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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地下的曙光

    “可是,那位的剑?”巨鹰雷褚震啸,脸上全是喜色,竟被那位所救,实属大幸。

    “的确是剑主的裂天式,他尚在人间!”元神体飘荡,灵阳喜极而泣,表现得异常激动,这座剑修丰碑、不朽神话依然保护着人间。

    “老道有幸百余年前见过剑主出手一次,一剑之下日月无光,山河寸碎,妖魔不存,如今看来,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当代剑主乃是世间剑修之绝巅,合指为剑,立地起锋,斩尽洪荒无所敌,实力之强,举世公认,曾在三十年前一人一剑荡平无间魔窟,为边荒人族取得百年喘息之机,只是一战过后再不见踪迹,都传剑主已逝,但一直无人证实,无数剑修坚信着剑主必不可陨,今日得证,比之扫灭血魔谷更振奋修行界,神话尚在,人间不危。

    “剑主大人没有与我们传音,仅用一柄寻常长剑打出的裂天式,想必不愿受到打扰。此战还未结束,要是在剑主出手的情况下还不能一举平定下来,不仅元州修行界受人耻笑,更会令他老人家失望,灵阳道友可是还能撑住?”

    镇方倒是第一个从欣喜中反应过来,他也很是敬重剑主大人,那位可是五百年来的最强道主,杀伐果断,功绩无双,但下方的局势依旧紧急,部分妖魔见势不妙已经在逃离此地了,可不能放过它们。

    “我还撑得住,元神尚有余力可战。”灵阳强撑着,此地唯他们三位强者,若是因为他而放走这帮邪妖魔继续作恶人间,那也太对不住剑主大人了。

    虽然失去了灵肉真身令得灵阳前路渺茫,内心憾意不止,但保住元神体已是大幸,修行如何已不必说,此后自得乐逍遥。

    于是,便开始各施手段,道言真语化作金光,与道则之力威压四方,欺压而下,赤红云雾遮天蔽日,翻滚着无尽雷光,半截巨剑从天而坠,镇杀而来,妖魔纷纷惊惧。

    “万雷天引!”一声大吼盖过其他繁杂,巨鹰没入云雾之中,散开的神灵战身如水滴落,便见着数之不清的银雷如天怒般,一遍遍地犁过这片战场,劈到妖魔身上。一些弱点的妖魔当场焦化,成为一片劫灰,彻底死绝,但对于那些厉害高绝的妖魔却只能稍加阻碍,暂时止住了它们逃离的步伐。

    保持着神灵战神,吞服过火阳神精的镇方于虚空处再唤战弓,口吐一道赤练真火作为一箭,道目射出的恐怖赤光神华作为一箭,抽取无匹元神劲力再化一箭,“嗡”的一声,三道赤烈神箭闪灭而去,一分为六,只留六道恐怖赤红尾迹。

    见此,大妖魔们纷纷失色,四处遁逃开了,生怕被盯上,可怎会轻易逃脱?六支赤火神箭径直找上被百杀枪与雷鸣天缠住的四个大妖魔,两支神箭洞穿妖魔之躯,破开守护,其余四道无穷赤光没入颅顶,它们在痛鸣中消无,虚空不存。

    而灵阳的半截本命剑兵也化开九道残剑,拖住几位大妖魔,等其他强者掩杀而来。

    见局势已溃,妖魔们深知不敌,顿时抛弃妖魔之身,元神遁入大地当中,最后真的逃走了部分,只是如此一来,无有十数年之期都别想着为祸人间,即使恢复也会实力大减,难成气候。

    众人一拥而上,宝物不止,匹练神光四射,一番狂轰滥炸之下将围困住的妖魔灭了个尽,也算是给战死的诸多道友与惨死此地的无尽生灵告慰了一番,就此可安息。

    到此,这场灭魔之役也告了一段落,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和清除残留于各处的妖魔气,不需要高阶强者一直驻守这里,只需派来一些低阶弟子就行,对他们也算是一次历练,故灵阳率先离去疗伤。

    “师尊,此战我们擎天宗损失惨重。”钟定踉跄飞来,一脸悲色,披头散发着,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此战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势。

    “一共战死了一百零九位入脉境弟子,三十二位外门执事与七位各峰长老,而且四师叔他……”

    听闻于此,镇方心中一沉。

    “四长老他怎么了?”

    “四师叔他被妖魔围击,不幸战死!”

    虽有所料想,但依旧惊闻于耳,这是镇方所不愿听到的,他那从小看顾而大的四师弟竟悲逝于此,眼神恍惚间,回想起以往种种,镇方双手紧握着却又松开,内心深感无力,他又失去了一个最为亲近之人。

    这是元州修行界数十年来最惨重的一次损失,此战之后人人带伤,战死者上千,接下来各方势力都难以再受一战,急需休养生息以恢复元气,这还是得剑主出手的缘故,若非如此,他们很有可能被一举覆灭,与妖魔作战的险恶在此刻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钟定。”

    身为掌座的镇方此时的声音已没了往日的沉稳镇定,听着有些低沉疲倦,充满暮气。

    “弟子在。”

    “记得带领剩下的弟子们收敛好我擎天宗诸位长老弟子的尸身与遗物,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完,镇方双眼闭合,拂手而去,不愿再多言,他需要缓缓悲痛。

    “是,师尊。”

    于是钟定带着伤势较小的宗门弟子在战场中翻找战死的同袍,惹得衣袍间尽是血污,但他们根本不在意,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份份碎裂开来的尸骨,留有尸身者十不存一,更多的是残破的神兵和那一角沾着污泥的血衣,。

    看着眼前这些遗物,就在半天前,它们的主人还与各自作伴,或是畅怀未来的师兄、师妹,亦或是叮嘱自己多加小心的师尊长老,许多人不禁哭泣出声,悲意冲霄。

    修行血仇代代相承,此间不共戴天,誓与妖魔厘绝恨。

    “取灵幡,送英魂!”

