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皮埃尔·布耶尔
阳光穿透彩色玻璃，于深红地毯上荡起缤纷的涟漪。
巍峨宽广的教堂内，原本留作主教步道用的高台，如今成了舞台。
台下没有弥撒的信众，只有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士，和一个打扮斯文的中年男士，他们坐在唯二的两把椅子上，身后空空荡荡，穹顶高耸，仿佛无垠的太空。
“我知道，咱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舞台之上，是破败的监狱，受伤且劳累的少年，还有两个为他而来的人。
监狱牢房的影像降临于教堂。
“好了，【薇尔丹蒂】，就到这里吧。”
金发女人轻抚手中镜面朝向舞台的小小手镜，声音轻柔。
手镜晃了一下，雍容华贵的女子在镜中身影一闪即逝，随后台上的影像化作风沙般的迷雾，飞散，聚拢，然后以烟云的状态被吸进了镜子里。
镜子还是那个镜子，看上去很普通。
只是不同寻常的是，手镜的底座上有一个可以拨动的三档开关，档位上方，从左到右分别刻有三个名字：
乌尔德，
薇尔丹蒂，
还有诗寇蒂。
这是源自于北欧神话的诺伦三女神，又称命运三女神，三人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
女人叫格尼薇儿，诺伦三女神的结缘者。
她身边的中年男士叫皮埃尔·布耶尔，他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梦魇。
皮埃尔身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订制黑色长礼服，内衬白色衬衫，下身着硬料深灰色长裤，永远不会过时的经典配色。
他坐姿笔直，膝盖上放着一顶小巧礼貌，一把长长的硬木手杖靠放在椅子旁，杖头是一颗红眼摄人的黑色马头。
沉默了许久后，皮埃尔摸了摸唇上修剪精致的胡须，若有所思地道：
“我本想按照梦境留下的轨迹，让他一点点被渗透，甚至为此设计了空气墙，让他无法在关键事件发生前离开。
“没想到……弗兰米·凯奇，这个给整个欧洲留下百年阴影的魔鬼，竟然还有意识留存灵界，是还想哪一天复活归来，统治世界吗？”
格尼薇儿摇摇头，很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我一直都不理解这些野心家。”
皮埃尔揉了揉眉心，忧愁地道：“他怎么想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被打断了。”
“更正，是‘你’的计划，我们【歌剧团】要做的事，早在这个梦境开始前就做完了，我只是很好奇后面剧情的发展，来看看罢了。”金发的格尼薇儿女士纠正道。
皮埃尔摇摇头，苦笑道：“都说【歌剧团】的编剧先生是当世最优秀的占卜师，命运是他的墨水，随他取用拿去书写剧本。
“原本我并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剧本】上说，我一贯的做法这次将无法奏效，需要更加激进一些，嗯，不能再循规蹈矩了。”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教堂大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回荡于空旷的教堂内。
对话停止了，但两人都没有回头。
“梦魇——为什么？”
一名穿兜帽长袍的老人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大声质问。
说完，他拉下兜帽，露出苍老的容颜和死灰色的眸子，嘴角腥臭的口水一滴又一滴滑落，却冲不掉他尖牙上暗红的陈旧血迹。
血牙走进教堂，脚步踉跄，兜帽长袍之下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这上面有别人的，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的傀儡们攻击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随着血牙一步步走近，皮埃尔没有无动于衷，但也没着急回答，只是站起身，戴好礼帽并撑起马头手杖，转回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谁能想到，被世界各大神通者组织联合通缉了二十余年的罪犯，竟然是一个瘸子。
皮埃尔很快站定，但血牙还在朝这边走来，并大声质问：
“我自愿放弃躯壳，是因为你承诺我可以以各种身份经历各式各样新的人生，还能不用考虑后果的做一个支配者！
“可为什么这次被狩猎的是我？无论是假人还是其他的被支配者，只要扮演的是神通者，就都在围攻我？！”
血牙越说越是愤怒，语调随之不断拔高，尖牙再次替代了常人的平齿，他终于走到了皮埃尔面前，展现出狼的姿态。
“因为他们是【铸币厂】的成员啊，这是符合剧情的。”
皮埃尔双手撑着手杖，腰背挺得笔直，微笑着道：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错觉，才会让你觉得……
“你有资格向我提问？”
皮埃尔还是笑着，但眼角微眯，眼神越发冰冷，冷得像是一把餐刀，不锋利，但足够精准而优雅地切割盘中的肉排。
血牙气势一下子降低，他双眼顿时失焦，谦卑地单膝跪地，焦急地道：“我……我很抱歉，先生，我……我一定是被同化得太厉害了，竟然敢顶撞您，我……我……”
