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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们把他赶走了

    按理来讲,镇抚司的人大张旗鼓过来。

    不至于一个清乐谷谷主,不出来看看。

    能想到的就是,对方不是不出来,而是没摸透他们的情况,所以不想出来。

    “天子遇刺,镇抚司京府巡查,若有拦者,杀无赦。”

    沈封缓缓拉着马。

    “你!”赵权封脸色苍白。

    这些金箭弩,可都是能对先天之下,造成致命伤害的。

    沈封策马,慢慢进了清乐谷。

    身后的金箭弩,尽都对着前方。

    寒光闪闪的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色彩。

    这一人一骑,瞬间让若有镇抚司的人马,都是心中感慨。

    沈大人,还是猛啊。

    虽说他们今天,并不认为这清乐谷进不去。

    可是,怎么进去,又能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进去。

    则是不一样。

    “沈兄……这气魄和这份镇定没得说的。”刘二心里感慨。

    进去不难。

    可是,进去之前,还能让对方说出了一句,你凭什么。

    这就不一样了。

    完完全全,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在把头伸过来了。

    别说朝臣。

    就算是天子听了。

    怕是都想给这破谷抄了。

    “沈兄,却是有他自己的方式,不急不缓,可是,总能找到机会。”程田拉着马,神色叹息。

    他作为镇守镇抚司的先天高手。

    今天出城,同样是第一次跟着沈封办案。

    虽然,对于沈封,已经非常耳闻。

    细节取魔头,智斗监察司,云水楼大战监察使,在到巧解马车局,都是听说的。

    可是,并没有完全看到,沈封到底是怎么做的。

    但,在今天他知道了。

    足够的细心,不急不缓,不会冒失。

    就算是,在知道自己是有足够优势的情况下,仍旧不会急躁。

    而且,时间还没有怎么浪费。

    “若是我,上去就给他桌子掀了。”许重铁瞪着眼睛。

    许重金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闭嘴吧你,如果是你,现在什么破局面都不知道,好好看好好学。”

    沈封这会儿,想到了一个问题。

    就是有些人,在一个地方久了,或者把一样东西用久了。

    就会以为,这东西就真的是属于自己的。

    当然。

    江湖就是这样。

    你不杀人,不做别的事,不奸淫掳掠,那谁管你一群人,在这里野炊还是干啥。

    “你觉得我凭什么。”沈封侧过头,轻声道:“我也想问问你,你又凭什么。”

    赵权封脸色一变。

    他已经很久没碰到,有人对他那么嚣张了。

    多少人,为了寻求一副镇痛的药方,来求他。

    又有多少人,生怕得罪了他,而以后没办法在清乐谷取药,从而对他低声下气。

    不少达官贵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可是,没想到这镇抚司名不经传的一个昭卫,竟然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他已经想清楚了。

    以后,绝对不会让此人,有机会在清乐谷拿到药。

    他哪里知道,沈封已经连他们不传的神元针法都会了。

    “派这么个话都说不了几句的人出来。也不知道这清乐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重银,写案述。”沈封挥了挥手。

    “清乐谷,查天子遇刺之案时,倒行逆施,谋逆大罪,皆有为证,此为大不敬,大无畏,不可赦之罪,严查严惩。”

    “此卷封送镇抚司,审揍上报,六扇门,文政院,武政院,镇抚司,巡防司,禁卫司,皆一式六份,报送三院六司。”

    许重银神色一震,迅速上来。

    这跟着沈大人出来,办的案子,那叫一个比一个大。

    那叫一个比一个可怕。

    真追究下去,怕是这人要没命了。

    和这人相关的各种问题,审奏上报是一回事,但这种大案,走的,还是他们镇抚司。

    赵权封脸色苍白,吓得颤声道:“你,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封摇了摇头。

    还什么意思。

    解释了一大堆,你又给我冷嘲热讽。

    那我干脆不说好了。

    审揍上报,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意思就是,镇抚司要查了。

    “这位大人,我清乐谷并没有什么不能见的,大人奉命,有巡查之责,我们作为大乾子民,自然责无旁贷。封儿,还不给大人赔不是,你那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这天子遇刺,京府巡查破案,我们自然是要配合。”

    沈封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行来一中年男子,身着灰色长袍,面向儒和,四十多岁,神色萎靡,迎来之间略显疲态。

    “谷主!”

