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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白云峰兵困将死 行山路床弩破敌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桐魁开口道:“说来也难,南不闻好歹找到一个六姓,咱们手底下也算是海内名士汇集之地,可要说找能够补缺十哲的人,谈何容易。尽管大家觉得十哲空缺那么久了,也宽松了,可怎么也得在旧十哲面前走一二百招才算说得过去,就是因为大哥推选的人在步吉,降城城主,公昭手底下过不了,南不闻举荐的人这我与南北守人手底下也过不了,这才拖到现在。”

    “大议事的日子就要到了,要不要举荐十哲,举荐谁做十哲,还需要好好议一议。或是你们想一想,南不闻那边,还会不会有新的人选。”桐马说道。

    “相国府那边会不会动大公子府上的麻上、难十一的心思?”桐魁问道。

    “这倒不太可能,且不说这两个人还不够斤两,王上春秋正盛,这时候动这个心思岂不有意不敬王上。”桐马说道。

    “那横竖触国十万贵族就在这里,就是翻个底朝天也就是这些人,难不成还能凭空变个活人出来不成?”桐魁抱怨道。

    “桐马大人说王上要改进大魔法,为的是王子能够传承这个术,恐怕不是为了大公子做的,大公子先天神气完足,本就当作国储培养,断无可能继承不了大魔法的。”南北守人说道。

    桐魁听到这里,突然眼前一放光,站起来说道:“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了,军神殿的二公子本是个无缘练炁的人,可偏偏堆砌了不知多少天才地宝,这几年练炁的本事倒也像个样子了。可巧就是我执掌的金银殿,所费之物多是经我手出去的。”

    “慈悲,慈悲,那可是一桩盛会,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市井里所传的什么十大纨绔,八大富绅如何如何挥金如土,纵然不论真假,也比不上二公子练炁九牛一毛。”赤牛城城主说道。

    “这件事我也有过耳闻,要问触国哪里最富,没得说,赤牛城,降城,金银殿。结果这三处竟一下一起空了大半个,就算说给外人听,也未必有人信。可巧那一年与南方野人又有了战事,王都连军费都拿不出来了还要另酬,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耍花样跟我哭穷,没想到是真的空了。”桐马接话道。

    “反正从那一会起,什么天才地宝,奇玩珍好。我便看得淡了。”桐魁说着,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又补了一句“对了,我们刚说到哪了,怎么就聊到那档子事上了?”

    “正说到触王是不是有意......”南北守人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挥了挥,又迅速摆了摆,改作了个“二”的手势。四人皆深皱眉头沉默不语。

    再说大议事散了,早有内侍报与相国府知道。南以常吩咐准备茶饭,院落以及下人住处。南琴借了个乱潜出,到了四公子府上。但见府上只是几个白民看守,连匠人都不曾有。不免一阵唏嘘,推门进前院,刚巧见四公子叫十余个白民正在演练某种步伐,南琴看来,似乎暗合易法,又说不清是哪一派的用法,而白民无从练炁纵然步伐可练,然而终究是无用之功,于是开口道:“你这是在练什么呢?”

    “兵法。”四公子回答说。

    “怎么,几天不见,总算不去理会那些异端邪说,却又看上军神殿的那些粗笨手段。”南琴打趣地说道。

    “军神殿那些东西不过是阵法,几个人在阵中各司其职,终究还是练炁的手段。谈不上兵法。”四公子说到。

    “那依你看来,什么是兵法?”南琴问道。

    “定人心,变奇正,万人敌的手段才能称得上是兵法。”四公子答道。

    “一开口就是些疯话,别说触国的名门望族,就是下面的那些人,但凡有个好师傅,按最笨的法门练个十年八年,也能够铜筋铁骨刀枪不入。到时候这些白民的刀剑伤不得他们,他们却能够以一当百,生死之间,人心奇正何足为恃。”

    “你未免把炼炁的手段看得太高了吧,哪就把修行抬得那么高了?”四公子见南琴如此说心中有些不快,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南琴看了四公子一眼,凌空打出四五掌。阵中白民一个个应声倒下,四公子虽极力维持,然阵法已散,再也不能恢复。四公子径直要回屋中,南琴几步上前拦住。说道:“十哲刚才议了事,你不想知道说了什么吗?”

