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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源起

    主角:栗谷

    性别:男

    年龄:十五

    国籍:鹭朝

    住址:京城东府

    家庭成员:栗雄图(父亲)、栗乾(大哥)、栗坤(二哥)

    未婚妻:李清谷(自以为是)

    修为:无

    职业:花花公子(无赖)

    地位:丞相府第三子

    处境:兽腹

    一眼望去,这怎么也是一张显赫的简历,是一出喜剧,但看到最后猛然发觉其实是一出悲剧。

    好吧,我们就从悲剧开始,看看能不能演成喜剧,作为一名负责任的人,在此之前有必要介绍下故事背景。

    故事发生在鹭朝德祐十一年甲申八月十五日,文宗皇帝干了十一年,实在干不动了,悍然用实际行动强行给大鹭王朝换了一个老板。

    让谁来当下一任大老板呢?

    一般来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儿子。

    很可惜,您老人家没儿子,只能万般无奈地让其他人来继承皇位。

    所谓的其他人,就是指德祐皇帝众多弟弟们,其中比较有可能中大奖的是其中四人——礼王骁善、魏王骁仁、齐王骁颂及晋王骁广。

    但出人意料的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皇帝驾崩,大奖公布,一翻两瞪眼,中奖的却是年龄最小,最不被看好的晋王骁广。

    诏书公布,谣诼纷纭。

    按照国朝传统,历史悠久的嫡长子继承法,谁出生更早,谁与大行皇帝血缘更亲更尊,谁就是皇位继承人。

    所以,按照这一传统,皇位当该属于礼王骁善。这位仁兄不仅是德祐皇帝的同母弟,更是诸弟之长,是最有资格承继大统的人。

    但事实偏偏不是,这就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算礼王骁善素来脾气暴躁,遭人嫌弃,可轮也轮不着晋王骁广啊,在他前面还有魏王、齐王,他们哥儿俩都比晋王骁广更有资格,凭什么让泥腿子摘桃子?

    凭的是皇帝遗招。

    这份诏书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是得到德祐皇帝公证的,绝对具有法律效力。

    在他老人家即将咽气的前三日,七大姑八大姨(王公大臣)统统召集到病榻(龙榻)前,为的就是确定谁来当下一任大老板,好让大鹭王朝这家公司继续经营下去。

    可是一群人吵来吵去,没一个人定准,皇帝陛下也烦了,放出狠话来,会在遗诏上确定继承人,都别吵了,见遗诏如见君命。

    因此,当德祐皇帝晏驾,遗诏公布,表面上谁也不能不服。

    事实上,打那一场没有结果的讨论结束起,皇位就已注定,它只属于一个人——晋王骁广。

    因为除他之外,别人都有问题,老皇帝就算病入膏肓,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魏王、齐王两位老兄也别不服气,你俩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你魏王早就处在风口浪尖,欺男霸女,侵占田地,老皇帝收到的举报信一个箩筐都装不满,没有法办了你就算顾及皇家颜面,还想竞争皇位,简直痴人说梦;而齐王你说话不知轻重,不学好不上进,没事还搞点特殊癖好,靠边站吧。

    礼王骁善本来是最有希望的,但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把德祐皇帝唯一的太子给硬生生弄没了,你这叔叔没当好,还想当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样一来二去,晋王骁广就显得鹤立鸡群,光辉灿烂,当仁不让。人家的确拥有过人的资质禀赋,不仅长得帅人望高,还颇具手段,就算不让他当皇帝又能怎么着?

    虽然事情尘埃落定,但广大群众茶余饭后最喜欢的就是讨论皇家那点事,尤其是其中一个命题——假如栗雄图丞相还在,那一场讨论就不会没有定准。

    历史不容假设,它硬生生的,如钢铁一般不容改变,然我们不禁要问丞相栗雄图怎么就不在呢?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这关系到大鹭王朝八百年历史,乃至万国大陆有史以来最大的迷案。

    因为他一家绝大多数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消失了。

    三个月前,时任丞相的府邸,九百九十八口人,一夜之间,一起莫名消失,留下一座完好无损的东府,一点痕迹都没有,举世最聪明睿智的侦探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本着凡事有因皆有果的原则,查不出原因,那就要创造一个原因,各种传言经过大浪淘沙,大多数人认为,栗雄图一家必定是遭了天谴,只有天意才能解释如此悬疑的事情。

    之所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那是因为老天爷遗漏了一个人,一个天谴遗孤,他就是栗雄图的第三子——栗谷。

    他怎么就给遗漏了?

