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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桑园会

    中午在剧院后台吃了一餐盒饭,下午又看了两场昆曲与晋剧的演出,终于轮到沈月楼出场了。

    “感谢晋剧名家张凤山和谢庆安的《卧虎关》,接下来,有请沈月楼沈老板、林雁秋林老板和孙晓棠孙老板给大家带来今天的压轴戏《桑园会》。”

    主持人商敏珍报完幕便从容退场,两名检场人员把砌末摆上,悠扬的胡琴声和喧噪的锣鼓声顿时一起响了起来。

    红色大幕拉开,林雁秋带着四名青袍龙套缓缓走了上来。

    只见他身着华美官袍,长髯飘飘,一副中年须生扮相。

    “好好好!彩彩彩!”

    “终于又能看到沈老板、林老板和孙老板一起合作了。”

    “呵呵,京剧铁三角啊,有他们在,戏铁定好看。”

    ……

    看到林雁秋第一个登台,台下戏迷立刻大声喝起彩来。

    今天来看戏,不仅能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硬核阵容,花出去的钱也算是为灾区人民做了贡献,戏迷们的情绪都很高昂。

    林雁秋在戏台上抬手完成一个漂亮的亮相动作,口中随即念出了一段引子:“下官姓秋名胡,乃大周人士。在东齐为官,官居光禄大夫。

    是我辞王别驾,告归故里。

    行了数日,离家不远,须速趱行。”

    跑了一个圆场,林雁秋挥手让四名青袍龙套退下,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常服归家。

    念完定场的引子,林雁秋又开嗓唱了一段西皮原版:“一日离家一日深,好似孤雁宿寒林。

    虽然齐国为官好,常有思家一片心。无心观看路旁景,披星戴月转家门。”

    听到林雁秋开嗓,台下戏迷又是叫好声一片。

    唱完这一段戏词,林雁秋手抚长髯,举步走满全场,悄悄从一侧退了回去。

    锣声再响,沈月楼涂上粉彩,挽着簪花,着一身玄衣登场。

    “哈哈,沈老板终于出场了。”

    “沈老板今天的妆容真素雅。”

    “自从上次沈老板在青京赛上演了一出《杜十娘》,已经有小半个多月没听到沈老板的戏了。”

    ……

    沈月楼亮完了相,随即便向台下戏迷自禀了身份:“奴家罗敷,配夫秋胡,往东齐求官,一去二十余载,杳无音信。

    婆媳在家养蚕度日。

    看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到桑园采桑便了。”

    罗敷提篮去采桑,秋胡打马奔家乡。

    二人在桑园里相遇,骑马而来的秋胡见采桑的妇人似是自己的妻子罗敷,只是,分别太久,他对罗敷是否为他守节感到担忧,因此有心要试探一二。

    秋胡谎称问路,下马与罗敷说了几句,就开始用一段西皮二六板来调戏罗敷:“嫂嫂,你好比皎月空明亮,又好比黄金土内埋藏。

    你好比鲜花无人赏,卑人好比采花郎。

    桑园之内无人往,学一个玄女配湘王。”

    听到这无耻之徒开口向自己求欢,罗敷狠狠啐他一口,唱起了一段西皮快板:“客官说话不思量,为何心下起不良?

    秋胡也唱一段西皮快板:“男儿无妻家无主,女子无夫室无梁。

    大嫂若肯同我往,学一个痴女配馋郎。”

    罗敷怒从心中起,一段西皮快板也唱得更加急促:“狂徒把话错来讲,调戏民妇罪非常。

    奴本清白人家女,并非风流荡妇行。

    再若胡言乱语讲,管教你贪花的浪子死无下场!”

    听到一段这么酣畅淋漓的西皮快板,台下戏迷立刻疯狂叫好。

    “高手过招啊,这一段,听得太过瘾了!”

    “果然,名角就是名角,唱得就是好,听得就是爽。”

    “林老板的唱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感觉沈老板的唱功又进步了不少。”

    “秋胡太没良心了,人家罗敷为他守节二十年,他竟然还要试探?”

    ……

    台上的故事仍在继续演着,见言语勾不起罗敷的半点春心,秋胡直接取出了一块马蹄金。

    “啊大嫂,这有黄金一锭,你看四下无人,卑人只求片刻之欢,大嫂,你就收下了吧!”

    罗敷不为金银所动,直接指向一边:“你看那旁有人来了!”

    “在哪里?”

    趁秋胡转头,罗敷直接逃走。

    见沈月楼落荒而逃,林雁秋忍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好个贞洁女娘行,她的烈性世无双。

    黄金不要抽身往,急忙回家奉高堂。”

    大笑之后,林雁秋扮演的秋胡无奈打马退场,孙晓棠扮演的秋母缓缓登上了戏台。

    罗敷一见秋母就把采桑遇到狂徒的事说了出来。

    看到儿媳罗敷痛哭,秋母立刻用西皮摇板隔空骂道:“狂徒哇,若是我儿在家下,定然将你送官衙。”

    她却不知调戏她儿媳的狂徒,正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秋胡打马来到家中与母亲相认却没见到自己的媳妇,不由向秋母问道:“啊母亲,儿已回来多时,怎么不见你那儿媳,她往哪里去了?”

    秋母把后堂正在收拾茶饭的罗敷叫出来,罗敷与秋胡在家中见了面,顿时傻了眼。

    一见苦等二十多年的丈夫竟是调戏自己的狂徒,罗敷当下心如死灰,她推开丈夫会到后堂去自寻短见去了。

    罗敷解下丝罗带上吊,秋胡和秋母一起赶到后堂把她救下。

    秋胡哀求道:“啊娘子,千不是,万不是,俱是卑人的不是。

    还要看在夫妻的情分哪。”

    罗敷怒道:“我和你有什么夫妻情分?你本是狼心狗肺的人!”

    秋母也骂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小畜生。”

    秋母把秋胡拉到罗敷面前给儿媳跪下认错。

    秋胡低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岂肯低头去跪妇人!”

    秋母举起拐杖去打,秋胡只得给罗敷跪下。

    秋母再劝道:“啊媳妇,你丈夫与你赔礼,你就认下了吧!”

    罗敷心中仍然气恼,但婆婆一直相劝,她也勉强原谅了秋胡。

    等秋母离开,房中只剩下二人时,罗敷转过头去不再理睬秋胡。

    秋胡正色说道:“你过来!”

    罗敷回道:“做什么?”

    秋胡轻咳一声,色厉内荏的质问道:“方才在母亲面前,那样不依不饶,是何道理?”

    罗敷俏脸微寒,娇斥道:“哼!我若不看在母亲的面上,定不与你甘休!”

    秋胡眼神一闪,突然说道:“如此说来,我就要啊——”

    罗敷逼问:“你要怎样?”

    看着罗敷的神色,秋胡的气势下降很快:“我要……”

    罗敷逼近秋胡身边,冷冷看着他问道:“你要怎样?”

    秋胡“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到秋胡下跪认错,罗敷脸上的冰雪也渐渐消融,终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哼,你也不怕失了你的官体。”

    见罗敷终于露出笑脸,秋胡也大笑道:“哈哈哈,老爷跪夫人,我也不丢人。”

    夫妻二人和好,故事至此终结。

    压轴戏结束,沈月楼、林雁秋和孙晓棠一起鞠躬谢幕。

    “最后这段戏挺有意思!”

    “想不到林老板也挺会搞笑的!”

    “演得很生动,很有情趣!”

    “沈老板那个冰雪消融的笑容好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