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墙
木头吱吱的响声和马的鼻息声把埃斯克从黑暗的意识中拉回现实，他睁开了眼，眼前是猩红的天空，不过比平时要模糊许多，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在眼睛与天空之间。
手指的触觉告诉他，他正躺在一块木板上，而且重心时不时偏转，所以他正在移动中。
阿彻大叔在额头上的一击让他还是头晕目眩，初步诊断为脑震荡，程度介于轻微到致死之间。
“嘿，你总算醒了。”
埃斯克稍微挪了一下身体，把头朝向声音的来源。
他看见一个男儿的背面，他身着一件棕色的风衣，风衣的边角有红色的花纹。他的角很少见，像是荒山上的盘羊，节理明显，颜色像是荒漠里的带着黄沙的白骨。那男人手里握着根很长的绳子，绳子另一端拴着一匹地狱马，通体红色，黑色的瞳孔里冒着红光。
这就是那个...额，马车，对，马车。
“请容许我作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梅诺斯。很高兴能见到你，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没有理会这个留着齐耳长发的陌生人，埃斯克尝试坐起来，但四肢明显乏力且脱离了大脑的掌控，这应该是被阿彻大叔打晕的后遗症。
“我来向你解释一下目前的行程吧。”
谁问你了！
埃斯克正使劲摆脱半瘫痪的状态，压根没心思听他说什么行程。
“我们已经离开了炼狱城，位于子爵米哈科尔大人的领地中，现在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炼狱的真正边境。”
快到边境了？我昏迷了多久？
埃斯克终于找回一点点力量，他尝试用手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但是很快又躺了下去。
“出了边境后，我们会加快速度，抵达目的地，‘猎人’的总基地。”
什么猎人，关我什么事。
“你们这是绑架！”
埃斯克使出的全部力气最终在嘴里化成了一句不满的啸叫，但这只能让驾车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着他。
面容俊俏，嘴唇薄而紧抿，鼻梁挺拔，眉眼标致，瞳孔中泛着墨绿色的光，一缕头发从后梳的长发里垂落到眼角。
这长相不算多见，不过在“爱到死”的牛郎店里找找还是能找到。
“请容我纠正，这并不是绑架，因为我们本意并不是将你打晕，只是阿彻米斯特大人临时改变了原计划，不过我认为昏迷的你确实很方便运输。”
“淦你娘。”
埃斯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问候亲人的脏话，不仅是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只会用暴力的大光头。
“你们甚至没有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带我走，什么拉克，什么奥路伽，什么‘猎人’，我他妈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埃斯克说着，嗓音里全是恶意、不满和烦躁，像是加了水的油锅。
“很抱歉，不过这都是因为过多耽搁会有贵族们的阻拦，确实是过于强行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我要你道歉有什么用，那群贵族老爷阻拦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看来我要从头到尾跟你解释一下了，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克里梅诺斯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为了配合接下来讲的故事而做的表情。
“首先，你，埃斯克尔俄斯，一直以来都在我们‘猎人’组织和贵族势力的看护下，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极为重要。其次，先前你一直在炼狱城内生活，并由阿彻米斯特大人看护，是因为我们和贵族达成了协议，将你安置在两方能够共同监视的地方。而现在，奥路伽，‘猎人’的团长，受了严重的伤，情况紧急，所以我们决定提前将你转移到‘猎人’的总基地里，直接开始一项极为重要的计划。”
“我明白了。”
“你确实应该早点明白。”
故事编的不错嘛。
埃斯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运转，先前他假装愤怒来和克里梅诺斯交流，就是等着力量的恢复，好在现在这时候一飞冲天。
埃斯克迅速站了起来，双翼展开，只见他背部衣物下的肌肉鼓动，黑色的羽翼先是上扬，然后猛力一振，埃斯克腾空而起，克里梅诺斯想要劝阻已经来不及了。