    也许老天爷觉得他不重要吧,或者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等等,反正他还活的硬硬朗朗、健健康康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对他接下来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的好。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他被迫开始体验新生活,没过几天他就认识到没有栗雄图,他什么都不是。

    以前陪他玩的人不陪了,以前奉承他的人不奉承了,以前他欺负的人反过来欺负他了,总之,曾经的逍遥快活一去不复返,用“倒悬”二字来形容一定能让栗谷同志倍感真切,真他妈是一切都倒过来了。

    三个月以来,他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与绝望之中。

    这也怪不得别人,还不是因为他过去仗势欺人,嚣张过头,得罪的人太多。

    现在报应终有还,那还不连本带息要回来,因而他每日总是带着些许伤害,要不是京师重地严禁杀伐,可能他已经横尸街头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日日品尝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横受白眼,遭人嫌弃,就连最好的兄弟——叶林也叛他而去,公然拿他开涮,往日情谊一点也不顾。

    不过,在他心里还有块自留地,即是未婚妻——李清谷。

    一切都可以不复存在,但她不能不存在,她是他生命最后的羁绊,如果连她也翻脸,那他只有一死了之。

    其实,“未婚妻”三字言之过早,因为既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大摆宴席,除了他自己这么觉得,根本无人理会。

    但他对李清谷的一片痴心是值得肯定的。

    清河李氏的掌上明珠——李清谷是他朝朝暮暮、思来想去的女子。

    自从几年前敕封台一见倾心以来,他就迷失在她的裙摆之下,但凡她可能出没的地方总是痴痴地守候,只求遥遥望见就心满意足。

    为此惹得整个京城都在笑话他,最要命的是来自父兄的责备,“不成器”三个字首先印在家人心目中,进而引发全城的鄙夷目光。但他全然不顾,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他掂的比谁都清楚,李清谷即是此生终极目标。

    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皇天不负、苦心恸天,今岁年首,竟传出清傲孤绝的李清谷要下嫁泥腿子栗谷。这可比厕所里丢炸弹还要分量十足,整个京城不管年轻年老、是男是女都炸了锅,凭什么是他?

    家世富贵、容貌超绝、天赋异禀的李清谷是天仙下凡,不食烟火、不染尘土、超脱世俗才是她该保留在世人心目中应有的样子,何故下嫁于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人人都想不明白,把矛头指向丞相栗雄图,更明里暗里拿栗谷开涮。因此,栗谷饱受无妄之灾,指天骂娘之时他却暗暗偷乐,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然自从东府栗氏一家无故消失,一切都变了,他已经八十三天没见着佳人了。

    也是奇怪,那一夜他之所以没有同遭天谴,却是因他破天荒地留在了李府,见到了只有梦里才能见到的李清谷,没脸没皮不愿走,因而躲过一劫。

    很遗憾,当栗谷兄弟再去李府时,连府门都进不去,还被“大舅哥”李勇狠狠地揍了一顿,他心中那块自留地被无情地践踏。

    可也惊奇地发现,就算挚爱白眼相加,也用不着去死,苟延残喘地活着怎么也比死了要好,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还不曾体验呢。

    饱受困苦之后,他痛定思痛,只想世人将他忘记,安安静静度过一生。

    但世事无常,他想安静,偏偏有人不让他安静,有人可从没忘记他,从始至终都惦记着他,可比李清谷热心多了。

    此事得从大鹭王朝新老板说起。

    新皇登基,年号大统,本该是欢天喜地、与民更始的大喜事,人人都该给个面子、道个喜,然老天爷却一点都不给面子,板着一张臭脸,让全国最重要的地区——京畿重地大旱。

    这还了得,新君即位当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才是,弄出这档子事,大大损害了大统皇帝的威信。

