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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李超进感觉还没有说服女儿,就压低声音说:“油厂快不行啦,我也快下台啦。趁油厂还没有倒,我还没有下台,给你挪出一点资金,和严老板新建一个厂。等赚到钱了,就把从油厂里挪出的钱还上,这个拉丝厂就是你的啦。”

    李小英听到这里,她深感父亲为了自己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然后摇了摇头,说:“爸爸,你不能这么做,油厂的资金本来就不足,你要拿出钱办拉丝厂,那油厂没有资金周转,倒闭得更快。”

    李超进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油厂要是垮了,正好买下它。”

    李小英听到这样的话,极为吃惊地看着父亲,好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她想到油厂倒闭,齐家宁和许多工人就不能上班,没有工资发放,生活更加困难。她想到这里眼泪就流了出来。

    “爸爸,你不能这么干啊?”李小英吼叫道。

    “严骁虎就是这样买下化工厂的,”李超进同样吼叫着说,“他能做,难道,我不能做吗?”

    “厂里,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要到企业办公室去闹。”李小英小声说,她本不想说出这样的话,但为了制止父亲的行为,只能说出来。

    李超进一惊,忽然笑了笑,问:“是哪个带头在搞?”

    李小英犹豫着不想说。

    “是齐家宁吧?”李超进怒吼道。

    李小英很无奈地说:“不是齐家宁。”

    李超进瞪着李小英吼道:“谁?”

    “翰斌。”李小英只得说出来。

    李超进听到是翰斌,就笑了起来,说:“我让他当拉丝厂的厂长,我看他还闹不闹?”

    李小英惊呆了,他没有想到父亲对于两个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小英,你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李超进毋容置疑的语气说,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要理解我的用心啊。”

    李小英看着父亲的眼睛里有些潮湿的东西,想到父亲为了油厂呕心沥血,油厂曾经辉煌过,但现在的油厂却走向衰败,走向衰败的原因是什么呢?想必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而已。

    李小英深知父亲的不易,她左右为难,难以做出选择。

    齐家宁走进粮油门市部,还是没有看到李小英。当他正准备转身时,却看着李小英一脚迈进门市部。

    李小英平日里喜欢画妆,穿着打扮非常讲究,时时刻刻都注意自己的形象,加上娇小可爱的身材,就像仙女一般。但这一次,却是蓬头垢脸,随意地穿着。

    齐家宁看到有些憔悴的李小英,顿时感觉到心痛,但又无能为力。

    李小英看到齐家宁,立刻就来了精神,高兴地问:“你过早没有?”

    齐家宁哪里顾得这些,他看着别处问李小英,“你真的和严俊风定亲啦?”

    李小英惊恐地看着齐家宁,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齐家宁感觉到李小英十分为难的样子,明白这些都是因为李超进的安排,李超进为什么这样安排,还不是因为自己的某些不足,这些怨不得别人。他想到这里,想着用安慰李小英的话,同时又是安慰自己的话:“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李小英立刻愣住,她完全没有想到平时话语不多的齐家宁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是齐家宁也是在无奈之中说出这样的话,但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放下这段感情。两个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即使不情愿也无法改变。李小英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想到自己和严俊风的婚事已经定下来,齐家宁又能怎么做呢?她想到昨天晚上就应该去和齐家宁商量这件事情,但父亲却不让自己出门,也就是说,她无法逃脱父亲的安排。

    李小英想到这里,她想起曾经对齐家宁说过的话,不由得感觉愧疚和自责。

    “家宁,是我对不起你。”李小英含着眼泪说,“如果,有下辈子……”

    齐家宁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他眨着眼睛,控制着眼泪,然后小声说:“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啦。”

    “家宁,我也希望你过得好。”李小英大声喊,她不敢去看齐家宁,而是看着别处。

    “我会的。”齐家宁说着,他看到李小英的脸转向一边,这才认真地看着李小英,之前,他总是很不好意思去看李小英的脸,这一次,他十分认真地看着,也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想着,一定要把李小英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他很多次感觉到两个人是一种真爱,总是为了对方去考虑问题。

    “家宁,你恨我吗?”李小英小声问。

    齐家宁控制着情绪说:“我怎么会恨你,和你相识一场,值了。”

    李小英低吼道:“都是我的错。”

    “没有谁对谁错,”齐家宁故意笑着说,“我们,都接受现实吧。”

    李小英抹着眼泪,低下了头,小声说:“那你以后,请你忘记我吧?”

