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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暗度陈仓

    “那叶童究竟是被谁掠走了?”听到自己下属的话,叶公公一头雾水。

    “回公公,属下不知,只知道四个人都是黑巾蒙面,功夫了得。”

    “这倒是奇怪了。”

    叶公公放下茶杯想了想,对唐明说道:“唐先生怎么看?”

    唐明唰的一下打开描金小扇,双眉紧锁想了想说道:“公公,属下对这件事暂时也想不明白。当务之急,是公公要吴大人办的事。小五面生的很,就算吴大人下功夫查,也决计查不到。”

    “来人啊,去请吴大人过府,就说有要事相商。”

    叶童被神秘的一伙黑衣人掳走,几个天统司探手第一时间辗转回到吴极的住处向吴极汇报了。

    吴极大为震怒,下令天统司全员出动搜查。

    就在这时,下属报叶公公派人来请他过府商量要事。

    吴极眯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随手招过两名天统司功夫最好的探手带在身边,牵了三匹快马一路疾驰向叶公公的宅子。

    三匹快马额头前都有硕大的东华宝通云纹官帽,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走官路。

    路上有盘查的健卒和衙役,两名天统司探手响鞭一甩,丝毫不减速直接就撞过去。

    吴司马快马刚刚到了叶公公的宅子前,就见叶公公背着手笑吟吟的站在门前相迎。

    “叶公公,您怎么还出来了!”

    吴司马虽然不喜这个老太监,可还是直接从马上飞身跳下,将缰绳扔给下属,自己径直走过去说道:“夜间寒凉,公公莫要着凉了。”

    “不碍事不碍事。”叶公公笑了笑,与吴司马把臂向院子里走。

    两人绕过影壁,就看见敞开的前厅中央,摆放着酒菜和碗筷。餐桌下是斜纹波斯毯,在毯子上,还有一个尸体。在餐桌这个大背景下,这样的摆放多少有些诡异。

    “公公这是。。。”联想到自己的手下禀告的那些事,吴极淡淡笑了笑道:“公公在这里摆了一个死人,有些煞风景啊!”

    “此人差点射杀了叶童。”

    叶公公跟吴司马走进前厅,指着这个人身旁的硬弓道:“这弓最少是七石弓,若不是我手下拦了他那么一下,吴大人培养的好苗子可就殒命了。只可惜我的手下与他过招时不慎伤了他的性命,没盘查到此人的身份背景,实在是可惜。那伙强人又将叶童掳走,我的手下没能跟上。”

    吴司马面无表情走到尸体的面前,若说查验缉盗杀伤经验,天统司可比这些太监强太多了。

    他将尸体翻转过来看了看,这人一双眼圆睁着,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吴极拿起硬弓用力拉了一下,才堪堪拉到一半。

    “果然是七石的硬弓,这人臂力天生了得。若没有叶公公的人预警,我那新任命的银牌行走就没了。”

    吴极笑着朝叶公公抱了抱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用硬弓这人定是背后被熟人近距离杀害,看来这老太监这次是真舍得。

    若是如此的话,叶童就不会是老太监派人掳走的。

    那他下这血本,是为了什么?

    吴极心念电转,确认叶童性命无虞后,心底倒是镇定了下来。

    “吴大人请坐。”叶公公挥挥手让人将波斯毯裹住尸体抬下去,亲自为吴极斟满酒杯。

    待所有人都撤下去之后,叶公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吴大人,咱家虽然跟吴大人交往不多,可是心中却是对吴大人十分仰慕的。有今日之事,司礼监与天统司今后应该多多走动才好。”

    吴极点点头道:“叶公公所言极是,本官也正有此意。”

    两人将杯中酒喝干,叶公公又为吴极斟满才继续说道:“吴大人,我司礼监掌管天下盐税,这眼看着一年都过去大半,可依然还有那不把咱家放在眼里的盐司没有上交盐税税银。”

    这下吴极明白了,敢情绕了一圈,叶公公是想借自己这天统司的侦缉网为他清理异己。

    “公公既然开口,本官定当倾力帮忙。只不过不知公公想要办哪位大人?”

