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问鼎神离 » 第四一章 许家宅子

第四一章 许家宅子

    龙净没有说话,而是站到书架旁,佯装整理书册,她装出一副十分娴静的样子。

    台泽英见到她,对她招招手,她立马小碎步走了过来,微微垂头,小女儿状。

    “这本书我想买下来收藏,改日誊抄完副本后,将副本归还馆内,你们核对无误后其他人仍可阅读,不知可否?”台泽英道。

    “这个要通知阁主才行。”龙净小心谨慎地答,“我替院长去问问阁主吧。”

    台院长点头,“有劳。”

    龙净像一条欢畅的鱼儿游走了。

    “篮儿,你来誊写这本书,顺便可以看看书中的内容。”台泽英道。

    葛篮儿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有何顾忌?”

    葛篮儿道,“院长不知,篮儿的字写得丑。”

    说完怕对方不信,沾着窗棂外的灰尘写了一个字。

    “是我考虑不周,你从前处境困难,定没多少机会练字……”台泽英想了想,接着道,“这件事我已想好其他人选,你就不必代劳了。”

    葛篮儿道,“篮儿经后一定勤加练习。”

    这时,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踢踏声。

    什么人如此张扬?

    葛篮儿望向楼梯处。

    台泽英此时暗道,“不好。”

    一个美鬓妇人怒气冲冲地登上楼来,正是武晓意。

    她眼光一扫,恨道,“你们两个早膳未进,是想做神仙?”

    她再瞪一眼葛篮儿,“晓姨一大早就听看门的鸟雀说了,你一夜未归,竟在这里读书?”

    葛篮儿这才知道自己的行动尽在她的掌握,对方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关心着自己,他立即走到武晓意跟前,扶她坐下,“篮儿知错,不是台院长让我看通宵的,是我自己看入迷了,才忘了时辰。”

    “你才多大点?我看不读书也是可以的。”武晓意竖眉。

    台泽英揉了揉额头。

    楼梯上又传来一些紧碎的步子,竟是尾儿跟了上来,她手中端着餐食,叫苦不迭,“夫人,您走慢些,等等尾儿。”

    台泽英皱了皱眉,“藏书阁不允许餐饮。”

    武晓意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当然知道,还不是你们俩逼的。”

    “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能先吃饭?还不跟我下去,到对面店里借个地方吃饭。”武晓意一甩头,示意其余人跟上。

    一行人跟着她下了楼,来到对街,那街上开粥店的跟武晓意十分熟稔,擦了桌椅板凳热情招呼他们坐下。

    尾儿放下两份餐食,武晓意递给店家几个碎银子,店家不肯收,还送来几串烤鹿肉,“都是老街坊,我收您银子做甚,别人会看低我的。”

    两人一人一句,葛篮儿听出来,从前武晓意也在附近开过店。

    他埋头乖乖吃饭,台泽英在尾儿耳边低语了两句,不一会,尾儿就抱来了一叠纸和一支笔一块墨,看她的来向,刚刚从日书馆过来。

    “怎么买这么多?”武晓意问。

    “我跟摊主说了是院长要的东西,他就送了我好多纸。”

    “是给篮儿买的吧?”武晓意问台泽英。

    台泽英点点头,几口粥送进嘴里,“还是晓姨熬的粥好喝。”

    “好喝。”葛篮儿跟着道。

    “你们两个仙人这下舍得吃我们人间烟火啦?”武晓意别开脸。

    “嘿嘿。”葛篮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怎么爱笑的台泽英,也努力挤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让晓姨操心了。”

    那粥店里有个猴儿忙前忙后十分灵醒,脖子上戴着一串翡翠珠子,围着灶裙,葛篮儿不禁多看了两眼。

    店家见了,介绍说,“这是我的异兽,当孩子养大的,十分懂事。”

    “你有缘拾得这样乖巧的异兽,真是可喜可贺。”台泽英道。

    店家道,“是啊,它虽武功不行,可学什么都快,在我店里帮忙好多年了。”

    “真懂事!”尾儿夸道。

    那异兽猴听到大家都在夸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扭扭捏捏走到葛篮儿面前,指了指葛篮儿用兽语说道,“这个孩子是谁?”

    葛篮儿用密语回道,“我从山下来,叫葛篮儿。”

    异兽猴说,“我是印猴,上古狌狌的后代,能通人性,以前店主在山里捡到受伤的我,把我救治好了。我感激他,就决定在这陪他一辈子,等他不在了我再回深山老林。”

    “你叫什么名字?”葛篮儿问。

    “我没有名字。”印猴道,“你的密语说的很好。”

    这时,店主凑过来,“我没有给它起名,你想人一辈子能活多久,异兽能活多久,取了名字,将来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他岂不是会难过。”

    “你想得挺通透啊,老陈。”武晓意道。

    “我嘛,拿不到藏器坛的许可,一辈子待在城里当个伙夫也挺好,山下整天打打杀杀,我不习惯。”老陈道。

    印猴补充道,“不是老陈没本事,是我伤后留下了残疾,他怕带我出去我打不过别人。”

    老陈恨恨地垂下头。

    葛篮儿心中唏嘘。

    过了一会儿,台、葛两人吃完饭对了个眼神。有武晓意在这,今日的文艺课只有躲起来上。在座的皆会密语,于是台泽英道,“葛篮儿,今日你回宿舍好好休息,莫要乱跑!”

