粗犷了。此时营地内正升起了袅袅的炊烟，炖肉的味道也一阵阵地飘了过来，于是我就看到卫士们都禁不住流出了口水。
正当我们转头望来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的哨兵们走了过来，接着把我像宰羊一样地提了起来，我的心里立刻就惊恐了起来。不过看到他们抬着我走进了大帐，我的心里又稍微地平静了一些，随即他们就把我扔到了大帐内的地毯上。此时我看到女首领仍然穿着上次攻城时候的衣服，背对着门口站在一些面色凝重的首领中间，不过并没有跟他们说什么话。哨兵们又通报了一下，就让我起来对着女首领跪下，这个时候她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当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立即抢先对着她说道：“尊敬的大王，您就是这样善待敌国的使者和西方国家女王的朋友吗？”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她明显有些惊讶了起来，就盯着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头跟身边的首领们低声地说了几句，接着示意帐内的士兵们给我松绑，于是我就起身努力地舒展了一下。等到我活动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疑惑地对着我问道：“你认识西方国家的女王是吧？”
“是的，我不仅认识她，我们之间还是朋友的。”此时我挺直了腰杆，对着她相当肯定地说道。
“我并没有听西方国家女王说过你是她的朋友，尽管我们之间也只算是往来协议上的朋友。”接着她就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即对着我缓缓地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我的腰杆立刻就垮了下去，只好斗胆地继续对着她说道：“是不是朋友并不要紧，不过我是认识女王的，您也是认识女王的，天下之中国家的新君王也是认识女王的，所以这就是我们能够谈判的有利条件嘛！”
在我接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女首领突然就仰头大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我快速地说道：“你们的君王既然派你前来谈判，你们现在都有些什么条件呢？”
此时我感到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些，就把之前新君王说的条件给她转述了一下，然后又补充地对着她说道：“大王，尽管我刚才在营地内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从近期的攻防和双方的伤亡情况推断，您这边的物资快要消耗殆尽了，估计你们的军队不日就要撤退了。既然我们的君王有谈判的诚意，想必您也应该表现一下诚意，是不是尽快地接受我们的条件？”
女首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身边那个苍老的首领就立刻抽刀走上前来，把刀刃横架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对着我大声地骂道：“看来你今天是前来送死了，就算我们的物资快消耗殆尽了，也要一举把你们的城池给攻下的。我们怎么可能对你们称臣纳贡呢？我们还想着你们对我们称臣纳贡呢！”
此时我的心里非常惊恐不已，不过还是努力地装作镇定的样子，然后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女首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走到我的身边，把刀刃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又对着我缓缓地说道：“不错，我们的物资是快消耗殆尽了，也是有跟你们谈判的想法，但是你们的情况不也是这样吗？不然你们的君王怎么会派你这样一个认识女王的人过来谈判呢？如果我们不接受你们的条件，就算是全军都杀马饮血，也要把你们的城池给攻下的！”
女首领说到这些的时候，就稍微地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首领们之后，又继续对着我说道：“我们也确实跟你们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只是北方国家一直对我们欺人太甚而已。加上西方国家的女王来信说明了一下你们的情况，你们跟他们之间是同盟关系，但是按照之前签订的协议，我们跟他们之间也是同盟关系。既然你们的君王同意恢复往日的通关和谷物的贸易，我们也是可以考虑谈判和撤退的。至于我们跟北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的君王说的，那就是我们自己来决定处理的了。”
听到她这样说完之后，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赶紧对着她说道：“如果您没有其他意见的话，请允许我现在回去禀报一下，我们下午时分就可以举行谈判仪式了。”不过在我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看到她身边的首领们明显有些躁动，随即又低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似乎对她刚才说的话很不满意。但是女首领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作出制止的行为，而是继续对着我说道：“下午我们可以谈一些具体的条件，但是谈判的地点我来确定，就选在你们城池的北门外吧！等到我们下午过去的时候，你们的君王就可以前来谈判了！”
