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狄仇犹
御者行驶的方向，终究还是令智颜起了一丝疑虑。他望着窗外铺满金黄色的草地，夕阳余晖下，却显得格外引人入迷。
一时间，智颜竟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美景之中。然而，随着时间渐渐消逝，车马始终还在缓慢行驶着，却在无形中渐渐加深了智颜的疑窦之心。
且不说这一路上的智颜，与其回国后，两父子会如何面对彼此！
单表智瑶这边，这一日，他终于等来了仇犹国、把道路修好了的消息。
“家主，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派军队跟进？”郗疵问道。
“不必，如今刚刚修好路途，一旦此时灭亡他们，反倒招来非议，还是再等几天吧！”
“看来是我冒进了！”听闻智瑶此刻的言行，郗疵开始有些怀疑智果当初的预言了。
“无事，你且先退下吧！顺便让智国来见我！”
“诺！”
郗疵离去后，未及片刻功夫，智国就到了。
“家主，不知您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最近家中还有其它非常急切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你明日带领一些人将我近日命人所制造的大钟送到仇犹国去！”
“事情是有，但是耽误几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既如此，明天就麻烦您了！”智瑶额首道。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寅卯交替时分，智国便带着众人、早早的来到了存放大钟的地方。
“一！二！三！使劲！”众人差不多废了半个时辰，将其架上车后，这才朝着仇犹国方向而去。
“大王，这是我家家主曾些时间许诺给您的礼物，您看看还满意吗？”智国指着那口青铜大钟问道。
“满意！满意！智家主有心了！请大夫务必替寡人谢谢他的美意！”仇犹偼答道。
“大王客气了，您的话我自会转达。只是我一路过来，却是为何不见赤章先生呢？”
“他被寡人驱逐了！”仇犹偼表示道。
“这却是为何？”智国故意问道。他并非不知此中详情，当初自家家主想要覆灭仇犹国，可一直困于道路难行，故此想出个送钟的法子来。
“谁让他阻止寡人与晋邦修好呢！”仇犹偼恨恨道。说罢，他看了看智国，又接着道：“其实寡人也深知赤章的好意，但是那么多文武官员在，多少给我点面子嘛？您说是不是呢？”
“大王言之在理，作为臣子，的确应该如此！”
“谁说不是呢？可他倒好，直接当着寡人的面说出什么亡国之音！您说寡人能留他吗？”仇犹偼继续说道。
智国听罢，只是微微额首。这件事，他心里非常清楚。
之前，自家家主命人来联络仇犹偼，许诺要送一口青铜大钟给他。
当时的仇犹偼自是非常高兴，但两国迫于道路难行。于是，自家家主就让其将道路拓宽，这样就可以将大钟完美送到仇犹国了。
谁知这件事被赤章曼枝听说后，便即刻找到仇犹偼劝谏道：“大王不可！”
“什么不可？”仇犹偼疑惑道。
“大王，自古以来皆是小国进献礼物给大国，弱者侍奉强者的道理，如今晋强而我弱，却无故收到大国的馈赠，这难道合乎常理吗？”
“不合常理怎么了？再者说了，这又不是晋侯所赠，而是他的臣子所赠，难道我一国之君还比不了他邦的一个卿大夫？”仇犹偼听罢颇有些反感道。
“大王，如今谁都知道晋侯名为主，实则为仆。反倒是韩、赵、智、魏四家之势最盛，而这其中又以智家最是骄横！可如今这智家却突然向我们示好，恐怕待大王修好山路之日，便是他们覆灭我等之时！”
“放肆！曼枝你是在咒骂寡人是个亡国之君吗？”仇犹偼怒斥道。
可斥责结束后，仇犹偼又着既命人将赤章曼枝杖责五十，赶了出去。
所以智国对这位赤章曼枝先生还是非常敬佩的，这才会问起此人近况。
只是如今听说此种情形，一时反倒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智国微微摇头。
“先生！先生！”
“大王，恕罪！外臣失礼了！”
“无妨，观先生神情，似是有急事在身！”
“哎！的确如此！”
“既然先生还有急事，寡人也就不再勉留先生了！”
“谢大王体谅！”说罢，智国便随即起身告辞离去了。
而另一边，智瑶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家主，我回来了！”忽然从外面传来智国的呼喊声。
“仇犹国情形如何？”见到智国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赤章先生被驱逐了！”
