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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伊比利亚(5)

    阿巴斯见对面迦太基人将骑兵分在两翼,也相对应的将手下的两千骑兵分成两半,他自己带领左翼对阵对方的努米底亚人,他的副将则带领右翼对阵蒙毅率领的迦太基公民骑兵。随着阵中号角的吹响,伊比利亚骑兵如狂风般向着对面的迦太基军阵横扫而来。阿德巴尔见状立刻率领手下一千努米底亚骑兵迎上前去接战;另一翼只有五百人的迦太基公民骑兵也在蒙毅的带领下毫无惧色地杀向对手,在雷鸣般的马蹄声中,一场骑兵混战展开了。

    阿巴斯本想利用自己战马的身高体重优势,一个冲击就打垮对面的努米底亚人,可是两军还没接触,那些努米底亚骑兵就在马上投出了一轮标枪,接着调转马头就跑。伊比利亚人被打得莫名其妙,阿巴斯以为对方临阵怯场了,忙指挥着手下紧追不舍。对方骑兵却只顾逃命,眼看追不上对方,而远处迦太基的步兵已经开始进攻了,鼓声杀声震天动地。另一侧的骑兵交战则因为距离太远而情况不明,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喊杀声。阿巴斯本想放弃追赶努米底亚人,回援中央方阵,但是眼见伊比利亚骑兵停止追击,那些方才还在逃跑的努米底亚人又拨转马头冲上来开始继续投掷标枪。伊比利亚人被打地措手不及,在漫天飞舞的标枪中不少人和战马惨呼着倒地。阿巴斯无奈地只能带领部下再次发起追击,而狡猾的对手则再次转身就逃。就在这样你追我赶的打法下,阿巴斯被阿德巴尔越引越远,渐渐地远离了正热火朝天的主战场。

    蒙毅率领的公民骑兵面对的是多自己一倍以上的敌人,但是令伊比利亚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手居然毫不畏惧得直接杀入阵中,根本不在乎两侧受到的包围,尤其是那个“麦勒卡特.蒙”,如同一只狮子闯入了羊群一般,在己方阵中横冲直撞,所经之处都是一片人仰马翻。在蒙毅的带领下,人数少的迦太基一方反倒是越战越勇,伊比利亚人变得只剩招架之力了。

    伊斯托拉提欧斯本指望己方骑兵能够在交战中首先取得优势,中央步兵再发起进攻。可是眼见阿巴斯已被对方引离了战场,而那个“麦勒卡特.蒙”……可怕的“麦勒卡特.蒙”,他居然只用那么点人就把己方优势兵力打得节节后退。就在他还在关注两翼骑兵战况的时候,迦太基的中央方阵发动了进攻。

    在雷声般的鼓点中,整个迦太基战线开始向前推进,所有的人一边配合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边大声呼喊着战斗口号,大地在一万人地踩踏下不停地颤抖。看着对面如铜墙壁般杀过来的军阵,图尔德塔尼人脸上流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当中许多人从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迦太基军队散发出来的冲天杀气,令这些前一天还只是平民的伊比利亚步兵在接战之前士气就已经跌落到了谷底。站在最后押阵的伊斯托拉提欧斯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防线在双方刚一接触时就崩溃了。除了少数鼓起勇气的士兵还在努力拼杀外,大部分人在惨叫和惊呼声中纷纷向后退去,有些人则直接丢掉武器转身逃跑了。伊斯托拉提欧斯在努力维持战线的同时突然发现原来在身边的埃尔切不见了,他焦急地四下寻找,可是眼前除了已方阵营如世界末日般的溃败,根本就看不到妹妹的身影。

    阿巴斯已经被眼前的努米底亚人搞得精疲力竭,除了被对方的标枪不间断杀伤以外,双方没有发生任何的白刃作战。阿巴斯气急败坏地诅咒着这些无耻的非洲人,他手下的骑兵也都累得不想继续追赶了。这个时候,那些精力旺盛的努米底亚骑兵突然调转马头发起了进攻,于是伊比利亚人万般期待的贴身战立即爆发了,然而令他们大感意外的是这些刚才一直避战的努米底亚人近战水平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们的标枪水平,伊比利亚人很快就被杀得一败涂地,阿巴斯见势不妙,急忙带着几个亲信转身逃离了战场。

    埃尔切现在仿佛身处在暴风的中心,四处奔跑的人流将她的坐骑推搡地快要跌倒了。埃尔切想要跑去安全的地方,可是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她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身边的几名护卫奋力在人群中想开出一条道路来,不远处战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四下逃跑的伊比利亚骑兵将她和手下冲散。这些像被魔鬼追杀般的逃兵后面是一匹如同银子一样雪白的战马,马上骑士身穿金色的盔甲,红色的帽缨在战场上格外显眼。