说完她就立即让刚才的哨兵们把我送出帐外，于是我就赶紧转身退出了大帐，隐约地听到她对着身边的首领们努力地解释着什么。当我走到大帐外的时候，看到一起前来的卫士们仍然被绑着跪在地上，不过却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炊烟。于是我立即让哨兵们给他们松了绑，随即又带着他们骑上马匆忙地离开了营地。我们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了城池的北门，守城的士兵又是打开了城门的一条缝，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城门。当城门牢牢地关闭起来的时候，我们才骑在马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庆幸着自己刚刚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们稍微地休息了一会儿，又骑着马儿狂奔到了营地，然后我就立即跳下马，快步地朝着新君王的营帐走了过去。此时看到新君王和一些大臣正沉默地等待着，新君王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是这些大臣的神情却表现地有些焦急。当看到我走进营帐的时候，这些大臣立即就迎了上来，急促地对着我问道：“谈判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对方都提了些什么条件？”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就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对着他们说道：“边境部落的女首领接受了我们的条件，下午时分就可以在北门外举行谈判仪式的。不过她表示下午才会谈些具体的条件，所以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的。”
这些大臣们听到之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地松弛了不少，但是新君王却一脸凝重地对着我说道：“那你先下去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们还要再聊些具体的谈判细节问题。”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立刻转身退出了营帐，接着看到一起前往的卫士们就站在了营帐的门口。此时我也顾不上他们了，就匆忙地返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当这个年轻人看到我的时候，一边惊讶地起身迎了上来，一边对着我焦急地问道：“昨晚君上让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你的样子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之狼狈？”
我把手放在嘴边示意了一下，接着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下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如此狼狈就是为了下午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啊！我估计这两天你就有的忙了，要连续地草拟文书和诏令了。”他听到我这样说之后，神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双手也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于是我只好不断地安慰着他，不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后也只能让他自己冷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巡视的将领就过来让大家开始生火做饭，此时我更加确定双方都要撤军了，因为接下来继续交战的话，新君王肯定不会让大家进行生火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是显得颇为振奋，就连这个年轻人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些。由于好多天都没有喝到热粥了，大家就立即四散开来寻找枯草和干柴了。不过这些天城内的枯草几乎都被我们拔光了，就连枯树败叶也快被折取殆尽了，大家只好尽可能地多搜集了一些。尽管井水还是充满了苦碱味，但是这次我们都喝的津津有味，就连这个年轻人也主动多加了一碗。大家匆忙地吃过了午饭，巡视的将领又过来让我们赶紧休息一下，不过并没有提及下午举行谈判的事情，于是我就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躺下休息了起来。
一夜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当天色刚微亮起来的时候，巡视的将领就催促着大家赶紧起来戒备了。于是我们就匆忙地爬出了帐篷，但是在看到顶上积存的露水之后，大家的内心立刻就沉了下来，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城墙上的枯草都会沾上露水的，接下来就很难点燃的了。等到我们跟着新君王一起走上城墙，果然看到士兵们正在将枯草摊开平铺到了地上，接着大家就靠近垛口往城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边境部落的军队已经陆续集结到了昨天的位置，此时我们的内心就更加沉重了起来。由于络腮胡的将领明令禁止我们生火做饭，大家只好就着苦碱的井水吃起了干粮，不过我看到身边的这个年轻人还是一脸难以习惯的样子。
随着太阳逐渐地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看到边境部落的军队也越来越多地聚集到了城外，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攻城器械，他们摆开的阵势看着比昨天的还要庞大。大家还不断地看到其他城门处的士兵飞奔而来向新君王和太子禀报情况，然后就隐约地听到城池的西门和东门外的军队人数跟之前的一样，但是城池的南门外却聚集了将近五千人的军队。新君王听到这些情况之后，立刻跟身边的将领们低声地讨论了一会儿，于是就决定从西门和北门各抽调一千名士兵前去支援，以解决南门处的防守较为薄弱的问题。
