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奶奶去世
2016年1月中旬，夏晴突然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夏晴立马动身回家奔丧。
等夏晴回到家时，夏奶奶已经被床单包裹着，安静的躺在她家老屋的堂屋里！
长辈们怕小辈们害怕，没有让她再和奶奶见面！
心绪不宁的夏晴，漫无目的的走在老家村间的道路上！
那条道，从小到大，她走了很多遍，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小小的她，或安静、或忧愁、或惶恐、或奔跑的从她身边路过。
这是通往奶奶家的路。
她走过最多次，最熟悉的路。
那天，不知不觉，她便走到奶奶的老院里。
奶奶家那两间土坯房子，已经坍塌，堂屋已经化作一小片土包，几乎消失遗尽。
要不是曾经矮小的土坯灶房，还剩下半面矮矮的断壁，人们怕是很难看出这里曾经有两间老屋。
奶奶家那没有院墙的院子里，已经被种上农作物，和院子前的空地连成一片。
通往堂屋的青砖小径已无踪迹，她想往里再走走，却又觉难免踩踏了庄家，想着老屋老院已然一览无遗，便走到厨房间剩下的半面矮墙旁静静的打量它。
儿时的记忆，一下子浮现眼前。
她想起，小小的她，在那个大雾弥漫的早上，刚从奶奶家出门去上学，没一会便一溜烟的跑回来，跑到里屋给奶奶哭喊道：
“奶，好吓人啊，她刚刚看到两个好高的雾堆的人，它们一直朝她走过来，她走一步它们走一步，越走越近，好吓人啊。”
她已不记得那时她多大，是什么季节，只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在村头上小学！
只记得，她躲在屋里，缩在床角害怕，奶奶嘴里说着什么，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然后，门口便“啪”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到的学校，但心里笃定，一定是奶奶陪她一起去了学校。
从此，她再没见过那样的“鬼怪”！
院子的左手边方向曾经有个旱厕，紧挨着它的右手边，旁边还有一片常年湿润的洼地，那是奶奶泼刷锅水或洗脸、洗脚水的地方，现在也都被种上了豌豆。
挨着那片洼地边，还有一颗枣树。
她想起了那颗枣树，想她等待了好几年都没有开花结果的枣树。
那颗淋过酸雨的枣树呢？
那棵一直不能开花结果的枣树哪儿去了？
那颗枣树后来开花结果了没？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中四散开来。
她心里装着疑问，围着老屋又转了一圈。
老屋后的那条小河已经干涸了，再也没有了记忆里河宽水深的模样。
河的另一边的小树林，也变得小了，窄窄长长一小片，一眼便能看见它的边际。
曾经种菜的田地，现在看着，离小河是那么的近。
她家菜地就在小树林的另一侧，与小河两两相望，所以夏天去菜园浇水，便要穿过小树林。
记忆里，她总要走很远很久才能穿过这片小树林，小径两边的几处坟包，总是让她十分害怕，每次经过它们的附近，如果没有伙伴或邻里亲友在身边或附近壮胆，她总会心中十分惶恐的一路急速奔跑过去。
小小的她，是个十足的胆小鬼，怕黑，怕鬼，怕小树林这样的繁茂无人的凄清之地，怕田间的空旷无人。
可奇怪的事，只要有人在她身边，她便不怕了。
她记起，小时候夏天放学后，她经常去菜园浇水，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她喜欢给蔬菜们浇水，很多次，打上第一桶水，她便摘个香瓜、番茄或黄瓜或茄子，简单用井水一冲，便坐在地头先啃了起来。
她家的菜园和奶奶家的紧挨着，小小的她浇完水后，如果还有力气就把奶奶家的菜也一起浇好水，她还记得奶奶菜园里的水井边种着几颗荆芥，还有马铃薯蛋，一颗高高的茴香。
她还记得荆芥拌黄瓜和茴香面的美味，现在每到黄瓜上市的季节，她都会想起那个味道，馋的不行。
她还模糊的记得，奶奶从河的那边慢慢悠悠来菜园摘菜的身影和音容。她缠了小脚，走路颤颤巍巍，很不稳当，但每天都要过来现摘蔬菜做菜。
她记起小时候，奶奶经常陪着她去菜地。
现在菜园，已经变成一大片庄稼地。
