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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王大爷怀疑吴德

    苟尔德有时候也觉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别是那些娘儿们,那些包括武泽天在内称为“十大姐妹”的娘儿们,他心里清楚,是在一些男人背地里的唆使下,比老虎还厉害的“母老虎”,珍珍不是最厉害的,可是,数过来数过去,目前最头疼的就数珍珍了,不知道她以后会干出什么混账事来。

    夜色在苟尔德“剪不断理还乱”的煎熬中不知不觉褪尽,太阳照在马背山的肩头,整个村庄亮清起来……

    吴德在村委会办公室周围转了很多时间,没有发现张委任的影子,然后就慢慢靠近办公室的窗子,也没有听到房子里有声响,觉得好奇,他不明白大清早的这第一书记张委任去了哪里?

    吴德就绕过办公室去上厕所,看见靠近厕所旁边的铁丝上一条内裤晒着太阳,“是谁的内裤?会不会是第一书记的?应该就是的,这个院子里就第一书记是长期居住,其他的人除了夜晚加班办业务,就回家去了,也不会把内裤晒在这里。”,想着想着,吴德就把内裤装进裤兜里进了厕所。

    吴德还是确定不了内裤是不是第一书记的,就在广场周围转悠,他像一位战斗指挥员在查看地形,从早晨一直转到太阳偏西。

    吴德看见第一书记张委任绕过山嘴,朝村委会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张委任打开办公室的门放下工作包走向厕所,在两根木椽支起的铁丝前停下,又走到附近的地方看看——“这内裤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风刮走了?”,张委任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这一切都被站在高处的吴德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张委任找了能找的地方,没有找到内裤就进了办公室。

    张委任想着今天工作的收获很大,种草的花名、地点、亩数一一落实了,饲养猪、牛、羊的花名、建场地址和需要数量也已经落实了,心里一阵快乐,就边看记录边喝水,也情不自禁地哼着歌曲,——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

    张委任唱起歌就把丢失内裤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吴德兴冲冲地朝家里走,转过山嘴碰到王大爷赶着羊漫不经心地往家走着——“吴德,你一天闲的象畜生一样,把魂撇到村委会了,转不到天黑不回家?”,王大爷感到好奇地说着。

    “我把身份证丢了,在找。”按着突突猛跳的胸口吴德说:“还是没有找到。”。

    “你可能看谁家的漂亮媳妇子吧?”。

    “王大爷你也开这种玩笑?”。

    “啊呀,我看你把个头扬起,东张西望,就不像寻找什么身份证的样子。”。

    吴德脸一阵红云闪过,心跳再一次加快,额头也冒出汗来——“如果王大爷看见我偷了第一书记的内裤就麻烦大了”——他心里想着努力镇定了自己说:“王大爷也是‘过来人’,看见漂亮媳妇子眼馋心痒很正常。”。

    吴德说罢把两只手伸进裤兜里取暖(实际是摸摸里面的内裤),几步超过王大爷回家去了。

    秋天的夜来的早,转眼间已是万家灯火。

    王大爷走向羊圈,给产羔母羊饮面汤,转眼之间的余光里,电灯光下看到有一个人影闪进武泽天家的大门,根据身高、体型和背影判断不是武泽天本人,象吴德吧?他不敢确定,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王大爷走进羊圈,活蹦乱跳的羊羔“妈——妈——”的乱叫开了,象一出“羊声大合唱”,羊是他的命根子、他的“财神爷”、他的一切希望,他必须尽职尽责照顾好。

    躺在羊房炕上,一天的劳累不允许王大爷胡思乱想,劳累战胜了思维。

    一只产羔羊的叫声惊醒了王大爷,王大爷护理“羊月婆”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这种护理王大爷每年要经手一百多次。

    又回到羊房炕上,王大爷瞄了瞄放在炕沿边上的老年手机,才凌晨一点半——还早,就是没有一点睡意,而且很清醒,就斜着躺下来,卷好一支喇叭筒老旱烟点燃,呲呲地吸着,此时此刻,所有的思绪争先恐后地跳出脑海,他对张委任第一书记要他担当养羊合作社的“领头羊”的提议感到高兴和快乐,说一个一尺厚的结实话,他就会放羊,也会放羊时编着歌词唱“自己的山歌”,是一名具有二十多年放羊经历的人,放羊是他生活的一条很好的出路,大家都说“养羊偷着富”,虽然没有富,总依靠养羊把儿子王振拉扯大也念完了大学,这是生活的逼迫和赐予——

    记得二十多年前,儿子刚满一岁,老婆因急性心脏病丢下他们父子俩撒手人寰,那个时候他才四十刚过,他怕儿子受委屈,就把再娶的念头打消了。

    这年秋天,雨水充足,山山屲屲的杂草蓬蓬勃勃,“蕊寒香冷蝶难来”的菊花像天空的色彩一样最为显眼。地里的庄稼,该绿的绿、该红的红、该粉的粉,互相争奇斗艳。坡地上的荞麦花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开放,如云如霞、似花似锦,清风徐来、花浪滚滚,阵阵馨香、润心润肺。平川吊地里的玉米,把地面拔高了两米多,一根根怀着“双胞胎”玉米棒等待分娩;夹杂在玉米地之间的洋芋花,毫不示弱地吐出花朵,如雾如雪,一幅“洋芋花开赛牡丹”的景观,十分养眼。

    王大爷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嗷嗷待哺的儿子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变故,哭了吃、吃了睡、醒了又哭,整得王大爷焦头烂额,但还是很快适应了这种没有“家”的生活——而且父子俩也都适应了。

    这年秋天,王大爷种植的秋粮面积很大,只荞麦就三十亩之多,很快随着繁华谢尽籽粒饱满了,王大爷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秋粮大面积丰收,三十亩荞麦按照每亩三百斤产量,就能打一万斤,按每斤一元计算就能收入个把元万,除了还请债务还有余钱,儿子的奶粉钱也有了保障;愁的是家里一个孩子一头毛驴一头猪,累得够呛,啥时候能把这些粮食收到仓库里?

    这个时候,明眼的亲戚也看到了他的难处,居住在武家寺镇武家寺村的娃他舅就把儿子抱过去让老人照看着,还帮着上地割荞下地喂猪,轻松了不少容易了许多。

    鉴于娃他舅和亲戚们经常来来往往的帮助,庄间人说他成了“女婿大爷”,不到五十岁就被大家顺口顺舌地叫“王大爷”了。

    谁说的“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还真的灵验。

    一个晚上,王大爷累得腰酸背痛,半夜里被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惊醒,他侧着身子、涩耳细听,也没有听出太大的动静,好大一会儿又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正好这时候想撒尿,就穿了衣服走出大门,黑咕隆咚的夜啥也看不清楚,他听见说话的声音来自对面公路上,跑了过去看究竟。

    两个人正在把一头毛驴往车厢里装,看见王大爷忙说:“老哥,帮个忙,这犟驴跳下来就不爱上去了”,王大爷帮了一把,就把毛驴推上了车。两个人麻利地关了车门,向王大爷说了一声“谢谢老哥,再见”,留下一股柴油味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