但是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在城墙上张望了许久之后，也没有看到女首领的身影，就连新君王和太子都有些疲惫地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将领们立即意识到她还是想趁着太阳西斜的时候攻城，于是就让士兵们赶紧轮换着休息，以保证下午防守的时候有充足的气力。果然下午时分当我们都迷迷瞪瞪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士兵们大声地喊道：“边境部落的女首领出现了。”于是新君王和太子立刻警醒了过来，接着快步地走到了垛口的旁边，我们也赶紧跟着一起走了过去，就看到她带着一些首领从队伍中走到了阵前，然后对着新君王大声地喊道：“我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要不要立即开城投降？”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新君王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转头示意了一下络腮胡的将领，于是他就拿起弓对着女首领的脚下射了一箭。女首领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回到队伍中挥了下手，随即大家就看到边境部落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朝着城池涌了过来。络腮胡的将领一边下令士兵们放箭，一边把新君王和太子，还有我们这些人护送到了城楼里。瞬间外面喊杀的声音震天动地，我们透过窗户看到箭矢漫天飞来飞去，防卫的士兵们也接连不断地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城楼里也不时地射进来了箭矢，于是卫士们赶紧用盾牌护卫着新君王和太子，此时我看到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接着我们就看到了边境部落的士兵们倾靠在城墙上的云梯，防卫的士兵们一边对着城下放箭，一边点燃着枯草扔了下去。一时之间城池内外又是烟雾四起，到处都充满了呛人的味道，让大家也都禁不住流泪了起来。好多次我看见边境部落的士兵们试图从云梯上跳到城墙上，不过很快就被防守的士兵们阻挡了下去，虽然也有一些边境部落的士兵成功地跳到了城墙上，但是立即就被蜂拥上来的士兵们团团围住，然后用刀剑砍杀在了垛口的旁边。期间我们看到新君王一直都很冷静，也没有表现出忧惧的表情，但是北方国家的太子却浑身发抖地蜷缩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就这样交战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察觉到双方都放缓了一下节奏，不过稍微地休息了片刻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防态势。如此连续反复地功放了好多次，边境部落的军队始终没有打下城池，以至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边境部落撤退的号角声，接着双方喊杀的声音也逐渐地平息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会有一些冷箭射到了城楼上，还有一些防守的士兵因此中箭受伤。当络腮胡的将领走进城楼，确认边境部落的军队已经撤退的时候，新君王和太子也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带着我们缓缓地走出了城楼。
此时在场的人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了，接着就感觉到了非常地不适。只见城墙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士兵们的尸体和残破的刀剑，靠在城墙上的云梯还在不断地微弱燃烧着；到处都是士兵们被砍断的手脚和头颅，从尸体下流出来的血水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有些士兵的身上竟然被射中了七八枝箭矢，受伤的士兵们则依靠在同伴的尸体上不断地发出凄惨的哀叫声。当我们踏过士兵们的尸体来到垛口处，怀着忐忑的心情借着暮色往城外望去的时候，发现阵地上的情形更是血肉模糊和狼藉一片。尽管城下还在燃烧着剩余的枯草，升起的烟雾也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不过我们还是看到了弃置在云梯下被砍断的士兵们的肢体，中满箭矢的尸体也都凌乱地躺在了地面上，流出来的血水也是将周围大片的平地都给浸透了。
这样惨烈的场景我在上次亲征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毕竟当时新君王主要是用火攻来击破城门，以至于很多人看到之后就直接瘫痪在了垛口的旁边，就连我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也是如此。新君王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脸凝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北方国家的太子则是完全地被吓傻了，整个人闭着眼睛趴在城墙上一动不动。当我们跟着新君王巡视其他各处防守情况的时候，看到其他城门处的士兵们匆忙地赶来汇报战损的情况了，加之我们这边的战损情况也刚好清点完成，于是新君王就让他们依次简要地进行了上报。