    “师傅!”

    旁边的人,同样是快速让出了位置。

    这老家伙,自己不出来,还得先安排个插浑打科的。

    然后发现情况不好收拾,才出来做和事佬。

    “这位大人,在下严城,清乐谷谷主,见过大人。”严城走了过来,拱了拱手。

    沈封点了点头。

    “严掌门好。”

    “我徒儿言语有失,大人莫怪,他常在谷中,年幼不谙世事,方才并非是有意冲撞。”

    严城自然对于眼前这位镇抚司昭司,有所了解。

    最近乾京几件大事,哪件没有对方的身影。

    但也正是因此,所以才要更加小心。

    “严谷主说笑了。”沈封摇了摇头,轻声道:“令徒对在下并无冲撞,他冲撞的是谁,想来严谷主是明白的。”

    这么多人看着。

    你这冲撞的是我吗?

    严城心里一沉。

    权封刚才还是大意了。

    这镇抚司的人,至始至终,有理有据,慢条斯理,反而是他们这里,过于急躁。

    却是没有处理好。

    让对方抓到了把柄。

    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把柄。

    “此事也是在下教导不严,如今天子遇刺,大人作为镇抚司之人,固有巡查之责,在如此节骨眼,我清乐谷自当配合,方才也是在下休憩,没能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是在下误了大人的事。”严城拱了拱手,开口道:“大人,此责在下便一并担了。”

    作为乾京有名的一派之主,如此礼仪有佳,在许多老百姓看来,同样非常给面子了。

    一些人,肯定也都是会觉得算了算了,都是小事情,说错话了之类。

    但沈封却很清楚,真出事情了,任何风险,出了问题,都不会有人替你承担。

    他上辈子做的就是土木建筑的承担责任人,所以清楚风险二字,可没那么简单。

    该是自己的就要盯紧,不是自己的不要乱揽。

    “严掌门说笑了,凡事讲究追根,我也不敢胡乱做主,只是把我看到的如实上报,该怎么做,便不是我的问题了。”沈封摇了摇头。

    严城心里再次一沉。

    虽说不至于一句话,就真的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可是,麻烦肯定还是会有的。

    眼前此人,年纪轻轻,行事说话,却是如此滴水不漏。

    “严掌门,我们现在可以入谷了吗。”沈封开口问道。

    当务之急,还是阴阳草和舒心草。

    可以先从舒心草下手。

    一旦坐实,他们下毒害人,那么罪名下来,镇抚司自然可以对清乐谷进行查彻。

    当然,沈封同样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就是为什么清乐谷,要给来看病的老百姓加舒心草。

    其他药方不能止痛?

    把人毒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严城眼神深处一闪。

    “当然,诸位这边请。”

    “程巡检,你带几个人留着,我和刘大哥还有许氏三兄弟还有五位兄弟进去。”沈封轻声说道。

    虽然知道一些情况。

    可是还是要多加小心。

    程田右手一挥,若有镇抚司缇骑立马配合在门口堵住。

    严城见了对方安排,心中凛然。

    难怪监察司,还有工院的人,都栽在他手里。

    就算是其他人在里面出现什么问题,外面的程田,同样可以马上做出应对。

    当然,他严城肯定不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举动。

    只是,严城此刻心中,还是有几分沉重。

    昨天晚上,会玄阴之气的高手进入谷中,将他伤了不说,还从后门轻松离开。

    那后门虽有毒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对方,竟是如履平地离去。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严城心里阴沉。