她自大学毕业后，只在前两年过年时，回家过一次。所以，大学毕业后的她，也只见过她一次！
她记起，上次回来时，她记得还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那是正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那时候奶奶还在老屋住着。
奶奶说话她一直有些听不懂，从小到大，和她相处的大多时候，她们语言不通，她又满怀心事，无法开口，所以，她们之间大都是沉默的。
那次见面，她在一片寒暄，又一大段沉默后，问她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
她催她赶紧找个人结婚，像父母一样挂念着她的终身大事！
她不想告诉她自己生病了，而且因生病不愿恋爱不愿结婚，只告诉她，工作太忙，再等等，不急。
等，那时候，等是她认为的最好选择。
她想为自己和他人负责，所以，想等自己开花，再恋爱结果！
沉浸在往昔回忆的夏晴，不知不觉，又踱回奶奶的老院里，看着曾经的老屋，她久久不能离开。
思绪又起。
记忆里，似乎每次和奶奶在一起时，她总是紧缩眉头，一脸冰霜和忧愁。
她想奶奶，看着那样的她，心中亦是不轻松的。
她不知道，那个从小到大被病痛折磨的她，那一脸冰霜和紧缩的眉头，刺痛了多少亲友。
那个在奶奶身边没有欢颜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被体谅。
那次见面后，没过多久，奶奶因年纪太大，身体突然衰弱的厉害，几乎不能自理，便被儿女们接走轮流照顾。
她也再没有见过她！
之后的两年，她休养生息，为生计和前途努力重建自己，她便把她也遗忘在了老家！
现在，老屋塌了，奶奶走了，小河的水干了，小树林变小了，曾经长长的路，现在一眼便看到了尽头，而菜园也早早变成了庄稼地。
小小的她慢慢长大，慢慢走向成熟，慢慢开出花，露出欢颜，可奶奶再也看不见了。
时间从未停歇，从不等待。
而她，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告别。
她便离开了。
等夏晴回到家时，夏奶奶已经被床单包裹着，安静的躺在她家老屋的堂屋里！
长辈们怕小辈们害怕，没有让她再和奶奶见面！
心绪不宁的夏晴，漫无目的的走在老家村间的道路上！
那条道，从小到大，她走了很多遍，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小小的她，或安静、或忧愁、或惶恐、或奔跑的从她身边路过。
这是通往奶奶家的路。
她走过最多次，最熟悉的路。
那天，不知不觉，她便走到奶奶的老院里。
奶奶家那两间土坯房子，已经坍塌，堂屋已经化作一小片土包，几乎消失遗尽。
要不是曾经矮小的土坯灶房，还剩下半面矮矮的断壁，人们怕是很难看出这里曾经有两间老屋。
奶奶家那没有院墙的院子里，已经被种上农作物，和院子前的空地连成一片。
通往堂屋的青砖小径已无踪迹，她想往里再走走，却又觉难免踩踏了庄家，想着老屋老院已然一览无遗，便走到厨房间剩下的半面矮墙旁静静的打量它。
儿时的记忆，一下子浮现眼前。
她想起，小小的她，在那个大雾弥漫的早上，刚从奶奶家出门去上学，没一会便一溜烟的跑回来，跑到里屋给奶奶哭喊道：
“奶，好吓人啊，她刚刚看到两个好高的雾堆的人，它们一直朝她走过来，她走一步它们走一步，越走越近，好吓人啊。”
她已不记得那时她多大，是什么季节，只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在村头上小学！
只记得，她躲在屋里，缩在床角害怕，奶奶嘴里说着什么，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然后，门口便“啪”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到的学校，但心里笃定，一定是奶奶陪她一起去了学校。
从此，她再没见过那样的“鬼怪”！
院子的左手边方向曾经有个旱厕，紧挨着它的右手边，旁边还有一片常年湿润的洼地，那是奶奶泼刷锅水或洗脸、洗脚水的地方，现在也都被种上了豌豆。
挨着那片洼地边，还有一颗枣树。