在这些士兵们报告完以后，我们发现城池的西门受到的损失最小，因为边境部落的士兵们难以有效利用地形，以至于没有办法发挥出攻击力，防守的士兵们仅仅损失了五十人左右，城墙几乎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城池的南门受到的损失也不大，损失的几百人大多都是老弱之兵，城墙也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不过城池的东门和北门则受到了严重的损失，两处加起来竟然伤亡了三千多人，城墙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如此看来的话，我估计边境部落的军队的伤亡肯定也是不小的。
此时我看到新君王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立即让络腮胡的将领他们尽快地清理城墙和医治伤员，继续搬运物资和严加戒备，接着又让士兵们把太子抬到城下的马车里休息，然后带着大臣们和我们这些人走下了城墙。当大家都恐惧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径直坐上马车带着我们返回到了营地，随即又让身边的将领和大臣们都到营帐里议事。尽管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巡视的将领依然告诉我们不能生火做饭，因为干柴和枯草都被准备着用来防御了。我们只好继续就着苦碱的井水吃了一些干粮，然后赶紧钻进帐篷里躺下休息了。由于大家一整天都是高度的紧张状态，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感到相当地疲惫，于是我们刚躺下不久就立即睡了过去。
02
又是在天色微亮的时候，巡视的将领就催促着我们赶紧起来了，但是接下来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新君王带着大家前往城池的北门，不过还是可以看到他不时地召集一些将领和大臣们到营帐里议事。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傍晚时分都会有士兵们前来进行通报，告知边境部落的军队在北门和东门处又开始了新的进攻，不过每次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很快就被防守的士兵们抵抗了下去。我们这边在半夜时分也会派出多股小队到他们的驻地进行袭扰，尽管很多次都取得了成功，但是也有几次是全军覆没，不仅伤亡人数在逐渐地增加，就连物资也快被消耗殆尽了。
于是在一天的傍晚时分，当下人前来让我去见新君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战场的形势要发生变化了。等我们匆忙地赶到了营帐的门外，看到将领和大臣们正面无表情地站立着，新君王则是坐在座位上一脸凝重地望着他们。他看到我走进帐篷之后，就挥了下手让这些将领和大臣们离开了，接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你出城办一件事情，这也是我这次让你跟随一起出征的原因。”
“您可以随时吩咐，我一定会尽力完成的。”尽管我不知道他要安排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不过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肯定地对着他说道。
“你明天上午前往边境部落的营地跟他们的女首领谈判一下吧，看看她那边都有些什么条件。尽管我们这边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估计她那边也快撑不下去了。”新君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对着我说道。
“那我们这边的条件都是什么呢？”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立即对着他问道。
“你现在大概也看清目前的形势了，我这次前来出征不是真的帮助北方国家解决边患问题的，只是想借此机会征服一下他们的，以此进一步征服东方和南方国家。但是我没有想到北方国家的武备是如此脆弱，我们这次的战损又是如此之大。我们跟边境部落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反而是他们需要我们的谷物和盐茶，我们只需要恢复往日的通关就可以抑制他们的进攻。至于北方国家这边的情况，无论老君王父子多么地愚蠢和怯懦，留下他们为我把守一下北方的门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需要的不过是他们像西方国家那样在名义上臣服即可，这不就是恢复了天下之中国家往日的荣耀吗？所以我们这边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边境部落在名义上对我们称臣纳贡并立即撤退，其他的条件一概不需要。至于他们怎么处理跟北方国家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们是不会对他们加以干涉的。”
听完他说的这些话，我连日以来的疑惑恍然之间就消释了许多，不仅知道他为什么主动会跟边境部落进行谈判，也明白自己这次就不是前来处理文书事务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还是脱口而出地对着他问道：“不知您为什么决定让我过去谈判呢？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的。”
“你上次不是看到了女王给我的信件吗？她明确地知道这个女首领，不过并没有对我披露准确的身份。虽然信件中没有提到其他的情况，但是我估计她肯定跟这个女首领达成过什么协议。这次出征之前我就知道跟边境部落的交战不可避免，那自然就要带着你前来随时准备谈判了。既然女王多次对你表示很是欣赏，加之你也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无论是她在当王后的时候，还是在成为女王的时候，那现在让你前去进行谈判就再合适不过了，不然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跟随一起出征呢？”
