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潮汹涌
翌日，明羿再醒来已接近午后，睡饱了人也有了精神。
宫女给他换了件银灰色的广袖常服，头发用银制的发箍紧紧束在头顶，羊脂玉配饰的腰带上系了个带了鹅黄穗子的同色玉佩，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清冷，自有一股飘逸出尘的味道。
一个小太监双手交叠在腰间弓腰走了进来，细声道：“殿下，娘娘在后花园等您呐。”明羿回了声：“知道了，走吧。”
小太监在前引路，明羿跟着，四下打量这漱玉宫，红墙金黄琉璃瓦，从蓝天的背景下划出明晰硬朗的界限，处处透露着威严。
回廊外种着柚子树，开着白瓣红蕊的花，隐隐散发着香味，穿过角门就来到了漱玉宫的后花园。
贵妃正将花茶放进半透明的琉璃茶壶中，见他来了，脸上漾起笑，招手让他过去坐。
明羿过去坐下，贵妃递过来刚冲泡好的茶，说道：“这是羿儿最喜欢的茶，冷翡，长在云岭雪山之巅，清冷回甘。”
明羿接过喝了口道了声：“好茶。”贵妃拨弄着茶罐子里的玫瑰花瓣道：“这里都是可信的人，羿儿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眀羿道：“那就有劳了母妃了。首先，我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贵妃轻轻一笑：“果然，羿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要说谁要杀你？”
贵妃放下手里精致的花茶罐，顿了顿道：“是啊，漱玉宫冷清了这么久，那些人依旧不依不饶，是何故？还不是因为你外祖的水师依旧叫人忌惮。没有皇帝陛下的宠爱，这皇宫便是牢笼。”
贵妃纤纤玉指拿起一个镶嵌了玉石的茶勺，将一朵风干了的金盏花从茶罐里舀了出来，悠悠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去一个有军方力量支持的皇子，那些人的心才会安。”眀羿道：“所以母妃已有完全准备？”
贵妃看了眀羿一眼道：“再多的准备，都不是完全的。这皇宫里的天气，随时会变的。如今皇后与太子地位渐穏，又有皇后母族北境大将军撑腰，自然是不会将漱玉宫放眼里。不过能除掉漱玉宫便少了日后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眀羿道：“母妃是说是皇后和太子对我们不利？”
贵妃顿了顿：“只是一种可能。虽然铲除漱玉宫，既得利益最大的便是皇后。但你一个拥有军方实力的皇子，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更何况这水师还是前南海国鲛族人的水师。事情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贵妃递给明弈一块松子糕道：“先用点点心，饭点过了，我让人给你做最爱吃的斑鱼馄饨。”
贵妃闻了闻茶勺里的金盏花茶轻轻道了声：“好香。除了东宫对我们母子的忌惮，那些有心夺嫡又有朝臣倚重的皇子又有那个撇得干净？陛下倚重的丞相，大将军……”
贵妃顿了顿，“皆所托非人。眼下丞相送进宫刚半年的侄女虞美人又有了身孕。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已成你死我活之势。”
明羿咬了口松子糕，甜而不腻，只是这朝堂之事，自己目前毫无头绪也就只能当故事听了。
贵妃看着明弈那张俊朗的脸突然有些失神顿了顿，心里想到羿儿的这张脸七分像自己，三分像那薄情的皇帝，她将一生的时光都给了他，临了却敌不过一俱魅惑而年轻的皮囊，不禁叹了口气。
贵妃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起少年时，这也是怎样的倾倒众生的容颜，也倾倒了宫外那个甘愿做天晟驸马的人，而今那个人却只能是见面而不相识，如果倾覆不可避免，希望那个人念旧，能给三皇子一条生路。
明弈见贵妃陷入沉思，并没有打扰她，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个空间存放着只有自己能翻开的记忆。
明弈接过宫女递过来刚出锅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混沌，只几口就吃了个精光。
贵妃也从先前的失神中回转过来。见明弈混沌都吃完了，自觉失态笑了笑继续把玩着手中那个精致的琉璃茶盏。
明弈见院门有人影，是昨夜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不急不慢的移步过来，沉声说道：“娘娘大朝会后，皇上已去了绾珑宫。”
贵妃鼻子轻轻一哼，脸上闪过一些不屑与嘲讽：“捡重要的说。”
曹公公被上了脸略略难堪道：“娘娘说的是，今日大朝会上，苏克萨大将军禀皇上已完成述职不日要离京，回驻地去了。但林丞相以苏克萨大将军功高理当嘉奖向陛下求得恩典，要给大将军常驻京都将军府的二公子指婚。”
贵妃脸色稍稍一沉：“林丞相愈发喜欢用女人做武器了。这给皇上送了女人，瞧见了收益，又张罗着给将军府送女人！”