    更可恶的是还有人说闲话,有人说这是天降灾异,是大统皇帝德有不厚,仁有不宽之故。更甚的是民间影影绰绰传来新皇帝得位不正的流言,说老皇帝原本硬硬朗朗,遽生疾病,乃是晋王暗害之故。

    流言蜚语满天飞,传入大统皇帝耳中,龙颜震怒,严查传播者之际,亦着力想办法祈雨护民。这是件棘手之事,太常寺和钦天监的官员忙前忙后,费尽心力,小祭大祭折腾下来,老天爷却仍绷着脸,每天骄阳似火,城外的北大河都似要干涸。

    百不中用,大统皇帝忧形于色,一名姓汪的大臣提议是不是得另辟蹊径。

    这吊起皇帝胃口,但汪大臣提议应查一查无故消失的前首相栗雄图一家时,大统皇帝断然拒绝,并把该大臣贬出京城,永不叙用。

    大臣们知道这是个禁忌,提出了另外一个“切实”的办法,新任户部尚书冯默提议是时候“请牌”了。

    这让礼部尚书江仁尧很反感,这本是他们礼部的事,关户部什么事,这不狗拿耗子吗。但庙堂之上,注重修仪,心平气和地说道:“还不到‘请牌’的时候。”

    “为什么呢?”

    “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这让江仁尧无法回答。

    他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法子都用尽了,何来法子。

    但风雨无凭,祈而不至,有伤皇帝威信。如果请牌不灵,等于龙神不给皇帝面子,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到观望风色,行将下雨的时候,绝不请牌,而到了请牌的时机,不请也会下雨。其中妙用,他相信皇帝自然知晓,因此默不作答。

    然而,冯默有一整套的法子,请牌只是其中之一。在卢龙县请牌之后,须杀一人,祭祀黑龙潭的龙神,龙神受用之后,惊潜起蛰,云腾致雨,旱情可解。

    听完这一套办法,皇帝很感兴趣,只是该杀何人呢,这确实不易挑选。

    这个当然不用皇帝操心,冯默早已选定,立即入奏道:“栗雄图的三儿子是最佳人选,其乃天谴遗孤,杀他正可圆天网疏而不漏之意。”

    皇帝听后,大以为然,当即表示由冯默全权处理。

    可冯默再提出了一个要求,这监押施刑之人也须特别挑选,最好是与其有牵连的异性大修士。

    话中之意显而易见,兵部尚书李端敏极为不满,但皇帝已经决定谴李端敏女儿李清谷押送栗谷,祭祀龙神,他也无可奈何。

    冯默向来能干,处理政务迅达而敏锐,李清谷出公差的命令朝起而夕至,当夜便押着栗谷出了京城,向着西北的秦州卢龙县而去。

    以这种方式再见佳人,栗谷依旧很激动,兴奋地喊着李清谷的名字,但她却置若罔闻,骑在一匹骏马上一语不发、一眼不看。

    栗谷表现的很热情,不断地诉说着一直存于心中的衷情,冀望她能回望自己一眼。可她始终沉默不言,不假辞色,直至抵达目的地才说了一句——“你该上路了。”

    也就这一刻,她正视了他一眼,却是因为要把他送上绝路。

    望见那渊黑深潭,阵阵阴风,栗谷终于感觉到死亡的恐惧,讶然问道:“你……你是来要我命的?”

    李清谷秀眉微皱,一柄清冷长剑拔了出来,却不是手刃栗谷,向着潭下发出一匹极为宏大的剑气。

    冯默把这个任务落在她头上是深思熟虑的,如此剑气非得她这种修业有成之士方能发出,否则如何惊动潭下那头畜生。

    潭底很快有了动静,潭水飞溅,一头史前巨物破水而出,却不是龙,而是形状可怖的苍澜怪兽。

    李清谷拎起栗谷,毅然决然把他喂入怪兽血盆大口之中,紧接着又发出一匹剑气,把怪兽打入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