    “天啊,是那个麦勒卡特.蒙。”埃尔切身边仅剩的两个护卫惊叫了起来。埃尔切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单独一骑把几十名伊比利亚骑兵追杀地四散奔逃,接着就冲着自己这边杀来,身边的护卫急忙拔刀迎战,但只一个回合便被打落马下。冲至近前的蒙毅突然认出了这个戴着面罩的奇怪骑士,估计对方应该是图尔德塔尼部落的重要人物,见对方慌忙着抽出佩刀准备抵抗,蒙毅挥枪一个横扫打掉了对方的武器,再接着枪杆一点,将对方戳下马去。在女性的惊叫声中,埃尔切落地的同时头盔和面罩也滚落在了地上,瞬间露出了白皙的面孔和栗色的长发。蒙毅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女人,所幸自己出手不重。此时埃尔切的护卫连忙冲上来围在身边保护,蒙毅突然想起巴斯特塔尼人说过伊斯托拉提欧斯有个妹妹,立该就明白了过来。

    蒙毅立在马上抬眼四望,跟随自己的公民骑兵已经在一片杀声中追赶了上来,哈米尔卡指挥着步兵方阵正在追击四散而逃的伊比利亚人。看来大局已定,蒙毅心里想道,于是命令面前保护着埃尔切的士兵放下兵器投降。几名护卫看着马上如战神一般的蒙毅,纷纷丢下了武器。阿德巴尔已经追杀着伊比利亚骑兵绕到了对方战线的后方,大批的图尔德塔尼人都放下了武器,战斗接近了尾声。蒙毅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埃尔切,在那张惊吓过度的脸上一双美丽的褐色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蒙毅命令手下人好好看管这位公主后就去同哈米尔卡会合了。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再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埃尔切眼神中流露出了复杂的感情。

    败兵裹挟着伊斯托拉提欧斯,令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向后方逃去,对于自己军队如此的不堪一击令这位骄傲的图尔德塔尼首领自尊心大受打击,而埃尔切的下落不明更是让他焦虑万分。在半路上与阿巴斯会合后,见迦太基人没有继续追赶,两人便停下来休息并收拢部队,顺便四下打听妹妹的消息。败兵中各种谣言都有,有的说埃尔切逃走了,有的说埃尔切受伤被俘了,而阿巴斯更是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那个麦勒卡特手刃了埃尔切。伊斯托拉提欧斯虽然心存侥幸,但是也明白在血腥的战场上一个女性的生存机率有多大。于是他在阿巴斯的威逼利诱下,带着残余的人马往北方去投奔印多提斯。

    瓜达尔基维尔河谷那原本伊比利亚人散乱的营地现在被迦太基高大严整的军营所取代。日月战旗在图尔德塔尼人最大的城镇上空迎风飘扬。在这场激烈但却伤亡不大的战斗中,数千名没来得及逃走的士兵和他们的公主一起被迦太基所俘虏。好在哈米尔卡宽大为怀,没有太为难这些战败的图尔德塔尼人,所有的战俘都被解除了武装之后集中在城镇广场上看管,而埃尔切则被单独关押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一切待遇照旧,除了门外站岗的人换成了迦太基的士兵。由于在战俘中没有找到伊斯托拉提欧斯和阿巴斯,打扫战场时也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尸体,所以哈米尔卡估计他们已经逃走了。在经过短暂商议之后,迦太基的将领们达成了共识,明天将继续追击图尔德塔尼人,直到抓住伊斯托拉提欧斯为止。

    “你那个女俘虏怎么样了?”哈米尔卡等众人都离去后拉住蒙毅问道,“听说是伊斯托拉提欧斯的双胞胎妹妹。”

    “是的,据俘虏说她叫埃尔切,原本的身份是部族的女祭司,只是因为好奇才会卷进战场上来的。”蒙毅脑海中回想起埃尔切那张受到惊吓而显得异常白皙的面孔。

    “嗯,现在伊斯托拉提欧斯逃走了,她应该是我们手中最好的人质,要好好看管住她,千万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哈米尔卡交待道。

    “放心吧,哈米尔卡大人,我已经收缴了她房间里所有危险的物品,还交待了士兵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她。”蒙毅也明白这个女人的重要性,所以安全工作上丝毫不敢怠慢。

    “她既然是你的俘虏,就由你专门负责她吧,听说她可是图尔德塔尼部族的第一美女哦。”哈米尔卡别有深意地看了蒙毅一眼说道。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瓜达尔基维尔河谷渐渐陷入了平静,城镇和营地里燃起了无数的篝火,迦太基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着,而广场上的数千俘虏则因为经历了一整天的血雨腥风早已疲惫不堪,吃过晚饭便纷纷睡去。

