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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冰封少女

    一鲸落而万物生。随着青神杖炸裂,无数的木之源气带着勃勃生机从山顶天池滚滚而下。青神山瞬间枯木生花,黄草复绿,本已是金秋十月,却胜似万物繁茂的夏季。

    在青神山一处阴凉的洞穴中,悬空挂着几枚巨大的灰色虫茧。一枚虫茧中蓦然伸出一只布满血痂的手来,这手轻轻一挥,一道白光破开茧丝,竟滚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追杀雨蝶而去的李亦可。

    李亦可看着同样正破茧而出的张学满,自嘲笑到:“少城主,咱们可差点就成了雨蝶未来孩子的备用口粮了呀!”

    张学满看了看空中悬挂着的已了无生机的几枚虫茧,感受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木源生机,皱了皱眉头。

    李亦可接着说到:“青神山大变。这么浓郁的源气,可不比洞天福地差了。想来又是一场宗门争夺战呢!”

    张学满转头盯着李亦可,淡淡说到:“关我什么事!”便撤步向洞外走去。

    李亦可在身后揶揄地说到:“可你呀,是落木城少城主呢!”

    张学满并不理他,径直来到洞口。正是日薄西山之时,金色的阳光从天际平射过来,透过洞口垂下的稀稀拉拉的藤蔓,明明暗暗,飘忽不定。

    张学满一声清啸,跳下洞口山崖,辗转跳跃着向山下奔去。

    青神山泻玉大峡谷。

    谷知稻从昏迷中醒来已是大半夜了。

    山中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黑,索性月色尚可,淡淡的银辉铺在地上,堪堪能看清事物的轮廓。

    谷知稻随手抓起一根漆黑的如被火烧过的木棍当拐杖,从一堆乱石碎木的浅滩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了出来,口中喋喋不休地念道:我他娘的命真硬啊!贼老天,我他娘的还活着耶!还活着耶!”

    但又想到恭叔惨死,心内不禁低落起来。也许是小孩心性,也可能出于壮胆,谷知稻一边向峡谷下游走着,一边挥舞着木棍朝着地上的木段、石头敲去,“邦邦邦”的声音在黑夜中的峡谷来回震荡。

    才未走多远,他便看到了一个令他寒毛直竖的身影。前面浅滩上,赫然是侧躺着的雨蝶的巨大身体!

    雨蝶的血腥恐怖犹在眼前!

    谷知稻不敢妄动,大气不敢喘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静静地盯了许久。见雨蝶始终一动不动,才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竟然是半具雨蝶尸体!很明显,雨蝶被一刀整齐地、斜斜地分开,另一半的头颅和翅膀不知道被冲荡到了什么地方。这让谷知稻联想到市场上被斩成两段的鱼,老板问着你“要头还是要身子”。

    而雨蝶正是仅剩一半没有头的半具身体了。这让谷知稻勇气大增。挥起手中的漆黑木棍,便向着雨蝶的残尸狠狠地胡乱戳去,口中哇哇地乱叫着:“就你杀了恭叔!就你TM杀了恭叔!现在连老人家尸体都看不到,收尸都不行!还有逼我跳崖是吧!老天有眼啊,去死吧,去死吧!”。

    木棍在谷知稻怒气加持下,竟轻易地刺破妖兽躯壳,转眼将之刺的千疮百孔了。两枚雪白的巨卵蓦然从残躯中滚了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咕噜噜~”

    谷知稻肚子恰逢其时的叫了起来。大半天没吃东西的谷知稻看着两枚鹅蛋般的蝶卵,舔了舔嘴唇,便走上前去,蹑手蹑脚地拾起捧着,来到河边冲洗了一下,便敲开吸食起来,“雨蝶呀,你杀了这么多人,又逼着我跳了崖。吃你两枚蛋,不过分吧!啧啧,竟然比生鸡蛋还香呢!”

    谷知稻贪心不足,回身来到雨蝶身边想再看看还有没有。就用木棍翻动着,可除了在棍子上沾满黏糊糊的尸水,哪还有什么东西。雨蝶像是灵气被掏空,早已灰败地不成样子了,否则以谷知稻现在的状态,说不定便要扑上去啃上几口。

    谷知稻大仇得报,抽了抽鼻子,便扶着木棍继续赶路。一路上恍惚如喝了酒般,摇摇晃晃,竟大感燥热和醉意,不多久便倒在河边沙石地上呼呼睡着了。

    谷知稻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中,正睡眼朦胧地躺在柔软的、由厚厚稻草铺就的熟悉的床上。透过半眯着的眼睛,他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透过窗户而来,那优雅的舞姿在阳光的加持下,让人着迷。突然蝴蝶在阳光的阴影下化为巨大的雨蝶向自己扑来,那尖利的腿肢切开了自己的肚子,竟在里面种上了两枚虫卵!

    谷知稻剧烈挣扎着,从深深的梦靥中脱离了出来。他擦了擦头上的细汗,用手挡了挡峡谷外溜进来的刺眼阳光,原来已是清晨了!

    峡谷到这里已是山底缓坡了。

    河水静静流淌着,承载着的无数焦黑碎木,在浅滩回旋处,堆积如山,仿佛昨天发生过巨大的山洪。

    谷知稻看着河对面堆积的碎木旁,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以为是重宝,便扶着木棒,淌水过去。

    哪里是水晶呀,分明是一块玄冰!

    谷知稻顶着上窜的冰寒之气,趴在玄冰上,口中哈着气,擦拭掉表面的沙尘后,向中间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被冰封其中,赫然是木姑娘!

    谷知稻满眼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一边捧来许多河水,徒手擦拭着,双手被冻的、磨的通红,两眼也不自觉地滚下泪来。

    玄冰终于通透了,谷知稻透过泪眼愣愣望去。

    少女眉头紧皱,双眼紧闭,双手结着奇怪的手势,而洁白的裙衫也充满着火烧的污痕。左肩上有着一颗光晕流转的明珠,明珠内封印着一只肋生双翅的小小白马。

    谷知稻看着少女仿佛遭受了极大痛苦,他从未想过与少女的再见,竟是如此!竟是天人永隔!

    “该死的雨蝶,你杀了恭叔,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连木姑娘也不放过!活该你被分尸呢!”他咆哮着,诅咒着,近乎歇斯底里了。

    谷知稻用木棍撬着玄冰,一点一点往河滩上移动,找了个风水宝地,一边徒手挖着,一边看着旁边的玄冰,口中碎碎念着:“木姑娘,你是哪里人呀?我该怎么报信去呢?你爹娘会伤心死吧?要是我爹娘,一定会疯了的。你看我这满身的擦伤,待会儿回去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胖揍呢。他们虽然平时凶的不近人情,可我知道他们是最关心我的。我啊,是他们打的,别人欺负不得的。我尚且这样,你家爹娘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啊。现在恭叔也不在了,连尸身都不见了。你不知道雨蝶有多可怕,一下子呢,都死了!可你们都死了啊。”

    待到谷知稻将玄冰推下墓坑,也已是声音哽咽了:“你咋就不听恭叔的话,早早下山呢。老人家说的话,能错到哪里去啊!你这样让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让老人家怎么过!”说着泪水竟汪汪如雨下了。

    谷知稻找来一块破木板,用石块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画着“木姑娘之墓”,落款是“谷知稻立”。

    谷知稻将小小的坟墓垒好后,眼含泪水的走了。才走出几步,见路边的山菊漂亮,便挖了几棵又跑了回去,栽种在了新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