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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花仙布恩泽,神子得机缘

    再往南走时,有条大路,夜青遇上一行车队,那车队领头的见了夜青在路旁独自走着,便问道,“小姑娘,要往哪里去啊。”

    夜青道,“大叔,我要去古树城,然后转道去离海国。”

    那中年男子惊讶道,“一个小姑娘怎么走这么远的路?我们商队正要去古树城,不如随我们一起吧。”

    夜青想了想,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路,正好与商队同行。

    这一趟商队正是往上垣国国都而去,车队有三十余辆马车,拉的尽是些皮货,正为上垣国内所稀缺之物。

    夜青找了辆拉货的马车,跳到车上,也省得自己走了。

    跟随车队一路南下,夜青与他们渐渐熟了,打听到,车队领头那个唤作崔善,是个忠厚之人,他家中原有一女儿,与夜青一般年纪,因此想帮,也算缘分。

    商队一路南行几日,便出了西平府外。

    西平府到中江府的边界,是人迹罕至之处,只因那里有群山相连,路也难行,因此常人不从此处走。

    那群山,整有十一座相邻,被人唤作“十一王子山”,相传是上古时期,一位部落首领生下十一个儿子,个个都是法力高强,降妖除魔的圣人,他们死后葬在此处,四方受过恩惠的六界生灵衔石悼念,每人都扔下一块石子,最终成了十一座高山。

    这个传说难辨真假,不过即便是真的,也恐怕是年代久远,只能让贤人感念,却震慑不了恶人。

    在这十一座山上,前不久刚来了一伙妖怪,径直在十一山上安营扎寨,做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夜青跟随的商队走到十一王子山下,不敢走小路,只投大路走,却不想,还是遭遇了这一伙妖怪。

    在老远时,夜青便可看见山间灌木中影影绰绰,好像有人影走过。

    到了一处树林前,忽然从路旁跳出两个黑毛狼妖,其中一个较高大的拿着狼牙棒一指车队领头的崔善,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要是让狼爷我听见你们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我是管杀不管埋。”

    那狼妖一口气说完,低头小声问旁边那个,“怎么样,有没有气势。”

    那个矮个子的狼妖竖起一个大拇指,“有进步你看他们都吓呆了。”

    车队的十几个护卫见了狼妖,都有些底气不足,不敢拔刀。

    崔善神色慌张的跌下马背,“是……是妖怪啊。”

    那个狼妖又开口了,“我等是有规矩的,我们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交出两车货给我们,定然放你们过去。”

    崔善抹了一把汗,那十几个护卫都看着他,崔善一咬牙,“罢了,折上两车货,总好过害了许多人性命,把货给你们,希望你们言而有信。”

    那两个狼妖收了武器,“那就多谢成全。”那个高个狼妖一转头大喊道,“兄弟们出来搬货了。”

    草丛里又跳出十几个小妖,狼妖虎妖,犬妖猫妖,一齐上来。

    崔善又抹了一把汗,幸好没和他们硬拼。

    夜青跳下马车,便要和那些妖怪争辩,“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如此无理,打劫我们的货物。”

    众小妖一起打量着夜青,商队里众人都吓得大惊失色,却见那个狼妖一摆手,“你这个女娃娃,还是别在这添乱了,弟兄们,只管把这两车货搬走。”

    “花语术。”夜青已在默念花中灵源咒,却见崔善慌忙挡在夜青面前,“没说的,我们这女娃娃不懂事,这两车货,搬走便是。”

    夜青收了法术,心中思忖道,“若是现在和他们打起来,难免伤及众人,不如先让他们把货拿走,等到商队走远了,自己再回来找他们算账。”

    众小妖一阵忙活,抢了货物便退回山里去了,崔善擦着汗,忙指挥商队过路。

    一连走出十几里,崔善才放下心来,对众人道,“这群小妖倒算义气,十取其一,折了货好歹保住了命。”

