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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亚平宁——地震(6)

    沿着第勒尼安海的平静海岸线,迦太基大军在坎帕尼亚境内一路北行,一天时间便到达了卡普亚城下。而早已收到使团传回结盟消息的卡普亚元老院做好了清理内部及迎接对方的准备。此时城内的罗马人与亲罗马派已被亲迦太基的当地人所逮捕,并被关进了公共浴室之中,这些可怜人最后全都窒息而死,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血腥与罪恶的一面。但是卡普亚人并没有觉得不安,他们现在正在为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而激动不已。

    汉尼拔命令部队在城外安营扎寨,在和马戈分兵之后,他目前还有不到四万的人马。在蒙华的建议下,迦太基统帅只带领着众将和自己的精锐卫队以凯旋之态进入城中,这将表现出他是一个解放者而不是一个统治者。在城门口和沿途的大街上挤满了欢迎的人群,卡普亚人穿着节日的盛装欢呼雀跃,并不断地将鲜花与橄榄枝投到汉尼拔一行人之中。

    “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啊。”希勒诺斯边走边欣赏着路边的美景感叹道。

    “还是一座很富裕的城市。”小汉诺看着城内各种精美华丽的大理石建筑和路人不菲的穿戴也不由自主地赞叹。

    “可惜不能在这里征兵。”马哈尔拔看着人山人海的欢迎队伍遗憾地说道,这里巨大的人口基数实在是一个补充兵源的好地方。看来每个人的关注点都根据自己的喜好而不同。

    “这座城市将成为我们最好的政治工具,通过这次完全的外交,希望不久整个南方城市都会投入我们的阵营中。”蒙华一边向人群挥手一边对喜气洋洋的汉尼拔说道。

    “放心吧,亲爱的朋友们,这里将成为我们未来事业的基石,我们将坚守住这里,将这里做为我们的后勤基地,直到马戈带着迦太基的援军在附近登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征服罗马。”充满自信的迦太基统帅对着所有人高兴地说道。

    一行人到达卡普亚中央广场附近的元老院时,迦太基人受到了这座城市最高统治阶层的热烈欢迎。在城市首长帕库维乌斯.卡拉维乌斯的率领下,所有的议员(反对的人已经被清除了)都向这位伟大的将军和城市的实际统治者表示欢迎。汉尼拔在蒙华等人的陪伴下,来到了卡普亚元老院的议政厅里,在受到英雄般的欢呼后,统帅发表了简短而精彩的演说。

    “尊敬的卡普亚的议员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加入,这将被证明是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迦太基和卡普亚一样都是热爱和平的民族,我们做生意的兴趣要远远超过打仗。”

    聆听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笑声。

    “但是我们同样都受到了罗马人的欺压,而你们更是被迫要听从他们的指挥,为罗马人提供兵源,负责供应罗马军队的后勤物资,向罗马进贡,甚至让罗马军官驻扎于此监视你们。”

    汉尼拔的话立刻引起了现场许多卡普亚人的共鸣,咒骂罗马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现在我们来了,罗马人已经数次被迦太基打败,现在它已经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只要我们联手起来,就一定能够战胜它,永远摆脱它的统治和压榨。我们不是来代替罗马人统治你们的,我们只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盟友,加入我们,一起解放整个亚平宁和所有罗马人统治的疆域,当罗马城倒塌时,卡普亚就将成为亚平宁的首都。”

    当汉尼拔的演说结束时,全场欢声雷动,所有的卡普亚人都沉醉于喜悦与未来的憧憬之中。为了回应迦太基人的许诺,元老院决定焚毁同台伯河沟通的几座桥梁做为回应,以表示他们与罗马人一刀两断的决心。当晚全卡普亚的市民都在被点燃的桥梁前面欢庆,仿佛眼前烈焰冲天的木桥就是远方的罗马城。

    离开主力独自南下的马戈很快便来到了爱奥尼亚海岸边,一路上都是对迦太基表示友好的希腊城邦,所以汉尼拔的三弟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控制了布鲁提乌姆的广大地区。他没有忘记大哥交待得最重要的事情,在安抚了归降的部族并将手头的部队在重要的海港城市驻扎之后,他和加泰罗便以最快的速度搭乘迦太基的战船,绕过罗马舰队在墨西拿海峡附近的布防,向着祖国的方向驶去。

