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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注定悲剧

    演完这一段,沈月楼和苏瑾先后退了场,大幕随即慢慢合上了。

    更换道具花费了一些时间,等大幕再次拉开,封正元已经端坐在主桌前,在他旁边,是饰演燕京新任缉私处长徐辅城的青年演员。

    听他们在台上密谋了好一阵,台下观众才算逐渐搞清楚苏院长和这位缉私处长徐辅城正在干的勾当——贩卖鸭片。

    原来苏弘基是这样的人,亏我们之前还有心把他和魏老板凑成一对呢?

    苏弘基人设崩塌,台下部分观众这才回归正道,期待玉春和魏莲生走到一起。

    不一会,四奶奶玉春一脸心不在焉地走上舞台,陪同苏弘基一起招待了徐辅城。

    在此过程中,徐辅城的眼睛就跟长在玉春身上一样,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苏弘基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多说什么。

    苏弘基、魏莲生、玉春,三角关系,一个字,稳!

    若是再加一个徐辅城,那就是四角关系了,不太牢固啊!

    台下观众看到剧中四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心中不由暗暗警惕。

    要出事啊!

    果然,后面玉春跟随魏老板学戏,日久生情,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不再满足偷偷摸摸,而是要去寻求真正的自由。

    约定好今晚三更出走,魏莲生和玉春就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王新贵看在了眼里。

    看到这个场景,台下观众不禁为玉春和魏莲生捏了一把汗。

    有王新贵这个变数在,他们怕是走不成了。

    唉,也是。

    要是他们真私奔成功了,莲生晚年也不会如此凄凉。

    就算已经提前预知了结局,台下观众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春死了没有?

    莲生的面容是谁毁的?

    王新贵是不是那个告密者?

    他的下场又如何?

    继续看下去,只见魏莲生满怀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虽说受到玉春的鼓动要出逃,可逃离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莲生心里还是有一丝留恋的。

    谈话中,跟包李榕生听莲生说自己不想唱戏了,他立刻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说莲生珍惜现在的名望和生活。

    “十岁到十三岁,这三年里,京城附近的几个省,哪个不知道唱花旦的李榕生?

    每天都有不少人成群结队来给他拍手叫好,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着迷。”

    回忆起过去的光荣,一直点头哈腰的跟包李榕生终于也在舞台上绽放了他这个人物的高光时刻。

    “干咱这一行,真是苦啊!

    成败由天哪!

    我从小就存着善心,没起过一点坏心眼。

    可老天爷它对不住我!

    在我十三岁那年,给我摆下一座关口,我倒了仓,一下子,嗓子全哑了。

    胡琴拉起,我一个字发不出。

    我不甘心呐!

    我扯开了嗓子嚷,把嗓子嚷破,嚷出血来。

    花旦唱不了,我改本嗓唱老生,不行。

    唱花脸,没那个气派。

    唱武戏,那时候身子单薄,顶不下来。

    完了,全完了,戏台上没我的饭了。”

    李榕生这段惨淡凄苦的控诉,直接把台下部分戏迷给整破防了。

    “呜呜呜,李榕生好可怜啊!”

    “演得真好,经过这场戏,李榕生这个人物算是立住了。”

    “莲生,你就听你榕生哥哥一句劝,不要走了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是他的光,是他在戏台上寄托的唯一希望啊!”

    “唉,明明莲生在玉春的点拨下成了一个觉醒了自由意识的“人”,李榕生才是陷入执迷的那个。

    可为何,我反而希望莲生能够执迷不悟,这样,他就不用受那么多悲苦了。”

    ……

    听完李榕生的苦劝,魏莲生借口明晚有场夜戏,就让李榕生拉胡琴给他吊吊嗓子。

    “虽然是舞衫中常承恩眷,辜负了红拂女锦绣华年。

    对春光不由人芳心缭乱,想起了红颜老更有谁怜?”

    这段《红拂夜奔》的唱词更加坚定了魏莲生出逃的心思。

    李榕生没有劝住他,后面赶来的王新贵也没能劝住他。

    第二天夜晚,散戏之后,魏莲生与玉春准备出逃的时候,刚好被苏弘基带着一群下人抓了个正着。

    而出卖他们的人,自然只能是王新贵。

    “草,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亏莲生对他这么好,给他介绍工作,还一直拿他当兄长。”

    “也不能这么说吧,王新贵不是也劝过魏莲生吗?

    他不听劝,非要走,能怪谁?”

    “而且,之前,王新贵刚到苏家的时候,四奶奶对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就已经把他得罪了。

    他会告发他们,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所以,没事千万不要得罪小人。”

    “只有我觉得莲生和玉春两人干的事是不道德的吗?这不就是出轨被抓包了吗?没得洗。”

    “哥们,也要考虑一下时代背景,不能以现代人的道德标准去批判民国乱世里的两叶浮萍啊。”

    ……

    苏弘基轻叹一声,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驱逐魏莲生,把玉春送给徐辅城的脏事,就交给王新贵办了。

    王新贵顾念一丝旧情,给魏莲生和玉春留了最后一点告别时间。

    这场告别戏,十分催泪。

    那首贯穿始终的二胡曲再度响起,魏莲生和玉春互赠了信物。

    玉春解增了她的金镯子,而莲生则把他唱戏用的折扇送给了她。

    看到沈月楼赠扇转身的那个优美而萧瑟的身段,台下观众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转身,太杀我了。”

    “想到从此一别,他们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我心里就难受到不行。”

    “我们莲生太苦了,呜呜呜!”

    “狗日的苏弘基,真是太踏马阴毒了。

    他把莲生的容貌毁了,让他跟李榕生一样没办法再登台唱戏。

    要不然,就凭我们莲生的身段和唱腔,就算离开了燕都,到津门或者申江去照样也能成为一代名伶。”

    尾声,时间线又拉回到了序幕,形成一个闭合的循环,演的依旧是那个风雪之夜的故事。

    只是,视角从魏莲生转到了苏弘基身上。

    宽敞明亮的厅堂里,听着屋外阵阵呼啸的风雪声,暮年苏弘基穿着一身狐皮裘衣,戴着皮帽子,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里翻看佛经。

    在他脚边,还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