“血牙”越说越是慌张，最后终于语无伦次起来，慌乱中，他苍老的容颜忽然崩坏，眼角的皱纹瞬间消失，大半张脸在转瞬间变得无比年轻，甚至看起来年纪比张九生还要小。
彭——
黑色骏马头颅的杖头重重抡在“血牙”的太阳穴上，将他打翻在地。
“谁允许你变回本来的样子的！”皮埃尔怒斥，盛怒之下，他用手杖顶住对方的胸口，
“这是我费尽心血搭建的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我们是一个由演员组成的大家庭，我是那个唯一的，支配所有人的家长！
“而这场演出，是为了欢迎一位天赋绝伦的新成员，你本该扮演主角第一个对手，如此重要的角色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以深呼吸帮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平和道：
“抱歉，如此失态不该是一个绅士所为，但我想，做错事的人总要受到些惩罚才能成长。”
说完，皮埃尔轻点黑马杖头那对猩红的双眼，顿时有无数黑气缭绕而出，随后交融凝聚，成了一匹毛发漆黑，鬃毛如火焰般燃烧的高头大马。
这就是皮埃尔·布耶尔结缘神的真身，不知起源出处，但确确实实存在于近代神话中的妖精——梦魇兽。
梦魇兽上前，鼻息喷了少年一脸，让对方的表情一度扭曲。
忽然，梦魇兽的影子活了。
装扮血牙的少年被大马的影子笼罩，仿佛陷入沼泽般，开始缓缓下沉。
他想要挣扎，但下沉的势头更快了。
“不，不，不——”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只手无力地探向上空，最终也消失无踪。
格尼薇儿喝了口先前皮埃尔为她准备的咖啡，随后起身，走向敞开的教堂大门：“我对看人训狗没有兴趣，就先告辞了。”
“那就恕不远送了，女士。”
格尼薇儿没再说什么，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大门，她的身影颜色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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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中，格尼薇儿睁开了眼，随后像是正常小憩片刻后一样，打了个哈切，又招手叫来服务生。
“给我拿一杯冰柠檬水，顺便把这个拿走。”她伸出两根手指，将桌上的咖啡往前推了些。
“我刚才喝过了。”
服务生点头示意，又好奇问道：“姑娘，你中文说得真好，看你打扮，是来滨城旅游的吗？这里有很多景点特别值得看。”
“不，我只是来看一出戏剧的。”格尼薇儿摇头道：“第一个高潮要到了。”
巍峨宽广的教堂内，原本留作主教步道用的高台，如今成了舞台。
台下没有弥撒的信众，只有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士，和一个打扮斯文的中年男士，他们坐在唯二的两把椅子上，身后空空荡荡，穹顶高耸，仿佛无垠的太空。
“我知道，咱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舞台之上，是破败的监狱，受伤且劳累的少年，还有两个为他而来的人。
监狱牢房的影像降临于教堂。
“好了，【薇尔丹蒂】，就到这里吧。”
金发女人轻抚手中镜面朝向舞台的小小手镜，声音轻柔。
手镜晃了一下，雍容华贵的女子在镜中身影一闪即逝，随后台上的影像化作风沙般的迷雾，飞散，聚拢，然后以烟云的状态被吸进了镜子里。
镜子还是那个镜子，看上去很普通。
只是不同寻常的是，手镜的底座上有一个可以拨动的三档开关，档位上方，从左到右分别刻有三个名字：
乌尔德，
薇尔丹蒂，
还有诗寇蒂。
这是源自于北欧神话的诺伦三女神，又称命运三女神，三人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
女人叫格尼薇儿，诺伦三女神的结缘者。
她身边的中年男士叫皮埃尔·布耶尔，他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梦魇。
皮埃尔身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订制黑色长礼服，内衬白色衬衫，下身着硬料深灰色长裤，永远不会过时的经典配色。
他坐姿笔直，膝盖上放着一顶小巧礼貌，一把长长的硬木手杖靠放在椅子旁，杖头是一颗红眼摄人的黑色马头。
沉默了许久后，皮埃尔摸了摸唇上修剪精致的胡须，若有所思地道：
“我本想按照梦境留下的轨迹，让他一点点被渗透，甚至为此设计了空气墙，让他无法在关键事件发生前离开。
“没想到……弗兰米·凯奇，这个给整个欧洲留下百年阴影的魔鬼，竟然还有意识留存灵界，是还想哪一天复活归来，统治世界吗？”
格尼薇儿摇摇头，很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我一直都不理解这些野心家。”
皮埃尔揉了揉眉心，忧愁地道：“他怎么想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被打断了。”
“更正，是‘你’的计划，我们【歌剧团】要做的事，早在这个梦境开始前就做完了，我只是很好奇后面剧情的发展，来看看罢了。”金发的格尼薇儿女士纠正道。
皮埃尔摇摇头，苦笑道：“都说【歌剧团】的编剧先生是当世最优秀的占卜师，命运是他的墨水，随他取用拿去书写剧本。