去你的吧。
埃斯克腾空之时看到了克里梅诺斯脸上焦急的表情，心里爽翻了。
他的脚已经脱离了马车，很快，只要几秒，他就能回到克里梅诺斯触摸不到的高空，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了。
咚！
正得意的埃斯克后脑遭受到暴击，就像是被人敲了一个闷棍。
马车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急速起飞又急速坠落的鸟人，但不怎么温柔就是了。
“抱歉，我没及时提醒你马车周围有屏障。”
操！！！！！！！！！
捂着后脑的埃斯克在马车里撒泼打滚，一半是后脑的疼痛仿佛毒素一样刺入了他脑里的每一条神经，另一半是自己的算计在这个羊角头和莫名其妙的无形屏障面前毫无作用。
等埃斯克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克里梅诺斯微笑着回头看着他。
很奇怪，埃斯克没有从这笑容中感觉到恶意。
是我脑袋撞坏了吗？也不是没可能。
“我能够理解你想要逃离的心情，不过这屏障是用来保护你的，而不是限制你的。我没有任何恶意，你能感觉到吗？”
埃斯克没有回话，坐在马车上盯着他，表情像是要吃掉他。
“那就好，我也知道你很不情愿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不过，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炼狱吗？我们都知道天使不可能会在这里长大。”
克里梅诺斯看到埃斯克的眼球动弹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诱导终于起效了。
“我不是天使。”
“呵呵，不管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到了那里你就有很大机会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而且你还能变得有能力寻找真相。”
克里梅诺斯顿了一下，见埃斯克没有反驳，就接着说着。
“而且，难道你对生活中发生的事没有好奇心吗？对于阿彻米斯特大人和阿娜莉丝的巨大力量，对于马车外面的这层屏障，你肯定会好奇的，对吧？”
“再者说，难道，你，真的，希望，一直生活在，一群孤高自傲的人的，监视下，吗？”
克里梅诺斯说完回头把控了一会儿马车的方向，此时他听到了埃斯克的一声粗重的鼻息声。
后面的埃斯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说服我了。
“行吧，那我真的问你几个问题，答案满意的话我就跟你走，虽然我现在也跑不了。”
“当然。”
原来，他刚刚是在假装问我问题吗？
“你们把我送到的那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是监狱之类的地方？”
“这个请你放心，我们从来不会强制限制任何成员的人身自由，也不会逼迫任何人去劳动。我们的总基地更像是一个中转站和训练场。”
“那么，我这次去了那里，还有机会回来吗？”
“当然，就像是我，任何成员只要向管理人申请，基本都能拿到一两天的假期，然后你就自然可以回来看望阿彻米斯特大人了。”
谁要看望他啊！
“第三个问题，我去了那里之后，会不会死在那？”
“肯定不会，你是我们团长和众多元老极其重视的人，会受到最高等级的保护。”
看着克里梅诺斯真挚的笑容，埃斯克在心里考虑着这番话能信几成。
大概三成到四成吧，虽然他的长相和语气都不像是在骗人。
“怎么样，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我加入，叫我埃斯克就行。”
克里梅诺斯喜笑颜开，心里为自己成功的话术和新朋友而欢呼。
两人正没话说的时候，在远处，地平线那边，逐渐浮出了一条砖红色的长线，一直延伸到两侧的荒山后，而且正随着马车的前进而增高。
“那里就是边境墙了。”
埃斯克本不太在意，但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何等巨物。
越接近那里，他的心跳声越是沉重，明显地仿佛耳朵能够听到。
压迫感仿佛集群的小鬼一样从墙那边袭来，不知为何，越靠近墙，埃斯克能听到的声音就越小，很快就只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了。
高墙的细节逐渐显露，无数砖红色的石块紧密地堆砌在一起，看不到任何粘合的手段，仿佛是天空无聊时精心搭起来的乐高。
再接近一些，埃斯克发现这堵墙上的每一个石块都足有一辆皮卡车这么大，而且每一个石块的边缘都层次不齐，没有削平或打磨，就这么保持着最野蛮最原始的形态，似乎在鼓励着看着这堵墙的人：来攀爬我吧，如果你过不去的话。
但它的高度又会将任何抱有希望的人打回现实，它挡住了境外的山，挡住了不远处的浮空岩岛，甚至挡住了太阳。
