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独皇女
“卡尔！你在这干什么呢？你很闲吗？没有事情做吗？！”
这已经是第14次折返了。学院大道长450米，换算过来，卡尔已经走了12公里半。
如果没有克劳斯来阻止，他觉得在这里走上一天也不是问题，这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很清晰。
“不，监督先生，我在练习长距离行军。”
“混蛋，有你这样踢着正步练习的吗？该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军官学校里有规定不能体罚，你现在早就已经在越野训练场里累得像条死狗一样了！”
克劳斯的办公室窗户边响起了14次靴子砸地声，这让本就恼火的他怒气更胜一重。
“听着，我知道你和恩格感情很好，我也一样，但你要看清现状，不能因为恩格调走了就目中无人，恩格要是知道了只会更生气！”
“抱歉监督，我这就去离开您的视野。”
“等等，回来！”
克劳斯的怒吼引起了路过学生的注意，但仅仅只是扭头扫了一眼就吓退了一众准备看热闹的观众。
“是，请问监督还有什么事情。”
“唉，你这孩子……听好，去趟教务处，有电话找你。”
“找我？”
“从霍恩海姆打来的，对方声称自己是教堂的神父，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
“约……约德尔神父？”
“不知道，快去接，从霍恩海姆打往霍尔夫堡的电话费用非常高昂。”
“谢谢监督！”卡尔冲过克劳斯身边，直奔教务处。
“谢我？我又没做什么对他有好处的事。”
说是教务处，或许称其为军队办事处更贴切一些。各式各样的军装丝毫看不出这些人是和教育事业相关的样子，四部电话没有一部是闲着的，电台上方闪烁的指示灯跟着收发机一起有节奏的跳动，教务主任施劳弗上校正站在一旁等着阿尔弗雷德抄写电文。
作为一百年都没来过这里的闲杂人等，卡尔并不觉得这里很亲切，他更喜欢恩格那寂静优雅的单人办公室。
看到站在门口的卡尔，施劳弗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指向中间大长桌上闲置的话筒，卡尔立刻会意。
他将左耳捂住，尽量屏蔽旁边不知名教员的大吼大叫。
“喂？约德尔神父，是您吗？”
“嗞……嗞”
回复他的是一股刺耳的电流音。
“喂，喂？能听到吗，喂？”
“……嗞……嗞……”
电流音不断从听筒中传出，给卡尔的鼓膜洗了个声波澡。
“喂?”
“怎么了?没打通吗?”
“主任，您来听听。”
施劳弗接过听筒放在耳边，听了一阵后问到:“有电流音说明这是通的，但没人说话。卡尔，知道对方是谁吗?”
“应该是抚养我的神父，刚刚克劳斯监督把我叫来接这个电话。”
“既然是亲人的话，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写信不就够了，两三天就到，犯不上从外地向霍尔夫堡打电话，一分钟3帝国普尔，打个十分钟就会费掉一个工人的月薪。”
“我也不知道，教堂不是很有钱，都是靠募捐和公益巡回来凑经费的。”
“这就怪了……”
阿尔弗雷德放下耳机，将抄写后的电文稿递给了施劳弗。
他拿出密码本走向里间，说到:“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自己看着办吧。”
“明白。”
卡尔再次将听筒拿回耳边。
电流音忽大忽小，像是在说话，但是很难听清内容是什么。
正当卡尔挂掉时，电流音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赶快呼号。
“喂?神父，神父你听得见吗?喂?”
“……嗞……小心……嗞嗞……法尔……嗞嗞嗞……”
“喂?喂！”
在一阵更强烈的电流声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几分钟，可能已经耗尽了教堂两个月的募捐款。
“小心”和“法尔”。
只听到了这两个词。“小心”(Seivorsichtig)这个词组倒是挺清晰的，但是“法尔”(Far)……似乎是没有说完。
但现在能和这个“小心”挂上钩的也只有法尔尤斯。
法斯提斯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神父不可能跑到20公里外的霍尔海姆专程打电话找到学院。
“按这个频率给总部发过去，中午之前干完。”
施劳弗从里间出来，把一张新写出的电文稿递给阿尔弗雷德，这家伙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怎么样，打通了?”
“没有，他挂掉了。但是后来我听到里面传来两个词组。”
“什么内容?”施劳弗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咖啡一口闷了下去。
“一个是‘小心’，另一个没说完，叫‘法尔’。”
“小心?法尔?法尔尤斯?”