“好啊，看来是时候灭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说罢，又命人找来豫让对其吩咐道：“先生，我欲让您率领五十乘战车攻灭仇犹国，您有把握吗？”
“鄙臣必不负家主所托！”
“好，有先生此言，我便可放心了！”
“家主，如果您没有其它事的话，鄙臣就去准备起兵事宜了！”
“嗯！”智瑶额首道。
就这样，在公元前457年，豫让亲率五十辆战车一举灭掉了仇犹国。
与此同时，身处赵氏家主的赵无恤却感到了莫大的危机，他轻声嘟囔道：“这仇犹偼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能听信智瑶的话呢？再者说，你想要一口青铜大钟，我也可以给你嘛！”
而身处一旁的张孟谈终究还是被这赵无恤的小孩子脾气给逗得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先生，何故发笑？”赵无恤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家主您一直在嘟囔仇犹国之事，但不知您对仇犹国知之几何？”
“先生知晓？”赵无恤问道。他虽然知道张孟谈博学多才，但也着实未料他竟达到如此地步！
毕竟仇犹国是白狄人所建，属于蛮夷，很多人是不屑于去了解一二的。如今张孟谈却对此了如指掌，也确实让他惊叹了！
“略知一二！”
“那就请先生赐教！”赵无恤起身施礼道。
“想必家主也应该知道这仇犹国的来历吧？”
“略有耳闻，据说是由白狄人仇犹佐寔在周灵王时所建，因以姓为号，所以便取了个仇犹的国名！”
“嗯，的确如此！”
“那之后呢？”还未待赵无恤开口，他身边的高共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之后，仇犹佐寔便着手学习中原文化，教耕作、定礼仪，但始终由于山险隔阻，不得要领，所以终究落得一个不土不洋的下场！”
“那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赵无恤问道。
“家主，这关系大着呢！自从仇犹佐寔去世之后，这仇犹国历代国君就逐渐放弃了学习我中原文明的行为，直到这仇犹偼继位之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效仿自己的祖辈，学习中原文明！”
“所以他才答应智瑶的要求？”赵无恤有些头疼，他实在想不透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的，家主！”
“那既然如此，那又为何驱逐赤章呢？”赵无恤又问道。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哦？还请先生明言！”
“家主，您可知这赤章是何人？”
“贤人啊！”赵无恤答道。
“确实如此，但这问题对于仇犹偼来说则不是了！”
“这是为何？”赵无恤疑问道。
“其实，主要还是二人政见不合，仇犹偼向往中原文明，但又不知其深；而赤章曼枝则深知中原文明，所以知道一旦被中原文化同化，那么仇犹国也必然被灭！”
“那先生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不瞒家主说，我曾和赤章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曾经听其说起过此事。”
“原来如此！”赵无恤喟然一叹道。
实际上，仇犹国的被灭，身感不安的也并非是赵氏一门，其中魏驹和韩虎也同样如此。
“段先生，您对这件事如何看待？”韩虎问道。
“家主，我倒不担心此事，我担心的是智家势力如今越来越盛，恐怕会对我们下手！”
“先生所言，也正是我所忧虑之事！只是不知先生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以如今形势看来，若是智瑶真的对我们下手，仅凭我们自己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
“是啊！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还请先生教我！”
“家主，此事也并非无解，您可以先秘密联合魏、赵二氏，若是他们同意，则我们便可一举对抗智氏。”
“若他们不同意呢？”韩虎又问道。
“若不同意，那我们就要屈身示弱，以待时机！”段规回复道。
“哎！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韩虎喟然长叹道。说罢，便即刻命人秘密前往联络魏驹和赵无恤二人，商议共同对抗智氏的事宜。