    葛篮儿会意,“知道了台院长。”

    “这才对嘛。”武晓意这才消除了不满。

    葛篮儿挺着个大肚子回了住处,老陈烤的鹿肉真好吃。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拿起枕边两本书看。

    “万兽的起源……”

    “千代之初虫兽居五州,而后有人逼迫天下……”

    竟然真如小侯蛛所说,最开始天下只有异兽,而人族是后来者。

    那么人族从何而来?

    书中无解。

    他又随意地翻了翻,看了印猴的记载,这种猴类富有智慧,能模拟人族行为,能变形成其他猴类。

    他又找到了净月侯蛛、袖蛇、靴蛇、玄甲通灵蟒等物的介绍,一一详读。

    袖蛇能变形成硬物。

    靴蛇能变形成鞋靴。

    玄甲通灵蟒能变形成卵石。

    净月猴蛛能变形成……紫色毒花?

    书中没有叶海龙,想来叶海龙是比这些异兽更为难得的异兽。

    这是一本积累了上千年,编者众多的书籍,此前竟没有人见过叶海龙,或许它存在于某本传说性质的书籍里。

    编者还把异兽分出了十六个级别等级,尚不知评判标准是什么。

    净月侯蛛,四级异兽。

    玄甲通灵蟒十级。

    靴蛇三级。

    袖蛇二级。

    印猴四级。

    ……

    葛篮儿正看书,一只松鼠从打开的窗户跑了进来,让他到许云兴的家中见面。

    他知道这只松鼠不是许云兴差来的,应该是台泽英。

    他依言踩了走蚁,很快来到许宅。许云兴有三进三出的院子,大门坦荡地敞开着,不是因为许云兴好客,而是他门口有两只活狮子把守。

    和他们无精打采的主人不同,这两只狮子十分敬职,威严端坐,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葛篮儿害怕地退了退,不敢贸然进入,就听里面台泽英密语道,“进来吧!”

    那两只狮子乖乖让开路,葛篮儿瞧准空隙,迅速窜了进去。

    刚进去,便听台泽英道,“若是被发现,就说是你许院长硬拉着他学习,我台院长刚好经过。劳烦师弟遮掩,借贵宝地一用。”

    “咳咳。”葛篮儿站到门口。

    “来了?”许云兴看看门口,转头恨了一眼台泽英,“我的宝狮什么时候那么听你的话了?”

    台泽英微笑不语。

    葛篮儿行礼,“见过二位院长师兄。”

    许云兴对葛篮儿招招手,“来,看看我的蛐蛐。”

    葛篮儿听话凑过去,只见一只草编的笼子里,有一只活泼乱跳的蚱蜢。

    “这只叫长胜将军。”许云兴道。

    “真是威武!”葛篮儿腆着脸夸道。

    许云兴顿时来了性质,“你看他的翅足,是不是很强壮,能飞很高呢,你再看它的嘴!”许云兴拿竹签拨了拨,“看到没!两口就能咬死对手!”

    葛篮儿,“……”

    “时间不早了,不宜耽误,葛篮儿跟我来书斋吧。”台泽英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地将葛篮儿拉走了。

    他们经过一处虚掩的扉门,台泽英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他推开那扇门,看见里面布置了一处别院。

    明亮的琉璃窗书斋,光洁的木质走廊,园中一汪清水汇集成了一个池子,还有一些兰花草。

    “你们来这做什么!”许云兴赶紧拉上了那扇门,将两人赶走,“去去去,我借给你的可不是这处地方!”

    “先生说过,此番本计划回来长住。”台泽英低着头,“这是你给他准备的住所?”

    许云兴偏过头去不语。

    “我已申请了采薇令,要不过些日子,等葛篮儿入学之后,你跟我下山去看看先生?”台泽英道。

    许云兴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将葛篮儿他们往前推了推,“去那边!那边还有一个书斋。”

    葛篮儿跟在台泽英身后,看到他发间的白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先生。

    书斋中。

    “今日我们要学的是《道德经》,你以前可曾读过?”

    葛篮儿点头,“在茶微山我曾读过,印象不深。”

    台泽英点头,“我未见过明丘先生,从前听先生提起,是个善用医术又会武道的御兽族人,他和先生曾经都师从鸠天阙祖师爷。”

    说着台泽英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出来递给葛篮儿。

    “说起这位祖师爷,就不得不说云兴了,从小云兴就视这位祖师爷为崇拜对象,他五十年前才去世,活到了一百零九岁。”

    葛篮儿低头,看见手里几本书,皆是圣尊殊贤传记。

    “这是禁书。”台泽英语气波澜不惊。

    “为何?”葛篮儿抬头。

    “因为这位祖师爷在死前几年得罪了权贵。”台泽英滔滔不绝道,“你读了他的传记就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

    纯粹的勇敢和无畏。

    云兴很吃这一套。

    鸠天阙师祖有他的信奉者,比如云兴,比如明丘,然而他的下场很不好。

    他的名字甚至不能在唐工城公然出现。

    我和先生并不是他的信奉者,他曾是先生的引业恩师,然而仅此而已,先生的才华多来于自学。

    我在先生之外,还有其他的传教恩师。师众,便能博采众长,这是先生教我的。”

    “那位师祖到底为什么得罪权贵?权贵又是谁?”葛篮儿疑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