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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军政大事

    来自北地郡的奏章和北境的军报几乎在同一天到达了帝国的心脏——长安;年轻的皇帝为此还在议事厅内召见了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共同商议此事。

    “几乎在一夜之间,上郡和北地郡北部边境都发生了匈奴人屠杀我边民的事件,尤其以北地郡的直路县最为严重。这是北地郡直路县钦差张汤的奏章,请陛下过目。”张骞将一份奏折呈上去,然后接着说,“初步统计,直路县北境十三个里中有五百七十八户家里有人失踪,失踪人数高达八百零五人,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些失踪人口皆被匈奴人给屠杀!”

    刘彻铁青着脸,翻开奏折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将奏折仍到面前的案桌上,对着众多大臣们说:“诸位都看看吧!”

    张骞首先将奏折递给在堂下站着的周阳候田胜,只见田胜仔细看了看后又将奏折传给身边的御史大夫。就这样,诸位大臣们按照级别默不作声地仔细阅读着直路县的情况。

    “启禀陛下,臣以为匈奴人乃是蛮荒之人,此次屠杀走私商一事足见其野蛮行径。不过臣以为这倒是帮了我们一把,因为这样就以后就没人敢再越界走私了。”田胜如是说,“陛下只要下令北境各个郡县都要严格管控人员出入,边军再加强巡逻并监视匈奴人的动向即可。”

    其余大臣们见田胜如是说,都纷纷表示附议。但其中御史大夫则补充说道:“陛下应当广施仁政,对走私之人的家属不应再加以治罪,而是要免除他们的徭役,减轻他们的负担。”

    “御史大夫这话说道朕的心里去了。”年轻的皇帝如是说,“他们虽说犯了国法,可还是我大汉子民,还容不得匈奴人肆意屠杀!按照某些人的说法,朕还要派出使臣去感谢匈奴人了?”

    “臣知罪!”田胜慌忙跪拜道说,“臣一心想治理北境,却忽略了民族大义,实属说辞不当!”

    “周阳候,起来吧!整天说着仁义治天下,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皇帝没好气地说,“不是说还有军报吗?”

    “回陛下,军报现在在丞相处,待丞相批阅完后再呈于陛下。”张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皇帝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在旁边伺候的伴读韩嫣则在旁边小声的安慰着说:“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况且魏其候不仅仅是丞相,还兼任大将军一职。”

    “倘若如此,那你去传朕的口谕。”皇帝严肃地说道,“就说劳烦丞相大将军魏其候大人移步到朕这里商讨军报,他若不来,朕就在这里等着!”

    张骞是个聪明人,见到皇帝发怒,急忙退出大殿,差人去传丞相口谕去了。

    此话一出,站在下面的田胜不由地会心一笑,心想这陛下动怒,势必会牵怒到窦婴。这窦婴也是行事高调,眼里只有他的姑妈,那个瞎了眼的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殊不知这天下早晚都是陛下的。这老太太再怎么能熬,也熬不过她的孙子,当今的皇上啊!

    “至于边民走私被屠杀事件,各个郡县都有责任。需要他们加大整治力度。”皇帝又聊起刚才的议题,“对于已经死亡的边民,就按照御史大夫所说的那样,各郡县要给予安抚其家属,但是对于那些潜逃的走私商,依然要绳之以法,尤其是有官商勾结的,当官的要取其爵位,商人要没收财产,黥为城旦!”

    “诺!”御史大夫回答说,“臣这就去督办此事。”

    “着大行令派出使臣去匈奴,照会匈奴人,提出严正交涉,要求他们查明案情,缉捕凶手!”皇帝的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手把件,语气中难掩着气愤。

    “诺!”一旁的郎中令回答道。

    皇帝环顾一下四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于是开口便问道:“武安侯田酚田大人呢?”

    很明显这句话是问田胜的,田胜其实也不知道他哥现在何处,于是回道:“臣已有数日未见武安侯,现也不知其在何处。”

    “传朕的口谕,也请武安侯田酚田大人移步到这里来!”

    皇帝的话调明显不对,做下臣的岂敢怠慢?张骞和韩嫣都显得比平时里勤快许多。此时大殿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凝重,给人一种不安的压抑感。

    秋天的雨不像夏天那样来得快走得也快,秋天的雨则是连阴天,一下都下了很多天。而且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空气中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北方的冰冷的气息。

    甘夫在泥泞的路上被带到县衙,随后他就被关进了县衙的大牢里。这县大牢他也是第一次进,大牢其实并不大,只是有些阴暗潮湿,县里犯人较少,总共没有关押几个人,一进去便有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顿时让人有些恶心呕吐的感觉。

    甘夫瞥了一眼身边的几个衙役,发现他们都无动于衷,自己便强忍着难受又憋了回去。在昏暗的火光下,甘夫看到这几间牢笼外挂满着各类刑具,其中就有斧钺、刀、锯、钻、凿、鞭、杖等铁质器械。看着这些冰冷的器械,甘夫心里还是有一点发怵。虽说之前没来过,可是心里也知道它们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我且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其中一个大胡子的牢头一屁股坐在一张案板上。只见这案板上还有黑乎乎的血渍。