一时间，智颜竟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美景之中。然而，随着时间渐渐消逝，车马始终还在缓慢行驶着，却在无形中渐渐加深了智颜的疑窦之心。
且不说这一路上的智颜，与其回国后，两父子会如何面对彼此！
单表智瑶这边，这一日，他终于等来了仇犹国、把道路修好了的消息。
“家主，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派军队跟进？”郗疵问道。
“不必，如今刚刚修好路途，一旦此时灭亡他们，反倒招来非议，还是再等几天吧！”
“看来是我冒进了！”听闻智瑶此刻的言行，郗疵开始有些怀疑智果当初的预言了。
“无事，你且先退下吧！顺便让智国来见我！”
“诺！”
郗疵离去后，未及片刻功夫，智国就到了。
“家主，不知您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最近家中还有其它非常急切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你明日带领一些人将我近日命人所制造的大钟送到仇犹国去！”
“事情是有，但是耽误几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既如此，明天就麻烦您了！”智瑶额首道。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寅卯交替时分，智国便带着众人、早早的来到了存放大钟的地方。
“一！二！三！使劲！”众人差不多废了半个时辰，将其架上车后，这才朝着仇犹国方向而去。
“大王，这是我家家主曾些时间许诺给您的礼物，您看看还满意吗？”智国指着那口青铜大钟问道。
“满意！满意！智家主有心了！请大夫务必替寡人谢谢他的美意！”仇犹偼答道。
“大王客气了，您的话我自会转达。只是我一路过来，却是为何不见赤章先生呢？”
“他被寡人驱逐了！”仇犹偼表示道。
“这却是为何？”智国故意问道。他并非不知此中详情，当初自家家主想要覆灭仇犹国，可一直困于道路难行，故此想出个送钟的法子来。
“谁让他阻止寡人与晋邦修好呢！”仇犹偼恨恨道。说罢，他看了看智国，又接着道：“其实寡人也深知赤章的好意，但是那么多文武官员在，多少给我点面子嘛？您说是不是呢？”
“大王言之在理，作为臣子，的确应该如此！”
“谁说不是呢？可他倒好，直接当着寡人的面说出什么亡国之音！您说寡人能留他吗？”仇犹偼继续说道。
智国听罢，只是微微额首。这件事，他心里非常清楚。
之前，自家家主命人来联络仇犹偼，许诺要送一口青铜大钟给他。
当时的仇犹偼自是非常高兴，但两国迫于道路难行。于是，自家家主就让其将道路拓宽，这样就可以将大钟完美送到仇犹国了。
谁知这件事被赤章曼枝听说后，便即刻找到仇犹偼劝谏道：“大王不可！”
“什么不可？”仇犹偼疑惑道。
“大王，自古以来皆是小国进献礼物给大国，弱者侍奉强者的道理，如今晋强而我弱，却无故收到大国的馈赠，这难道合乎常理吗？”
“不合常理怎么了？再者说了，这又不是晋侯所赠，而是他的臣子所赠，难道我一国之君还比不了他邦的一个卿大夫？”仇犹偼听罢颇有些反感道。
“大王，如今谁都知道晋侯名为主，实则为仆。反倒是韩、赵、智、魏四家之势最盛，而这其中又以智家最是骄横！可如今这智家却突然向我们示好，恐怕待大王修好山路之日，便是他们覆灭我等之时！”
“放肆！曼枝你是在咒骂寡人是个亡国之君吗？”仇犹偼怒斥道。
可斥责结束后，仇犹偼又着既命人将赤章曼枝杖责五十，赶了出去。
所以智国对这位赤章曼枝先生还是非常敬佩的，这才会问起此人近况。
只是如今听说此种情形，一时反倒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智国微微摇头。
“先生！先生！”
“大王，恕罪！外臣失礼了！”
“无妨，观先生神情，似是有急事在身！”
“哎！的确如此！”
“既然先生还有急事，寡人也就不再勉留先生了！”
“谢大王体谅！”说罢，智国便随即起身告辞离去了。
而另一边，智瑶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家主，我回来了！”忽然从外面传来智国的呼喊声。
“仇犹国情形如何？”见到智国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赤章先生被驱逐了！”
“好啊，看来是时候灭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说罢，又命人找来豫让对其吩咐道：“先生，我欲让您率领五十乘战车攻灭仇犹国，您有把握吗？”