    “不想,十哲们议事关我什么事,金银殿现在归桐魁管,有什么事情你说给桐魁吧。”

    “怎么,我破了你的阵,脾气上来了?”

    “这个时候十哲议事,无非是因为难族老族长身故,十哲空一个位置,眼下大议事将近,触国十万贵族骄奢淫逸惯了,不知有多少亏空要补。少不得要动用生生大阵。就算是十哲,少一个人发动生生大阵,多出来的负担也是难以承受的。此时他们议事,自然是要补上十哲的缺口。”

    “自然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你知道十哲他们推举了谁吗?”南琴问道。

    “不知道,眼下触国并无有资格补选十哲的人物,倘若是为了凑数,人选可就多了,可十哲恐怕不会这么做。”四公子答道。

    “是那个六姓,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南琴小声说道。

    “六姓,那个死生大会上出名的六姓?什么时候触国做事这样的荒唐了”

    “荒唐吗?”

    “很荒唐,一群触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打着办大罗寿醮的名头去办什么死生大会,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去了,现在起用六姓岂不是又要刺激那些想要求长生的人。到时候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大道也是可欺的?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去大逆不道,这些人未免也太贪婪了。”南琴惊呼道。

    “日暮途远,焉能不倒行逆施。”四公子感慨了一句,望着天边的云出神,不再说话。

    “死生虽然是大事,但眼下总归还是太远了,不如说说眼下的事情。眼下南方野人作乱,战事就要起了,我替你谋了一个监军的差事,虽然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也该有七八分了,消息就在这一两日下来。你认真做好这一件事,将来执掌金银殿并非没有可能。”南琴说道。

    “难为你费心为我想着,我一个皇子,竟要你为我谋差事。”四公子嘴上虽然客气,心中却颇有不快之意。

    “你不要多心,我爷爷说军神殿积弊已久,众将士需要有一个替他们做主的人,我才举荐了你。一万年你也是皇子,纵然百事不入耳,该有的排场也少不了你的。不过监军另找别人做就是了。”南琴上前劝慰道。

    “谁说我不做,你当我怕桐马还有桐魁他们吗?”四公子说道。

    “既然不怕,等消息便是。”南琴笑道。说着便转身走了。

    四公子原地站了许久,忽听得门外一声由远及近传来:“去去去,我是你们四公子府上的常客,不必通禀。”说话间那人便到了眼前。四公子认得那是公昭的独子长钟,触王都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有一半都在说他,便苦笑道:“你又胡说,你几时成了我这里的熟客了。”长钟笑道:“何必计较这些,王都那个有名的钓叟,叫......叫那个什么来着,别管叫什么了,钓上来一条两尺长的飞梭鱼,都是白的,就跟银子铸的一般,我刚买了来,我又从我爹那里偷来了两坛酒,蒸了咱们下酒岂不正好。”四公子说道:“你少糟蹋些东西吧,你爹那个脾气,那些酒怕是嫡亲你倒是庶出的,到时候知道你又偷了酒,还不得把你打死。”长钟笑道:“酒本就是人喝的,他不喝我替他喝了难道还有错?”四公子笑道:“这是什么道理,不过今天我倒是不能跟你去了,我另有事情。”长钟笑骂道:“你能有什么事情,你要是说你要读书先灌你一坛子。”四公子道:“这次可没有跟你胡闹,过几天征讨南方野人,我要随行监军。”

    “去不得,去不得!”长钟连连摆手说道:“军神殿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还要再去南边征讨野人,哪个烂了舌头的挑唆你去了,趁早推了。”“监军怎么就做不得了,难道你也怕我半路跑了不成。”四公子笑道。长钟摇头说道:“别提了,当时我那几个副官劝酒殷勤,便不防备多喝了几口,谁知道第二天就起了战事。我这里酒还没醒就已经败了,你说我不跑难道战死吗?就算我是个不怕死的,让那群野人抓了我,那岂不是损了触国的颜面。”四公子惊道:“那年那场败仗是你酒醉误事败得?边界拼杀了三十多年的一支劲旅毁于一旦,你是真该杀了。”长钟觉得四公子说法可笑,却也陪着笑道:“是,是,是,怪不得那个桐马看我总是那么恨呢,一句话,这个监军你推不推掉。”

    “不推。”

    “当真不推?”