    话声落下,数位执事从众人中站出来,挥手间取出了数面灵幡,幡面一抖,便席卷了地上的尸骨与遗物,随后几人躬身一礼,便携着灵幡冲天而去,他们要带着这些遗物先回擎天宗,昭告全宗上下,供亡者入战灵殿,受后辈子弟拜奉。

    望着远去的几人,钟定也有些默然,神色暗淡,此战中他的一位多年好友也受了重伤,万灵与妖魔的战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已乏累,自修行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失去了多位红颜好友,怎能不恨,如何不厌。

    深吸一口气,钟方稍缓心绪,便腾空前往那道被赤红妖雷劈开的裂谷,他想看看可有百姓因此受到牵连,同时消灭那些受到妖雷所污而形成的弱小妖魔。

    一路探查而去,万物不生,鸟兽尽绝。

    随手见除掉几个刚形成的弱小妖魔,钟定远远地便用灵瞳见到了山脉脚下的一个村落,破毁了大半,但周边却有几个灵兽而成的小妖魔冲向那边。

    不好,有活人。

    来不及多想,本命神兵火灵剑瞬息飞去,直接抹掉了那几个不入流的小妖魔,只是那里也不过两个活人气息了,其他一切都已被吞噬殆尽,其中一个生命气息还极其微弱,恐怕早已灵药难救。

    见钟定落地,那微弱气息之人动弹了一下,露出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面庞,好似有些欣喜般扯了扯面庞血肉,努力却抬不起满是污渍与鲜血的双手,只能倚着废墟,口吐血沫,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仙……仙人,恩……救,云……”

    话音未完,便已咽气,看其秀丽衣饰,应是一女子。

    钟定来不及为其所悲,便小心翼翼地挪开女子尸体,她的后方还有着另一个弱小的气息,是个小娃娃。

    挪开尸身后就可见到一个断木倚成的浅窝,一襁褓中的幼儿躺在里边,这就是刚刚那女子强忍着妖兽噬咬都不愿挪开逃走的缘故,只为求得亲生骨肉的一线生机。

    看着那圆润粉嫩的小脸与吸着小手的无辜,与周边的的鲜血淋漓和破败场景很是违和,小家伙还不知道娘亲为保护他而逝去。

    钟定伸出双手,不太熟练地抱出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刚刚还在吸着小手的小家伙经过女子尸身的时候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滚滚泪珠落在襁褓之上,打湿了这张小被子。

    对此,钟定有些手足无措,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不知如何哄好小家伙,显得有些慌忙,一边用灵力探查四周,但仅找到了一个刻着‘苏’字的吊牌,于是把吊牌挂在小家伙的身上,运起灵焰将四周残骸烧为灰烬,尽数埋入了一个大坑之中,随后便抱着哭泣中的小家伙飞速离去。

    高空之上,灵力笼罩着,只留呜呜的一缕细风拂过小家伙脸颊,竟有奇效,令得小家伙也不哭了,“哧哧”笑着,一只小手抓着吊牌,另一只小手在钟定的怀中四处乱抓,揪得他的衣袍皱巴巴的,钟定对此感到新奇,他从未这么接触过一个婴儿,心中的烦闷都被小家伙的欢笑声消去了不少。

    “钟师兄!”

    “钟师叔!”

    擎天宗的低阶弟子与执事纷纷对归来的钟定拜礼,不仅因为钟定的掌座亲传弟子身份,更是因为他的天赋与才情,折服了众人。

    “咦?”

    一些眼尖的弟子发现了钟定怀里的奇异,发出了惊奇之声。

    “咿咿咿~~”

    只见一只小手从钟定怀里探出,小家伙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嘟起小嘴就要爬出来,看着甚是讨人欢喜,让得一些女修行者在这片废墟之中泛起母爱来,顾不得矜持着与钟定的距离,连忙抱来了小家伙便是逗弄。

    “这个小被子湿湿的还有些脏,给换一个吧。”

    “我带着一张盖身的绒被,先给他裹着吧。”

    “好像有些饿了,有谁带着能喂着的东西吗?”

    “我这有一壶玄羊乳,应该能喝。”

    众人你一手我一被的,给小家伙换了新的襁褓装,喂着玄羊乳,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哪里,小家伙“咯咯”地笑着,挥着小手蹬着脚丫,稚笑声。

    活泼的小家伙引来了其他宗门之人甚至灵兽的注视,给这片满是阴霾的战后之地带来了第一缕生命的曙光,褪去了妖魔血战的郁色,点燃起希望的火苗,这是战后的慰籍。

    这最纯真的生命气息,预示着万灵的希望与延续,也是他们不畏恶战的盼求。

    对此地的人与兽来说,此时小家伙或许比许多奇珍异宝都要来得重要,即使这小家伙不久前才从死境中逃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