“鄙臣必不负家主所托！”
“好，有先生此言，我便可放心了！”
“家主，如果您没有其它事的话，鄙臣就去准备起兵事宜了！”
“嗯！”智瑶额首道。
就这样，在公元前457年，豫让亲率五十辆战车一举灭掉了仇犹国。
与此同时，身处赵氏家主的赵无恤却感到了莫大的危机，他轻声嘟囔道：“这仇犹偼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能听信智瑶的话呢？再者说，你想要一口青铜大钟，我也可以给你嘛！”
而身处一旁的张孟谈终究还是被这赵无恤的小孩子脾气给逗得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先生，何故发笑？”赵无恤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家主您一直在嘟囔仇犹国之事，但不知您对仇犹国知之几何？”
“先生知晓？”赵无恤问道。他虽然知道张孟谈博学多才，但也着实未料他竟达到如此地步！
毕竟仇犹国是白狄人所建，属于蛮夷，很多人是不屑于去了解一二的。如今张孟谈却对此了如指掌，也确实让他惊叹了！
“略知一二！”
“那就请先生赐教！”赵无恤起身施礼道。
“想必家主也应该知道这仇犹国的来历吧？”
“略有耳闻，据说是由白狄人仇犹佐寔在周灵王时所建，因以姓为号，所以便取了个仇犹的国名！”
“嗯，的确如此！”
“那之后呢？”还未待赵无恤开口，他身边的高共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之后，仇犹佐寔便着手学习中原文化，教耕作、定礼仪，但始终由于山险隔阻，不得要领，所以终究落得一个不土不洋的下场！”
“那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赵无恤问道。
“家主，这关系大着呢！自从仇犹佐寔去世之后，这仇犹国历代国君就逐渐放弃了学习我中原文明的行为，直到这仇犹偼继位之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效仿自己的祖辈，学习中原文明！”
“所以他才答应智瑶的要求？”赵无恤有些头疼，他实在想不透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的，家主！”
“那既然如此，那又为何驱逐赤章呢？”赵无恤又问道。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哦？还请先生明言！”
“家主，您可知这赤章是何人？”
“贤人啊！”赵无恤答道。
“确实如此，但这问题对于仇犹偼来说则不是了！”
“这是为何？”赵无恤疑问道。
“其实，主要还是二人政见不合，仇犹偼向往中原文明，但又不知其深；而赤章曼枝则深知中原文明，所以知道一旦被中原文化同化，那么仇犹国也必然被灭！”
“那先生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不瞒家主说，我曾和赤章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曾经听其说起过此事。”
“原来如此！”赵无恤喟然一叹道。
实际上，仇犹国的被灭，身感不安的也并非是赵氏一门，其中魏驹和韩虎也同样如此。
“段先生，您对这件事如何看待？”韩虎问道。
“家主，我倒不担心此事，我担心的是智家势力如今越来越盛，恐怕会对我们下手！”
“先生所言，也正是我所忧虑之事！只是不知先生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以如今形势看来，若是智瑶真的对我们下手，仅凭我们自己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
“是啊！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还请先生教我！”
“家主，此事也并非无解，您可以先秘密联合魏、赵二氏，若是他们同意，则我们便可一举对抗智氏。”
“若他们不同意呢？”韩虎又问道。
“若不同意，那我们就要屈身示弱，以待时机！”段规回复道。
“哎！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韩虎喟然长叹道。说罢，便即刻命人秘密前往联络魏驹和赵无恤二人，商议共同对抗智氏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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