“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不用猜，昨天的爆炸案已经告诉我们了，面对法尔尤斯人，每时每刻都要提高警惕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不过我想，边境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就像您说的那样，以教堂微薄的资金打长途电话就是在没有意义的烧钱。”
“你家在霍恩海姆?”
“是霍尔海姆北面的法斯提斯，靠近边境。”
“嗯，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现在你还有事吗?”
“暂时……没什么事。”
“那就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是！”
怪不得恩格对待施劳弗像个陌生人一样，有事都是自己单独处理，看来他也清楚这帮职场官僚们的德行。
直觉告诉自己，这通电话不简单。
自从出了教务处，他的右眼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疯狂的跳动。
在炎朝有种“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卡尔认为这和伊甸教里那些不着调的迷信是一回事，是眼睛疲劳后的正常现象。
但这次不太一样，前有高空侦察，后有首都爆炸。
法斯提斯很可能已经出现了什么意外，而且和法尔尤斯人有关，得想个办法查清这件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午，卡尔第一个来到食堂，也顾不上细嚼慢咽，插了一块牛排撕碎了混着奶油蘑菇汤硬塞进了肚子里，在普林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跑出了食堂。
“刚刚那是卡尔吧?这孩子，吃得这么快不利于消化啊。”
感受着胃里晃荡的固液混合体，尽管快要吐出来了，但卡尔一刻都不想无意义的继续待在学院里。他决定马上翻墙前往总参谋部，直接向贝恩哈特汇报。
铁尖头也顾不上装回去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学院后墙多了个缺口，这可是属于自己的后门。
出大门后一路冲向森林小路。
爆炸现场的残留物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覆盖在地面上的一些灰烬。
外围守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大惊小怪的新任特务少尉，草草检查后便一路放行。
可能只有在总参谋部才会看到中尉给少尉敬礼这种事。
“格琳娜小姐！”
“卡……卡尔？你不是在上课吗?”
“本来是的，但是又有突发情况了。”
“好好好，这就给你接助理室。”
如果不是因为每次都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格琳娜觉得这个大男孩还是挺不错的，长得也标致。
“上去等吧，总参谋长在吃饭。”
“好的，谢谢！”卡尔没时间道歉，直接翻过柜台，拉起格琳娜的手背亲吻了一下。
这次倒是直接让女中尉内心怦怦直跳。
正值12点半，大部分人员都去了一楼尽头的食堂。这么多空闲的升降梯，卡尔想用哪台就用哪台。
这次多了个心眼，当六楼电铃响起后，他并没有直接走出升降梯间，而是先把头探了出去。
走廊没人，看来那个捣蛋鬼应该也在吃饭。他这才敲响了助理室的门，得到许可后按下把手钻了进去。
玛格丽塔像是看贼一样看着他，她刚刚解决完一盘蔬菜沙拉。
“我说卡尔，你的动作怎么变得这么猥琐。”
“有吗?我是在防那个凯瑟琳。上校，我能直接进去吗?”