    在经过了十多天的绕行后,一天傍晚时分,迦太基城那宏伟的城市终于出现在马戈的视野中,已经十年没有回来的游子激动不已,看着夕阳照耀下的比尔萨山上那高耸的神庙,马戈禁不住热泪盈眶。由于受到战争的影响,现在进出港口的商船减少了许多,迦太基的巡逻战舰正部署在迦太基港口海域四周,随时警惕罗马人地来犯。当马戈的这支小型船队驶近时,一艘负责警戒的三排桨战舰立刻迎上前来分辨敌友。当对方看到桅杆顶部缓缓升起的巴西德家族的旗帜时,居然激动地忘记向港口报告,而是直接冲上前来欢迎并陪伴着马戈的战船一起向着非洲大陆驶去。

    马戈的返回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远征军的事迹早已在迦太基城中家喻户晓,这两年来一系列的伟大壮举与精彩战役都被人们争相传颂,尤其是刚刚发生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坎尼会战,更是让汉尼拔等人成为了非洲最伟大的英雄人物,云游诗人甚至将其编成了诗歌在整个地中海传唱。所以当马戈到达港口时,吃惊地发现前来欢迎和围观的人简直比当时坎尼平原上的罗马人还要多。进城的道路更是被匆忙赶来的人群所阻断,在热情的市民的欢呼声中,第一次当英雄的马戈有点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在城防卫队的掩护下“杀出重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城市广场附近的元老院门前,而原本同行的加泰罗早已经被挤得不知道去向。当马戈第一次做为指挥官站在元老院的台阶上注视着宽大的城市广场时,他注意到远处哈米尔卡雕像边上又树立起了一座汉尼拔的雕像,这是元老院为了纪念坎尼伟大胜利而刚刚完成的,如今父子俩一起站立在比尔萨山下做为凡人接受着无数迦太基人的膜拜。

    元老院得知远征军特使回来的消息后,特意将已准备散会回家的元老们重新召集回来,而不是等待第二天一早早会时再接见马戈,以此来表彰巴西德家族对迦太基所做的伟大贡献。当马戈步入会堂时立刻受到了所有在场议员的热烈掌声,连那些汉尼拔的反对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巴力神在上,我亲爱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博米尔卡议员高兴地站起来走到了会场中央,他紧紧握着马戈的手仔细端详着这个十年前他坐船带到伊比利亚的男孩,当时马戈只有十四岁。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成熟稳重、饱经风霜的男子汉。

    “你长大了,马戈,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博米尔卡激动地说道。

    “好久不见,尊敬的博米尔卡叔叔,你身体还好吧。”在马戈的眼里,博米尔卡不仅是迦太基高贵的议员,还是他父亲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可敬的长辈。

    “我天天就是吃和睡,哪有你们在外面打仗辛苦,有话等我们回家再说吧。”博米尔卡怕说多了影响正事,毕竟这是在元老院的正式会议上。

    “啊,尊敬的巴卡将军,不知道您从亚平宁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记得元老院似乎并没有让您回国的命令。”等到博米尔卡坐回位子上后,马哈巴尔议员立刻站起来讥问道,而支持巴西德家族的议员全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尊敬的元老院的议员们,在我代表汉尼拔统帅发言之前,希望能先展示一些东西给大家看。”马戈不去理睬马哈巴尔语言中的讽刺而是转身向着全场的元老们说道。

    “希望你能带给我们惊喜。”博米尔卡笑着说道。

    在马戈的命令下,一直在门外等待着的两名卫兵搬着一个巨大的筐子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当马戈上前将筐子打开后,两名卫兵吃力地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地上。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整个会场中央瞬间铺满了数百枚各式各样的金戒指,许多戒指上还镶嵌着美丽的各色宝石。黄澄澄的金子和七彩绚丽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会场,令大厅里的人仿佛置身于宝藏之中。

    “诸位议员,这就是汉尼拔统帅让我展示给大家欣赏的东西。”马戈看了一眼张着嘴巴还在发呆的马哈巴尔说道。

    博米尔卡小心地捡起一枚滚落到他脚边的戒指,在灯光下仔细地端详,其沉重的份量代表了高纯度的含金量,而镶嵌的红色宝石则更加提升了其价值和美感,在戒指的表面还雕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与几个拉丁符号。见多识广的博米尔卡明白这应该是罗马哪个贵族的家徽与名字。