    最大的怀疑,毫无疑问,肯定就是监察司了。

    “监察司的可能性,确实最大。”

    “但那人在天机盒并没有得手的情况下离去,这却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书阁之中,并没有丢失什么,唯独神农卷。”

    作夜之事,他心有阴霾。

    而眼下,镇抚司上门,更让他心思沉重。

    所以才让赵权封在前面和对方周旋看看。

    看镇抚司,具体是来做什么的。

    可没想到,镇抚司非常得体有礼,反而是权封,疏忽大意,留下了口患。

    门口,一队女子,此刻同样神色诧异。其中一人,蓝裙飘带,脸罩轻纱,似乎从身材上看不出惊艳,只是仍可见气质。

    楚清绫收回目光。

    “镇抚司有皇命在身,反而不急不缓,步步为营,这清乐谷的亲传弟子,从头到尾尽显傲慢,倒是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正常来说,清乐谷不可能不知道镇抚司具体情况,为何让一个亲传弟子出来迎接?”

    “这严谷主后面这么快出来,看来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也就是说,对方其实是故意让后辈出来接待,自己在旁边观察情况。”

    “为何清乐谷如此小心?”

    楚清绫神色沉思,望着自己手上的草药。

    可能真的和这药有关系。

    她本就心思玲珑剔透,而此药是她家人所用。若是真的这药有问题,却是更加不能大意。

    沿正大门入谷,除了空地,同样是一处谷口,清幽怡人。

    入口狭隘。

    马,却是一点儿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正大门易守难攻,另外毒瘴谷口剧毒。

    进可攻退可守。

    两条路都可以跑。

    “这谷中环境却是不错。”沈封打量了两下。

    前面有大门,中间是毫无遮盖的空地,这儿还有谷口,外面的入侵者只要进来,在空地处就是一览无遗。

    “谢大人夸赞,此处当年也是我们师兄弟,觉得环境好,所以索性再次立派行医,以度世人之苦。”

    “恩,好志向,你们师兄弟,我却也是知道的。”沈封笑着将关系进一步拉拢。

    严照这色鬼他肯定记得啊。

    那天玥儿姑娘身体如此弱态,治病前提就是要和陆玥儿发生点什么,虽然陆玥儿没有明说,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而且严照这人,经常到处寻花问柳,也是众所周知的。

    但这严照那天,想来也是知道监察司对通州御史下手的事情。

    这严照去找陆玥儿,是个偶然。

    在知道陆玥儿中了玄阴之气后,那严照看似提条件。

    其实,肯定也是要明白,陆玥儿具体身份的,甚至,弄清楚陆玥儿到底手上有没有天机盒。

    所以这也是必然。

    沈封现在更好奇的,是清乐谷身后站着的,宫中另外一人是谁。

    为何能对监察司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从而给清乐谷传消息。

    禁卫,镇抚,巡防,监察,丹庭,观兽,以目前来看,似乎都有可能。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权势人物。

    严城眼神一闪,跟着一笑。

    “大人却也算熟人了,毕竟我师弟死的那天,大人刚好也在的。”

    “严照之死,还是要节哀。”沈封叹了口气。

    “那天我却也是感到可惜,我在和一楼内女子下棋,你师弟却惨死在那。”

    严城心里冷哼一声。

    什么楼内女子。

    那就是祸水罢了。

    我师弟也是被那女子害死的。

    从温子鱼那给出来的消息,说是什么下了棋,那姑娘后来身体不适去休息。

    严照之死,走火入魔,和别人无关。

    他可不信。

    谁都可以无关,那女子却是怎么都是有关。

    “我师弟,也是可惜了,他一身医术,针法闻名于大乾,却是就此沉寂。”

    “哦?”沈封神色诧异,他当然知道严照最出名的,就是不传针法。

    只是没想到,这位谷主也不会。

    “严掌门难道不会那针法?”