“不行，至少给他好好吃完一顿饭的时间，我可不想见到你进去以后几句话就把他噎得半死这种情况发生，等十分钟以后再进。”
“好吧，我在外面等。”
没有得到许可，卡尔也不敢直闯，万一给贝恩哈特吓出心脏病，得不偿失。
他决定在六楼探索一番。
除了助理室外，走廊尽头也有个会议室，前后门的距离极长，不过都被特殊材质的锁头封住了，这里应该就是下午开会时的场所。
卡尔把身体贴在拐角处，歪着头窥视着走廊另一侧。
右边稍近一些的铁门上有个“档案室”的标牌，不用说，肯定是存放资料的重要场所。学院里倒是没有这种地方，可能没什么重要资料。
这一侧的尽头只有一扇大窗户，如此看来，六楼走廊整体呈L型。
但窗户左边有个没有标牌的小门，卡尔猜测是那个皇女的房间。
动静从窗户边传来，卡尔赶快把头收了回来。地毯不薄，但高跟靴的声音依旧很有辨识度。
那小恶女又出笼了，但这回轮到自己对她恶作剧了。既然是喜欢整人的皇女，就该有某一天被整的觉悟。
他想起小时候玩捉迷藏没少欺负汉娜，总是在拐角或者身后突然出现吓唬她，每次都屡试不爽。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条修长的白色高跟靴首先映入了自己的视野内。
好，是她。
他直接伸出腿来挡住了凯瑟琳的鞋尖，同时手上用力抓去。
感受着力量的失衡，凯瑟琳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他面前，眼看就要磕在地上，腰带却被卡尔抓住后翻了个身，以一种英雄救美的姿态将凯瑟琳拥入了怀抱。
凯瑟琳下意识的想要尖叫，但一看到是男孩脸贴着脸“深情”的看着她，红晕立刻从耳根部渗到了梨涡，血色美眸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怎么样?好玩吧。”
凯瑟琳回过神来才发现这轻佻的男孩竟是卡尔，立刻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好你个头啊，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不能对我动手。”
“谁稀罕对你动手啊?再不放开，小心我把这事透露给我爸爸！”
“好，别打人，我放开就是了。”卡尔将凯瑟琳扶正，松开了抱在她腰间的咸猪手。
还真有点怕，说不定自己下午刚在会议上大显神威，晚上就以“猥亵公主”的罪名被送到监狱里去。
“哼，谅你也不敢继续对我怎么样。”
“对对对，你是公主，你说了算，小魔女。”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尊敬的魔女公主殿下。”
凯瑟琳一时气不过，抬起手来捶了一下卡尔的胸膛，似乎在给他按摩。
“流氓！混蛋！变态！”
卡尔感觉她在赞美自己，汉娜生气时骂得可比她要狠多了。
“我说公主殿下，你是没和人说过话吗?只会这些词，让我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太无耻了！听到我的这些措辞，你应该感到难过惭愧才对！”
“不愧是公主殿下，骂人都这么有教养，真可爱。”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凯瑟琳的眼角已经泛红，开始用力抿住嘴巴不再说话。卡尔感觉情况不太对，赶快住嘴。
这娇娇女孩好像真的没怎么和人吵过架。
“你别哭哈，我……我太粗暴了，不该这样对你的。”
“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说罢，凯瑟琳快步走回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留给卡尔的只有滴落在地毯上的两滴泪珠。
卡尔在童话里看到过，一些没有经历过正确教导过的孩子会变得非常古怪，凯瑟琳的性格不知是否也是这样导致的。
“闹够了没?”
“啊，将军，您吃过饭了?”
“早就吃完了，我还在想电话都打过来了怎么迟迟不见你人，是玛格丽塔把你支走了吧?”
贝恩哈特不知何时出现在卡尔身后，刚刚那一幕被看了个正着。
“唉，这小公主说来也是可怜，皇帝怕那些反对派会以要挟家人的名义逼他们让出皇位，自从诞下凯瑟琳之后就一直没有向外公开宣布过，那段时间，皇后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
“然后把她悄悄放在您这?”
“前些年还是在近卫军团司令部，现在的话，加起来已经十三年了，搞得我这里像是寄宿学校一样。”
“您这个伯伯恐怕也不安生吧，我已经感受出了她性格的……与众不同。”
“没人陪凯瑟琳玩，她已经习惯了孤独。文字也好，数字也罢，现在的知识全靠她自学，包括用嘴说话。我只能在休息时间才有空来看看她，皇后每隔一段时间会托人给她寄来几本宫廷用书。”
“从三岁开始自学就能达到这种地步?她简直是个神童，但没有旁人教导的话，大好时机会被浪费掉的。”
“那你告诉我，外面的教师，你信得过吗?”
教育行业鱼龙混杂，说不定就会让间谍趁虚而入。
“信……不过。”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上来汇报工作的都是经过严密筛选后的特殊人群，无一例外都是特务局重点照顾对象。走廊上设有六个伪装观察孔，如果发现来人不对，那些特别警卫会马上冲出来干活。”
“他们有照片比对?”
