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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快来救我

    唐工城中,一处高阁,有两人倚栏饮酒。

    其中一人个头矮胖,衣冠齐楚,坐在栏边酒桌旁,目光所投之处正是笋状山,至始至终关注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另一人坐在高高的围栏上,浑身服饰怪异,穿着鸟毛做的衣袍,浑身杂色的羽毛随风飘动,背对笋山,提着酒壶,往桌上的杯子掺酒,“贤白大哥,多喝点。”浑不在意身后发生的一切。

    “还喝什么酒!唐工山多久没有外人踏足了,你去救人,我去禀报城主。”蒲贤白已是坐不住了。

    “急什么?”鸟装人皱了皱眉头,“他还在螺道上,没有进城,山内城外,不该城主管。”

    蒲贤白无奈,“轻机坛闲置多久了,一群酒囊饭袋,你指望他们救人?等他们发现都晚了。”

    “贤白大哥这话说的,我不也是酒囊饭袋么?”鸟装人仰头豪饮,喝完发出一声爽快的长叹,揶揄道,“啊,你要不说,我都忘了管外面的那些人在什么坛了。难怪叫轻机坛,人家尚城主日理万机,他们轻机坛这些年连异兽的毛都没有处理过,真是闲得蛋疼,命好啊。”

    蒲贤白并不理会他的轻浮,专心致志看着远处人鸟相斗。那个孩子的忍耐力超乎了他的想象,不知用什么办法斗死了两只成年火祸鸟,又用御兽术乔装吓走了其它几只。这样的人在同辈中定是佼佼者,将来入门若不能归于自己麾下,那就是碍眼。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不自察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许副院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就不好奇那小子是哪位云游族人派回来认山的?”

    “不知道。”许云兴面上微微不悦,“要不是台泽英爽约,我也不会随便抓个人陪我喝酒,蒲副吏长,藏器坛也没叫你吧,你不好奇他们今日商讨什么去了?”

    话锋不对劲,蒲贤白这才想起,这位年纪轻轻的书院副院长,并不喜欢别人提到那个“副”字。他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想到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十分蛮缠,最好不要得罪,赶紧找个台阶为妙。还没来得及纠正言语上的失误,忽然看见远处小人大鸟一同跌落,顿时站起来,“还不快去!”

    葛篮儿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不料空中一声鸟鸣,一只火祸鸟朝自己俯冲而来,竟是先前没有飞远的一只。

    它一只爪子将葛篮儿小腿捉住,另一只脚顺势一蹬,将同类的躯体狠狠推到了地上。

    轰!

    一声撞击巨响。

    火祸鸟血肉四溅,两只巨大的眼珠崩裂出来,滚落草丛。

    葛篮儿的身体被倒吊着飞向空中,在颠倒的视线里目睹了一所有,顿时胃如倒海。

    此时正当阳光充足,他却两眼冒出黑蚊,什么也看不清,索性闭上眼睛,恐惧而又虚脱无力。只能任由火祸鸟,将他提至空中,逐渐远离城池,不知飞向何处。

    不一会儿,高度开始下降,葛篮儿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下放是一线深不见底的峡谷,火祸鸟俯身而下,灵巧地避开峡壁上的岩石,一下钻入了峡谷中的一个山洞中。

    光线蓦然变暗,葛篮儿被重重抛下,他捂着肩膀爬起来,发现自己被叼到了火祸鸟的巢穴。洞内十尺见方,另有一只火祸鸟,正卧在一个蛋巢里。

    葛篮儿逼出两只蛊虫攥在指尖,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叼他进来的那只鸟竟没再攻击,站到洞外堵住了洞口。

    卧在蛋上那只,居然抖动羽毛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鸟叫,随着对方张开鸟喙,葛篮儿看见了它火红的舌头颤动。他尝试用密语控制那鸟嘴张开,可是这一只鸟竟然比门口那只还要高大强壮,实力更甚。

    “火祸鸟由雄鸟孵蛋。”燕郸的声音传来。

    其实没过去多久,但燕郸的声音让他有种久违的感觉,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点底。

    “不要动他的蛋,那样会激怒他,你死的更快。”燕郸沉稳道。

    “那怎么办?”葛篮儿问。

    “你先用两条虫吸引他的注意,再把其他虫扔过去,注意洞口还有一只雌鸟,先不要动它,让它先顶住外面其他鸟的攻击。”

    “可是我只剩两条虫了。”葛篮儿道。

    闻声燕郸显出原形,“那么由我来吸引雄鸟,你趁机暗算它。”

    葛篮儿心下感动,“多谢。”

    “方才没有帮上忙,很是抱歉。”燕郸滑走到雄鸟面前,昂起小巧的头颅,临危不惧状,“放心,它没有我快!”