    众人都一齐感叹,都为崔善的仁德而称赞,毕竟货是主家的,命是自己的。

    唯独夜青心中不忿,打定主意要再折回去把那两车货要回来。

    车队又行了二十多里,出了山,终于遇到一个小村庄,便在那村里歇脚。

    车队都停在村里安歇,崔善照顾夜青,在村里找了一处干净的房屋,给夜青住。

    是夜估摸村人与百姓都安歇入睡,夜青缓步出了房门,轻飘飘跃上房顶,只见小村一片漆黑,商队也都进了帐篷,只是时不时有马嘶叫,想必是都睡了。

    夜青找准了方向,便往来时路上而去,夜青修习了花中灵源经后,法力大涨,虽不能登云而飞,却可踏草疾行,不出半个时辰,便找回了十二王子山中。

    到了那群小妖打劫货物的地方,夜青开了灵识,便循着他们留下的气味追踪而去。

    幽幽月色下,少女一跃而起,站在一棵大松树上,未曾停歇片刻,便又踏着树枝而飞,一路望山顶而去,衣衫飘飘,好似起舞,轻盈灵动。

    不消多少时间,夜青便到了山上,只见山顶一处围着栅栏,里面是十几间木头房子。

    夜青停在一棵大树上远望,栅栏只开一门,由两个小妖看守着,那两个小妖抱着酒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一个小妖说,“还是春天好啊,山里吃的多,不用饿肚子,天也不冷了,嘿嘿嘿。”

    另一个接话道,“谁说不是,好歹是把冬天熬过去了,山下商贩也多了,兄弟们也忙活起来,可以过两天快活日子了。”

    夜青心想,“原来是此间的惯犯,不知道劫了多少人。”

    夜青也不管他们,径直飞身到了里面,最中央一间木屋子最是宽敞,里面还亮着灯火,人声鼎沸。

    夜青在屋顶上看,屋里聚了十几个小妖正在商量什么。

    一个脑袋又尖又细的妖怪,显然是此间大王,只听他说,“今日狼三带弟兄劫了两车货,一车皮毛,一车是布匹,这皮毛还可留到冬天过冬用,这布匹全然无用啊。”

    叫狼三的狼妖,正是今日带头打劫的那个,他回道,“布匹无用,不如还是按照老办法,找个弟兄扮成人,到镇子里去低价卖了布匹,换些粮食回来。”

    众小妖纷纷附和,只有一个虎妖一拍桌子道,“穿山甲大王,何用如此麻烦,山下面就有人家,要我说我没一齐冲下山去,夺了村民的粮食。”

    那个脑袋尖尖的便是穿山甲大王,他摇头道,“那些猎户的弓箭厉害,我们在山里见了,都是躲着走,又怎敢下山去找他们的麻烦,何况我等都是有了修行的,怎么能干伤天害理的事,那不是入了妖道了吗。”

    一个豹子精道,“我们没做过坏事,在世人眼里不还是妖吗,被猎人从北山赶到南山,又逃到这里来,我们死了多少兄弟,光是活命都难了,还想那些修行作甚,真以为就凭我们,能有成仙的机缘吗。”

    夜青在上面听他们说,心道原来这群小妖也是心存善念,自己本也是花草修行成人,这些小妖也是,只不过自几机缘更好,而这些动物成精,却被人视作妖孽,不为人所容,夜青本是来找他们麻烦,听到此处,却已经要有心帮他们。

    “喂我说你们……”屋里不知何时潜入了一个姑娘,吓了众妖一跳。

    穿山甲大王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怒吼道,“你这女娃哪里来的,怎敢闯我们山寨。”

    那个狼妖大惊道,“哎,是她,今天商队里的那个小姑娘。”

    夜青说道,“不错,是我。我本想来拿回我们的货物。”

    穿山甲大王四顾道,“你们来了多少人,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夜青摆摆手,“就我自己,我就这么进来的。”