我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就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到了深邃且难以捉摸的眼神。此时他也抬头看了我一下，随即又对着我说道：“你之前不是请求我让你们归国吗？这次就是你立功的机会，你就好好地把握一下吧！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将谈判的文书用箭射到了边境部落的军队中，他们的女首领现在应该知道了这个消息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尽管我的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内心却顿时翻江倒海了起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感激，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愤怒。不过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压抑着刚才的情绪对他说道：“好的，我明天清晨时分就按照您的意思前往谈判吧，中午时分之前应该就可以回来复命的。”
他听到之后只是点了下头，就不再对着我说些其他的了，于是我就有些恍惚地退出了帐篷，随即又看到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卫士。我转身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确认就是新君王安排跟随我一起前往谈判的，就准备带着他们返回到休息的地方，但是他们却直接上前对着我说道：“大人，今晚您就不要待在营地了，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到北门处休息吧，明天清晨我们就要立即出发了。”一时之间我感到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只好跟着他们朝着营地外走了过去。
当我们快到营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在跟周围的人们聊天，此时他也刚好抬头看到了我们。于是我就对着他挥了下手，又指了一下城池北门的方向，接着他就满脸疑惑地站了起来，我来不及对着他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转身走出了营地。等我们匆忙地赶到了城池的北门，远处的夕阳都已经下山了，卫士们就给我分了一些干粮之后，我们就坐在城墙下默默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天色就彻底地暗了下来，我也没问旁边扎起的帐篷是谁的，转身就钻进去躺下准备休息了，随即又看到卫士们直接躺在了帐篷的外面。我顿时就感觉到更加地无奈了，但是一想到明天清晨还要出发前往谈判，就赶紧裹着衣服迷糊地睡了过去。
03
当天色刚微亮起来的时候，卫士们就在外面把我给喊醒了，看到我艰难地走出帐篷之后，就赶紧递过来了一块干粮。此时我不仅没有任何胃口，就连头脑也都是昏沉的，只好又把干粮推给了他们。接着他们就不再搭理我了，而是靠在城墙上匆忙地吃了起来。就在他们即将吃完的时候，我看到两个士兵给我们牵来了三匹马，于是他们把最后一块干粮塞到了嘴里，又含糊地对着我说道：“大人，现在就出发吧！我们尽量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时间的！”
我只好无奈地转身骑上马儿，跟着他们一起走到了北门下。听到城墙上的士兵确认没有来犯之敌，守门的士兵才迅速地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让我们赶紧骑马走了出去。当我们刚刚走出城门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城门立即关闭上了。城外的阵地上依然摆满了边境部落士兵们的尸体，多日的暴晒让不少尸体明显地出现了脱水，整个平地上充满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还有乌鸦不停地在我们的上空盘旋。尽管我看到这个场景，还是感到了一丝厌恶，但是经过了这些天的情况，就没有了想立即呕吐的感觉。
中午时分之前，北方边境部落的军队一般不会来犯，因此我们出城沿着道路往北行进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突袭的士兵们。虽然此时还是仲秋的时节，我们却看到了一片萧索的景色，道路两旁的草木已经开始衰败了，加之连日以来不断的攻防，旷野上的草木都被践踏殆尽了，一望无际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荒地。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再次凄凉了起来，正想下马感慨片刻的时候，两个卫士却大声呵斥着马儿前行，我只好带着忧伤的心情继续行进了起来。
我们赶了二十多里的路程之后，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哨兵们给围住了。一时之间我就感到非常惊慌失措，马儿也不断地跃起仰天嘶鸣着，此时卫士们立刻跳下马帮我制止住了。当马儿最终镇定下来的时候，我才跳下马对着哨兵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哨兵们低头接耳了一会儿，并没有跟我们说任何话，而是上前就把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尽管我一直大声地抗议着，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加以理会，直接把我们扔到了马背上，随即牵着马儿朝着驻扎的营地赶了过去。