    说时迟那时快,雄鸟立即对燕郸发起了攻击,眨眼间便是几个回合。雄鸟果然在速度上落了下风。

    葛篮儿乘机成功将蛊虫扔到了雄鸟身上,雄鸟一阵挠痒,发出难受的尖叫,很快倒下了。

    雌鸟回头望了一眼,顿时怒发冲冠,扑向鸟蛋,凶戾地看向葛篮儿。

    无论燕郸如何吸引注意力,它都不看一眼。

    身后又有另一只火祸鸟钻进来,葛篮儿腹背受敌,握着仅剩的一根虫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实在太累了,费力召唤两片走蚁,用于闪避,拔出苗刀,比在胸前。

    再用一次伪装?这些鸟恐怕不肯上当。

    燕郸爬回他身上,呼吁道,“诸位洞主,不如帮帮这孩子吧!让他踩上我们,说不定能突出重围。”

    柏阳懒洋洋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其余诸蛇不应。

    葛篮儿欲哭无泪。

    前后两只鸟齐齐攻来,葛篮儿忙蹲下捂住脑袋。

    那尖尖的鸟喙高高扬起,只要落下就能将他脑壳刺穿。

    他用出最后的力气,念着密语,不让鸟喙落下。

    “黔驴技穷了吧?”

    一个人声响起。

    只听一声惨烈的鸟叫,门口的巨鸟被怪力拖拽扔了出去。

    一个鸟装人掸掸手上的灰走了进来。

    葛篮儿刚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羽毛衣裳,花枝招展的男子。他差点以为是什么人头鸟神身怪。

    幸好对方人未至声先至,葛篮儿率先听到了人语。

    另一只鸟见到来人,惊惧不已,躲到蛋巢上瑟瑟发抖。

    这大概就是,鸟类的天敌,空中领域更强的王者。

    那人径直走向蛋巢,葛篮儿连滚带爬给他让开道,一双镶嵌金色丝线的大靴从面前走过。

    “有人让我问问,你是谁,为何来我唐工山?”

    那人目不斜视走向火祸鸟,轻而易举掐住鸟脖子,火烈鸟之前的残暴不复存在,被人提着脖子哆嗦的样子,好像只不过是只瘟鸡。

    是威慑,密语造成的绝对威慑。

    葛篮儿听到了对方的密语,然而捕捉不清楚。

    他竟然是个御兽族人!

    葛篮儿心里立马激动起来,御兽族人来救我了!

    火祸鸟的下场十分惨烈。

    那人擦掉手上的血迹,朝葛篮儿走来,“喂,问你话呢。”

    葛篮儿擦擦眼泪,站起来朝鸟人拱手鞠躬,“小儿葛篮儿,来唐工山拜师学艺,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鸟人很是不屑,“葛篮儿,你这套酸腐的礼仪跟谁学的,让我猜猜,方才你的密语让我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出自……先生一派。”

    鸟人这才正视葛篮儿,上下打量起来,“这就对了,难怪那么熟悉!”

    “你认识先生?”葛篮儿激动溢于言表。

    “竟然真的是你?”鸟人把葛篮儿捧起来左看右看。

    葛篮儿不解其意,小心翼翼道,“你认识我?”

    “先生写信说要带一个人回来,可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许云兴将葛篮儿放回地面。

    葛篮儿默默垂下头,他不敢去看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睛。

    “我在星子坪的石亭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是不是先生临时有事,让你自己过来啊?”

    “我就说嘛,他一向不会爽约的,除非遇到了变故。”

    “喂,你怎么不说话?”

    许云兴一长串的话更将葛篮儿想说的都堵在了喉咙口。

    “先生死了。”葛篮儿声音诺诺道。

    “什么?”许云兴没有听清。

    葛篮儿抬起头来,泪光莹莹,“先生……死了。”

    许云兴别嘴,“不可能,坚壁玄甲兽白养了么?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该不你是个小骗子吧?”

    葛篮儿从发间取出锦囊,拿出破碎的鳖壳,递给许云兴看,“杀死先生的人,先生把他们叫做神使,这是他们攻击过后,在千年玄甲上留下的痕迹。”

    许云兴眼光瞟到锦囊中的其他物品,在洞外旁观时,他就注意到了,当时还没想起,现在仔细回忆,那些可以变成钥匙的蛇的确是先生之物,他把鳖壳抢过来一看,“是那只老王八的玄甲不假,可你说的神使是什么,我竟从未听过。”

    他登时严肃了起来,“幸好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先生若真的身故,兹事体大,你切莫声张!”

    葛篮儿点点头。

    “唐工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里面勾心斗角多的去了,我叫许云兴,曾经也是先生的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许云兴拉起葛篮儿,“你且跟我换个地方讲清楚。”

    他目光示意鸟洞中血腥残碎,葛篮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心道: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