    蒙毅带着卫兵来到了关押埃尔切的房门口,站岗的士兵行了个军礼后准备直接打开房门时被蒙毅制止了。

    “埃尔切公主,请问我可以进来吗?”蒙毅有礼貌地问道。

    屋里一片寂静,蒙毅等了片刻后再问了一遍,还是无人回应。蒙毅看了站岗的卫兵一眼,卫兵连忙表示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这个房间。于是蒙毅敲了敲房门后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点着几盏油灯,显得有点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蒙毅也说不出来这是花香还是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在墙上挂着一些当地特色的白银饰品,房间角落里摆放着一个神坛,此时埃尔切正跪在神坛前。蒙毅见没有什么异样,便示意卫兵将装有食物的餐盘放在桌子上,随后轻声地说道:

    “埃尔切公主,请早点用餐,不打扰了,在下告辞。”

    说完蒙毅转身就准备退出房间,这时埃尔卡突然起身。

    “你就是那个厉害的麦勒卡特.蒙吧,是你今天在战场上俘虏了我。”埃尔卡转过身面对着蒙毅,公主此时已经换回了女性的服装,紧身的蓝色长裙衬托出傲人的身姿,美丽的大眼睛直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蒙毅没有和她对视,只是做了一个揖说道:

    “我就是蒙毅,当时在战场上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冒犯了。”

    “蒙将军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会冒犯我了吗?”埃尔切看着眼前有点害羞的男人故意挑逗道。

    “公主说哪里话,蒙毅也是将门出生,不会做那些无礼之事的。”蒙毅有点尴尬地回答,看来蛮族部落的女人都非常大胆啊,难怪哈米尔卡当时会对他说那些话。

    “那将军为何还要囚禁我呢?”埃尔切追问道。

    “公主是图尔德塔尼部落的重要人物,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所以必须要委屈公主。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的?”蒙毅如实地回答道。

    “这样说来我现在是人质了。我哥哥现在何处呢?他还安好吗?”埃尔切提出了目前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伊斯托拉提欧斯首领应该已经逃走了,暂无生命危险。”

    “太好了,众位祖先保佑。”公主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那广场上那些被俘的士兵呢?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这个公主不用担心,哈米尔卡大人已经下令明天就释放他们,只要他们不再拿起武器反抗迦太基军队,他们就是自由人。”

    “那就好,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并不是像你们那样的职业军人。”埃尔切平静地说道,“请代我转达对哈米尔卡统帅的感激之情。”

    “伊斯托拉提欧斯已经逃往北方,明天我们就要前去追赶,希望公主与我们同行,届时如若你兄妹有幸相见,希望公主能够多劝说令兄,为了部族人民的生命,还是早日放弃抵抗为好。”蒙毅刚说完埃尔切就发出悲愤地怒吼。

    “你们这些侵略者,为了得到财富而入侵我们的家园,霸占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的族人,现在还想让我帮你劝说我的哥哥投降,我看你们和印多提斯都是一丘之貉,我宁死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公主美丽的眼眸中闪耀着怒火。

    “什么麦勒卡特,我看只不过是迦太基为虎作伥的走狗罢了。我现在落在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想要我投降是不可能的。”埃尔切说完闭上眼睛昂起头,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国家大事,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已的,我们确实需要你们的矿藏资源,但决不想统治和奴役你们,迦太基需要的是盟友。两害相权取其轻,希望公主好自为之。在下告退。”蒙毅见公主性格如此倔强也不想逼迫对方,说完就快速退出了房间。

    “难道说图尔德塔尼人真的没办法得到自由吗?必须要在两强之间站队吗?不是选择迦太基就是要选择印多提斯?”埃尔切等蒙毅走后坐在窗前看着城外多如繁星的营火幽幽地叹息道,“唉,两害相权取其轻。”

    天刚放亮,整个瓜达尔基维尔河谷就已经骚动起来,城外迦太基军营里人喊马嘶,大军随时准备出发。埃尔切披着长袍在蒙毅的陪伴下走出房间,上马向着城外的军营走去。在晨光中,埃尔切银色的长袍和蒙毅金色的盔甲交相辉映,宛如月亮神和太阳神一般高贵而又威严。广场上正在等待释放的俘虏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由地激动万分。

    “埃尔切!埃尔切!埃尔切”族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而在城外空地上列队准备出发的迦太基士兵也充满激情地高呼:

    “麦勒卡特.蒙!麦勒卡特.蒙!麦勒卡特.蒙!”

    哈米尔卡打马上前,看看蒙毅再看看埃尔切,哈哈笑了起来。

    “男才女貌,天做之合呀。哈哈哈……”哈米尔卡调侃完两个人就传令开拔,蒙毅和埃尔切则都红着脸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只有阿德巴尔一脸坏笑地跑到蒙毅边上捅了捅他,而希勒诺斯则一脸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