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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胡硕酒醉了以后

    胡硕心里很明白,聚集在这里的人,很多与广场里玩纸牌、跳广场舞的人有着微妙的关系。

    有人偷偷的把“鑫鑫小卖部”这里的人称为“实权派”,把聚集在广场玩纸牌、跳舞的人叫做“反对派”,当然就少不了有“中间派”——也叫“两面派”,混迹在这两个派别之间的人其中也不乏两派之间的“传话人”——也叫做“是非人”,就是把两方面人的是是非非传过来传过去——“戳戳仙”胡硕就是这一类的人。

    “两面派”不是太好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对方互相之间把这类人也叫“叛徒”或者“间谍”或者“狗腿子”,会受到两方面人的“共同”打击。

    在胡硕心里,自己属于中间派,要不怎么能叫“戳戳仙”呢?而“戳戳仙”的真实含义就是搬弄是非破坏团结,当然了,胡硕免不了搞这些活动,而他长期搞这些搬弄是非破坏团结的事情有利也有弊,吃过亏也占过便宜;有的时候还可以充当两个派别的“和事佬”而实施来往传话,知道两个派别都有些什么问题、重大不重大、致命不致命。

    在胡硕心里,不是为了显示他的社会地位,觉得自己在这个村子,或者这些有权有势、有钱有人、有事有非的人们面前没有什么地位,屁都不是,其目的就是给自己和家庭捞点好处,就是低保啊、救济面粉啊、扶贫贷款啊、危房改造指标啊什么的,可以利用两个派别之间的矛盾或者互相之间的信息,互相牵制他们,关键时刻可以吓唬他们,这都有着很大的运用价值。

    在胡硕心里,至于村干部或者社会上的“牛皮人”、有钱人,干什么“吃、喝、嫖、赌、抢,坑、蒙、拐、骗、偷”,还有索贿受赂一类的事情,都会装出一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或者秋风过耳的傻子状态,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装疯卖傻也需要一定的才能。

    在胡硕心里,那些“破事儿”再有用,肚子饿了也不能当饭吃,身上冷了不能当衣穿,应该准确的说,这是一种命运,这样做是他个人的命运,一种苦不堪言甚至不可抗拒的命运。

    在胡硕心里,暖湾村里的这些人们“挖坑”“掀牛”纯粹属于一种消遣、一种娱乐、一种虚度光阴,距离赌博还差十万八千里;你听听,一个“喜儿”一毛钱、“掀”一把两毛钱,到天黑输不了两个元;你再听听,“直挖就是三档一个元,炸弹翻一倍”,一场“坑坑”挖下来输个四五元。

    胡硕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苟尔德家的大门。

    苟尔德可是个当了二十多年村干部的人,从村文书到村主任再到村支部书记,据他本人吹嘘,陪伴了的乡长书记不计其数,十朝元老也不至于。

    进了家门,苟尔德好像请来了上姑舅一样,热情有加悉心招待胡硕,这使得胡硕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突然袭来,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苟尔德取来中华牌香烟,塞进胡硕的嘴里并且亲自打火点燃,然后搬来电炉子、舀水、炖茶,高级铁观音茶叶、枸杞、桂圆、冰糖、油饼等等,摆了满满一茶几。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喝茶排场,胡硕心里想到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毕竟当了半辈子村干部。

    喝上茶了尿尿多,喝上尿尿茶淌呢——胡硕坚信这个话,放下茶杯去找厕所,一出门看见苟尔德家的一院子地方收拾得不同凡响:北边一排、东边一排、西边一排,每一排房子的屋顶都是红色机瓦——防渗漏的,前墙都是白色瓷砖贴面,红的放光白的耀眼;每一排房子的前面都是大门大窗,玻璃贼亮,照得他自惭形秽的影子十分的狼狈不堪,他赶紧勾下头,匆匆忙忙走出院子去找厕所。

    胡硕解手后又回屋坐定,苟尔德已经收拾了茶具,摆上了酒杯,“来,来,来,偿一口茅台。”,苟尔德首先举起酒杯说:“敬你一杯,你今天是我请来的贵客。”。

    “好香啊!”胡硕咂咂嘴心里默默地叨念。

    “你看胡硕”苟尔德品着酒味半闭眼睛说:“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古人说过了‘三十而立’,‘立’什么?立家立业,家没有,那么业呢?也没有的,就是跟着一个小包工头断断续续搞了几年副业,也没有挣来几个钱,家里经济情况不是很乐观,日子过得很寒酸,你总得有个优秀的地方让我帮助你,可是,我对你考察了很久,还是很失望——很失望啊!”。

    胡硕品着酒暗想:“毕竟当过村干部,说话的口气就是不一样。”。

    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胡硕越喝越馋,不等苟尔德倒酒,自顾自的倒满喝干又倒满,不大一会儿,酒瓶里剩下一指头厚的一点,顿时觉得脸面发烧心跳加快、眼前迷迷糊糊大脑昏昏沉沉,就一支接着一支吸着中华烟。

    “哎,你哥胡震那天在棋牌室里说什么来着?”苟尔德看到胡硕有些醉意了就问。

    酒后吐真言——苟尔德何尝不知道?

    “苟家爸,你是不是贷过款?是不是替别人担保过贷款?是不是还没有还过贷款?”胡硕被酒精控制着思维,忽而清醒忽而迷糊。

    “是啊!”苟尔德觉得就要进入真正的聊天正题,核心问题立马就能听到。

    “我听说你已经被法院确定为‘老赖’了……”胡硕猛然清醒了一下,刹住了下面的话。

    “确定了就确定了,老赖就老赖吧!”苟尔德说的轻描淡写不露声色。

    “苟家爸,你真是一条汉子,把你的这种事情放在我身上,早都愁死了。”胡硕伸着大拇指偏着头,让冉冉上升的烟避开眼睛。

    “愁,愁,愁,能不愁吗?”苟尔德昂起头颅一本正经:“那么大的数字我怎么去还?况且还牵扯好几个人呢。”。

    数字有多大?牵扯几个人?不方便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