曹公公暗自叫苦，娘娘这大不敬的罪过只怕是迟早的事儿啊，贵妃瞅见他神色更不屑了，接着说道：“只是这事儿，林相束与大将军不和，林相就那么想留大将军在京都么？陛下可有许了哪家的金枝玉叶给苏克萨的公子？”
曹公公道：“梁王家的南宫玥儿，陛下已下旨让皇后收这南宫玥儿为义女，封长悦公主，命太常寺卿拟定公主出嫁章程。为筹办婚礼，这大将军怕是大半年是出不了京城了。”
贵妃叹口气：“林相这是要请君入瓮，但苏克萨奈东境封疆大吏怎会束手就擒？林相这是要先将大将军困在自己罗织的网里，再一桩桩罪名锤实，眼下谁又经得住查呢？就算经得住，莫须有的罪，只要陛下相信…”
曹公公压低声音道：“谁说不是呢。另外，工部韦尚书启奏洛城天街石门千面佛法身即将落成，钦天监当庭就回应两月后就有吉日可举行落成大典。而后御史台上奏各州郡上报出了祥瑞，说是陛下圣明，天下太平，至此千面佛法身落成之际，上天嘉奖天子之功勋，特地降下祥瑞以昭天下，理因加快仙尊法身落成典礼，承上天的启示。”
贵妃冷哼一声：“各班人马都陆续搬上戏码，只怕这以天下为戏台的大戏就要开演了。”
正说着，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扑通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昨夜出宫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宫，怕是不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羿眼前突然浮现了那只从盖在宫女身上的白布里滑落下的那只手。
那只滴滴答答流着血的手，还有那饥渴吸食着血的碎陶俑片。贵妃冷厉道：“慌什么？这还没出什么大事呢。”
宫女低着头低得更低了，心里只嘀咕，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吗？动辄诛九族。
贵妃朱唇轻启喝了口茶，将杯子丢一边突然怒道：“还等什么，派人出去找！嬷嬷像来做事谨慎，没意外断不会…”
贵妃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抬头眯眼看向看了花园墙角那颗树。
眀羿思考了片刻道：“如若寻不回，当如何？”贵妃顿了顿一时没了主意，思索片刻道：“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宫女道：“嬷嬷出宫前已去记录了脉案。”贵妃微微蹙眉：“那太医院再晚也该来诊脉了。”
宫女道：“打发去太医院的宫人回来，说是就在相府大夫人半夜抱恙，夜值的太医都请过府去了。”
贵妃手轻轻一颤：“好个相府！”
宫女给他换了件银灰色的广袖常服，头发用银制的发箍紧紧束在头顶，羊脂玉配饰的腰带上系了个带了鹅黄穗子的同色玉佩，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清冷，自有一股飘逸出尘的味道。
一个小太监双手交叠在腰间弓腰走了进来，细声道：“殿下，娘娘在后花园等您呐。”明羿回了声：“知道了，走吧。”
小太监在前引路，明羿跟着，四下打量这漱玉宫，红墙金黄琉璃瓦，从蓝天的背景下划出明晰硬朗的界限，处处透露着威严。
回廊外种着柚子树，开着白瓣红蕊的花，隐隐散发着香味，穿过角门就来到了漱玉宫的后花园。
贵妃正将花茶放进半透明的琉璃茶壶中，见他来了，脸上漾起笑，招手让他过去坐。
明羿过去坐下，贵妃递过来刚冲泡好的茶，说道：“这是羿儿最喜欢的茶，冷翡，长在云岭雪山之巅，清冷回甘。”
明羿接过喝了口道了声：“好茶。”贵妃拨弄着茶罐子里的玫瑰花瓣道：“这里都是可信的人，羿儿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眀羿道：“那就有劳了母妃了。首先，我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贵妃轻轻一笑：“果然，羿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要说谁要杀你？”
贵妃放下手里精致的花茶罐，顿了顿道：“是啊，漱玉宫冷清了这么久，那些人依旧不依不饶，是何故？还不是因为你外祖的水师依旧叫人忌惮。没有皇帝陛下的宠爱，这皇宫便是牢笼。”
贵妃纤纤玉指拿起一个镶嵌了玉石的茶勺，将一朵风干了的金盏花从茶罐里舀了出来，悠悠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去一个有军方力量支持的皇子，那些人的心才会安。”眀羿道：“所以母妃已有完全准备？”
贵妃看了眀羿一眼道：“再多的准备，都不是完全的。这皇宫里的天气，随时会变的。如今皇后与太子地位渐穏，又有皇后母族北境大将军撑腰，自然是不会将漱玉宫放眼里。不过能除掉漱玉宫便少了日后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眀羿道：“母妃是说是皇后和太子对我们不利？”
贵妃顿了顿：“只是一种可能。虽然铲除漱玉宫，既得利益最大的便是皇后。但你一个拥有军方实力的皇子，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更何况这水师还是前南海国鲛族人的水师。事情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贵妃递给明弈一块松子糕道：“先用点点心，饭点过了，我让人给你做最爱吃的斑鱼馄饨。”
