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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云压城

    北风过,百草折,天晦暗,黄沙卷。

    拒马关外,旌旗猎猎,黑云漫天。

    拂晓时分,第一缕阳光穿过乌云的缝隙,射在拒马关城头上,映出守城将军那紧锁的眉头。

    “放箭!”守城将军迎着朝阳,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遥遥指向城外那片晦暗。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带起一阵破空声,仿佛要撕裂空间,咆哮着电射向城外。

    城外,那是一支怎样的军队,作为先锋部队,五万人全部身着精钢甲,全副武装,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保护到了牙齿,手中的长枪的寒芒影影绰绰。对于那如急雨般铺天盖地的箭矢,他们甚至不屑一顾,似乎只有身上不时冒起的火花才证明这些箭矢真正的存在。

    先遣部队后,二十五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以盾矛协作的阵型向前方推进着,已经推到拒马关前的护城河。虽然桥上的锁链已被守城士兵破坏,但来者也早已用攻城器械搭起了临时桥梁。从关上向外望去,那竖起的长矛,迎风招展的旌旗,一望无际。

    最后方,是十余辆攻城车。正是这些攻城车,将守城将军最后的希望也残忍地击碎了。没有这些攻城车的存在,拒马关也许还能凭借厚重的城墙撑到援军的到来,可一旦那些攻城车发起攻击,没了城墙的保护,凭借守军这些不堪入目的装备,这场战斗将成为单方面的碾压。

    “胡乾国……”守城将军紧握着手中的长剑。

    关外胡乾国的士兵身上缓缓发出黄色的光芒,一股股灵力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黄色貔貅,身长约有十丈,身高也有三丈高,向拒马关发出一声咆哮,即便拒马关的城墙再厚重,也在这一声咆哮中颤抖着。

    黄色的灵力汇聚而成的貔貅能量体内,是一位中年人,独眼,身披亮银战甲,手中提着一柄长刀,凝视着拒马关的城头,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守城将军见状,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横竖都是死,只有尽力一搏,才能减轻后方援军的压力,守住拒马关。守城将军站在城头上,纵身一跃,竟悬在了空中,守城士兵身上红芒绽放,灵力汇聚,在守城将军体外凝成一只狴犴,不过仅有八余丈,身形比那黄色貔貅小了一圈,气势上也略有不足,但那坚毅的眼神透露出了拼死一战的勇气,呲着口中的獠牙,发出阵阵低吼。

    “杀!”城外独眼中年人爆喝,体外的灵力貔貅仰天长啸,一马当先地朝着狴犴奔去,高大的城墙在它眼中不过一道随手便可摧毁的脆弱屏障。貔貅纵身一跃,尖锐的前爪扑向狴犴,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也如潮水般涌向拒马关。

    ……

    拒马关后十余里,战魂村。

    这是一座传奇的村庄,已经坐落在这里百余年,据说每年都有成年男子参军,镇守拒马关,且取得了优异的战绩。

    村外,一道身影正骑马疾驰而来。胯下的战马身披钨钢甲,暗红色的皮毛威风凛凛。背上的人身着乌黑战甲,红色长袍在身后猎猎招展,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面庞好似刚褪去稚嫩,却又棱角分明,右手提着一柄黑色长戟,戟尖映着斜阳,反射着令人心头战栗的寒光。

    战魂村外,地势平阔,一群牛羊正在此食草饮水,一名大约六七岁的牧童躺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发呆,隐约间听到一阵马蹄声,便坐起身来,远远地望向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发现了牧童,胯下战马来到牧童身前便停了下来,身影从马背上跃下,对牧童露出一丝微笑:“小弟弟,我是大周的将军黄泉,封号修罗,前方的拒马关需要支援,我的副将正统领十五万大军朝这个方向行军,可否先将牛羊赶回圈中,待大军经过后再放牧?这拒马关后的地形十分狭窄,东北和西南方都是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行军,还请图个方便。”

