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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地无门

    没等到那令人害怕的坠落感,等到的,只是与那屏障无异的实地感觉。她睁开闭上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踩在虚空当中,下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而在她的旁边,就是刚才站立的地面。

    “也失败了……”

    她扒着地面,重新爬了上去,一屁股坐在冷冷的石头上,郁闷极了。她并不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她对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思考,她只是想要一把剑。

    第一天获得认知,第二天确定目标,第三天就失败了。这别说是大起大落,简直是连一点峰回路转都不具备。

    将黑卷轴摊开,放置在高石头上,她没了法子。她现在哪里也去不了,怎样寻找剑?这龙泉留给她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张黑卷轴,一汪池水,和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她不愿意再去那个洞穴了,也不愿意再踏出去一步,可爱的孩子刚刚启航,就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失败。也许她应当如同那长流的细水一样,慢慢的生活,等待着天地封锁的门窗打开,为她呈现一个多彩的新世界。

    她躺在龙泉当中,缓缓睡去,身体渐渐沉入泉底。几丝细密的水珠伴随着她的呼吸振动,阳光照在黑卷轴上,光点随着时间有序变化。

    人生都是需要细水长流的,可她注定仓促,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历史的车轮就开始滚滚前进了,当历史的路径不再平衡,那么一切倾斜,都是最直接的加速。

    她的生命,注定不会有一刻的歇息与安稳。

    “哇!”

    天色沉没,日光消逝,一切都被时间的使者扯入黑暗。一声苍鸟的叫声凄惨尖锐,划破了夜的宁静。在这叫声的掩盖下,雷声都那样的轻声细语。

    她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平常一直看的龙泉水面,上面弥漫着一个又一个小而可爱的波纹。平静的水面震动不断,宛若一个美丽完整的玻璃被不断的摇晃碎裂。

    “哗啦!”

    “呜哇,下雨了!”

    她猛然从龙泉底钻了出来,这是她出生的第三个夜晚。终于见到了不同的天气,与宁静的夜晚不同,雨夜总是带给人一种诡异感和紧迫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雨,伴随着惊心动魄的雷声和亮如神火的闪电,一只苍鸟飞翔的样子映在天地之间。

    沉重的雨点带着上天的旨意砸向苍鸟,云层当中乍现的玄雷吓唬着苍鸟,天地之间一片昏沉。苍鸟没有放弃,在一片混沌当中寻找着自己的意义。

    “哇!”

    苍鸟的叫声尖锐而刚毅,似乎是不去屈服。它同样被困在了这片混沌的天地,带着不知所为的宿命枷锁翱翔在尘世。在万般磨难缠绕的环境下,唯有发出自己的声音,才可能震慑上苍。

    她看着这一切,眼睛不曾动哪怕一下,黑卷轴仍旧躺在高石头上,忍受着风吹雨打,它身上的金字依旧闪光,无需光的衬托,在黑与雨的加持下,它更加耀眼。

    “哇!”

    苍鸟盘旋怒吼,身形果敢刚毅,它没有能力反抗上苍,它的喙锋不够尖锐,它的指甲不够坚韧。它的身形在天地间化成一道阴影,无数朵乌云见证着,混沌的天地成为了它的背景板。

    她看着,不禁出神,小手轻抚在黑色卷轴之上,伴随着雨花,她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卷轴上的金字。苍鸟的威势已经升到巅峰,它仿佛已经成为了超然物外的真仙,只等待着一次飞升的雷劫。

    苍鸟终究是天地之下的生物,在进行完最后的抗争后,它直直落下,砸向龙泉的旁侧。

    “叮!”

    苍鸟的喙插入龙泉旁侧的石头,它的身体僵直着,不曾柔软懈怠哪怕一点,狂雨依旧浇灌在它的身上,似乎仍旧在惩罚它死而不屈的高傲。

    她动了,爬出龙泉,跑向了那只死去的苍鸟。她的手指抚上了苍鸟坚硬的羽毛,她抓住了苍鸟的身体,想要将它拔出来。

    雨水浇灌着一切,另一切湿滑无比,她拔出来了,那具英雄般的尸体。苍鸟身体的湿滑令她脱手,她的力气很大,苍鸟的喙很锋利。

    “呜哇!”

    鸟喙划过手心,苍鸟跌落在石阶之下,躺在瀑布旁侧。鸟喙带着鲜血飞舞,滴落在黑色卷轴上,遮蔽着金字。

    在大雨的帮忙下,血液缓缓的融到了金字里面,与其中的神韵融合。她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手心当中,一条血痕惨不忍睹。雨水嘀嗒落下,模糊了水和血的分界线。

    她捏紧拳头,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那个黑卷轴的方向跑去。

    跃入龙泉,她接触到了高石头,在触摸到黑卷轴的一瞬间,一阵声音在她的脑海当中炸向。

    “天地无门,万界无人。诸天修道,刍狗成神!”

    声音好似洪钟炸开,震的龙泉高山上苍雷云滚滚,风雨摇摇。仅仅只在瞬息之间,乌云就汇聚在了一块,宛若汪洋大海当中凝聚的漩涡,裹挟着滚滚的天雷。

    这样一番场景,又是谁能够见到的,她的心中,升起了一阵害怕,卷起卷轴,她打算躲在龙泉泉底。

    “呜哇,那只鸟!”

    她没有犹豫,在看到苍鸟尸体的瞬间就跃出龙泉,将苍鸟的尸体抱了回来。

    “没事的,不用怕!”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紧紧的抱着死去的苍鸟,靠在高石头上,直视着滚滚的天雷。

    漩涡吞吐,震慑大荒!

    天雷宛若真仙的神矛,无数的雨点环绕周围,作为点缀,而真仙的审判,犹如王皇审判刍狗,不需要任何理由。

    “轰隆!”

    天雷落下,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什么前摇,就是直接且致命的一击,狠狠的扎在龙泉高山的山顶上,将龙泉高山周围的海洋直接打沉。

    海平面下降了,下降了一整个山头那般高。苍天上的乌云驱散,夜雨骤停,万籁俱寂,一切安于平稳。

    远方的四块大陆都震动了一下,盘旋于龙泉高山下的补天阁兵卒瞬息之间化作飞灰,融入尘埃当中。

    寂静与喧闹,都由天地作为始终。天地有意,刍狗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