    叶公公微微一笑,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个付。

    “两广盐司,呵呵呵。”

    吴极举杯饮了一口笑道:“两广盐司与福建水师走私,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我天统司在福建广东密探无数,这些走私的证据本官手中倒是有。”

    他见叶公公露出一脸喜色,连忙摆摆手道:“就是不知道公公如何能保证不把福建水师装进去,两广盐司不按时间缴税,公公又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想来朝中的大人们也不会站出来替付大人说话。但是这福建水师,公公若是没有周全的法子,这可是要得罪三公和兵部呀。”

    叶公公嘴角含笑,心中却将吴极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

    跟天统司的人打交道,真是要步步小心。

    叶公公以为自己以牺牲了一员神秘杀手为代价,保护叶童扯平了吴司马提供付盐司走私证据的人情。

    可是这吴司马反手直接将情报弄了个一分为二,又让叶公公欠下一个人情。

    “这件事就有劳吴司马了。”

    叶公公笑着举起酒杯:“吴大人了却咱家一桩心事,咱家心里都会记得。”

    “公公言重了。”

    吴司马抱了抱拳说道:“公公明日可按照计划启程回京师,本官密信让那边的兄弟将证据带来,然后再转呈到公公手中。只不过这一来一回,再加上要仔细将福建水师剔除,可能会耽搁几日。”

    吴极心中装着心事,又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饭桶!叶童那么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掠走!”

    吴极从叶公公府上出来,直接打马来到金陵府。

    沈知府早已经得了消息,与同知都在府上坐镇指挥,手下健卒衙役和专司捕盗的都尉巡捕都被差使了出去。

    吴极气急了,连知府的面子都不给。

    沈知府知道这位爷手眼通天,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表现出心里的不悦。

    吴极发了一通脾气,见虎贲军的什长和伍长都在,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虎贲军到达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在西南方向商铺屋顶上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但是尸体已经不见了。”

    吴极与叶公公的私下交易,怎么会让这些人知晓,这种情报对吴极来说毫无意义。

    “可有其它发现?”

    虎贲军什长摇摇头道:“大人,标下在这金陵城服役五年,金陵城之内所有甬道暗渠,水塘漕运河道和这街巷都熟记于心。可这伙贼人竟然顷刻间不知所踪,据百姓说还携带有城内禁止的兵器。城门监的司检干吏竟然无法查出,标下实在有些纳罕。”

    这话说到这,就不能再说了。

    虎贲军虽然驻扎金陵,金陵知府有调动协防的权力,但是虎贲军的军饷和内部升迁却跟金陵无关。

    对于虎贲军来说,金陵府跟天统司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金陵城城防有求于虎贲军,而虎贲军的情报和上级却可能有求于天统司。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一旦吴极发飙,这口黑锅虎贲军才不会去背。

    城门监是金陵府兵马指挥使负责,贼人携带兵器入城,跟城门监失职脱不了干系。

    吴司马没吭声,他微微低着头想了想问道:“这件事,还要烦劳沈知府从中协调,既然这贼人能来去如风,想必是对金陵无比熟悉或是有内应。”

    沈知府连忙说道:“吴大人请放心,四门紧闭只进不出,下官一寸一寸的搜,也定要将这些贼人搜出来。”

    与此同时,一辆凤尾车从金陵官道疾驰向城门方向。

    马上两边有明黄色的宫灯,凤尾车后面还挂着价格昂贵的丝绦。

    这种宽体装饰豪华的马车,都是金陵城大户人家才有的。

    但是能在金陵官道上疾驰的,那就不是有钱可以办到的。

    马车行进很快,随行二十余匹精骑上的兵士各个穿着软甲,手臂上绑着硬弩,腰上挂着近身肉搏的短刀。

    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已经关闭的北门。

    此时城门监和守城兵士已经收到了鸣锣报讯,连灯会期间晚上保留的通行小角门都被石墩堵上了。

    马蹄声震大地,早有城墙上的守军发出告警。

    城下的守军和城门监的司检将拒马和刺墙摆好,在车队距离城门一百步左右的时候,敲响了警告的锣鼓。

    “什么人!”

    为首的一名将士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的走过来,毫无敬意的说道:“奉王将军命去阳平城为将军夫人诊病,夫人偶感风寒几日不见好。”

    那守城守军待马匹靠近,一眼就看见了马头上的玳瑁官符。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恭谨的抱拳说道:“奉金陵府沈大人之命,今日金陵城四门鸣锣关闭。若无出城公文书谍,不能放行。”

    那将领也不生气,而是手拿着马鞭冷冷一笑,指着守城军士说道:“你们这些饭桶放进了带着兵器的贼人,天统司吴大人震怒,现在我们将军的夫人要出城你又阻拦,你好大的胆子啊!”

    将领伸出右手握成拳:“十息之内不开城门,后果自负!”

    这些边军久战沙场根本不讲道理,身上带的肃杀之气厚重冲天。

    将领的话音刚落,其余兵士整齐划一的直接将绑在手臂上的劲弩抬起。

    “莫要为难他们。”马车轿厢帘子一挑,露出王将军的脸。

    “拜见王将军!”守军一见王将军,纷纷单膝跪倒行礼。

    这可是东华国四大将军之一,整个江南的荣耀。

    “夫人身体不适,事急从权,明日回城我自会与沈大人知会。”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高大的城门被打开。王将军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下。