“还要记相貌特征和性格行为，照片有时也不是很顶用。等你有空去看看她吧，你俩年纪相仿，话应该越聊越多才对，这样也能给这死气沉沉的楼层添加点活力，记住啊，别太过火，我不好和皇帝交代。”
卡尔感觉他在变相的给自己安排任务。
两句话就能哭出来的人，和她说话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倒是个接近皇室的好机会。
“好啊，我会去看她的，不过有个条件。”
“又来？我作为你的直属长官，有权力直接拒绝。”
“您先听我说完。”
“先告诉我是有关什么的，我再考虑考虑。”
“帝国的未来。”
这已经是第14次折返了。学院大道长450米，换算过来，卡尔已经走了12公里半。
如果没有克劳斯来阻止，他觉得在这里走上一天也不是问题，这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很清晰。
“不，监督先生，我在练习长距离行军。”
“混蛋，有你这样踢着正步练习的吗？该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军官学校里有规定不能体罚，你现在早就已经在越野训练场里累得像条死狗一样了！”
克劳斯的办公室窗户边响起了14次靴子砸地声，这让本就恼火的他怒气更胜一重。
“听着，我知道你和恩格感情很好，我也一样，但你要看清现状，不能因为恩格调走了就目中无人，恩格要是知道了只会更生气！”
“抱歉监督，我这就去离开您的视野。”
“等等，回来！”
克劳斯的怒吼引起了路过学生的注意，但仅仅只是扭头扫了一眼就吓退了一众准备看热闹的观众。
“是，请问监督还有什么事情。”
“唉，你这孩子……听好，去趟教务处，有电话找你。”
“找我？”
“从霍恩海姆打来的，对方声称自己是教堂的神父，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
“约……约德尔神父？”
“不知道，快去接，从霍恩海姆打往霍尔夫堡的电话费用非常高昂。”
“谢谢监督！”卡尔冲过克劳斯身边，直奔教务处。
“谢我？我又没做什么对他有好处的事。”
说是教务处，或许称其为军队办事处更贴切一些。各式各样的军装丝毫看不出这些人是和教育事业相关的样子，四部电话没有一部是闲着的，电台上方闪烁的指示灯跟着收发机一起有节奏的跳动，教务主任施劳弗上校正站在一旁等着阿尔弗雷德抄写电文。
作为一百年都没来过这里的闲杂人等，卡尔并不觉得这里很亲切，他更喜欢恩格那寂静优雅的单人办公室。
看到站在门口的卡尔，施劳弗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指向中间大长桌上闲置的话筒，卡尔立刻会意。
他将左耳捂住，尽量屏蔽旁边不知名教员的大吼大叫。
“喂？约德尔神父，是您吗？”
“嗞……嗞”
回复他的是一股刺耳的电流音。
“喂，喂？能听到吗，喂？”
“……嗞……嗞……”
电流音不断从听筒中传出，给卡尔的鼓膜洗了个声波澡。
“喂?”
“怎么了?没打通吗?”
“主任，您来听听。”
施劳弗接过听筒放在耳边，听了一阵后问到:“有电流音说明这是通的，但没人说话。卡尔，知道对方是谁吗?”
“应该是抚养我的神父，刚刚克劳斯监督把我叫来接这个电话。”
“既然是亲人的话，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写信不就够了，两三天就到，犯不上从外地向霍尔夫堡打电话，一分钟3帝国普尔，打个十分钟就会费掉一个工人的月薪。”
“我也不知道，教堂不是很有钱，都是靠募捐和公益巡回来凑经费的。”
“这就怪了……”
阿尔弗雷德放下耳机，将抄写后的电文稿递给了施劳弗。
他拿出密码本走向里间，说到:“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自己看着办吧。”
“明白。”
卡尔再次将听筒拿回耳边。
电流音忽大忽小，像是在说话，但是很难听清内容是什么。
正当卡尔挂掉时，电流音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赶快呼号。
“喂?神父，神父你听得见吗?喂?”
“……嗞……小心……嗞嗞……法尔……嗞嗞嗞……”
“喂?喂！”
在一阵更强烈的电流声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几分钟，可能已经耗尽了教堂两个月的募捐款。
“小心”和“法尔”。
只听到了这两个词。“小心”(Seivorsichtig)这个词组倒是挺清晰的，但是“法尔”(Far)……似乎是没有说完。
但现在能和这个“小心”挂上钩的也只有法尔尤斯。
法斯提斯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神父不可能跑到20公里外的霍尔海姆专程打电话找到学院。
“按这个频率给总部发过去，中午之前干完。”
施劳弗从里间出来，把一张新写出的电文稿递给阿尔弗雷德，这家伙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怎么样，打通了?”
“没有，他挂掉了。但是后来我听到里面传来两个词组。”
“什么内容?”施劳弗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咖啡一口闷了下去。
“一个是‘小心’，另一个没说完，叫‘法尔’。”
“小心?法尔?法尔尤斯?”