贵妃闻了闻茶勺里的金盏花茶轻轻道了声：“好香。除了东宫对我们母子的忌惮，那些有心夺嫡又有朝臣倚重的皇子又有那个撇得干净？陛下倚重的丞相，大将军……”
贵妃顿了顿，“皆所托非人。眼下丞相送进宫刚半年的侄女虞美人又有了身孕。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已成你死我活之势。”
明羿咬了口松子糕，甜而不腻，只是这朝堂之事，自己目前毫无头绪也就只能当故事听了。
贵妃看着明弈那张俊朗的脸突然有些失神顿了顿，心里想到羿儿的这张脸七分像自己，三分像那薄情的皇帝，她将一生的时光都给了他，临了却敌不过一俱魅惑而年轻的皮囊，不禁叹了口气。
贵妃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起少年时，这也是怎样的倾倒众生的容颜，也倾倒了宫外那个甘愿做天晟驸马的人，而今那个人却只能是见面而不相识，如果倾覆不可避免，希望那个人念旧，能给三皇子一条生路。
明弈见贵妃陷入沉思，并没有打扰她，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个空间存放着只有自己能翻开的记忆。
明弈接过宫女递过来刚出锅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混沌，只几口就吃了个精光。
贵妃也从先前的失神中回转过来。见明弈混沌都吃完了，自觉失态笑了笑继续把玩着手中那个精致的琉璃茶盏。
明弈见院门有人影，是昨夜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不急不慢的移步过来，沉声说道：“娘娘大朝会后，皇上已去了绾珑宫。”
贵妃鼻子轻轻一哼，脸上闪过一些不屑与嘲讽：“捡重要的说。”
曹公公被上了脸略略难堪道：“娘娘说的是，今日大朝会上，苏克萨大将军禀皇上已完成述职不日要离京，回驻地去了。但林丞相以苏克萨大将军功高理当嘉奖向陛下求得恩典，要给大将军常驻京都将军府的二公子指婚。”
贵妃脸色稍稍一沉：“林丞相愈发喜欢用女人做武器了。这给皇上送了女人，瞧见了收益，又张罗着给将军府送女人！”
曹公公暗自叫苦，娘娘这大不敬的罪过只怕是迟早的事儿啊，贵妃瞅见他神色更不屑了，接着说道：“只是这事儿，林相束与大将军不和，林相就那么想留大将军在京都么？陛下可有许了哪家的金枝玉叶给苏克萨的公子？”
曹公公道：“梁王家的南宫玥儿，陛下已下旨让皇后收这南宫玥儿为义女，封长悦公主，命太常寺卿拟定公主出嫁章程。为筹办婚礼，这大将军怕是大半年是出不了京城了。”
贵妃叹口气：“林相这是要请君入瓮，但苏克萨奈东境封疆大吏怎会束手就擒？林相这是要先将大将军困在自己罗织的网里，再一桩桩罪名锤实，眼下谁又经得住查呢？就算经得住，莫须有的罪，只要陛下相信…”
曹公公压低声音道：“谁说不是呢。另外，工部韦尚书启奏洛城天街石门千面佛法身即将落成，钦天监当庭就回应两月后就有吉日可举行落成大典。而后御史台上奏各州郡上报出了祥瑞，说是陛下圣明，天下太平，至此千面佛法身落成之际，上天嘉奖天子之功勋，特地降下祥瑞以昭天下，理因加快仙尊法身落成典礼，承上天的启示。”
贵妃冷哼一声：“各班人马都陆续搬上戏码，只怕这以天下为戏台的大戏就要开演了。”
正说着，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扑通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昨夜出宫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宫，怕是不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羿眼前突然浮现了那只从盖在宫女身上的白布里滑落下的那只手。
那只滴滴答答流着血的手，还有那饥渴吸食着血的碎陶俑片。贵妃冷厉道：“慌什么？这还没出什么大事呢。”
宫女低着头低得更低了，心里只嘀咕，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吗？动辄诛九族。
贵妃朱唇轻启喝了口茶，将杯子丢一边突然怒道：“还等什么，派人出去找！嬷嬷像来做事谨慎，没意外断不会…”
贵妃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抬头眯眼看向看了花园墙角那颗树。
眀羿思考了片刻道：“如若寻不回，当如何？”贵妃顿了顿一时没了主意，思索片刻道：“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宫女道：“嬷嬷出宫前已去记录了脉案。”贵妃微微蹙眉：“那太医院再晚也该来诊脉了。”
宫女道：“打发去太医院的宫人回来，说是就在相府大夫人半夜抱恙，夜值的太医都请过府去了。”
贵妃手轻轻一颤：“好个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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