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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第十四章-反转

    那个人影背对着吴生,不知何故,半天过去,一动未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由于上面温度很高,吴生脑袋伸进密室的部分已经隐隐渗出汗珠,可他的整个身子还在下面的屋子里面冻得冰凉。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里,等待被生吃脑子的猴子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有可能下一刻,悬在脑袋上的铡刀就会落下来。唯一不同的是,上面这个温度可以救他和鹿小婷的命。

    吴生忍着踮脚的吃力感,持续观察了那个身影几分钟,虽然不确定他是什么状态,但基本可以确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动作。“先别管那是号什么人物了,再不上来,俺们俩冻都冻死了!”于是他缩回头返回屋内,摸黑用绸缎给鹿小婷绑了几个死扣,然后摸索着钻进密室内,从上方一点一点把鹿小婷拽了上去。

    对吴生来讲,整个过程十分漫长、又十分痛苦,因为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声音惊扰到里面那个人,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得尽量压低,再加上他那二十多岁的年龄、八十多岁的身体素质,这通操作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胸口憋闷地像压了一头大象。

    吴生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用嘴大口喘气,还用手挡着鼻子呼吸,避免发出太大的呼吸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这提心吊胆的行为完全是多余,因为周边的机器运转声音完全可以盖住他喘气的声音。吴生纳闷地四处瞧了瞧,可是无奈周边太黑,根本看不清声音来源于何物,只有那一条瘦弱的门缝透出一丝光线,反而把周边的黑暗对比得更加深邃。

    不多时,吴生终于喘匀了气息。周边的高温让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的皮肤有种酥麻的感觉。他用力握了握手掌,那种因寒冷导致僵硬的感觉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然后,转身把鹿小婷身上绑的一层层的绸缎解开,让她暴露在高温环境内,以求尽快恢复体温。

    安置妥当后,吴生又看向了那条冒着光的门缝,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密室是用来干嘛的?怎么下面和上面温度差这么多?为什么会有个人在这?我们在下面折腾了一宿,他一直都没听见吗?他在这干嘛?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莫非……是个死人?”吴生心里冒出一连串问号,但是目前信息有限,暂时也无法弄清这其中缘由。

    虽然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但吴生心里清楚,同样是在房子里,他和鹿小婷所在的楼下寒冷、阴森又恐怖,而这个不明人物却在一个环境相对安逸的楼上,不需多想,他们两伙的立场大概率是相对的。所以,他们一旦相遇,估计也少不了大动干戈。

    “么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只能无奈骂娘!”吴生掏出扳手来,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决定先去探探虚实。

    他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身影,弓着腰,向着光亮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吱呀……”随着步子落下,地板发出一个细长的声音,在隐隐轰鸣的机械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沃尼玛,怎么这么大动静……”可能是刚才忙活鹿小婷时一直都是跪坐在地上,接触地面面积大,没有引起木板响动。这一站起来迈步,一只脚在地上,受力点都集中在一起,导致受压木板变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吴生这时候冷汗都快下来了,毕竟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战斗力有多强,但是他对自己有多少斤两可是心知肚明。于是,他赶紧停下脚步,屏气观察那个身影。

    好在,那个身影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躺在那里无动于衷。可是,看着这一幕,吴生此时心里突然又没了底。“这么尖锐的声音都没听到……是不是个死人啊?”

    人类,是一种矛盾的生物,比如,越到害怕的时候,就越能从意识深处挖掘自己的弱点,然后凭空脑补最害怕的东西,打压自己的勇气。就像吴生,此时已经脑子里全是丧尸突然暴起,然后呜咽着步履蹒跚地向他扑来的画面。

    半晌,吴生定了定神,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跪下再说——一来,增加身体接触地面的面积,尽量让地板不发出声音;二来,“甭管他是人是鬼,我都跪下了,打我时候咋也不能下死手吧。”

    就这样,吴生尝试着向前匍匐前进了两步,地板确实没有再发出声音。于是,他稍稍加快速度,来到了门前。

    这条门缝只有两只手掌的厚度,吴生趴在门前一侧,感觉里面有丝丝清凉的微风吹出,与整个阁楼里闷热的环境截然不同。他偷偷探出头向里面看去,只见这个人背对着门,身下铺着一张碎花褥子,身上穿着一件粉色小熊睡衣,腹部不断地有节奏地起伏。

    “女的!活的!”想着,吴生慢慢调整姿势,背靠着门框,把脑袋贴近门缝,继续向内观瞧。这间小屋子有点像一个帐篷,估摸着也就三、四个平方米左右,全屋墙面都是白色,上面挂着一只微微发黄的灯管。最里面,有一个简易的衣架,挂着几件粉嫩的女式睡衣,还有两套农村老大娘常穿的深蓝色褂子。旁边有一个置物架,放着一些女性用品。再向外,地上有一个白色的插排,上面插着一个黑色的三头插销,线端另一头不知道连接着什么。再来,就是穿着粉色小熊睡裤的一双腿,摆出魁星踢斗的姿势。

    吴生正纳闷这是什么人,突然间,一只惨白的手,毫无预兆地贴着门缝内部,划到了吴生眼前。

    吴生猛地一惊,差点大叫出来。不过,好在他今天经过了不少历练,神经粗壮了不少,这才硬生生把那句羊驼咽了回去。

    那只手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摸索着,放到了那个人的屁股上,轻轻地挠了挠,然后又向上收了回去,过程中把衣服带起来一块,露出肚子上一大片白花花的赘肉。

    “咦~”吴生看了一阵反胃,不过好消息是,从当前这个信息来看,里面八九不离十是个中年妇女的在睡觉,这也让吴生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于是,吴生悄悄绕到门后,手指扒着一点点门边,慢慢地把门向外开去。同时,手里还扬着扳手,以防里面的人突然醒过来搞袭击。

    吴生一边开门,一边死死地盯着房间里面投映到地上的影子变化,生怕有什么变故。足足有一分钟,他才将门整扇都打了开来。他咽了口口水,确定影子没变化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后向里面看去。

    “沃日你姥姥!”吴生望着眼前的场景,呆愣在原地,心里直感觉有数万只羊驼奔袭而过。

    只见房间里,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身穿一袭粉色小熊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嘴巴张的老大,口水流了半张脸——赫然是一直没见到的田婆!更可气的是,这婆娘头上还戴着一副黑色耳机,插头插在头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里面正放着《嬛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