    “就你自己啊?”穿山甲大王稍稍放心了些,他们都是法力低微的,怕被人端了老窝。

    却听狼妖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我们向往来商人做买卖,从来都是十取其一,不伤和气,这货是不能还给你们的。”

    “是啊”“不能给你”呜里哇啦众小妖一阵吼叫,倒是穿山甲大王一拍桌子,“行了,你们这些小妖,吓唬一个小姑娘作甚。”

    不过这小姑娘胆子大的很,好像一点也不怕。

    夜青又道,“我也不白拿,我还有东西送你们。”

    “哦?送我们什么?”穿山甲大王和众小妖都疑惑看着夜青。

    夜青道,“我送你们安居乐业,好好修行,从此不用再下山打劫。”

    “这……姑娘请直说。”

    夜青从春秋壶里取出一小袋种子,对着众小妖道,“取一坛土来。”

    穿山甲大王示意一个小妖取土,小妖出门外便取了土回来。

    夜青取了一粒种子,埋在那坛子土里,继而默念凌源咒,对着那坛土施法,只消片刻,那粒种子破土而出,长成幼苗。

    众人看着夜青手上圣光闪耀,有如神女,尽皆大惊,而那粒种子长成幼苗继而继续生长,长到一尺多高,结出谷物来,又渐渐开始泛黄。

    众小妖都在惊叹,夜青却道,“这叫做黍米,春种秋收,可以为过冬之继,这山间谷底土地肥沃,正可以种植,待到长成,又可酿酒,你们看如何。”

    穿山甲大王眼睛泛着泪花,“春种秋收,我们……也可以吗?”

    “没错,不止黍米,我这里还有许多豆、稻等许多谷物,山间又有上百种果树,春日生新芽,生生不息,只要你们能够勤恳耕作,年年都可谷物果实满山,你们便可以安居乐业,专心修行。”

    众小妖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穿山甲大王激动道,“我,我从未想过我们也可以耕种,如果能行,这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夜青便与他们说起了耕种之法,引得那些小妖一阵阵称奇。

    穿山甲大王赞许道,“看你年纪轻轻,想不到也懂得耕种之法,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夜青笑道,“并非是和谁学的,只不过,我最懂得所有的花草和谷物最需要什么。”

    说完了耕种气候地理,各季节所需,夜青又教他们打造农具。

    那穿山甲大王也是天赋异禀之人,这山上的木屋木桌木椅,都是他一嘴一嘴打出来的。

    穿山甲大王按照按照夜青所说,打造农具也不在话下,不多时,锄头木锹都已经齐备……

    巴拉巴拉。

    夜青拿了两袋种子,默念法咒,两小袋种子就变成了十大袋,便够他们所需了。

    夜青疲惫的不行,打了个哈欠,一看外面,已经快五更天了。

    我得赶紧回去了。夜青将那两车货收在春秋壶里,忙下山去了。

    众小妖跪拜,“姑娘请留下姓名。”

    夜青调皮道,“我是……花仙。”便消失在了最后的夜色中。

    下了山把货放回去,佯装刚刚起床。

    清点货物,怎么又回来了,崔善和众人都大喜。

    马夫一指东面,“崔掌柜,你看。”

    东面的十一王子山上,旭日初升,金光照拂群山草木,云蔼蔼,雾腾腾,宛如仙境。

    崔善道,“传闻十一王子山乃是神仙居所,想必定是此山里的神仙帮我们拿回了货物,快,大家快拜此间神仙,谢神仙相助,也求神仙保佑此去一路平安。”

    众人都跪拜在地,头磕在地上,只有夜青望着山巅,心想,山里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倒是有一群小妖,希望你们能够安居在此,不要再惹纷争。