“原本我并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剧本】上说，我一贯的做法这次将无法奏效，需要更加激进一些，嗯，不能再循规蹈矩了。”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教堂大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回荡于空旷的教堂内。
对话停止了，但两人都没有回头。
“梦魇——为什么？”
一名穿兜帽长袍的老人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大声质问。
说完，他拉下兜帽，露出苍老的容颜和死灰色的眸子，嘴角腥臭的口水一滴又一滴滑落，却冲不掉他尖牙上暗红的陈旧血迹。
血牙走进教堂，脚步踉跄，兜帽长袍之下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这上面有别人的，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的傀儡们攻击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随着血牙一步步走近，皮埃尔没有无动于衷，但也没着急回答，只是站起身，戴好礼帽并撑起马头手杖，转回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谁能想到，被世界各大神通者组织联合通缉了二十余年的罪犯，竟然是一个瘸子。
皮埃尔很快站定，但血牙还在朝这边走来，并大声质问：
“我自愿放弃躯壳，是因为你承诺我可以以各种身份经历各式各样新的人生，还能不用考虑后果的做一个支配者！
“可为什么这次被狩猎的是我？无论是假人还是其他的被支配者，只要扮演的是神通者，就都在围攻我？！”
血牙越说越是愤怒，语调随之不断拔高，尖牙再次替代了常人的平齿，他终于走到了皮埃尔面前，展现出狼的姿态。
“因为他们是【铸币厂】的成员啊，这是符合剧情的。”
皮埃尔双手撑着手杖，腰背挺得笔直，微笑着道：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错觉，才会让你觉得……
“你有资格向我提问？”
皮埃尔还是笑着，但眼角微眯，眼神越发冰冷，冷得像是一把餐刀，不锋利，但足够精准而优雅地切割盘中的肉排。
血牙气势一下子降低，他双眼顿时失焦，谦卑地单膝跪地，焦急地道：“我……我很抱歉，先生，我……我一定是被同化得太厉害了，竟然敢顶撞您，我……我……”
“血牙”越说越是慌张，最后终于语无伦次起来，慌乱中，他苍老的容颜忽然崩坏，眼角的皱纹瞬间消失，大半张脸在转瞬间变得无比年轻，甚至看起来年纪比张九生还要小。
彭——
黑色骏马头颅的杖头重重抡在“血牙”的太阳穴上，将他打翻在地。
“谁允许你变回本来的样子的！”皮埃尔怒斥，盛怒之下，他用手杖顶住对方的胸口，
“这是我费尽心血搭建的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我们是一个由演员组成的大家庭，我是那个唯一的，支配所有人的家长！
“而这场演出，是为了欢迎一位天赋绝伦的新成员，你本该扮演主角第一个对手，如此重要的角色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以深呼吸帮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平和道：
“抱歉，如此失态不该是一个绅士所为，但我想，做错事的人总要受到些惩罚才能成长。”
说完，皮埃尔轻点黑马杖头那对猩红的双眼，顿时有无数黑气缭绕而出，随后交融凝聚，成了一匹毛发漆黑，鬃毛如火焰般燃烧的高头大马。
这就是皮埃尔·布耶尔结缘神的真身，不知起源出处，但确确实实存在于近代神话中的妖精——梦魇兽。
梦魇兽上前，鼻息喷了少年一脸，让对方的表情一度扭曲。
忽然，梦魇兽的影子活了。
装扮血牙的少年被大马的影子笼罩，仿佛陷入沼泽般，开始缓缓下沉。
他想要挣扎，但下沉的势头更快了。
“不，不，不——”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只手无力地探向上空，最终也消失无踪。
格尼薇儿喝了口先前皮埃尔为她准备的咖啡，随后起身，走向敞开的教堂大门：“我对看人训狗没有兴趣，就先告辞了。”
“那就恕不远送了，女士。”
格尼薇儿没再说什么，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大门，她的身影颜色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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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中，格尼薇儿睁开了眼，随后像是正常小憩片刻后一样，打了个哈切，又招手叫来服务生。
“给我拿一杯冰柠檬水，顺便把这个拿走。”她伸出两根手指，将桌上的咖啡往前推了些。
“我刚才喝过了。”
服务生点头示意，又好奇问道：“姑娘，你中文说得真好，看你打扮，是来滨城旅游的吗？这里有很多景点特别值得看。”
“不，我只是来看一出戏剧的。”格尼薇儿摇头道：“第一个高潮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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