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青梅逝 » 第二十三章 偷偷反抗

第二十三章 偷偷反抗

    我是一个按耐不住性子的人,我也不喜欢亏欠别人。星名说要等我,我没敢去,这两天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才没过两天,我就忍不住跑去想见他了。

    白杨树林里,我趁着月光皎洁,小心翼翼踩着树叶。隔着老远,我就看见他的身影,显得很是孤独。或许听到了我踩到了树叶的声音,他转过身看见我,就兴奋地朝我招手。

    我内心更愧疚了,他从来不对我生气。

    我装作若无其事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这两天都在吗?”我心不在焉问他。

    “嗯。”他落寞地点头。

    “对不起啊。”接下来我什么也不想说,不想找借口也不想编谎言骗他。

    “这不是你的错。”他还是善解人意。

    我突然更心软了,我一心软,眼里就会有所表示,那种酸酸的感觉,好像欠了别人什么似的。

    我们难得再私下见个面,也许以后就不往来了,我不想还搞得这么悲伤,就转移了话题。

    “我妈经常说要把我耳朵拎下来,我是生怕她哪天真的说到做到,当真把我耳朵揪下来了,那我就听不见你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多可惜啊。”

    他直面我:“小惜妹妹,你真的很怕你妈妈吗?”

    我直言不讳:“当然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脾气,骂人的声音都传到乡里几百米开外了,你家房顶也没少飘过她的声音吧。她说要打我那都是没有一次带骗我的,她打我疼不在她身上,她感受不到,她只会觉得发泄出来,就很快乐吧!”

    我看他的眼睛,人与人之间如果有怜悯,眼神是不会说谎的,他心疼我,我也心疼他。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缺点,他全家老小也都没有缺点,或许他祖上都是积德行善之人,后辈们才能享如此天伦之乐。

    哪像我们家,好像几代人的亲情都是来讨债还债的。

    “你除了怕你妈妈,还怕别人吗?”他问我。

    “怕啊,我们家,除了爷爷,其他人我都怕。不过也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爸爸有时会喝醉,然后妈妈就不停在他耳边数落,爸爸醉了但不是聋了,他听得见妈妈的唠叨,他不敢反抗,就会把气撒在我头上,会无缘无故吼我,所以我不喜欢他喝酒,还有抽烟,烟味好难闻,好呛哦!我对爸爸又怕又讨厌。

    还有弟弟,也是个小恶魔,他会用打火机里面的电芯,老是作妖电我,麻麻的感觉。他也会电顾潇哥哥的屁股,记得那一次顾潇哥哥发火了,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流了好多鼻血,我虽然觉得解恨,在心里暗爽,可是看他流了好多鼻血,我也害怕,他毕竟也是我亲弟弟,有斩不断的亲情,我还是站在他那边,保护了他……”

    他听我说这些,没有说话,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光,从来都是我话唠,他沉默,偶尔搭上几句,也会询问一二。我知道他的性格不善言辞,除了跟我话多一些,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惜字如金。

    第二天中午放学,午饭过后返校的路上,我摘了棕树的花掌,村里的孩子称棕巴掌,黄色的像人的巴掌。我带到学校放在教室的书桌柜子里,被一些调皮捣蛋的家伙抢了去,互相扔打嬉闹。我坐着翻看星名新给我带的书,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结果那群人蹬鼻子上脸了,拿了我这个主人的东西,还不忘对主人大打出手,朝我头上扔了不少棕树花,齐刷刷的打在我的脸上,头发上也沾了一些。

    “是哪个小死娃娃,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脑子没进水吧,我没招惹你,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

    这个年纪的小学生们,直爽,有什么不悦,不会藏着掖着,也还学不会忍耐二字。

    我发了火,等来的不是道歉和认错,而是更加讨厌的恶作剧,他们几个脏兮兮顽皮的小男生,把苍耳子粘在我头发上,还一把一把的鬼针草丢得我满身上皆是,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较量,这些混蛋就是故意的,我要是再追究,估计下一个丢在我身上的就是粉笔灰了。

    这些小刁民,真的连星名的一个指头尖都比不上,和脾气好的人待久了,实在容忍不了他们在我的头上动土。

    上一次这些人作妖取乐,就是把黑板擦拍在一个同学的脸上,然后那位同学吐了一嘴五颜六色的粉笔灰。接着那个同学以牙还牙,结果弄得一群人后背、头顶,每个人都全是五颜六色的灰尘,甚至还拿粉笔故意捏碎,使劲摩擦在黑板擦上面,黑板擦填满粉笔灰,再铺到人脸上。想起之前发生的情事,我还有些后怕,于是学会了忍气吞声,不予计较。

    届时星名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不由得担心我是不是和谁起冲突了。“小惜妹妹,你没事吧,怎么粘了这么多东西,谁干的?”