    “哇,大哥哥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是将军了诶!我阿爹也参军去了,听说战功不错,也获得了封赏呢,成为了将军,现在应该正在拒马关。大哥哥你可要帮帮我阿爹哦!我这就去将牛羊赶回圈。”牧童听闻黄泉的身份,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阿爹。

    阿爹四年前便参军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战魂村。虽然距离很近,但他是拒马关的守城将军,必须寸步不离拒马关,没有机会回乡探亲。

    听到村外的牛羊叫声,村里人感到奇怪,纷纷出门探望,一眼发现了黄泉,全村人都围了过来。

    “将军啊,我儿也在拒马关参军,你们都是大周的好男儿,胡乾国那些崽子定无法突破边疆的防线!”

    “加油啊!听说拒马关战斗惨烈,我们等着你凯旋!”

    “大……大哥哥去打坏人!打跑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突然,一位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靠过前来。

    黄泉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身跨上战马,迎着那一缕阳光,对村民们道:“放心吧乡亲们,我一定,会击破胡乾国的军队的!”

    黄泉刚欲离开,身后一声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等等,孩子,饮了这口酒再上路吧,战神会保佑你。”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酒很烈,但黄泉一饮而尽。

    背对着村民们,黄泉回眸望了望,露出一丝微笑,随后驱使着战马,疾驰向拒马关。

    已是冬月,漫天的乌云漆黑如墨,北风贴着地面吹过,阵阵寒意袭来,但黄泉却丝毫不觉寒冷,似是那杯烈酒起了作用。

    不觉间,天空微微下起了雪。

    黄泉渐渐临近拒马关,行至城中,城内空无一人,而拒马关那扇巨大的城门却被有节奏地撞击着。

    “轰!”城门应声而开,关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没有一位大周的士兵矗立在战场,胡乾国的战旗数不胜数,一座座铁骑向城内奔涌而来。那胡乾国的独眼中年人站在战场中央,抬起的右手捏着一个人的脖子,那人手中握着的长剑缓缓垂落,眼神逐渐失去生机。凭借着剑上的纹路可以认出,此人正是拒马关的守城将军。

    “来晚了?来晚了……”无尽的愤怒充斥着黄泉的脑海,懊悔,自责,一切的负面情绪驱使他跃下战马,战马化作一道流光隐没于体内,随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看似普通,但地面却在不觉间龟裂开来,黄泉的双眼逸散着红色的光芒,右手的长戟也有红色的灵力浮现。

    胡乾国的铁骑杀声震天,气势如虹,但黄泉却置若罔闻,右手的长戟横在身后,略弓下腰,双眸望向前方的铁骑。

    下一刻,黄泉动了,长戟在手中旋转一周后,奋力向前挥去,一道巨大的红色灵力戟芒扫向前方,沿途的铁骑被尽数腰斩,戟芒向前横扫三十余丈才缓缓消失。

    战马惊了,四下逃逸,黄泉如杀神般降临在拒马关城门口,奔来的士兵被黄泉信手斩杀。但城外的士兵太多,前赴后继,如蝗虫般一望无际。黄泉不停地挥动手中的长戟,身形不断变换,红色的戟芒闪烁在战场,每次舞动长戟,都至少有一名胡乾国士兵饮恨。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口已积尸如山,再没有一名胡乾国士兵敢靠近城门。而黄泉如杀神般冲向胡乾国的士兵,闪电般的速度令众士兵手足无措。

    突然,一道黄光闪过,一柄长刀带着黄芒重重地劈向黄泉,黄泉横过长戟格挡,却发现从长戟上传来一股巨力,身形不稳,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城墙上。

    烟尘散尽,来者的独眼昭示着他的身份。

    “黄口小儿,竟敢趁我不备偷袭我军,我乃胡乾国须卜阿律刚,听闻你爷爷我的大名,识相的赶紧投降!”须卜阿律刚转了转手中的长刀,一脸傲气地朝黄泉喊道。

    黄泉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一击不是自己承受的一般,右手朝一旁虚抓,方才落在一旁的长戟便飞回了手中。

    “杂碎,今日取你狗命!”