    “我与我师弟所学,并不相同,在下并不会那等针法。”严城摇了摇头。

    沈封来时倒是听说。

    这人主药方,严照主针法。

    师兄弟两个人,学的东西竟不一样。

    下一刻,阁楼出现在面前,四面环绕,可谓清幽怡人。

    “严掌门可知,昨天谷中为何械斗?”

    “宵小贼人浑水摸鱼罢了,谁知道惦记我谷中什么。”严城摇了摇头,笑着道:“不过,那宵小,已经被我们打了一顿赶跑了。”

    沈封沉默了。

    好一个,打了一顿,把他赶跑。

    “此事我们既然知道,肯定是要过来看看的,万一有什么遗漏,比如刺客刺杀天子藏起来……”

    “那是自然,在下明白。”

    沈封继续笑着道:“那严掌门,不介意我们到处看看吧,如果有什么不好给人看的,可以先说,我们会注意的。我们也只是例行检查,不然万一出了岔子,我们也担待不起。”

    “大人说笑了,我们这里都可以看得,别说是藏个刺客了,就算是藏个猫都难。”严城摇了摇头。

    “大家都随便看看,严谷主说没问题,应该也没多大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就说。”

    身后的镇抚司昭卫,这才开始分开,朝着各处开始搜索。

    他们在过来之后,已经从沈大人那里,得了消息,是要找一种药丸子。

    沈封目光毫不掩饰,看向旁边一栋华丽阁楼。

    这正是昨天晚上那个女子,住的地方。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是平常有友人过来,我们招待用的。”严照笑着说道。

    确实也是招待友人专用。

    严韵身份,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原来如此。”沈封点了点头。

    谷中四面,种植不少药草。

    只是种植在外面的,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了。

    外面的,谁都能见到。

    昨天那水潭边的,怕才是正主。

    沈封顺着青石板继续往前,则是有一处木质双面小门拦住,朱红锁,内里是个清静院落。

    “这里可以进去?”沈封轻声道。

    “自是可以,大人随便看。”严城点了点头。

    这是谷中禁地,也是清乐谷培育独特药草的地方,还有他练功的地方,不过,镇抚司进来,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他并不意外。

    沈封很快,进到院中,来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水潭旁。

    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动作可真够快的。

    昨晚有人进入阁楼中,那神农卷上面,可是清楚明白写着,舒心草的来历。

    对方能小心谨慎,不无道理。

    “严掌门在这清乐谷,也有一些年头了吧。”

    “快二十年了,我们兄弟俩以前早年流离失所,曾因灾荒逃难南下,路遇高人救助,偶学医术,后来觉得此地不错,便在此建立基业。”

    这经历比我还牛逼。

    “那也算是幸运,听说你草药配方一流,这么看,你和你师弟,算是专攻两个不同了。”沈封点了点头。

    这种话可信,也可不全信。

    只是,江湖那么大,这种事,真去追根究底也难。

    那什么曹帮码头,天天不都有被人追杀的,在那隐姓埋名搬麻袋。

    这江湖中,哪天遇到的没准都是隐姓埋名的高手。

    沈封目光随意一落,落在旁边一栋黑屋子里。

    昨天这屋子里,有不小的动静。

    应该是养那些野兽的地方。

    “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养些看门护院的东西罢了。”

    “怎么,不能看吗?”沈封笑着问道。

    “都是一些畜牲玩意儿。”严照摇了摇头。

    “当然是可以看的。”

    对外人来讲,清乐谷,平常也需要一些看门护院的。

    所以,就算是养了一些玩意儿,那么也没什么问题。

    沈封点了点头。

    我要找的就是你这些玩意儿。

    毕竟没有什么,比它们鼻子还灵了。

    特别是经常让他们闻一种东西,更加会形成记忆。

    要是找不到这些玩意儿,他今天还真可能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