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与生

    “可恶，我可是堂堂妖王，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虽然语气中满是不甘，但它此时多少有些慌不择路了。毕竟如果这具躯体被吞掉，自己的灵魂也会因无处所归而跟着魂飞魄散。尽管它竭尽所能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不过却为时已晚，身前的魔狼已经按捺不住嗜血的欲望，极速飞身扑向林穆。

    “咚”的一声，林穆被血魔狼压在身下扑倒在地。腥臭的气息涌进肺部，然而林穆没有丝毫变色，平静地闭着双眼，那张带着无数利齿的大嘴探向林穆的脖颈。

    一声轻微的血管碎裂的声音响起，林穆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弱，仅有两道泪痕依旧挂在脸颊两侧。

    妖王顿时感到一阵虚弱，因为不断与林穆的灵魂融合，林穆所经受的伤害也都如实反映在了它的身上。随着林穆生机的流逝，它那本就有些萎靡的灵魂更加受到重创，如同风残烛一般。恐怕魔狼将林穆尸体吃光时，也是它魂归混沌之际吧......

    “想我堂堂一介妖王曾经闯荡上界数十载，如今竟沦落至如此境地，甚至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死在个废物的身体里，还是这么窝囊的死法。我不甘心呐！！！”

    然而纵使心中思绪万千，妖王也只能眼睁睁见证并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方几近无人可至的界域内，一束白光骤然升起，以常人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突破位面壁障而去。

    莽域的一角本如平常一般安定祥和，但夜色将至的天空中突然滑过一瞬天光，径直落向了一片森林中，惊起一片飞鸟，使得无数妖兽慌乱地四散而去。

    血魔狼正舔舐着唇齿间的血丝，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晚餐，尚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流光便落入了林穆尸体之中。一瞬间白光大作，血魔狼的意识也随之中断。

    从对往昔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意料之中的消散与痛苦并没有发生。这令妖王无比迷惑，丝毫没有觉察林穆那生机全无的身体正在白光的照耀下缓慢恢复血色，颈部血流如注的伤口也一点点愈合。

    不多时，“林穆”亦或是别的什么人如同噩梦惊醒般从地上坐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林穆”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我这是在哪？”他爬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到了先前的水潭。

    看着水中的倒影，他混沌的脑海逐渐清晰，但心中却有一种不协调之感，仿佛他并不是自己，正思索着，一种极为复杂而强烈的情感涌入心头。“复仇”二字不断刺激着他的神识，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要向谁复仇......

    记忆深处如同被无尽云雾笼罩，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尽头，但任他极力想要看清，却是接近不了半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穆”抱着自己的头跪倒在地，仿佛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顷刻间，无数画面如洪水猛兽般涌入他的脑海，仿佛要将他淹没。

    “我是林穆，莽域一个部落族长的儿子......不，不是！我到底是谁！？”一声低吼，他终于是稳住了自己的神识，那些记忆存在于他的脑中，他也从中整理了现状，知道了许多的事情。

    喘着粗气，“林穆”将额头的汗珠抹掉，自言自语着：“无论我过去是谁，但现在也只能是林穆了吧......”注视着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他不觉有些出神。

    “喂！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吧？！竟敢与本座抢躯体！”一道外强中干的声音自林穆脑海中响起，林穆检视自身，却见自己识海之中盘着一条约莫三寸的小蛇，正不满地吐着信子。

    “看什么看，本座乃是堂堂八阶妖王天尾皇蛇！你这个蝼蚁竟敢用这么无礼的眼神看着本座！”尽管它语气凶厉，但实际上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如今自己身受重创，灵魂摇摇欲坠，而眼前人又引起了刚才那番异象，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若不是这个人类保住了这副破烂不堪的躯体，自己就已经死了。

    “妖王？我看你只是一条小黑蛇吧？”林穆一脸不屑地打量着它，“还天尾皇蛇，你要是妖王，我都是大帝了。”不知为何，说出这番话时林穆心中隐约有些异样的感觉。

    苦思无果，林穆又将注意力放回现状，“看你这又黑又小的，干脆直接叫你小黑子好了，平时就叫你小黑，好不好啊？”林穆带着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本座有名字！叫天尾皇蛇！！！”不理会小黑蛇气愤的吼叫，林穆咂咂嘴继续说着，“看你怎么有点虚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就不赶你走了，但回头记得要交房租哦！”

    “真是该死！待本座伤势恢复之后绝对要给你这个蝼蚁点颜色瞧瞧！！！”

    “那等你真变成那什么天尾皇蛇再说吧，小黑。”

    妖王顿时陷入沉默，它现在只想抓紧恢复伤势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林穆也不再说话，一人一蛇就这么对立而坐，再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