    “这些金戒指全是我们从坎尼战场上收集而来的,它们原本戴在那些战死的罗马的贵族的手上,现在变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汉尼拔统帅特意让我将这些代表胜利的东西进献给元老院。”马戈指着满地的黄金与宝石说道。

    “巴力神保佑,这么多戒指,那说明罗马的精英阶层损失巨大啊。”希米尔科议员激动地说道,他心中特别为儿子马哈尔拔骄傲。

    “不仅如此,罗马人的精锐军团已经在多次战役中被摧毁,尽管他们还在不断地组建中,但是他们的损失如此之巨大,很难再有经验丰富的百夫长和老兵们来构成军团的战斗核心了。而罗马人的骑兵更是消耗殆尽,今后将完全不是我们骑兵的对手。”马戈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谈,他已经在这两年中学到了不少其兄长的口才。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为何不直接进攻罗马城?”回过神来的马哈巴尔连忙反击道。

    “罗马城墙高大坚固,丝毫不逊色于迦太基城墙,同时又有数万的城防军和罗马市民防守,我们虽然战无不胜,但那是在野战中才能充分发挥的战术与兵种优势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而对于进攻坚固把守的亚平宁第一大城市,我们不仅需要大量的兵力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物资。”

    正说话间,一路紧赶慢赶的加泰罗终于赶到了会场,他是亲眼见证过罗马城防的谈判代表,所以很有发言权的他立刻表达了与马戈相同的观点,并不断强调目前进攻罗马城的不现实性。有了他的佐证,马哈巴尔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马戈接着说道:

    “我们自从到达亚平宁后,除了在波河平原得到部分高卢人的补充外就再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援助,特别是深入罗马境内后,我们一路奋战,使用的是敌人的武器装备,吃的是缴获的当地粮食,虽然我们在战斗中的损失和罗马人相比相当的轻微,但是却是不可替代的,我们优秀的士兵已经两年没有拿到军饷,军队也已经一年多没有得到兵力的补充。现在罗马已经处于最脆弱的时候,许多南部城邦和部族已经站到了我们这边。所以这次汉尼拔统帅派我来向尊敬的元老院提出申请,如果你们希望看到最终的胜利,那么就请尽快支援我们士兵与金钱。只要得到了足够的增援,那么整个亚平宁很快就会成为迦太基的领地了。”

    在全场一片欢呼声中,希米尔科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汉诺议长,故意用讥笑的语气说道:

    “大家安静,让我们听听在这里的一个罗马元老的意见如何?”

    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希米尔科指的是谁,所以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汉诺身上时,这个坚定的反巴西德派领袖并没有退缩,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反对汉尼拔家族的决心却一直没有改变。汉诺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

    “巴力神在上,我想请教一下亲爱的马戈将军,既然你说你们已经取得了这么多的胜利,消灭了这么多的罗马人。罗马已经处于最危险的边缘了,那为何还需要迦太基的支援?请告诉我和大家那到底有多少罗马人向你们投降了呢?罗马是否表示出和谈的意愿了呢?”

    “尊敬的汉诺议长,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目前还没有罗马公民向我们投诚(卡普亚投降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到迦太基),罗马也拒绝与我们和谈,尽管南方的许多城邦和部族已经和我们建立了同盟关系,但是只要罗马还在,那么这场战争的道路就还很长。”马戈实话实说道。

    “哦,那你能告诉我这场由巴西德家族所发起的,耗资巨大的战争何时才能结束吗?现在伊比利亚已经被罗马人入侵了,你的二哥哈斯德鲁巴.巴卡正被罗马人打得节节败退。而罗马人的舰队正在到处封锁和掠夺我们的沿海城市,我们的海上贸易年年萎缩。我一点也看不出罗马将要失败的迹象,反倒是我们自身危机重重。”汉诺的话引起了在场议员的一片嘘声。

    “战争的根源就在罗马,我们只有把大树的根除掉,它的枝叶才会不再生长,亲爱的议长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博米尔卡站起来声援马戈道,“大家都知道战争拼的就是经济与意志,现在汉尼拔正在罗马浴血奋战,哈斯德鲁巴也在努力保卫伊比利亚,整个巴西德家族都在为了迦太基的利益而战斗,我们在这时候应该支援他们而不是挖苦他们。”

    在掌声雷动的会场上,迦太基元老院快速通过了支援汉尼拔的议案,一支由4000努米底亚人外加40头战象的部队连同补给物资和500塔兰特的军饷将最迟于明年夏天抵达亚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