“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不用猜，昨天的爆炸案已经告诉我们了，面对法尔尤斯人，每时每刻都要提高警惕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不过我想，边境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就像您说的那样，以教堂微薄的资金打长途电话就是在没有意义的烧钱。”
“你家在霍恩海姆?”
“是霍尔海姆北面的法斯提斯，靠近边境。”
“嗯，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现在你还有事吗?”
“暂时……没什么事。”
“那就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是！”
怪不得恩格对待施劳弗像个陌生人一样，有事都是自己单独处理，看来他也清楚这帮职场官僚们的德行。
直觉告诉自己，这通电话不简单。
自从出了教务处，他的右眼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疯狂的跳动。
在炎朝有种“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卡尔认为这和伊甸教里那些不着调的迷信是一回事，是眼睛疲劳后的正常现象。
但这次不太一样，前有高空侦察，后有首都爆炸。
法斯提斯很可能已经出现了什么意外，而且和法尔尤斯人有关，得想个办法查清这件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午，卡尔第一个来到食堂，也顾不上细嚼慢咽，插了一块牛排撕碎了混着奶油蘑菇汤硬塞进了肚子里，在普林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跑出了食堂。
“刚刚那是卡尔吧?这孩子，吃得这么快不利于消化啊。”
感受着胃里晃荡的固液混合体，尽管快要吐出来了，但卡尔一刻都不想无意义的继续待在学院里。他决定马上翻墙前往总参谋部，直接向贝恩哈特汇报。
铁尖头也顾不上装回去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学院后墙多了个缺口，这可是属于自己的后门。
出大门后一路冲向森林小路。
爆炸现场的残留物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覆盖在地面上的一些灰烬。
外围守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大惊小怪的新任特务少尉，草草检查后便一路放行。
可能只有在总参谋部才会看到中尉给少尉敬礼这种事。
“格琳娜小姐！”
“卡……卡尔？你不是在上课吗?”
“本来是的，但是又有突发情况了。”
“好好好，这就给你接助理室。”
如果不是因为每次都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格琳娜觉得这个大男孩还是挺不错的，长得也标致。
“上去等吧，总参谋长在吃饭。”
“好的，谢谢！”卡尔没时间道歉，直接翻过柜台，拉起格琳娜的手背亲吻了一下。
这次倒是直接让女中尉内心怦怦直跳。
正值12点半，大部分人员都去了一楼尽头的食堂。这么多空闲的升降梯，卡尔想用哪台就用哪台。
这次多了个心眼，当六楼电铃响起后，他并没有直接走出升降梯间，而是先把头探了出去。
走廊没人，看来那个捣蛋鬼应该也在吃饭。他这才敲响了助理室的门，得到许可后按下把手钻了进去。
玛格丽塔像是看贼一样看着他，她刚刚解决完一盘蔬菜沙拉。
“我说卡尔，你的动作怎么变得这么猥琐。”
“有吗?我是在防那个凯瑟琳。上校，我能直接进去吗?”
“不行，至少给他好好吃完一顿饭的时间，我可不想见到你进去以后几句话就把他噎得半死这种情况发生，等十分钟以后再进。”
“好吧，我在外面等。”
没有得到许可，卡尔也不敢直闯，万一给贝恩哈特吓出心脏病，得不偿失。
他决定在六楼探索一番。
除了助理室外，走廊尽头也有个会议室，前后门的距离极长，不过都被特殊材质的锁头封住了，这里应该就是下午开会时的场所。
卡尔把身体贴在拐角处，歪着头窥视着走廊另一侧。
右边稍近一些的铁门上有个“档案室”的标牌，不用说，肯定是存放资料的重要场所。学院里倒是没有这种地方，可能没什么重要资料。
这一侧的尽头只有一扇大窗户，如此看来，六楼走廊整体呈L型。
但窗户左边有个没有标牌的小门，卡尔猜测是那个皇女的房间。
动静从窗户边传来，卡尔赶快把头收了回来。地毯不薄，但高跟靴的声音依旧很有辨识度。
那小恶女又出笼了，但这回轮到自己对她恶作剧了。既然是喜欢整人的皇女，就该有某一天被整的觉悟。
他想起小时候玩捉迷藏没少欺负汉娜，总是在拐角或者身后突然出现吓唬她，每次都屡试不爽。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条修长的白色高跟靴首先映入了自己的视野内。