    离了十一王子山,再行不远,便是一马平川,村镇也渐渐多了,好歹算安全了一些。

    一路上再没什么波折,几日后,商队便到了国都,古树城。

    暂且不提夜青南下,且先说说那陈如流,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那一阵大风来的好是邪门,将谷夜青吹到了上垣国西北,却将陈如流吹到了上垣国东北面去了。

    陈如流也按照约定,想要先走出沙漠,却也是废了好一番周章。

    陈如流没有遇见绿洲,所以这一路上更是艰难,好在陈如流法术高深,使起法术在沙漠上健步如飞,却是也安全早出了沙漠。

    到了上垣国内,陈如流也是大吃了一惊,也没料到一阵大风把他吹出了几百里地。

    刚到上垣国,最北面有个关隘,陈如流到了关下时,还没答话,就被里面冲出来的守军给围了。

    原来陈如流从北面荒漠里来,便被那些守军视为了奸细。

    废了好一番口舌解释守军却只是不听,陈如流只得飞身远逃了。

    却说这陈如流一路走来,是又饥又渴,偏又在北面苦寒之地,水也寻不见,肉也吃不得,真叫是有苦难言。

    那些官军又分作两队,一队五十人寻大路来追如流,一个小队五人急奔到城去报信,只说是有个细作入境,是个会法术的妖人。

    官军顺着大路追来了,陈如流腹中空空,也使不出法力,不敢从大路走,只得往山里走,既是暂避官军,也是想寻点山泉解渴,打些野味充饥。

    “山间有水。”

    陈如流自学了辰水经,对水的感知极强,十里外的山泉,一闻便闻见了。

    翻过山头,再下了半山,急急穿过一个山洞,已经听见水声潺潺,两山之下原来另有一山谷,端的是别有洞天。

    那山谷里,绿柳猗猗,赤松相映。一条宽水,润泽万物,一个镜湖,如见天河。三人合抱之木,依依相偎,珍奇绝美之花,向阳丛生。

    陈如流跑到湖边,埋头便在湖里大口喝水,灌了一个大饱,“天不绝我陈如流生路啊……”。

    “年轻人,请小声些,莫要惊跑了我的鱼。”一个老人声音吓了陈如流一跳。

    一旁一棵大柳树下,正坐着一个白发老者,那老者,眉目慈柔,神色和善,白发都束成一串,在斗笠里穿出,胡须直到颈下,在手里轻捻。他双眼都眯成一条,似睁似不睁,嘴唇些许张开,也笑也不笑。

    好个老者,粗看时周身有光,定然是隐居修行的隐者,细瞧他,印堂大亮,定然是福源深厚的仙人。

    老者就安然坐在那里,若不出声,陈如流竟没有发现。

    陈如流为何竟未看见他,一来是因陈如流渴饮之人,眼中只有泉水,二来是那老人,太过静谧,他与山与水与柳与松浑然一体,在这山间竟如此相适。

    任谁一看便知道,这定是个隐居的仙人,其修为绝不可估量。

    陈如流颇觉尴尬,连声道,“晚辈鲁莽,扰乱了这里的清净,实感歉疚。”

    陈如流一躬身弯腰行礼,那老人也不打话,只看着湖水里,好像不知陈如流在此。

    陈如流起了身,不再说话,就在那里看老者钓鱼。

    老人坐在那里,只是不停的施饵,收杆,虽然并无所获,却神色安然。

    眼见日落西山,天色快要暗了,如流困倦不已倚着大柳树就睡了。

    “有了,哈哈……”老人哈哈大笑着,惊的如流睡梦中一抖,醒了过来。

    正看见,老人把两条肥美的鲑鱼扔进了鱼篓里,收了杆,终于起身。

    “小伙子,难得看我钓鱼这么久,今日刚好钓了两条鱼,我与你烤了吃吧。”老人踏了两步,更显出仙风道骨。

    “呃……”如流许久没吃上顿饱饭了,一听说烤鱼,咽了口口水,“那便先谢过老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