    “我只能说,不会刻意去忘记你,”齐家宁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越是想忘记一个人,越是不能忘记的。”

    李小英听到这样的话,就向齐家宁靠近两步。

    齐家宁却后退两步,说:“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以免别人说闲话。”

    “我都不怕,你还怕?”李小英这才吃惊地问。

    “什么时候结婚,告诉我一声,我会去喝你的喜酒。”齐家宁说完,努力控制着情绪,勉强着挤出笑容面对着李小英。他想,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

    李小英也勉强挤出笑容,面对着齐家宁点点头,说:“我会告诉你的。”

    一阵沉默之后,齐家宁咬着牙握紧拳头对李小英说:“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看我不揍死他。”

    李小英欣喜地点着头,任凭眼泪往下流。

    “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勉强自己。”齐家宁哽咽地说,“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李小英已经泣不成声,但依然面带微笑地对着齐家宁点头。

    两个人相视着,举重若轻的样子举起手,向彼此挥挥手,算是告别。

    齐家宁转身之时,他感觉到脸上滑动着什么,有什么掉落到地上,仔细一看,才明白是自己的眼泪。

    黎小莺的母亲黄腊梅见女儿一连两天没有回家,十分担心女儿。她不管不顾地来到严骁虎家里要人。

    严骁虎家是一栋三层的别墅,院落里面修筑假山,花园,花坛,就连菜园子都修建得和花坛一样。

    严骁虎老婆去世得早,是幺姨妹付小珍在打理家务,后来,严骁虎居然和付小珍生了一个儿子。

    这些看似荒唐的事情,倒成了很多男人向往的目标,常常拿来做笑谈:

    “还只有严骁虎划得来,幺姨妹也睡了,还生了个儿子。”

    “可有钱人就没有道德底线吗?”

    “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你说,谁去管那些事情呢?”

    “听说,严俊风的日子不好过啊。”

    “没有妈的孩子,像根草。”

    ……

    黄腊梅走得院子门口,大喊:“严骁虎,你出来。我姑娘在厂里干了三年,你说开除就开除啦。你不同意孩子的婚事,也就罢了;你开除她干嘛?我们家还指着她拿工资过日子呢。我姑娘不见两天了,你得帮我找回来,你得负责。”

    严骁虎在二楼看到黄蜡梅在外面喊叫,心想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想费那些无用的口舌。他不愿意见黄腊梅,就让儿子严俊风去处理。

    严俊风早已听到黄腊梅在大门口大喊大叫,但又不好意思去见。

    付小珍更是不敢面对这类事情,害怕自己被无端指责一番。

    严俊风受到父亲的安排,犹豫之后,只得硬着头皮去见黄腊梅。严俊风个子不高,和严骁虎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副高颧骨瘦脸,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严俊风和严骁虎也有一点不一样,严骁虎看到谁都笑,热情打招呼;而严俊风却看到谁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就像是人家借了他的钱没有还一样。

    严俊风面对黄腊梅十分的客气的笑脸相迎。

    黄腊梅瞪着严俊风追问:“你爸呢?我找他有事。”

    严俊风只得说:“我爸不在家里。”

    “俊风,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爸不同意你们的事情,也不能开除她啊。”黄腊梅摇着头说,“我们家就靠她的工资生活,你说她开除了,我们怎么生活啊?”