好，是她。
他直接伸出腿来挡住了凯瑟琳的鞋尖，同时手上用力抓去。
感受着力量的失衡，凯瑟琳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他面前，眼看就要磕在地上，腰带却被卡尔抓住后翻了个身，以一种英雄救美的姿态将凯瑟琳拥入了怀抱。
凯瑟琳下意识的想要尖叫，但一看到是男孩脸贴着脸“深情”的看着她，红晕立刻从耳根部渗到了梨涡，血色美眸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怎么样?好玩吧。”
凯瑟琳回过神来才发现这轻佻的男孩竟是卡尔，立刻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好你个头啊，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不能对我动手。”
“谁稀罕对你动手啊?再不放开，小心我把这事透露给我爸爸！”
“好，别打人，我放开就是了。”卡尔将凯瑟琳扶正，松开了抱在她腰间的咸猪手。
还真有点怕，说不定自己下午刚在会议上大显神威，晚上就以“猥亵公主”的罪名被送到监狱里去。
“哼，谅你也不敢继续对我怎么样。”
“对对对，你是公主，你说了算，小魔女。”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尊敬的魔女公主殿下。”
凯瑟琳一时气不过，抬起手来捶了一下卡尔的胸膛，似乎在给他按摩。
“流氓！混蛋！变态！”
卡尔感觉她在赞美自己，汉娜生气时骂得可比她要狠多了。
“我说公主殿下，你是没和人说过话吗?只会这些词，让我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太无耻了！听到我的这些措辞，你应该感到难过惭愧才对！”
“不愧是公主殿下，骂人都这么有教养，真可爱。”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凯瑟琳的眼角已经泛红，开始用力抿住嘴巴不再说话。卡尔感觉情况不太对，赶快住嘴。
这娇娇女孩好像真的没怎么和人吵过架。
“你别哭哈，我……我太粗暴了，不该这样对你的。”
“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说罢，凯瑟琳快步走回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留给卡尔的只有滴落在地毯上的两滴泪珠。
卡尔在童话里看到过，一些没有经历过正确教导过的孩子会变得非常古怪，凯瑟琳的性格不知是否也是这样导致的。
“闹够了没?”
“啊，将军，您吃过饭了?”
“早就吃完了，我还在想电话都打过来了怎么迟迟不见你人，是玛格丽塔把你支走了吧?”
贝恩哈特不知何时出现在卡尔身后，刚刚那一幕被看了个正着。
“唉，这小公主说来也是可怜，皇帝怕那些反对派会以要挟家人的名义逼他们让出皇位，自从诞下凯瑟琳之后就一直没有向外公开宣布过，那段时间，皇后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
“然后把她悄悄放在您这?”
“前些年还是在近卫军团司令部，现在的话，加起来已经十三年了，搞得我这里像是寄宿学校一样。”
“您这个伯伯恐怕也不安生吧，我已经感受出了她性格的……与众不同。”
“没人陪凯瑟琳玩，她已经习惯了孤独。文字也好，数字也罢，现在的知识全靠她自学，包括用嘴说话。我只能在休息时间才有空来看看她，皇后每隔一段时间会托人给她寄来几本宫廷用书。”
“从三岁开始自学就能达到这种地步?她简直是个神童，但没有旁人教导的话，大好时机会被浪费掉的。”
“那你告诉我，外面的教师，你信得过吗?”
教育行业鱼龙混杂，说不定就会让间谍趁虚而入。
“信……不过。”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上来汇报工作的都是经过严密筛选后的特殊人群，无一例外都是特务局重点照顾对象。走廊上设有六个伪装观察孔，如果发现来人不对，那些特别警卫会马上冲出来干活。”
“他们有照片比对?”
“还要记相貌特征和性格行为，照片有时也不是很顶用。等你有空去看看她吧，你俩年纪相仿，话应该越聊越多才对，这样也能给这死气沉沉的楼层添加点活力，记住啊，别太过火，我不好和皇帝交代。”
卡尔感觉他在变相的给自己安排任务。
两句话就能哭出来的人，和她说话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倒是个接近皇室的好机会。
“好啊，我会去看她的，不过有个条件。”
“又来？我作为你的直属长官，有权力直接拒绝。”
“您先听我说完。”
“先告诉我是有关什么的，我再考虑考虑。”
“帝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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