此时绑在马背上的我感到十分地不舒服，还没有晃来晃去多长的时间，我就感到头昏目眩了起来。哨兵们不仅把我们都捆绑的很紧，还让大家横着身体趴在马背上，因此我很庆幸早上什么也没有吃，不然就像卫士们那样不停地呕吐了起来。很快我们就到了他们驻扎的营地，哨兵们把大家从马背上推到地上之后，就匆忙地走进大帐进行通报了。当我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当场要被折断了，再加上刚才一直头晕目眩着，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不过我起身还没有一会儿，营地内的士兵们又把我们给踹到了地上，于是我跟卫士们只好跪在地上趁机休息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就抬头环视了一下身处的营地。尽管聚集的规模看起来很大，但是仅用荆棘丛分开了几个区域，并不像我们上次亲征时候用树木做成了栅栏。营地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帐篷，也是刚才哨兵们走进去通报的地方，我估计就是女首领所在的大帐了，不过整体上看起来并没有很粗犷。离她大帐不远处的那些帐篷，应该就是其他首领的了，对比起来他们的就非常地粗犷了。此时营地内正升起了袅袅的炊烟，炖肉的味道也一阵阵地飘了过来，于是我就看到卫士们都禁不住流出了口水。
正当我们转头望来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的哨兵们走了过来，接着把我像宰羊一样地提了起来，我的心里立刻就惊恐了起来。不过看到他们抬着我走进了大帐，我的心里又稍微地平静了一些，随即他们就把我扔到了大帐内的地毯上。此时我看到女首领仍然穿着上次攻城时候的衣服，背对着门口站在一些面色凝重的首领中间，不过并没有跟他们说什么话。哨兵们又通报了一下，就让我起来对着女首领跪下，这个时候她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当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立即抢先对着她说道：“尊敬的大王，您就是这样善待敌国的使者和西方国家女王的朋友吗？”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她明显有些惊讶了起来，就盯着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头跟身边的首领们低声地说了几句，接着示意帐内的士兵们给我松绑，于是我就起身努力地舒展了一下。等到我活动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疑惑地对着我问道：“你认识西方国家的女王是吧？”
“是的，我不仅认识她，我们之间还是朋友的。”此时我挺直了腰杆，对着她相当肯定地说道。
“我并没有听西方国家女王说过你是她的朋友，尽管我们之间也只算是往来协议上的朋友。”接着她就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即对着我缓缓地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我的腰杆立刻就垮了下去，只好斗胆地继续对着她说道：“是不是朋友并不要紧，不过我是认识女王的，您也是认识女王的，天下之中国家的新君王也是认识女王的，所以这就是我们能够谈判的有利条件嘛！”
在我接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女首领突然就仰头大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我快速地说道：“你们的君王既然派你前来谈判，你们现在都有些什么条件呢？”
此时我感到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些，就把之前新君王说的条件给她转述了一下，然后又补充地对着她说道：“大王，尽管我刚才在营地内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从近期的攻防和双方的伤亡情况推断，您这边的物资快要消耗殆尽了，估计你们的军队不日就要撤退了。既然我们的君王有谈判的诚意，想必您也应该表现一下诚意，是不是尽快地接受我们的条件？”
女首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身边那个苍老的首领就立刻抽刀走上前来，把刀刃横架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对着我大声地骂道：“看来你今天是前来送死了，就算我们的物资快消耗殆尽了，也要一举把你们的城池给攻下的。我们怎么可能对你们称臣纳贡呢？我们还想着你们对我们称臣纳贡呢！”
此时我的心里非常惊恐不已，不过还是努力地装作镇定的样子，然后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女首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走到我的身边，把刀刃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又对着我缓缓地说道：“不错，我们的物资是快消耗殆尽了，也是有跟你们谈判的想法，但是你们的情况不也是这样吗？不然你们的君王怎么会派你这样一个认识女王的人过来谈判呢？如果我们不接受你们的条件，就算是全军都杀马饮血，也要把你们的城池给攻下的！”
女首领说到这些的时候，就稍微地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首领们之后，又继续对着我说道：“我们也确实跟你们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只是北方国家一直对我们欺人太甚而已。加上西方国家的女王来信说明了一下你们的情况，你们跟他们之间是同盟关系，但是按照之前签订的协议，我们跟他们之间也是同盟关系。既然你们的君王同意恢复往日的通关和谷物的贸易，我们也是可以考虑谈判和撤退的。至于我们跟北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的君王说的，那就是我们自己来决定处理的了。”