她想起了那颗枣树，想她等待了好几年都没有开花结果的枣树。
那颗淋过酸雨的枣树呢？
那棵一直不能开花结果的枣树哪儿去了？
那颗枣树后来开花结果了没？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中四散开来。
她心里装着疑问，围着老屋又转了一圈。
老屋后的那条小河已经干涸了，再也没有了记忆里河宽水深的模样。
河的另一边的小树林，也变得小了，窄窄长长一小片，一眼便能看见它的边际。
曾经种菜的田地，现在看着，离小河是那么的近。
她家菜地就在小树林的另一侧，与小河两两相望，所以夏天去菜园浇水，便要穿过小树林。
记忆里，她总要走很远很久才能穿过这片小树林，小径两边的几处坟包，总是让她十分害怕，每次经过它们的附近，如果没有伙伴或邻里亲友在身边或附近壮胆，她总会心中十分惶恐的一路急速奔跑过去。
小小的她，是个十足的胆小鬼，怕黑，怕鬼，怕小树林这样的繁茂无人的凄清之地，怕田间的空旷无人。
可奇怪的事，只要有人在她身边，她便不怕了。
她记起，小时候夏天放学后，她经常去菜园浇水，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她喜欢给蔬菜们浇水，很多次，打上第一桶水，她便摘个香瓜、番茄或黄瓜或茄子，简单用井水一冲，便坐在地头先啃了起来。
她家的菜园和奶奶家的紧挨着，小小的她浇完水后，如果还有力气就把奶奶家的菜也一起浇好水，她还记得奶奶菜园里的水井边种着几颗荆芥，还有马铃薯蛋，一颗高高的茴香。
她还记得荆芥拌黄瓜和茴香面的美味，现在每到黄瓜上市的季节，她都会想起那个味道，馋的不行。
她还模糊的记得，奶奶从河的那边慢慢悠悠来菜园摘菜的身影和音容。她缠了小脚，走路颤颤巍巍，很不稳当，但每天都要过来现摘蔬菜做菜。
她记起小时候，奶奶经常陪着她去菜地。
现在菜园，已经变成一大片庄稼地。
她自大学毕业后，只在前两年过年时，回家过一次。所以，大学毕业后的她，也只见过她一次！
她记起，上次回来时，她记得还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那是正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那时候奶奶还在老屋住着。
奶奶说话她一直有些听不懂，从小到大，和她相处的大多时候，她们语言不通，她又满怀心事，无法开口，所以，她们之间大都是沉默的。
那次见面，她在一片寒暄，又一大段沉默后，问她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
她催她赶紧找个人结婚，像父母一样挂念着她的终身大事！
她不想告诉她自己生病了，而且因生病不愿恋爱不愿结婚，只告诉她，工作太忙，再等等，不急。
等，那时候，等是她认为的最好选择。
她想为自己和他人负责，所以，想等自己开花，再恋爱结果！
沉浸在往昔回忆的夏晴，不知不觉，又踱回奶奶的老院里，看着曾经的老屋，她久久不能离开。
思绪又起。
记忆里，似乎每次和奶奶在一起时，她总是紧缩眉头，一脸冰霜和忧愁。
她想奶奶，看着那样的她，心中亦是不轻松的。
她不知道，那个从小到大被病痛折磨的她，那一脸冰霜和紧缩的眉头，刺痛了多少亲友。
那个在奶奶身边没有欢颜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被体谅。
那次见面后，没过多久，奶奶因年纪太大，身体突然衰弱的厉害，几乎不能自理，便被儿女们接走轮流照顾。
她也再没有见过她！
之后的两年，她休养生息，为生计和前途努力重建自己，她便把她也遗忘在了老家！
现在，老屋塌了，奶奶走了，小河的水干了，小树林变小了，曾经长长的路，现在一眼便看到了尽头，而菜园也早早变成了庄稼地。
小小的她慢慢长大，慢慢走向成熟，慢慢开出花，露出欢颜，可奶奶再也看不见了。
时间从未停歇，从不等待。
而她，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告别。
她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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