    “没事,由他们去吧,这些人就干不出好事儿来。”因为懒得计较,我终于大度了一回。

    大概差五六分钟就快上课了,他只好帮我小心翼翼的把头发上的苍耳子取下来,也过来两三个女孩子一起,七脚八手的帮忙。我的头发扎起来,取下来容易把头发扯乱,星名轻轻揭了我的皮筋,我已经很久没有散着头发了,自从能扎起来后,我一向扎着高马尾,取下来后都有些扎过的痕迹。我忙伸手去抹平,一伸手都是一堆挂发梢的苍耳子。或许是女孩子都挺在乎形象的吧,即便还有可恶的苍耳子粘着,也不能乱了发,生揪下来的苍耳子挂了我好多头发。

    “顾惜,你这卷子谁给你撕了,我可没有撕啊。”一个男生又去我的桌柜子里翻找棕树花。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没说是你,那我自己撕的。”

    他还多嘴:“为什么啊,你不是考的挺好的吗,第一名呢,又不是像我们一样考不好就把它撕了。”

    我懒得理他,呵斥他:“要你管,多管闲事多吃屁。”

    是啊,我为什么把它撕了,那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平时也有常考的第一名,但分数可不及这次高。

    也有其他热心同学火速帮我弄了下粘在衣服过多的鬼针草,大概看得过去也就离去了。他们没有如星名那么细致入微,一点点都不放过,捡的干干净净的。

    “怎么了,不开心吗?撕卷子。”他们都离去了之后,他一个人小声问我。

    只有我知道,他是真正的关心我,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早熟,同学们都知道我们两关系不简单,谣传我们两个好了的事一天胜过一天。不过在这个年龄层,对感情的理解也就停留在某个小男生喜欢某个小女生,都是表面上的喜欢,不会往更深的层次去想去猜测。

    放学后,我没管那张扔在柜子里面的卷子,背上书包朝家的方向跑了。我不想再和星名一同回家了,谣言已经快将我吞噬,我想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各自回家。

    我有太多身不由己,原来人是这么渺小脆弱。

    第二天去学校,抽屉里面的卷子不见了,我知道是他拿走了卷子,除了他,别人不敢动,我撕了卷子,这就是说明我在气头上,一定有什么事,谁都怕摊上。

    我知道他拿走卷子,他会看到我的作文,他一定会有问题想问我,我自以为我很聪明,什么事我心里都有谱。

    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弟弟会把那些风风雨雨告诉妈妈,打我个措手不及,让我处在这么个被动的僵局里面。我以为,那些谣言,不必理会,弟弟听了也会把它当成谣言,看来是我高估了我那弟弟的善良。

    有些人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刻在模子里的。

    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全凭他人怎么定义。如果你的表现,超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认知范围以内,则是你通过不正当途径从别人那盗取而来,如果外界传言你名声不好,那一定就是你出了问题。

    所以,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不要太突出,平凡一点,你只是个普通人,做出来的成绩要让大家都能接受,安分守己做个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人。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在白杨树林见面,今夜没有月亮,天很黑,整个宇宙都是暗黑无边的。

    我把书还给星名,对他倾诉:“每天都很苦很累,只有学习和睡觉能让我感到快乐。那些未知的一切我都好奇,就像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可是我竟不知道,在海洋里就会溺亡的危险。我以后不看书了,你拿回去吧,知识的海洋水太深了,我不会游泳,我不会再看你的任何一本书了,我以后改行睡觉了。”

    “你别哭了,我给你带了甜心。”他安慰我。

    我摇摇头,“我不喜欢甜的东西,我只爱吃辣的。”

    “那你可以试着吃一点,甜的东西吃下去就不会那么苦了,你之前不是也吃糖了吗?”

    “糖和食物不一样。”

    “那你要是强行吃下去会怎么样?”

    “会反胃会吐,就像有什么冲力从下往上挤压吃下去的甜食,然后就哇哇的吐出来。”

    星名咽了咽口水,见我推辞得决绝,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我也不喜欢吃甜食,是我妈妈买的,她喜欢吃,我以为女孩儿都喜欢吃呢,那你要不要把它带回去给你弟弟?”

    “我不要,我才不想给那种讨厌鬼带东西,别到时候反咬我一口,吃力不讨好。好像,他也不太爱吃甜的东西。”

    从那天起,我们不再私下在夜里见面,不再畅聊那些属于两个人共同爱好的东西。在学校,我也故意冷落星名,那个可能会在今后给我带来大麻烦的男孩子,我忍痛割爱,以后路归路,桥归桥。

    大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虽然不理他,可是我能察觉到,他就像把眼睛长在了我身上,每天都在能看见他的地方看见他,我用余光发现他也一直盯着我,视线随我的一举一动移动。

    魏星名不是傻小子,他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也不问我,我用不理他来惩罚他,他也不来追究我,他会不会知道我心里也是惦记着他的。所以他在每天都出现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想办法打破这种僵局,想和我重归于好。

    就比如某天,他就把手放在我面前晃悠:“小惜,你还愿意做我妹妹吗?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要另寻他人了,一个人是在太孤独了,我是在念旧情,才来问问你的,你可要想好了回答。”

    我趴在桌子上捂着耳朵不想听,然后他叫着我后桌的一个女生问:“思思,你有哥哥吗?”

    那个女生点头,她确实有哥哥,魏星名知道。“没有是吧,那我可以把你当妹妹吗?”

    我终于端不动了,蹭一下抬起头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我不同意。”

    魏星名这小子达到目的,狡黠的笑笑。“那晚上我们老地方见?”

    我点头答应,准备豁出去了,我才不在乎什么谣言,我们没好,只是普通朋友,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妈妈不信我,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课间我又去找魏星名:“今天中午我妈不在家,我不回家吃饭了,买泡面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晚上先不见面了,这几天晚上没有月亮。

    他假装思考几秒人生,然后欣然接受我的盛情邀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