这里就是炼狱墙，城内人口耳相传着一句话：出了这里，耶稣显灵都拉不回来
话说耶稣管炼狱里的事吗？我可没读过什么《圣经》。
手指的触觉告诉他，他正躺在一块木板上，而且重心时不时偏转，所以他正在移动中。
阿彻大叔在额头上的一击让他还是头晕目眩，初步诊断为脑震荡，程度介于轻微到致死之间。
“嘿，你总算醒了。”
埃斯克稍微挪了一下身体，把头朝向声音的来源。
他看见一个男儿的背面，他身着一件棕色的风衣，风衣的边角有红色的花纹。他的角很少见，像是荒山上的盘羊，节理明显，颜色像是荒漠里的带着黄沙的白骨。那男人手里握着根很长的绳子，绳子另一端拴着一匹地狱马，通体红色，黑色的瞳孔里冒着红光。
这就是那个...额，马车，对，马车。
“请容许我作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梅诺斯。很高兴能见到你，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没有理会这个留着齐耳长发的陌生人，埃斯克尝试坐起来，但四肢明显乏力且脱离了大脑的掌控，这应该是被阿彻大叔打晕的后遗症。
“我来向你解释一下目前的行程吧。”
谁问你了！
埃斯克正使劲摆脱半瘫痪的状态，压根没心思听他说什么行程。
“我们已经离开了炼狱城，位于子爵米哈科尔大人的领地中，现在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炼狱的真正边境。”
快到边境了？我昏迷了多久？
埃斯克终于找回一点点力量，他尝试用手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但是很快又躺了下去。
“出了边境后，我们会加快速度，抵达目的地，‘猎人’的总基地。”
什么猎人，关我什么事。
“你们这是绑架！”
埃斯克使出的全部力气最终在嘴里化成了一句不满的啸叫，但这只能让驾车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着他。
面容俊俏，嘴唇薄而紧抿，鼻梁挺拔，眉眼标致，瞳孔中泛着墨绿色的光，一缕头发从后梳的长发里垂落到眼角。
这长相不算多见，不过在“爱到死”的牛郎店里找找还是能找到。
“请容我纠正，这并不是绑架，因为我们本意并不是将你打晕，只是阿彻米斯特大人临时改变了原计划，不过我认为昏迷的你确实很方便运输。”
“淦你娘。”
埃斯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问候亲人的脏话，不仅是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只会用暴力的大光头。
“你们甚至没有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带我走，什么拉克，什么奥路伽，什么‘猎人’，我他妈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埃斯克说着，嗓音里全是恶意、不满和烦躁，像是加了水的油锅。
“很抱歉，不过这都是因为过多耽搁会有贵族们的阻拦，确实是过于强行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我要你道歉有什么用，那群贵族老爷阻拦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看来我要从头到尾跟你解释一下了，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克里梅诺斯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为了配合接下来讲的故事而做的表情。
“首先，你，埃斯克尔俄斯，一直以来都在我们‘猎人’组织和贵族势力的看护下，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极为重要。其次，先前你一直在炼狱城内生活，并由阿彻米斯特大人看护，是因为我们和贵族达成了协议，将你安置在两方能够共同监视的地方。而现在，奥路伽，‘猎人’的团长，受了严重的伤，情况紧急，所以我们决定提前将你转移到‘猎人’的总基地里，直接开始一项极为重要的计划。”
“我明白了。”
“你确实应该早点明白。”
故事编的不错嘛。
埃斯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运转，先前他假装愤怒来和克里梅诺斯交流，就是等着力量的恢复，好在现在这时候一飞冲天。
埃斯克迅速站了起来，双翼展开，只见他背部衣物下的肌肉鼓动，黑色的羽翼先是上扬，然后猛力一振，埃斯克腾空而起，克里梅诺斯想要劝阻已经来不及了。
去你的吧。
埃斯克腾空之时看到了克里梅诺斯脸上焦急的表情，心里爽翻了。
他的脚已经脱离了马车，很快，只要几秒，他就能回到克里梅诺斯触摸不到的高空，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了。