    “不推”

    “你不推就不推呗,那今天这一条鱼是不够了,我再打发下面买几样稀罕东西一并叫厨子做了,今天就当给你践行了。”说着长钟也不再听四公子多说,拉着四公子便往自家住处走,到了自家门口先喊下人料理了那条鱼,又扔给买办一个无量金,叫满王都转一转,只买些新鲜食材料理了与四公子下酒。长钟自把四公子让到首席,二人刚一坐定。侍者便摆上了几样瓜果卤味,又启了两坛酒。不多时,又捧来长钟所说的那条鱼,周边又摆了许多盘羊肉,笋类。有些东西是长钟府上现成的,有些是现买的,因而也不将就先上什么后上什么,只求菜品堆满一整张桌子。

    四公子尝了一口说道:“果然不错,你这里的厨子与别处不同。”

    长钟大笑道:“我可不等你来奉承我,我府上的东西,难道有不好的?但凡我府上做客的,只有挑我的不是,没有挑我厨子不是的。”

    “到了南边河水土腥味大,可没有这样的蒸鱼吃了。”四公子说道。

    “可别说蒸鱼了,这份苦当年我可是吃过的,最要紧的是茶叶,你喝得惯的要多带些,穷山恶水的,连正经儿东西都不在那边长,那哪是茶水,分明就是泥水汤子。”长钟愤愤说道。

    四公子闻言笑得直拍桌子,说道:“这些市井话你是哪里听来的,用的倒是恰当。”

    二人喝到日头将尽,桌上的饭菜撤换了几次,已经换上了葡萄,酸枣,柑橘一类解酒化食之物。四公子忽然说道:“这么晚了,你爹回来岂不是没趣?”长钟也有些醉了,便说道:“回来反正是要骂我不孝的,不过今天大不同了,十哲他们议事,议了事相国大人肯定要留老爷子的饭,老人啰嗦,一趟酒饭茶下来,老爷子怎么也得一二更才回得来。要不然我请你来,喝他老人家的性命宝贝,他一回来抓一个人赃并获。我这么会讨没趣吗?”

    四公子听长钟讲起十哲,醉中又想起了监军的事情,便问道:“你既然曾经也带过兵,你可曾见过桐马出手究竟是怎么样的?”

    长钟酒醉也不知道听成了什么,只迷迷糊糊听四公子说了这么一句,吓了一跳,惊呼道:“怎么,你不要命了,你想要去挑战桐马?”

    四公子苦笑道:“也许我赢了抱石会考虑这么做吧,现在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长钟笑道:“这就对了,桐马那家伙简直不是人,以力破炁你听说过没有,就是无论你用什么术,只要是用炁的,他不管你是怎么搞出来的,就只用蛮力,你的术就破了。你可别不信。”

    “我当然相信。”

    “我知道你不信。”

    “我说了我信。”

    “你不信也没用,我亲眼见的。”长钟似乎不理会四公子说的是什么,自顾自地说着话:“南边的野人为祸,靠的就是他们的秘术让他们刀枪不入行走如飞,虽然比不得我们这样的玄门正宗,但能够作乱这么久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结果你猜怎么着,桐马也就是一招的功夫,那杆大枪就把野人的头子扎穿了,这种功夫直说吧,我家老爷子做不到。”长钟话说出口又觉得这话没劲,无非是自讨没趣,便又劝起酒来。两人又喝了一阵,直到天色深黑了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