    严俊风听到这样的话,他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一时无话可说。

    “我问你,你把小莺弄到哪里去啦?”黄腊梅见严俊风无法解释小莺被辞职的事情,就想知道小莺到底在哪。

    严俊风莫名其妙,反问:“小莺不在家里吗?她怎么啦?她去哪里啦?”

    “啊,”黄腊梅这才吃了一惊,狠狠地对着严俊风说,“她都出去两天啦,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严俊风说着,赶紧问:“她怎么要出走呢?”

    黄腊梅只得把黎小莺怀孕,然后被打的事说了一遍。

    严俊风听到这样的话,心急火燎,气不打一处来,但当着黄腊梅却又无可奈何,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他想了想,赶紧掏出皮包,拿出皮包里的钱递给黄腊梅,小声说:“你放心吧,我会为黎莺莺负责。但你们得去找啊,当然,我也得去找。”

    黄腊梅接住钱,她看到很为难的严俊风,就不再说什么。

    严俊风又答应黄腊梅再跟严骁虎说说,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黄腊梅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严俊风送走黄腊梅,就来到严骁虎的房间。

    严骁虎看了看儿子,笑着问:“人走啦?”

    严俊风点点头。

    严骁虎又说:“有钱能是鬼推磨,何况人呢?”

    严俊风感觉到羞愧,低下头,双手垂着,继续听从训导。

    严骁虎问:“你真不知道小莺去哪啦?”

    严俊风赶紧回答:“不知道。”

    严骁虎又问:“你能找到吗?”

    严俊风回答:“我找不到。”

    严骁虎冷笑两声,然后说:“你找不到就算啦。”

    严俊风没有想到父亲这样的态度,忍不住说:“小莺怀孕啦。”

    严骁虎猛地站起来,冲动儿子跟前就是一个巴掌,骂道:“鬼混唐朝。”

    严俊风用手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几个月啦?”严骁虎继续吼叫问。

    严俊风低着头,说:“不知道。”

    严骁虎更加恼火,吼道:“糊涂。”然后又说,“等她生下孩子,就抱回来。给她一笔钱。”

    严俊风盯着严骁虎不停点头。

    严骁虎猛地一拍桌子,吼叫道:“你,你赶紧和小李结婚。”

    严俊风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严骁虎这样快就要逼迫自己结婚,但他不敢反驳,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小声说:“要不再等等。”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严骁虎说,“时机,时机,懂吗?”

    严俊风想到什么,怯怯地说;“油厂都快垮啦,你还放得上和他合作吗?”

    严骁虎犹如火炬的眼神盯着儿子严俊风,“你要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来啦。”

    严俊风摇着头说:“我不喜欢油厂,老远就一股油味,我真受不了。”

    严骁虎很无奈地看着儿子,笑着说:“俊风啊,我把油厂买下来,是为你啊;你不想管理,就让小李来管理;这个柴米油盐,家家户户都需要的,油厂绝不会跨的。这也算是对你和你妈妈一个交代。我还想和李超进建拉丝厂,那是油厂还有一个老车间一直没有生产,要是用来做拉丝车间,不用交租金,多好啊。你再不听话,也说不过去吧?”

    “油厂的职工闹了几天了。”严俊风说,“说不让你和李超进合作,也不许李超进卖油厂。”

    严骁虎猛然一脸怒气,吼道:“李超进,李超进,那是你老丈人,你也这样喊?”

    严俊风立刻严肃起来。

    严骁虎这才笑着说:“李超进也想学我,哈哈,他的职工不同意。所以说啊,有些计谋只能用一次。”

    严俊风说:“我对油厂没有兴趣,我只想做化工。”

    严骁虎依然笑着说:“你不想搞油厂,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严俊风赶紧问:“什么事?”

    “你和小李结婚。”严骁虎说,“你听我的话和小李结婚。我就安排你去浙江那边考察,那边行的话就建厂;你在那边就全面负责,本地产本地销,虽说厂房租金高一点,但省去出差,运输费用,也是划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