咚！
正得意的埃斯克后脑遭受到暴击，就像是被人敲了一个闷棍。
马车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急速起飞又急速坠落的鸟人，但不怎么温柔就是了。
“抱歉，我没及时提醒你马车周围有屏障。”
操！！！！！！！！！
捂着后脑的埃斯克在马车里撒泼打滚，一半是后脑的疼痛仿佛毒素一样刺入了他脑里的每一条神经，另一半是自己的算计在这个羊角头和莫名其妙的无形屏障面前毫无作用。
等埃斯克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克里梅诺斯微笑着回头看着他。
很奇怪，埃斯克没有从这笑容中感觉到恶意。
是我脑袋撞坏了吗？也不是没可能。
“我能够理解你想要逃离的心情，不过这屏障是用来保护你的，而不是限制你的。我没有任何恶意，你能感觉到吗？”
埃斯克没有回话，坐在马车上盯着他，表情像是要吃掉他。
“那就好，我也知道你很不情愿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不过，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炼狱吗？我们都知道天使不可能会在这里长大。”
克里梅诺斯看到埃斯克的眼球动弹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诱导终于起效了。
“我不是天使。”
“呵呵，不管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到了那里你就有很大机会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而且你还能变得有能力寻找真相。”
克里梅诺斯顿了一下，见埃斯克没有反驳，就接着说着。
“而且，难道你对生活中发生的事没有好奇心吗？对于阿彻米斯特大人和阿娜莉丝的巨大力量，对于马车外面的这层屏障，你肯定会好奇的，对吧？”
“再者说，难道，你，真的，希望，一直生活在，一群孤高自傲的人的，监视下，吗？”
克里梅诺斯说完回头把控了一会儿马车的方向，此时他听到了埃斯克的一声粗重的鼻息声。
后面的埃斯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说服我了。
“行吧，那我真的问你几个问题，答案满意的话我就跟你走，虽然我现在也跑不了。”
“当然。”
原来，他刚刚是在假装问我问题吗？
“你们把我送到的那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是监狱之类的地方？”
“这个请你放心，我们从来不会强制限制任何成员的人身自由，也不会逼迫任何人去劳动。我们的总基地更像是一个中转站和训练场。”
“那么，我这次去了那里，还有机会回来吗？”
“当然，就像是我，任何成员只要向管理人申请，基本都能拿到一两天的假期，然后你就自然可以回来看望阿彻米斯特大人了。”
谁要看望他啊！
“第三个问题，我去了那里之后，会不会死在那？”
“肯定不会，你是我们团长和众多元老极其重视的人，会受到最高等级的保护。”
看着克里梅诺斯真挚的笑容，埃斯克在心里考虑着这番话能信几成。
大概三成到四成吧，虽然他的长相和语气都不像是在骗人。
“怎么样，埃斯克尔俄斯先生？”
“我加入，叫我埃斯克就行。”
克里梅诺斯喜笑颜开，心里为自己成功的话术和新朋友而欢呼。
两人正没话说的时候，在远处，地平线那边，逐渐浮出了一条砖红色的长线，一直延伸到两侧的荒山后，而且正随着马车的前进而增高。
“那里就是边境墙了。”
埃斯克本不太在意，但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何等巨物。
越接近那里，他的心跳声越是沉重，明显地仿佛耳朵能够听到。
压迫感仿佛集群的小鬼一样从墙那边袭来，不知为何，越靠近墙，埃斯克能听到的声音就越小，很快就只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了。
高墙的细节逐渐显露，无数砖红色的石块紧密地堆砌在一起，看不到任何粘合的手段，仿佛是天空无聊时精心搭起来的乐高。
再接近一些，埃斯克发现这堵墙上的每一个石块都足有一辆皮卡车这么大，而且每一个石块的边缘都层次不齐，没有削平或打磨，就这么保持着最野蛮最原始的形态，似乎在鼓励着看着这堵墙的人：来攀爬我吧，如果你过不去的话。
但它的高度又会将任何抱有希望的人打回现实，它挡住了境外的山，挡住了不远处的浮空岩岛，甚至挡住了太阳。
这里就是炼狱墙，城内人口耳相传着一句话：出了这里，耶稣显灵都拉不回来
话说耶稣管炼狱里的事吗？我可没读过什么《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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