    黄泉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出现在了须卜阿律刚身后,手中长戟立劈向须卜阿律刚,带起阵阵红芒。须卜阿律刚反应迅速,转过身来抬起手中长刀,手臂上黄光大作。

    “开!”须卜阿律刚怒斥,黄色的灵力波动将黄泉震开,长刀上爬满了黄色的纹路,身后一只貔貅虚影隐隐浮现。不待黄泉落地,须卜阿律刚全身灵力周转,双腿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空中的黄泉,身后貔貅虚影一声怒吼,令这一击的气势平添三分。

    空中的黄泉反应虽不慢,但须卜阿律刚的攻势过于猛烈,黄泉还没有抬起刚被震开的长戟,须卜阿律刚的长刀已经斩向了黄泉的腰部。霎时间,血光漫天,黄泉的身形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大周的将军也只是这种货色!”须卜阿律刚仰天大笑,周围的士兵都在呐喊:“将军威武!将军神勇!”

    不待须卜阿律刚笑完,一道身影缓缓起身,正是刚中了一刀的黄泉。此刻的黄泉全身被红色灵力包裹,双眸也变成了红色,微蹙的眉宇间透露着几分不屑,腰部的伤口正飞快地愈合着,手中的长戟释放出的红光愈加强烈。

    “狗叫什么?大惊小怪。”黄泉一步步踏出,气势愈发强烈,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在身后缓缓凝成,发出震天长啸,令须卜阿律刚身后的貔貅虚影都黯淡了几分,好似生出几分怯意。

    黄泉灵力所凝成的虚影,正是一条血龙。

    只见黄泉右手的长戟向前一指,那条血龙犹如闪电般冲向须卜阿律刚,而黄泉自身也正大踏步向须卜阿律刚奔来,一道道戟芒甩出,速度之快令须卜阿律刚无法闪避,只得硬接这一击。

    须卜阿律刚心中暗叫不妙,瞬间催动了全部的灵力,令身后的貔貅更加凝实了几分,随后那貔貅便没入了须卜阿律刚的体内。转瞬间,须卜阿律刚的双眸变成了竖瞳,身形高大了几分,一双厚大的手掌竟变得如貔貅的前爪一般,手臂上的肌肉夸张地隆起,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头凶兽。须卜阿律刚奋力挥动手中的长刀,灵力汇聚成一柄巨型长刀,随着须卜阿律刚的动作一起斩向血龙与戟芒。

    “轰!”

    一声巨响回荡在拒马关外的战场上,在须卜阿律刚的全力一击下,血龙的冲势骤减,口中衔着那柄黄色的灵力长刀,黄泉先前甩出的戟芒也被须卜阿律刚尽数挡住。

    正当须卜阿律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凉,瞬间回身望去,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黄泉在上一瞬还在身前,下一刻已然绕到了须卜阿律刚的身后,身形之快,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黄泉的动作。黄泉竖劈长戟,掀起一道猩风,这一击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须卜阿律刚亦是避无可避。

    但须卜阿律刚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反应力超群,在这种情况下仍能抬起长刀挡住这一击,可黄泉不会再给他机会。须卜阿律刚刚感到手中的巨力消失,一条带着血光的腿已经踢到了他的胸口,他霎时间被击退。飞跃中,黄泉闪身到须卜阿律刚的身下,长戟上挑,将须卜阿律刚挑到了十丈高的空中,血龙再次在身后出现,咆哮着飞向须卜阿律刚。同时,黄泉高举手中的长戟。

    “寰宇吾为尊,雷法吾号令,天罚!”

    漆黑如墨的乌云中,一条手腕粗的血色雷电带着巨响劈下,那一击夹杂着毁灭之力,似是要毁灭世间万物。

    突然,一道身影飞向了空中,一扇绿色的盾牌出现在须卜阿律刚的上方,硬生生地替他承受了那一道雷霆,随后调转方向,又震开了飞来的血龙。

    “年轻人,杀心不要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