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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探问元凶,易

    “两人是何关系?”黄裳问。

    他是想起了那日初见孙汝雄,见到崔公后,说起的话:

    去求救于禹王祠观主,虚峰道人又去寻山中高人天机子,却一直寻不着。才被柴瑶光寻来。

    “听天机子说,虚峰道人是他同乡……那座道观设在龙门山中,是请虚峰道人襄助,才安置下来,每年缴纳赁钱给禹王祠。”敬谷道人答。

    他口中竟已自觉的将“师尊”改为了“他”,之后又改为直呼其名“天机子”。

    黄裳听得好笑,问:“天机子来此多久?……那虚峰是什么来历?”

    敬谷道人答:“去年才来此住持……虚峰道人是楼观道显派,世间地位自是不低,一直驻此龙门山。”

    黄裳又问:“他之前在何处住持?可是在那绝顶上的高祖庙?”

    敬谷道人答:“听说是的……是去年换作禹王祠住持。”

    黄裳点头:这便说得通了,去年高祖庙全部换做女冠,虚峰便被换到下面禹王祠,他在此根基深厚。

    又问:“那虚峰去过你观中么?知晓你等扣押孩童,如此炼丹么?”

    敬谷道人答:“贫道未曾见过他到观中……至于天机子是否告知了他,贫道却不知。

    ……天机子严令我等不可对外泄露,说此事为我宗秘要,越少人知,越是安全,也越是有利……”

    黄裳暗忖:看来是天机子利用了虚峰,借虚峰的宝地,行此邪恶之事,若出事,也拖虚峰下水,替他挡灾。

    虚峰多半不知,否则须要担责,更不会带着孙汝雄小新这样的陌生人,贸然前去观中求援。

    黄裳再问:“天机子若是回观,见到观中情形,依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如何应对?”

    敬谷道人答:“若是以往,害得他损失如此惨重,他定以寻仇为先……

    可今年却已不同,有了长安贵人喜用他的丹药……

    他应会首先另寻道观,招募弟子,重启鼎炉。”

    “他会去哪里?”黄裳问。

    “这个贫道怎知?……既然此地被毁,已暴露,或许引来官府追查……他或许会回蒲州……”敬谷道人答。

    黄裳又问:“以往的他,以寻仇为先,如今他要炼丹,便全不顾报仇了么?”

    敬谷道人答:“他或是无暇报仇……重建新址,招募训练弟子,寻来丹石原料……非轻松可为。”

    黄裳问:“那他的手段如何?使何兵器?身手与敬德相比如何?”

    敬谷道人答:“他手段自是极高明……道法高强,刚柔并济……兵器是乌鞭与师刀,敬德也只学了他的五成不到。”

    “他年纪形貌如何?若是遇到,可好辨认?”黄裳又问。

    “他四十六岁,高过六尺,身形魁梧……白面长须,大耳大口,深目淡眉……眉间还有两点痣,喜穿蓝色道袍,应是好认出的。”敬谷道人答。

    黄裳想起早有疑虑的一事,问:“他可另有同门,也着蓝袍,兵器却是铁枪?”

    敬谷道人思索片刻,道:“这个……他出自蒲州天尊观,那里的道人素来身着蓝袍,是否使铁枪兵器,……贫道不好武,却是不知。”

    黄裳也思虑片刻,才问:“他与河东柳家,与河东薛家,有何关联么?”

    敬谷道人答:“想是并无关系……他虽姓柳,却从未提起过河东柳氏,也未提过河东薛氏。”

    黄裳暗想:寻常人与显赫世家同姓,大多要往上靠,他却绝口不提,看来其中或有故事。

    “他为长安何人炼丹?”黄裳又问。

    “只知是贵人,赏钱出手十分阔绰,……他总是只身前去长安,不带我等,也不透露。”敬谷道人答。

    黄裳听了这话,暗道:看来,那淫道敬德并未说谎。

    又生出一问:“他的钱财藏在观中何处?”

    敬谷道人苦笑道:“贫道怎会知晓……他常常外出,去长安等事也不透露,自是提防着我等这些弟子。”

    黄裳笑道:“等我放了你,你也不去那观中搜一搜么?”

    敬谷道人仍是苦笑:“贫道怎敢?……若是惹怒了天机子,他知晓我等弟子家在何处,贫道无处可逃。”

    黄裳又问:“你不怕他寻你灭口?”

    敬谷道人苦笑:“那却不至于,我当留书与他辞别。

    他也知我胆小,临阵脱逃正常,却是不敢出卖他……

    何况,用孩童炼丹一事已被人发现,其他机密要事,他也未告知我等……

    再说毕竟有同乡之谊,他也不是全然不顾之人。”

    黄裳笑道:“我可教你一说法,你只须说是敬德道士带人来盗钱,杀了同门,又搜了观中,提着一包东西走了。”

    敬谷道人摇头,脸肉横抖,道:“敬德很得天机子欢喜,将是他的衣钵传人,不易做出此事,且一旦被天机子追到……”

    他忽又惊悟道:“你是说……是说……敬德也被你等杀了么?”

    他身子又开始发抖,求饶:“莫……莫要杀我!我也不敢出卖你等……何况一直蒙着眼……也未看见甚么。”

    又想起别的,接着道:“我做的是看守炉鼎炼丹一事,那些孩童不是我抓来的,我胆子小,也不敢……

    天机子的钱,即便藏着观中,我也是不敢去搜的……那是拿不得的。”

    黄裳见仲长确是周到,将他的眼睛蒙了巴掌宽两层布条,想是见不着自己的。

    他又一直表现得胆小,做不出大恶的样子,答话也配合,也看不出破绽。

    便对仲长潜道:“放了他吧。”自己带伤不便动手。

    仲长潜一直旁听,越听越服气:自己已经问了那么多,以为问完了,黄五竟然又问出这些来!

    他抽刀将敬谷道人脚上的绑布割断,道:

    “你既仍自称贫道,可见道心未改,当可另寻正道!

    若要回观去,朝前走,不许回头看这头,我会看着你走远。

    走出两里路后,才许找石头或树干将手上的布条磨断,即可以脱身了。”

    敬谷道人连声称谢,拔腿便走,脚下急忙探着路,身上肥肉抖动,跌跌撞撞向前逃去。

    仲长潜这才叹道:“如今,丁小山兄妹怎地安置?

    他知不知因他说了真话,为他父母惹来杀身之祸!”

    黄裳道:“先问他可有亲戚投奔,若无,带去我家吧,

    多两个孩童,还是有人照看,也养得起的。”

    仲长潜又道:“我等如何替他报仇?天机子这等祸害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