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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结束假期

    再苦再累的生活都会一天天过去。

    终于又送走这个漫长的假期,迎来了新起点,准备去上初中啦!

    有这样一个场景,如同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在我的心里烙上深深的印记。

    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倚在门后,林姨温柔的话腔逗我说:“小惜,你做我的儿媳可好呀!”

    他像在迫切期待我的回答一样,深情看着我,默不作声。

    我笑而不答,羞红了脸颊。

    我笑醒了,好清晰的画面,就像曾经存在过的一样真实,等到一切都清晰了起来,我才知道自己在睡觉,原来只是一场梦。

    于是我仔细回想,以前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有没有一件就如刚刚笑醒的事,让我给粗心忘记了。可是无论怎么想,都已经分辨不清,是梦是还是真。

    是梦是真,我都不想醒来,醒来后已经没有了他们,他们离开了,已经走了。这个以梦乱真的记忆,醒来时是笑着的,清醒后却在心里隐隐作痛。

    流水的时光,失散的我们,是不是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星名走的那天,我像失去了心仪已久的珍贵物件,手里紧握着他送的吊坠失心痛哭,以后我只有它了。

    日落西斜,照耀在白冒坟半山腰的坡上,草影萧疏,我们曾在那里相识,残阳像是被风逐着往坡顶上跑,很快没了踪影,它也沉下去了,消失在了街上的天边。

    我像是丢了魂魄的小猫失了心,垂着尾巴,任由小狗对我狂吠不止,无心恋跑。还记得前两天被大白咬断尾巴的那只猫吗?它就是太相信了世道的善良,所以只剩下了半条尾巴,我来不及可怜它,我连自己都怜悯不及。

    妈妈的脸上对我流露出来咬牙切齿的恨,我明白了,我是个可恨之人。

    我自觉去做我该做的家务,晚饭再不做,一会儿天黑了,就要开灯,开灯就要浪费电,本来就没钱的艰难时期,七八块的电费着实让人不敢点灯。

    云谷村里管电的就是学校旁边的同姓无血缘关系的叔叔,从源头那里收两三块的电,迁到家里来,经过各级牵拉,从那附近人家分流,就像中间商赚差价一样,经过几个村,再经过树枝似的分流,榨干的永远是尖端的小枝丫。

    我得加快速度做饭,赶在夜色降临之前让全家人把饭吃上,最后的洗碗流程可以摸着黑完成,运气好的话可以等到免费的月亮光照。

    妈妈总是这样,只要我在家,再晚她都要算计着过,算算我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能把手上活忙完,得空去接手下一个活。而她可以手持一个鞋垫,四处游逛走走停停,在鞋垫上戳几针,针顿了,在头上刮一下,针尖可以变得锐利一些,穿透鞋垫就不那么吃力。

    她边做鞋垫边斥责我的那些犀利的言语,总让我止不住时刻与她那手中的锋利针尖联系到一起,她每呕心沥血说一句挖苦我的话,我的心就像她手中的鞋垫,强忍着一次次穿心的痛。

    时间一长,对她再尖利的言语都会免疫,无论说什么,嘴一撇,逆来顺受,顶多鼻子酸一下,有什么的,这事就过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会在心中长成一道道伤疤,时间长了就会忘了疼痛。

    就像左手上的一道道用菜刀时砍下的疤,它的存在会让我记住,听妈妈的话,顺妈妈的意。否则,逆道而行偷偷使用左手,甚至会让右手也留下比左手更丑陋的疤,因为逆水行舟,进难退易,不要搞独特,要循规蹈矩做大多数。

    夜晚,我独自一人去那个地方与他告别,与过去告别,星名他都不需要亲口告诉我,我知道,这次是我等不到他了,在上初中之前,他不会回来了。这煎熬的一个多月,总算结束了。再过三天,我就要去上初中了。

    次日我又路过那里,不经意发现那棵女贞子树,似乎和往常不一样,走近一看,上面被人刻了字:星辰会代替我守护你。

    昨晚夜黑,我并未发现,之前也没注意,没想到他给我留了一句话,是啊,他不会那么无情,都不跟我告别就走了。因为他给我留下了一句话,从此他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守护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从前一起待过的时光,总算没有错付。

    可是,星辰代替了你,谁来代替星辰?我可以用一片星辰,换一个你吗?换从前我们常在一起的时光不流逝?

    他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极少数的空余闲暇时间,脑海里装满了他的影子,他的笑容,他唯一的样子。有时会在梦里,那棵槐树下,从此成了我心灵的栖息地,在夏夜里躺在青草上,进入梦乡,梦里我不是落魄的野丫头,还能被他温柔以待。

    我真的讨厌我自己,终究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梦里我向他倾诉,爷爷走了,星名离开了我,妈妈不喜欢我,没有人再爱我。

    他揽我入怀抱,久久拥着我。末了,他对我说:“我这不是没走吗?”忽然之间,一股暖意流淌全身,我好像原谅了自己,因为还有人爱着我。

    这个未完的梦,是心痛。如果梦可以不醒,那我情愿一辈子睡在梦里。因为没有星名,我就像丢失了什么宝贝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我童年的朋友,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要去上初中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妈妈、奶奶、弟弟坐在门前那棵拐枣树下烤火,下了一场雨,傍晚有冷空气来袭,沟谷的我们被寒冷包围。

    妈妈和奶奶聊起,我也快要上初一了,分家的事要尽快定下来了,爸爸和小叔要回来的日子也有眉目了。我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压力很大很大。

    这些家常话我只当是妈妈在排压力,可是当我听到她说:“说好了姑娘儿子供一个上大学,就算分家了,我们两家的钱要一家一半分,龙飞是一定要供他上大学的,顾惜顶多给她上完高中。”

    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对妈妈所有的期许在那一刻彻底冰封。

    原来,她对我的偏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都不用掩饰一下,可以说的这么直白,我在她脸上没有看出一丝丝愧疚无奈的表情,反而是对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满意。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对我来说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是,这一切她早就考虑周到了。

    那一刻,我不想读书了,什么第一名,什么考大学,都统统与我无关了。

    绝望重回心中,悲伤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