    “好,我会知无不言。”在这样的场合下,甘夫没有了平时的傲气和勇猛。

    之前也听别人说过,来到这里二话不合就有可能挨揍。此时自己腿上还有伤行动不便不说,面对眼前这四五个衙役,反抗是不现实的。倘若他们一起群殴,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刚才验查了你的伤口,这分明是被弓弩所伤,你如实回答,是否参与械斗?”大胡子冷声说道。

    “我乃是桃源里门吏,从未参与过械斗,这伤口是前日里去山间打猎时被野猪獠牙所伤。”甘夫如是说,从桃源里到县邑,一路上他也是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说辞。

    从大胡子的眼神中,甘夫看到了他的不信和冷峻,甚至有点鄙夷。

    “我念你是门吏,才对你如此客气,看来你还是不识趣!”说着便命人将甘夫按在了一边的案板上。

    甘夫的挣扎在几个衙役的面前则是无济于事,只见他被重重的摔在了案板上,不由地心里一凉,看来这是要对自己用刑啊,他脑子一热,大声呼救起来。

    “你服了软,供奉点钱财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甘夫的耳旁传来一句话。

    原来这几个家伙想讹钱啊!甘夫越想越恼,平时里都是自己横行乡里,谁敢讹我?

    于是甘夫破口大骂说:“讹我钱财的人还没生下来呢,你们这几个东西认我当爹,我还乐意施舍给你们几个儿!”

    由于没有上镣铐,他被几个人死压着,动弹不得。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将他的手脚用绳子绑了起来。此时大牢里陷入一阵骚乱,牢里的几个犯人大声起哄起来,看起来显得十分的高兴,像是在享受娱乐节目一样。

    “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阵忙乱之后,甘夫像头年猪一样被几人绑在了满是血腥味的案板上,随着甘夫的谩骂声,其中两名衙役照着他的伤口狠狠地掐了下去。

    随着一阵阵剧痛,甘夫喊得更大声了。而牢里的犯人们则在一旁大笑着,嘲笑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痛苦他们之前也遭受过。

    两个衙役随后又打了甘夫几十大板,打累了就在一旁歇着。只见甘夫的后背和屁股都已经时候血肉模糊了。他也不喊叫了,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和屁股没了知觉。

    “还不如实招来?”大胡子恶狠狠地说。

    “你他娘的不要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弄死你!”甘夫嘟囔着说。

    大胡子虽然没听清他具体说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他将自己那肥壮的手指一下子插进甘夫的伤口里,使得甘夫顿时感到一股钻心之痛涌上心头。只见他惨叫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就是不吐口,反而恶狠狠地说道:“有种弄死老子!”

    大胡子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嘴还挺硬,一阵折磨后竟然昏死了过去。也罢,于是放弃了用刑。毕竟他们也不想搞出人命,至少眼前一个小伙子身为门吏,多少还是有点后台的。

    随着一个衙役的一桶冷水泼在了脸上,昏死的甘夫一下子就被激醒了过来。虽说是醒来过来,却也是有气无力,没个半条命的他只在案板上喘着粗气,抽搐着身体。而伤口和后背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单衣。

    “把他扔到牢里去!”大胡子招呼身边的额几个衙役说,“待会回去禀告,此人已经用过刑了,否认自己参加过械斗。”

    而此时的未央宫的议事大殿里,迎来了两位重要的人物,一个是当朝的丞相大将军窦婴还有就是国舅武安侯田蚡,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到达议事大殿。

    年轻的皇帝一直在等着他们。此时的大殿里,君臣之间没有话语交流,大厅内安静的可以清晰的听见外面房檐的滴水声。

    负责内室的太监则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走到巨大的青铜香炉前续香。此香熏是艾草晒制而成,能够驱赶虫子和蝇蚊,这也是皇帝平日里喜爱的香料。

    “拜见陛下!”田蚡慌忙拜道。

    “武安侯最近挺忙的啊。”皇帝揉着手中的手把件,然后缓缓地说:“感觉总是比人家丞相还忙。”

    田蚡见状,慌忙赔笑着说:“微臣哪有丞相那么忙啊,丞相不仅要处理政事,还要处理军机要务,可谓是日理万机!”

    丞相窦婴也不搭腔田蚡,他虽然个头不高,两鬓泛白,身穿黑色刺的绣华服却也显得十分的精神。只见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在太皇太后处商讨北境军务,陛下差人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皇帝一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顿时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正要发作时却又憋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说:“丞相日理万机,着实不易。这军务之事还要劳烦丞相,只怪我朝除丞相外无治军之能人了啊!”

    窦婴听了此番话后,随即拜道说:“今日臣在太皇太后处还举荐了卫尉程不识将军任大将军一职,臣军政一肩挑实属艰难。臣分身乏力,胜任不了大将军一职了。”

    皇帝见状,于是便说:“此事若太皇太后准允,朕也无异议。”

    在一旁的田胜见机便问道:“敢问丞相,我大汉天下是谁的天下?”

    “自然是皇上家的天下。”窦婴回答道。

    “非也!”田胜纠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是天子一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之天下!”

    “受教了!”窦婴缓缓地说。

    “既然丞相大人认同,那为何北境军务不事先呈报于陛下,而请示东宫呢?”田胜紧追不舍,有剑拔弩张之势。

    作为在官场和军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田胜的问题基本上都在窦婴的意料之中了。既然预判了对方的预判,窦婴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反问道:“不知周阳候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