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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相思病

    我提前翻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圣旨,准备赶马进城门时,少年忽然掀开帘子,说:“等等!”

    我勒马,他转身从马车上跳下来,太子也探头出来,说:“你下去做什么?”

    他对太子说:“李公子,你忘了,我的通关文牒丢了,进不了城门的。”

    太子微微一怔,说:“那你怎么办?”

    他笑道:“不知道,我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对太子行了一礼,退后一步,又向我行了一礼,说:“这一路,多谢公子和官人搭救照顾。我知道你们不缺银子,我也没有旁的珍奇物什傍身,作礼送给你们,实在是抱歉。我的事情,我自想办法,不可耽搁你们,还望二位此行珍重。”

    他刚要转身,太子便叫住他:“等一下!”

    他顿足,太子问我:“二八,今天什么日子?”

    我掐指算了算,说:“菊月十九。”

    太子大悦,低头解下腰间的佩玉,塞到少年手里,说:“你一直往西边走,过城墙后第二个门,叫做金光门,到了门下,便说要找今日当值的侯君集将军,问你话,你只说是上头有令,他必来见你,你就将这玉佩交与他看,说你是李……李家长公子的人,他一定放行。”

    少年捏着玉佩,问太子:“那这玉佩怎么还给你?”

    太子笑着说:“不值钱,送你了。”

    他眼睛望着太子,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破天荒的善解人意,看出来他的不长言辞,为他开脱道:“大恩不言谢。”

    他用力点点头,说:“是。”

    太子从马车上下来,我扶着他,他落地之后扶着车身站稳,向前一步,郑重又礼貌的抱了一下少年,说:“后会有期。”

    少年也抱了抱他,说:“后会有期。”

    太子目送他往西离去,一直到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太子也没有上车,还是那样望着,好像望着消失在天际的太阳。

    我明知故问道:“殿下想什么呢?”

    太子的眼睛一动不动,说:“我在想,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我安慰他说:“萍水相逢,自然各奔东西。”

    太子没答话,只是把手递给我,我扶他上车。

    明德门把手的侍卫见到圣旨以后大惊失色,叫来了当值的将领,将领过目之后也大惊,向我再三确认太子平安在车内之后,立时派遣了卫队护送太子回宫,还传了快马先一步到皇城上报。

    太子说:“有什么好上报的,如今在皇城的,本宫上头还有谁?”

    回宫之后,太医立即召开会诊,为太子开药疗伤,羽林军和神武军奉命出发去咸阳的山林里剿匪,营救被困的长史卫队。

    太医嘱咐我说:“俗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子殿下龙体抱恙,本应安卧调养,却因卫队不力担惊受怕,又加之舟车劳顿,伤口又浸了水,难免有化脓感染之险,日后不可再走动,宫内出行,也须得时刻辇车伺候。”

    我说:“大人放心。”

    一如太子所说,如今宫中无人能压他一头,就连孔颖达也留在了遥远的胡部,他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快活,虽说不能走动,但是躺在榻上吃喝玩乐也不是不行的。胡部得知太子半路被劫的消息后也只是送回来一些得力的将帅还有伺候的侍子,其中就有因彻查吴王事宜而留在草原的小六子,他见到太子是又哭又喊,吓得太子一巴掌甩开他,说:“你这样,本宫都以为自己要没了!”

    分明是胡行乱闹的好时机,太子却好像没了一点兴致。

    小六子找来许多新奇的物件供太子赏玩,还到朱雀大街的当铺里淘换来一只漂亮的折衷鹦鹉,太子只看一眼,就让人送到院子里养着了。

    之后小六子还给他买了许多宫外的吃食,其中还有他最中意的桂花蜜焖饭,芝麻扎球,一样的,也是尝一口,就都赏给奴才们了。就连寻常最为宠爱的姬妾吴承徽来敬茶,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

    小六子对我说:“太子好像得了相思病。”

    我说:“就是得了相思病。”

    十月上旬,太常寺卿带着两个太乐署令亲自来觐见,刚好太子闲的没事,就传他们到丽正殿的正厅来见面了。原来,是太子已经过了行冠之年,宫中按例要在太常寺择选太常乐人进宫习奏,本来是打算全权交与内教坊处置的,但恰好碰上太子因病回宫,所以想请太子亲自过目,再作抉择。

    太子一口答应下来:“闲着也是闲着,去瞧瞧吧。”

    太常寺卿考虑太子伤势,于是就近将此事安排在东宫的侧院,并提前给太子布置好了帐帘,这样太子一进来边可以在帘后就坐,省的奴才们再布置,浪费时辰。

    太子去的前一天,我私自到侧院去看了一下,两个太乐署令果然让乐人们彻夜练习,我到的时候,还听见一个署令恶狠狠的发话道:“看看你们奏的什么样子!今日脏了本官的耳朵无妨,明日若脏了太子爷的耳朵,莫害的本官也丢了乌纱帽!”

    第二天巳时太子才起榻,穿衣梳洗之后,已经接近午时了,乐人和官员们一早就等在那儿,这会儿想必已经累的坐都坐不稳了。太子没吃早膳,也没吃午膳,于是安排膳房把膳食送到侧院,奴才们便着急忙慌的在帘帐后头摆了小桌子,菜肴上齐之后,太子才悠然的进屋,又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我和小六子则一并留在帐内伺候。

    奏乐开始,太子也开始用膳了。

    每个乐人都彻夜未睡,困的立盹行眠,本想着过了今早便作罢,谁知这位太子爷架子摆的大,一直磨蹭到中午才来,来了还用膳,帐子外谁不是十几个时辰没吃东西,又饿又累,可想而知,这乐必然奏的有气无力,呕哑嘲哳。

    太子听着,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银耳莲子羹,说:“这莲子煮的好硬,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转头看了一眼帘外的太常寺卿,正在偷偷的抬起袖子擦汗了。

    太子放下勺子,说:“停。”

    顿时间鸦雀无声。

    太子道:“赵大人。”

    太常寺卿立即上前跪拜:“臣在。”

    太子问道:“你叫本宫来,是赏乐的,还是磨练意志的?”

    太常寺卿连声磕头,说:“殿下息怒,是微臣失职,有辱圣听,微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赐罪!”

    太子沉声道:“轰出去。”

    奴才们受命,正要将太常寺卿架出去,太子就道:“所有的。”

    这下不仅是奴才们,侍卫们也上前,粗暴的将所有人往门外赶,混乱之中,有人被挤掉了鞋,有人在推搡中摔倒在地,一片嘈杂中,太子还在安静的用膳。

    “叮咚”一声,不只是什么物件又落了地,便听有人大声说:“路乐人,你的东西掉了!”隔着帐帘,我隐约看见一个乐人拨开人群往回走,去寻自己掉落的东西,谁知那东西被一个侍卫一脚踢开,这一脚力气太大,那东西直直的划过地面,钻进了帐帘里,正撞在太子的靴尖上。

    刹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静下来,奴才们不再叫喊,侍卫们不再赶人,乐人们也不再推搡,全都紧张万分的看向帐帘后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