听到她这样说完之后，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赶紧对着她说道：“如果您没有其他意见的话，请允许我现在回去禀报一下，我们下午时分就可以举行谈判仪式了。”不过在我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看到她身边的首领们明显有些躁动，随即又低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似乎对她刚才说的话很不满意。但是女首领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作出制止的行为，而是继续对着我说道：“下午我们可以谈一些具体的条件，但是谈判的地点我来确定，就选在你们城池的北门外吧！等到我们下午过去的时候，你们的君王就可以前来谈判了！”
说完她就立即让刚才的哨兵们把我送出帐外，于是我就赶紧转身退出了大帐，隐约地听到她对着身边的首领们努力地解释着什么。当我走到大帐外的时候，看到一起前来的卫士们仍然被绑着跪在地上，不过却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炊烟。于是我立即让哨兵们给他们松了绑，随即又带着他们骑上马匆忙地离开了营地。我们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了城池的北门，守城的士兵又是打开了城门的一条缝，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城门。当城门牢牢地关闭起来的时候，我们才骑在马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庆幸着自己刚刚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们稍微地休息了一会儿，又骑着马儿狂奔到了营地，然后我就立即跳下马，快步地朝着新君王的营帐走了过去。此时看到新君王和一些大臣正沉默地等待着，新君王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是这些大臣的神情却表现地有些焦急。当看到我走进营帐的时候，这些大臣立即就迎了上来，急促地对着我问道：“谈判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对方都提了些什么条件？”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就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对着他们说道：“边境部落的女首领接受了我们的条件，下午时分就可以在北门外举行谈判仪式的。不过她表示下午才会谈些具体的条件，所以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的。”
这些大臣们听到之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地松弛了不少，但是新君王却一脸凝重地对着我说道：“那你先下去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们还要再聊些具体的谈判细节问题。”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立刻转身退出了营帐，接着看到一起前往的卫士们就站在了营帐的门口。此时我也顾不上他们了，就匆忙地返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当这个年轻人看到我的时候，一边惊讶地起身迎了上来，一边对着我焦急地问道：“昨晚君上让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你的样子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之狼狈？”
我把手放在嘴边示意了一下，接着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下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如此狼狈就是为了下午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啊！我估计这两天你就有的忙了，要连续地草拟文书和诏令了。”他听到我这样说之后，神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双手也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于是我只好不断地安慰着他，不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后也只能让他自己冷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巡视的将领就过来让大家开始生火做饭，此时我更加确定双方都要撤军了，因为接下来继续交战的话，新君王肯定不会让大家进行生火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是显得颇为振奋，就连这个年轻人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些。由于好多天都没有喝到热粥了，大家就立即四散开来寻找枯草和干柴了。不过这些天城内的枯草几乎都被我们拔光了，就连枯树败叶也快被折取殆尽了，大家只好尽可能地多搜集了一些。尽管井水还是充满了苦碱味，但是这次我们都喝的津津有味，就连这个年轻人也主动多加了一碗。大家匆忙地吃过了午饭，巡视的将领又过来让我们赶紧休息一下，不过并没有提及下午举行谈判的事情，于是我就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躺下休息了起来。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