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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下任宗主羽归元

    早上赵大牛曾说过,前几日有两个沙河帮的弟子向他问路,其中一人骨折,想要寻访师父李修仁求医。

    但李童生并没有见过他们。

    于是他推断这两人很可能与师父的死有关。

    只要找到他们,定能问出蹊跷!

    他当即把情况告知羽归元。

    羽晨舟拔剑的手松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看看父亲,等待他拿主意。

    羽归元沉默片刻,开口道:

    “你先告诉我,你刚才所使《九转玄天录》从何处学来?”

    李童生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看出自己所用功法。

    也是,祖师奶奶当年的“壮举”,天玄宗应该无人不知。

    那几道灰色符箓又太过显眼。

    但他总不能说是抽奖抽来的……

    眼角余光瞥到石像后背,李童生灵机一动,当场编了套说辞:

    “我自幼被师父收养,栖身此庙。

    某日在祖师奶奶的塑像周围玩耍,偶然从石像下方的地砖里获得了这本内功。”

    想到自己手上并没有功法书册,他继续编道:

    “我偷偷练了几招,就被师父知晓。

    他说祖师奶奶因练这门邪功,自爆焚身而亡,不许我再练,当即便把书册烧毁了。”

    说罢,他有些心虚地偷眼看向对面的中年道人,怕他察觉自己说谎。

    没想到羽归元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这庙里怎么会有玄天神女遗留的功法,但李童生的话却证实了他是李修仁弟子的身份。

    玄天神女自爆焚身,距今已过百年。

    这桩秘闻除了天玄宗的长老、宗主和内门弟子,以及其余五宗的几个老怪物,外人几乎无人知晓。

    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还不知。

    修仁师弟愿意将这桩往事告知自己的弟子,足见对其喜爱重视,准备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不过这并不能排除李童生的嫌疑。

    许是师弟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也未可知。

    羽晨舟在一旁听得瞪大了双眼,悄声问父亲:

    “爹,他说的是真的?太祖奶奶真的是修炼邪功,自爆焚身?”

    “住嘴!”

    羽归元打断他的问话,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身后。

    张茂文顿时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仙、仙师,您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绝不敢乱说!”

    羽归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对面的小子。

    李童生见一时半会儿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想着赵大牛应该把棺椁做好了,当即提议先把师父尸首安葬。

    羽归元该看的也看过了,瞧不出是谁的手笔,默了片刻,点头同意。

    几人走出庙外,张茂文令差役留在庙前,守好仙师遗体,这才再度下山。

    ……

    流云县的城门早已在众人出城时便重新打开,城墙上的弓弩手也尽数撤离。

    李童生带着三人一路来到棺材铺,见到了坐在铺子里的赵大牛。

    崭新的棺椁已经赶工完毕,摆放在地上。

    羽归元又向赵大牛讯问了几句,与李童生的说辞并无出入。

    他想了想,令张茂文陪同羽晨舟去县衙取两匹快马,先回宗门报信,让人盯紧边防,不要放跑了贼人。

    然后去临县周中县的沙河帮本部。让其务必把那两个沙河帮弟子找出,带到流云县县衙。

    羽晨舟下山时常与沙河帮的帮主四处厮混,他是知道的。

    此时正好发派任务给他,一来当作历练,二来也是让他巩固自己的人脉。

    自己宗门事务繁忙,长子又一心痴迷武道;将来天玄宗的这一州藩地恐怕还得靠小儿子打理。

    这边安排妥当,那边赵大牛见李童生平安归来,也是松了口气。

    两人叙旧一番,李童生便到后院去接自己的小徒弟。

    李苔青肚子吃得圆滚滚地,换了一身青色的新衣裳,正和赵小牛玩耍。

    一见到师父,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玩具,乳燕投林般飞奔过来。

    李童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让他把先前换下的破烂衣衫带上,两人回到前厅。

    当着羽归元,把先前打杀胥吏官差的缘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羽归元看着眼前的破衣烂衫,眉头皱起。

    他先前几次来流云县,觉得此地治安严整,百姓安居,街道连一个乞丐都无;还因此赏了县令张茂文不少器物。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天玄宗素来待藩地百姓宽仁,这狗官为求封赏,阳奉阴违,草菅人命,却是坏了宗门的名声。

    不重重责罚,难安民心!

    看着眼前小孩稚嫩的脸蛋,他对将其救下的李童生的猜疑顿时消去了大半。

    他伸手想要摸摸李苔青的脑袋,却被小孩一下躲开,藏到师父身后。

    一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哎,小孩不懂事,仙师莫怪。”

    李童生赔笑打着圆场,却将李苔青护着,没有让他上前受抚的意思。

    见那手还架在空中,他想了想,腆着脸弯腰上前,探出脑袋在伸出的手掌下蹭了蹭。

    羽归元心里有些气闷,自己是天玄宗内定的下一任宗主,这方地界的下一任藩王;居然连一个小孩脑袋都不让摸?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旁身材彪板的赵大牛也弯着腰过来了,他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罢了,你们抬上棺椁,回去把你师父安葬了吧。”

    ……

    青元山。

    一口崭新的沉木棺椁沿着山路缓缓前行。

    羽归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李童生和赵大牛一前一后扛着棺材的两条杠子吭哧瘪肚跟在后头。

    李苔青则怀抱几把锄头坠在末尾,预备一会儿动土安坟。

    不多时,几人再次回到了玄天庙前。

    庙前山道上一个差役见几人回来,连忙躬身作揖,高声呼喝:

    “恭迎仙师!”

    一众差役正聚成一堆,在庙门外玩骰子赌博。听得声响,连忙收了行当,起身肃立。

    羽归元早感应到几人动向,冷哼一声。袖袍挥舞,隔着十数米远,一把将那个作揖的差役吸到身前,眯起眼睛看他:

    “当着我的面也敢望风报信,你小觑我么?”

    他先前摸不着小孩脑袋,正自恼火,此时见这些差役玩忽职守,当即决定把气撒在他们头上。

    那差役哪料到他有如此神通,一时吓得浑身颤抖,嘴里张合,却说不出话来,下身瞬间湿了一片。

    李童生看在眼里,暗自心惊。

    先前的气机波动,后用劲风扫翻众人,再到如今隔空吸人……这道人实力之强,远在师父之上。

    即便对上那六个黑衣人,恐怕也能以一敌六,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